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子血奴伸手按了下大腿,一下就塌下去一个大坑,他指着那坑,神情漠然地说:“这不是胖,是浮肿。再抽上几管子血,人就会像泄气的皮球,只剩下一层薄皮儿。不过,卖一次血周老板给160块,一个月最少卖8回,那得多少钱啊? 15回呢?月收入是不是比摆摊卖货和沿街串巷收破烂强?周老板说了,吃喝拉撒全归他管,我们只负责养精神,造血。”
“钱呢?”黑鱼插话。
胖子从怀里摸出一张卡:“全存这里面了,周老板给存的。”说着,胖子鬼鬼祟祟地往里看了一眼,“东面那间屋子里有几个家伙不听话,你可盯紧点。”
黑鱼一听,皱眉问:“你们不都是自愿来的吗?”
胖子张张嘴,却又硬生生咽进肚子,晃晃悠悠回了屋。余光里,一高一矮两个面相凶恶的血头正狠狠地盯着他。
在门口转悠了几分钟,黑鱼冷不丁想起了林梅。藏在这儿的人,个个跟鬼似的,林梅不会着了他们的道吧?可拔腿正要去找,矮胖血头已如皮球一般骨碌碌滚到了面前:“黑鱼,去哪儿?”
“好像你管不着吧?”黑鱼反问。
高个血头嘴角一挑:“老板有交代——”
“交代你个屁,滚开!”黑鱼登时翻脸,照准高个血头的鼻子就是一拳。黑鱼之所以动怒打人,是因为听到房内传出一阵激烈的撕扯声。矮胖血头想抱住黑鱼的腰,但他显然忘了黑鱼是条鱼,比泥鳅还粘滑,比食人鲳还凶猛,黑鱼侧身一闪,提起膝盖项中了矮胖血头的下巴。只一个照面,两人全龇牙咧嘴、哭爹喊娘地趴了窝。黑鱼箭步冲进,“咣”的一声踹翻了紧闭的门板。
房内,周浩正对林梅动手动脚!
甭管真的假的,林梅可是我女朋友。黑色恨得牙痒痒,搭手扯住周浩的后脖领用力往后一拽。周浩站立不稳,咕咚坐到了地上。黑鱼飞快地拉起林梅,大踏步冲向门外。周浩气急败坏地叫骂:“胖球,高个,别让他们跑了,快打断他的狗腿!”
“奶奶的,老子先踹断你的狗腿!”黑鱼回转身,对着周浩猛踢几脚,这才奔向后院。眼见矮胖血头等几个打手挥舞着刀棍如疯狗似的追来,黑鱼暗叫糟糕,使足劲将林梅推上了破败不堪的院墙:“快跑,别管我——”
傍晚时分,黑鱼嘴角挂着血,瘸瘸拐拐回到了林梅的住处。刚敲开门,林梅突然抽了他一个耳光。黑鱼当场被打愣了,晕乎乎地问:“你为啥打我?周浩那混蛋要祸害你,难不成是你勾引的他?”
“你住嘴啊,我,我是为了救我爹!”大声喊着,林梅的眼里一下子汪满了泪。
从林梅的哽咽声中,黑鱼听出了个大概——林梅是大学生,正上大三。最近两年,家里连遭不幸,先是天灾,大旱,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母亲着急上火又生了场大病,花空积蓄还欠下了一屁股债。为了供林梅顺利念完大学,林老爹决定进城打工。卜^个月的一天,林梅去建筑工地看望父亲,林老爹却不见了,连句话都没留给丁友。林梅心急如焚,到处寻找,总算探听到一丝消息:很有可能是被血头哄骗或者劫走了。在这座城里,“地下血窟”虽说不少,但敢用下撒三滥手段从火车站、救助站、街头巷尾等地绑架外乡人和流浪汉的没几个。周浩算一个,风传管辖这一片的派出所所长和他的老爹周光耀是哥们,交情不浅。这段日子,林梅没少冒险,有两回差点中了圈套被强行关进地下室,被强行抽血。哭着说着,林梅递过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子看上去个子不高,脸庞苍老得像松树皮。而实际卜,林老爹还不到50岁。
父女情深,这个忙必须帮。黑鱼揉揉脑门上渗血的青包,发誓说:“林梅,你放心,我黑鱼一定帮你救出爹。”
“真的?”林梅泪眼汪汪。
黑鱼郑重点头:“我没爹没娘,不能再让你没了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