轰轰轰…几声雷神惊醒了正在午睡的刘大爷,他赶紧起身赤脚跑到屋外,只见刚刚还晴朗的天空已经是乌云密布。“玉华、玉华,快起来收谷子,要下雨咯。”刘大爷朝内屋喊道。说罢,也顾不得进屋穿鞋,随手抄起撮箕便开始收晒在院子的谷子。这时,天色变得更暗了,一阵风刮来夹扎着几点冰凉的雨水迎面打在刘大爷脸上,他又朝屋里喊道:“还在搞啥子?谷子要被大雨冲走了。”刘大娘带着迷迷糊糊的睡眼急急忙忙走到院子里嚷道:“我早就说了今天有雷阵雨,叫你不要晒,偏不听,这下遭了哇。”说时迟那时快,又一阵狂风袭来,豆点大的雨滴啪啪啪地打落下来,两人来不及躲闪,身上已被淋湿了一大片,无奈之下,老两口只得回屋躲雨。
刘大爷回到屋里换了衣服后,找了个凳子坐在门口望着大雨中的谷子发呆。刘大爷所在村子位于西南某省的山旮旯里,这几年村里的年轻人不断地外出打工,剩下的只有年过半百的老人和读书的孩子,原本一百多人的小村子,现在剩下不到二十口人。随着年龄的增大,这些留守在这个山村的老人们身体是越来越不如以前了,原来长满绿油油的庄稼的坡地现在密布杂草,如今上山不带着柴刀披荆斩棘是难以行走的。刘大爷老两口共育有两儿一女,两个儿子和儿媳妇在沿海打工,女儿和女婿也在省城务工,老两口现在最盼望的就是每个月末在县城读高中的两个孙子回来。今年初的时候,老两口深感自己体力不如从前,为了不给儿女多添负担,于是商量今年多种些田地,把收成都储存起来,往后几年就可以享清闲了。这不,今年风调雨顺,老两口种的几亩田的谷子长势良好,刘大爷和刘大娘两人用了七八天时间才把这些谷子收割回来,昨天刚刚脱粒完成,本打算今天好好地晒一番,哪想天公不作美,竟遇到了雷阵雨。
不知不觉中雨点停了,刘大爷叫了刘大娘一声便径直来到院中将被雨淋得透湿的谷子刨成一堆,然后老两口一起用油布盖在上面。不远处的马路上,几个老头也在做着同样的工作,看到这一幕,原本忧心忡忡的刘大爷不禁笑出了声。待收拾好这一切,刘大爷点燃一支烟坐在门口,“看天气今晚上还会下雨,早点煮夜饭吃吧。”刘大爷对刘大娘说道,于是,刘大娘到地里剥回几颗小白菜,老两口吃了顿面条。碗筷收拾完毕,刘大娘见时间尚早,便想看会电视,于是叫刘大爷一起到堂屋看电视,谁知刘大爷已经早早地躺着了,虽然刘大爷每天都看新闻联播,今天有点反常,但刘大娘估计老伴是累了,也没在意便独自去堂屋看电视了。
电视看完了,刘大娘也准备回屋睡觉了,躺在床上,听见屋外的雨声,刘大娘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到:“今年看来又没希望了。”转眼也进入了梦乡。屋外的雨水无情的下着,哗哗啦啦的,似乎是要冲刷掉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刘大娘早早地就醒了,看着屋外淅淅沥沥的雨水,刘大娘愁眉不展。“算了,看来今天又不能晒谷子了,还是说把饭做了吃吧。”刘大娘嘴里念叨着。饭做好了,去叫刘大爷起床,“老头,起床了,该吃饭了。”可是,哪知尽管刘大娘使劲的叫喊刘大爷,刘大爷一点反应都没有,刘大娘心想,这人儿睡到这个点都还叫不醒,是很累了吧,家里就他一个男人,什么重活都得自己扛,自己干,想着想着有点心酸。接着推了几下刘大爷,可是刘大爷还是没反应,这下可把刘大娘给吓坏了,使劲的推喊着,可是还是没反应。刘大娘急的流出了眼泪,大步走向门口,大喊房子对面的王大爷,说是家里出事儿了,让他赶紧过来帮忙。王大爷家离刘大爷家最近,而且他是村里的村书记,为人挺和善的,村里无论哪家有事儿他都愿意帮忙。可是连叫了几声,王大爷都没有回答。这时刘大娘可急了,心想“这下可怎么办啊?王大爷又不在家,该找谁帮忙呢?”正当刘大娘在门口来回踱步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人——李大爷。
