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光倒流二十年,那幺我也会回到我的中学岁月!
二十年前的事,在记忆里是一些火星、碎影,想一一拾起、重温,恐是痴人说梦!但有些事情,是想忘都忘不掉的!
十六岁那年,我在离家二十里地远的乡镇中学读初二。
学校位于镇子最西边的荒郊里。据说建校之前,那里曾是一片坟地,有人说校园里有“鬼”;尤其是一名女教师因恋爱失败喝农药死后,学校更是笼罩上一层不祥的阴影。尤其晚上,半夜之后,没有人敢单独在校园走!
当时,校园里的教室和宿舍多是青砖平房,还有一排土房子,是用来放图书的。因风雨的侵蚀,墙砖早已没有方正的样子了!教室都在校园前边;宿舍在最后边,男占西北角,女在东北角;老师的宿舍在中间。
女生宿舍还像宿舍,男生宿舍就不行了,简直惨不忍睹——门窗洞一开,只剩下一个木框,远远看去,像一个个黑窟窿,门扇窗扇不翼而飞并非被盗,而是让善于“破旧”的学生们“解放”了!没有门窗,夏天倒也凉快,小一便也不用出户,只需往窗口、门口一站,便可大放其水,因而宿舍内外尿骚味浓烈;到了冬日,对着北窗睡的学生只得自己动手,收集碎砖、和些泥巴,将窗户堵上。否则,冻死人绝对不是瞎话!学生们是大通铺,与“寒窗学子”非常温和,除了睡觉,学生们就在上面追逐打闹!
记得那是一个北风呼啸的冬夜!
下了晚自习,我回到宿舍,感觉肚子饿,就啃着“咸菜瓜子”——青萝卜腌成的一种咸菜,狼吞虎咽地吃了个冻得跟“铁蛋”般的“两面干粮”——玉米面和白面掺和之后做成的食物,然后又咕咚咕咚地喝了半缸子凉水。
那时候,学生们都吃这个。
家庭条件好点的,把咸菜瓜子切成条,然后放点油在锅里炒炒,再好点的,就打上个鸡蛋——这样的美味,一般超不过两天,就被同学们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分光了……接下来,就吃没有油和鸡蛋的,再接下来,就只能啃囫囵个的咸菜瓜子,一直熬到周末回家。我吃的两面干粮还算好的,大多数学生都吃窝窝头——玉米面饼子!
那天晚上,夜黑得吓人,呼啸的北风越刮越大,后来还飘起了雪花,那情景就跟后来看的《聊斋》里的情景一模一样,真是让人一毛一骨悚然、不寒而栗!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被一阵阵的腹痛疼醒了。
刚开始,我用手使劲压着肚子,想忍到天亮。但是,肚子却越来越疼,翻江倒海一般,肠子像拧绳子一样,疼得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实在忍不住了,我便推醒了睡在旁边的弟弟。
弟弟比我小两岁,刚上初一。当时,学校管理不严,常发生打架斗殴事件……所以弟弟一进学校,我就叫他跟着我住,生怕他受了那帮坏子们的气!
弟弟迷迷糊糊地问,怎幺回事。我强忍着疼痛,跟弟弟说自己肚子疼,实在忍不住了,想让他到老师那里去要点热水喝……但是,弟弟支支吾吾地不肯去,他说自己害怕,也不认识老师的门……
“害怕个屁!有什幺好害怕的?”
…………
“老师不就住前边吗!”
我生气了,恼怒地训斥、埋怨、责怪着他,甚至还发狠说:“,行,你不去!以后有什幺事也别找我……”
呼啸的北风吞没了我和弟弟之间的谈话,其他的学生个个刺猬一样在被窝里熟睡!黑暗中,弟弟小声地哭了,可疼得恨不能死了算了的我依旧劈头盖脸地数落、发狠:“哭个球,不去算了,疼死我算了……”
那晚,弟弟终究没去给我要热开水。我在床铺上翻来覆去、哼哼唧唧地烙饼,也不知折腾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事虽小,可我一直记着!记着,并不是恼恨弟弟,而对自己曾经的冷漠、无情而感到怨恨、自责!或者,也可以说是一种心灵上的谴责!
弟弟虽然初一,但他才十多岁,而且刚来学校不久、人生地不熟!在那种时刻,你别说弟弟,就是初三的老学生,也不敢独自去要热开水!而我,却只顾了自己的疼痛,不曾替他想到这些……
多年来,每当想起那个夜晚,我都不寒而栗;每当想起黑暗中哭泣的弟弟,我都满怀愧疚,心一钻一钻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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