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书是方总口头传达的,内容里面还捎带一个人:小茹。安然想当然,此行同伴应还包括天生丽质的马小艺。但上车半天不见小茹和马小艺。而是直奔高速路口。安然悄声问:“就咱姐弟俩?”方总目视前方:“就目前国内国外局势看,是这样。”安然眨巴一下眼睛,半天后问:“小茹呢?马小艺呢?”方总递过手机:“你问问茹丫头咋回事儿?我请不出来。”安然迟疑,打过电话去。茹丫头在另一头压低声音:“姐你知道的,女人嘛,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去了,也没法下海。”安然气急败坏:“作死啊你,不早说?”接下来,到高速路口收费站那段路上,安然纠结不已,去,还是不去?真是个好问题。就这么一男一女,这算咋回事儿?事情到这一步,不敢再问马小艺。问了,似乎别有意味。方总把车停在高速路口,扭过头:“你那个问题有答案了吗?”
安然看他一眼,貌似嘴巴和思维同时背叛自己:“走吧。”
安然不是傻瓜。如果说到这时候还没有察觉什么,还当老师干吗?问题是,明明也知道那两个字的重量,明明那两个字就如同面前的高速路口收费站。只要你说出口,接下来,将会是一条越跑越快的高速路。现在,安然换了另一些问题,安然啊安然,我怎么越来越弄不懂你了呢?你脑袋瓜里想什么啊?
方总的豪华轿车带着安然跑上高速路,面朝大海。
在海边,方总有套房子。这不足为怪。第二天下午两人准备返程的时候,方总递给安然一套钥匙,说:“这一次我不做选择题,我要你直接拿着。”安然沉默不语,但她不接那套钥匙。方总后退一步:“又不是送给你房子,钥匙也不是独一套。你什么时候想来,就来住住。”安然把钥匙接去,还是不说话,把脑袋靠在车座上。
到底还是发生了。
前一晚那个过程并不惊心动魄,倒像顺理成章。
当车子行驶在返程路上时,安然还在问许多个为什么。她想不明白,干脆就问出来:“方亮,为什么啊?”方亮微笑:“什么为什么?”安然说:“马小艺那么漂亮。”方亮皱一皱眉头:“花瓶也好看。”安然说:“那你看上我什么?论年龄,我可真是你姐。”方亮说:“感觉是不按年龄的。以后,我不叫你姐了。”
果然以后不叫了。
安然,倒是越来越对方亮痴迷。痴迷方亮身上的所有一切。这个霸道的男孩子,越来越像她哥。做事干脆利索,直奔主题,有一股子近乎执拗的果敢劲儿,或者野性。而安然的环境里,都是一些缺乏此类元素的男教师。仅有偶尔的几次,方亮露出他软弱的一面。都是在暗夜里,在安然租住的小屋里的床上。就在昨天,星期天晚上,方亮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很显然,他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浑身都湿透。懵懵懂懂的安然抚摸着他问:“怎么啦?”方亮坐在那里呆愣半晌,才慢慢躺回去,把头钻进安然怀里。他似乎喃喃自语:“我现在可以回答你那个问题,你问我看上你什么。说实话,第一次见你,就觉得跟你在一起会很踏实。”这是方亮少有的住在安然家里的一次。安然从来不问他为什么不回家,他是如何跟马小艺解释夜不归宿的。这不能问。她见过马小艺,尽管方亮已经整晚地呆在她这里,她也拿不准是否真的就战胜了马小艺。那个美丽的花瓶,对她来说,依然是个很大的障碍。完全是心理上的。自卑感当然已减弱,但未必完全消失。一个女人的青春远逝,很能说明什么的。确切地说,她没有把握也根本没打算让方亮永远跟她在一起。
是的,情人。
可情人又怎么啦?
现在,安然在星期一的上午推开教室的门,在走廊里就听到的嘈杂声,伴随着一股子熟悉的亲近感哗啦一声扑过来。安然站到讲台上,微笑:“孩子们,星期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