李大爷是村里的一个孤寡老人,现如今六十来岁了,老伴去世都十几年了,儿女也都在外,几年都没有回来过了,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这就使得他的性格脾气不好,每每总是因为一点事和别人闹矛盾,但是大家看在他是一个人的份上,也都不是很和他计较。去年因为稻谷的事,刘大爷硬是和李大爷闹僵了。六七月份的时候正值稻谷含苞的时候,刘大爷家的稻谷长得特别好,一家人都挺乐呵的。可是哪知,有一天刘大爷经过自家的水田的时候,看见自家水田边上的稻谷不知道被什么吃了一大片,那些含苞的稻谷粒全都没有了,刘大爷心里气急了,心想“是谁这么缺德,把长得这么好的稻谷给糟蹋了……”正当想着,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一头水牛,水牛正津津有味的嚼着草吃呢,凑近一看,刘大爷看见牛嘴上还有绿油油的稻草呢,这下算是明白了,原来是李大爷家的牛吃了自家的稻谷。于是,刘大爷去找李大爷理论,心想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不能就这样白白的被糟蹋了。可是哪知找到李大爷,李大爷非但不承认是自己的牛吃了稻谷,还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这就惹恼了刘大爷,双方就此争吵了起来,幸得邻居相劝,此事才得了结。自此以后,两家便结了仇,见着面都互不搭理。
见着眼前这个人越走越近,刘大娘有点不知所措,心想他怎么会来。直至这个人走进屋里,问怎么回事,刘大娘才反应过来。把事情的原尾告诉李大爷后,李大爷走进房间里,看了看,说道:“还是送医院吧,看来情况不妙啊!”说完就把刘大爷扶了起来,背着走出了大门。一路上刘大娘拿一把大伞在后面给他们挡雨,但是不管怎么挡,雨水还是把两人的衣服打湿了。由于村子地处山旮旯,并没有通公路,村里人上街都不得不走很长的一段泥巴路才能搭车,晴天还好,换做是雨天,如果没有急事,大伙是绝不上街的。李大爷背着刘大爷走在泥淖里,脚上裤子上全沾满了泥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掉下来,但他并没有怨言,咬紧牙关,艰难的行走着。刘大娘看着他,似乎有所想。两人好不容易走到了马路边,拦了一辆三轮车,合力把刘大爷弄上了车,在车上李大爷还不停的叫喊着刘大爷,给他搓搓手,搓搓脚,掐着鼻子下面的人中穴位,企图让刘大爷苏醒过来,可是仍然是于事无补,最后两人把刘大爷送到了附近最近的一个医院。经过医生的检查,刘大娘终于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原来刘大爷是因为最近太过劳累了,休息少,又由于年事已高,才出现了这种状况。
下午走出医院的时候,天空已经放晴了,太阳光耀眼的照射着大地,似乎在庆祝刘大爷的苏醒。两人对望了一眼,回家去了。回家的路上,刘大娘给刘大爷说着今天上午所发生的事,说李大爷如何如何的帮忙,如何如何的劳累,刘大爷问她:“怎么我醒来过后没见着他呢?”刘大娘说道:“医生给你检查的时候我还见着他来着,后来你醒了我就在照顾你,就没见着他了。可能是在看见你没事后就自己回家了吧。”刘大爷听后,若有所思,便没再说话了。就这样一直到家。
第二天一大早,天空就放晴了,刘大爷早早地就起床,把院子打扫干净,准备晾晒谷子。刘大娘在一边唠叨:“身体才好就该好好休息,不要又累坏了身子,到时候看谁来照顾你。”刘大爷则在一边说道:“难得的好天气,不赶紧把谷子晒了,难道等着长芽啊?”刘大娘也不反驳他了,心想:“是啊,得赶紧趁天好,把谷子晒了装仓,后面的活还多着呢。”就这样,老两口晒了满满的一地谷子。看着大大的太阳,老两口都表现出心满意足的样子。
今天月底了,在县城上高中的两个孙子回来了,老两口甚是高兴,做了一大桌美食给他们补补,还煮了今年刚收的谷子,饭香菜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知道爷爷身体不好,回家后晒谷子的事都包在了两个孙子的身上。偶尔天公不作美,下雷阵雨,一会儿下一会儿停的,弄得大家很是狼狈。这不,这天早上明明天气很好,但是不一会儿却下起了大雨,幸好刘大爷家人多,一下子就把谷子收完了。但是也就在这时,远远看见远处李大爷一个人在院里抢着收谷子,眼看雨水越下越大,谷子就快全淋湿了,因而刘大爷叫上两个孙子,准备去帮李大爷的忙。刘大娘拦住他,说:“老头,你身体刚好,还是我带他们俩去吧。”说着走出了门。
望着远处和老天抢谷子的四人,刘大爷露出了满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