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赏光?”
安然沉默半天,对男人这番话持怀疑态度,却又暗自欣喜,毕竟还有自知之明,那次酒局,整晚上的话不超十句,且都是应酬,哪有什么大家气度?纯粹胡扯。安然悄无声息一笑,又轻轻一摇头,有点嘲讽,心说,你不知道我本身就是个孩子王么?这套哄孩子的本事,也好意思出手。方亮的鼻子果然灵敏,居然连这动作也嗅到。
“你不要摇头,我说的是真的。”
安然又沉默稍许,答应下来。
去呗,反正回家也是一人做饭一人吃。
第二次见面,没有实质进展。但安然稍有变化。酒局上都是文化人。报社记者啦,其他学校老师啦,甚至县教育局某位小领导。圈内人居多,话题自然好开展。尽管安然不是核心,不是关键词,但那晚她很开心。说话也多,偶尔也开开玩笑。甚至,酒局结束后,回到香树街租住的房子,站在漆黑的客厅里愣了小半天,很为自己当晚带有表演性质的表现诧异。
此期间,有一小截空白地段。
好几个星期八一闪而过。
突然有一天,安然收到一包邮件。打开一瞧,却是一套书。全是自己喜欢读的类型。安然恍然惊觉:莫非是星期八?
到了这般岁数,绝非一束花几本书就能迷惑住双眼。虽说寄身校园内,貌似跟社会面交道少一些,但中文系毕业的安然,对逻辑学也颇有研究。反复推敲,都觉得这不符合规则,就是俗语说的,不按常规出牌。无非见过两个面,不至于熟到搞这一套。她也明明知道,那些所谓文雅气质、大家气度之类,无非是巴结式虚构。安老师很掌握自己容貌。这岁数的女人,你就是再涂抹也难掩岁月苍凉。离风华绝代估计有一千年距离,在中年妇女里头,也算不得出类而拔萃,小家碧玉都难评上,一个教书匠而已。嘴巴甜一点不是坏处,但明目张胆对女人展开进攻,未免原形毕露早了些。而且,这个星期八比自己小了整整五岁。
难道这孩子有恋母情结?
尽管内心稍有纠结,但安然做得还算干脆,颇具原则性。当即就说:“这礼品太重,我难以接受。这样子,给你出道选择题做:A,我给你当面送钱去。B,给个卡号,我打过去。C,让小茹给你捎过去。”方亮一直等着,最后才弱弱地问:“还有D可选否?”安然很果断:“没啦。”方亮说:“我上学那时候,遇到不会做的选择题,一律都选A。
于是,安然亲自把书费给送去了。
这是第三次见面。
方亮没有推辞,甚至对那笔小钱都没瞧一眼,顺手塞进桌子上一本书里。这次是在方总办公室。话题倒是不难寻,安然质疑,方亮解惑。安然的问题是,为什么方总如此会挑书?方总的答案颇出意外:“很简单。我研究过安老师博客。”安然眨巴一下眼睛:“小女人的无病呻吟,这么大个老总,能看下去?”方亮说:“两人行必有我师。我这人,有时候很谦虚。”
就在那时,安然见到方总的老婆马小艺。
女人推门而入的一瞬,安然稍稍一愣,这源自女人的稍带尖锐的美貌。等方亮介绍完毕,顿时有了些许自卑。而且,瞬间内就打消自己的某些线路的猜想。连个女人都感到惊艳的女人,更莫说男人啦。方总家有这样一个老婆,还来钓安然这类的鱼,除非,他口味独特。方总介绍得很坦然、很轻松,也很幽默。“贱内,马小艺。老婆,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安然姐。”那个“贱内”落落大方,亲切地喊声姐,转身就去倒水,颇显主人身份。
如此一来,安然开始安慰安然,你完全可以放心。转念又想,来之前,你担心的是什么呢?告辞出门,一边走,还一边暗笑,你的确是跑步进入更年期。好了,现在你的身份发生变化,方总和他老婆的姐。嗯,这身份倒是很保险。
因此,夏日来临,当弟弟的邀请姐姐去海边避暑,变成顺理成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