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总的几个情人

时间:2015-08-04 10:45:36 

星期一

这个星期一的清晨,跟以往任何一个周一,好像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对安然来说,似乎稍有不同。

走在街上的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词儿,星期八。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张脸,男人的脸,棱角分明的脸。特别是眼睛和鼻子。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的与其说是执着,不如说是倨傲或霸气。安然习惯这份倨傲和霸气后,却无端享受到一种小女人式莫名其妙的温馨。而那个鼻子,在整张大轮廓的脸上,不免略略显小。不过,男人倒很为自己的小鼻子而自负。他说,隔着三条街,都能闻到安然身上的香水味儿。认识男人之前,确切地说,跟这个男人实质性约会前,安然的化妆过程,简单得一如她以前的日子。化妆台上甚至根本没有香水。一个老师,要香水干什么?后来出现的香水,是男人送的。

星期八这个词儿,也算是男人送的。

第一次见面,也是个周一的晚上。男人设宴,小茹硬拉她去作伴儿。小茹是安然的同事,也叫闺蜜,比安然小了五六岁,跟那个男人是高中同级不同班的校友。本来人家是请小茹的。当晚,男人发表酒宴开场词,第一句话就是:“各位,星期八快乐!”安然的眉毛顿时跳跃一下。而下个星期一来临,安然走进教室面对那帮初二学生时,沉吟片刻,居然也脱口而出:“孩子们,星期八快乐!”孩子们稍稍一愣,继而开心地笑闹起来。安然站在讲台上,面带微笑。看来,之前的她的确是有些严肃。

没法不严肃。或者,很难做到让自己更开心。

尤其近几年,闹心的事情一件跟着一件。例如两年前闹离婚,安然发现前老公跟另一女人在自己家的被窝里。三十三岁的安然当时什么话都没说,扭头就走。那天是周一。从此,安然对这一天都讨厌至极。

大学时安然读的是中文系,分到县里一所不算一流的初中,阴差阳错教英语。还未离婚的安然,谈不上爱岗敬业,但对教师这个职业保持持续而又倔强的喜欢。但是离婚后,让她的人生观、价值观发生很大改变。

如此心态,自然影响到和学生沟通。

一天,她在一个学生的课本里发现张纸’条,显然是经传阅,并添加过批示的。起首一句是:“在下认为,变态安已跑步进入更年期,尊驾意下如何?”后面的几条评语好热闹,“鉴定完毕,同意!”“Yes!俺也这么认为。”等等。安然捏着纸条,迅速转身,三步并作两步,直奔目标。学生的字迹,哪个能逃过她眼睛?安然小手一伸,就揪住一件校服的后领口。该男生乖乖地配合她,低着脑袋,小绵羊一般被提到门口。安然吩咐他:“立正!站好!”然后深吸一口气,滔滔不绝。从更年期标志一直说到该男生英语成绩,陷在一种糟糕透了的情绪当中。

直到安然的生活里有了星期八,一切才稍稍发生改变。

按说,安然不应跟这个叫方亮的男人有任何暧昧。他们是行驶在两条轨道上的列车。而方亮那副小鼻子的最大功能,绝不是闻香识女人,而是训练有素的商战嗅觉。他是一家投资公司老总。两人相识时他刚好三十岁。过了好久,安然才弄清楚他经营的产品为何物。方亮跟世界对话的方式很简捷,就是钱。钱的流通,钱的保养,归到根子上,就是钱生钱。而一个老师的舞台,自然要比这个艺术化一些,更具想象力,更婉约,更纯粹。因此,即便在星期八相遇,安然也没预料到,她会跟方亮第二次见面。安然接到方亮第一个电话的瞬间,只是稍微有点排斥。

“哦,你是星期八?”

方亮哈哈大笑:“正是在下。”

第二次见面,方总绕开了朋友小茹,直接找安然。按他的说法,既非初次相识,就是老朋友。老朋友再见个面,还需要中间人吗?安老师身上的文雅气质,话语里的大家气度,让一身铜臭的方总崇拜无比,很想制造个机会,以当面聆听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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