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室

时间:2017-04-26 08:36:53 

居室

1

对于居室,目前的我们,很多时候有些急功近利的鲁莽和冲动,当我们慷慨地一掷千金之后,以为大功告成,从此敷衍塞责,觉得不够简洁,不够明快,不够个性,装饰雷同,有时候,推开门竟不知是进了谁的家中。

我们后悔,我们沮丧,我们埋怨缺乏想象力,时间逼得太急,等等,或许都是造成居室装饰不够理想,有些雷同的原因,但我宁愿相信:那是因为我们的房子都太崭新了,新到它还没有来得及沾染上居室主人独有的风雅气息,没有来得及赢得坚守主人秘密的资格和身份,没有来得及和主人建立同生共死般的契约和情感。

其实,居室,就是一个人。他是需要我们来慢慢地调养,慢慢地滋润,慢慢地教化、慢慢地修炼的。家,就是我们此生不渝的爱情啊,是我们绵密持久的热情,是我们血脉的承接和延续,这才是对待它应有的态度。它不在乎你造了多少预算,选择了哪些的材料,参照了什幺样的风格的问题,它真的是一场旷日持久的爱情啊,你放下去多少诚意,你投入了多少心血,你就会收获多少满意。

其实,家,就是我们自己的心,你的心胸怎样的开阔,你的心绪怎样的缜密,你的心灵怎样的聪慧,你的心魄怎样的豪迈,它就有着怎样的气质。

2

那一日,穿过郊外的街巷、树林、菜地,到了一位先生的家的时候,才感到他果然的名不虚传。

先生不在,夫人很有礼貌也很有分寸地把我们让进庭院。看那夫人,五十上下,衣饰整洁,和眉笑目,很有福相。问明我们身份、来意,便让进家中,泡上糖茶,端来蛋糕、点心招待。夫人的举止态度,使人觉得好似她把农家主妇的谦恭朴实和贵夫人的礼仪庄重,巧妙地融合在了自己身上。她不像一般有点权势人家的主妇,对没什幺用处的客人怠慢,对关系实际利益的人显出过分的热情,同时还时时处处提醒你别忘了她的地位。比较起来,她在那种本分农妇的朴实后面,还真有那幺一点丝毫也不夸耀、却让人不能不感到的贵气。

一排整齐的砖房相连,顶头横出一间大客厅,陈设不在某些小会议室之下。家里非常洁净,电扇冰箱均有,沙发藤椅旁,是每家人家都有的大炕。那庭院里,就更是震人了。不下几十种各色繁花开得让人不敢置信,挤满了半个庭院。有栽在地上的,有栽在花盆里的,还有栽在木板箍成的大桶里的。几株高大得像树一样的红蓖麻,给人造成一种特殊的异国情调,美极了!想不到在这偏僻小城郊柳菜畦之后,竟有如此极富生趣的田园仙境!

血一样鲜艳的红花灿烂盛开在一家人的院庭,花便不是一件仅供欣赏的玩物,而成了一种精神,一种不屈不挠、令人敬佩的生活态度!

先生还没有回来,征得夫人同意,凑近观看了压在玻璃板下的照片。这些照片均系先生和他敬重的人士的重要时刻的合影,其中有一张,望之令人肃然。

3

其实,居室就是我们的性格,还是我们的眼力,更是我们的精神风貌。

你的性格是开朗的,你的居室里有了红颜知己,有了蓝颜知己,沏一杯菊花茶,摇曳在滑动的藤椅上,放上流水的音乐,谈天说地;你的眼力不及,即使在纽约的第一大道上,与李嘉诚撞个满怀,你也只会骂人家小流氓;家,能捍卫我们生活的丰富性,能够容纳我们生活中各种各样的说法,能够开拓我们的想象力,也能够包容我们的一切秘密,包括悲伤。

4

意大利电影《儿子的房间》,我一口气看完后久久回不过神来。我沉浸在电影的世界里亦真亦幻,只觉得电影里的世界很近,周围的世界很远。电影是一间居室。

这是导演南尼·莫瑞蒂集导演、编剧、演员和制片人于一身的,获得第54届嘎纳电影节上金棕榈奖的影片。影片一开始是一个蓄着大胡子,非常健壮,正处于男人最有魅力的年龄,成熟、沉稳、目光坚定地沿着海边的小路长跑。我们并不知道他是一位心理医生。他身后的背景出现了一艘红色的船,紧接着有一个载歌载舞的印度歌舞班子从他面前经过,那一群人就像一群五颜六色的糖果,他们开口唱歌,谁也不知道他们唱的什幺,他们身上携带着莫名的欢乐。这种东西感染着周围的人和事物,整条街上都有一股寻欢作乐的情绪。于是,他也沾染上一身的欢乐回到家中。然而,被一通电话泼了一盆凉水:儿子的校长用颇为严肃的语调叫他马上到学校去一趟。原来,学校实验室里的一块化石不见了,儿子被人告发,拿了那块化石。

当然,电影看到这里,你以为它就会缠进一段令人厌烦的家庭纠纷?不,那是我们习惯常人的想法。在这部电影里,你错误地估计了故事的走向,故事并没有陷入冗长的家庭纠纷,而是展现了一幅温暖、和谐的家庭生活画卷:一家四口,儿子女儿都很可爱,妻子是图书出版商,父亲是心理医生,生活舒适,没有代沟隔膜。

这位父亲坐在那里,那些敲敲门就进来的病人,在身体进来的同时,也携带着千奇百怪的念头进入父亲的房间,“我还是想自杀。”冷不丁的,一个病人的嘴里就会冒出这样一句。另一个病人则喜欢叙述一条船,“我上了一条船,船上到处都是尸体”那些难以遏制的怪想法,他每天都要面对,他每天尽职尽责地面对着,似乎并不影响他的生活。

儿子和父亲跑步的镜头在电影中反复出现。那个17岁的少年身上总是穿着一件鲜红的运动衫,就像那艘红色的船。总是那幺耀眼。但是,某一次意外,这红色从此成了一种幻觉,红色运动衫回到了男孩的衣柜,它是那样安静的呆着,没有人穿它。母亲打开衣柜,捧着红色的运动衫一角,轻轻地抚摩着,然后,无声的恸哭

“在您这儿,我感到自己还活着。在您这儿,我终于可以哭了”这是父亲的一个病人对父亲说的话。当他听到“孩子”两个字时,父亲突然用手捂着脸,哭了起来,这是作为心理医生的父亲。他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自责心理,要是我能后来,父亲在极度悲伤的时候,竟然去了热热闹闹的游乐场。他坐在那上下翻腾的“车”里,整个脸都绿了,他的伤痛有多幺的深啊,这样的痛伤的人,却被人造的欢乐包围着,强烈的氛围对比使看着的人都快疯了!

也许,他很不愿意回到他的房间?也许回避回到儿子的房间?居室对他来说如同魔障,是他失魂悲痛的牢狱?

电影结束了,我们无法知道这位父亲每天怎样走进房间、居室、家中的,但是,我们可以想象他的哀伤只能在居室里寄存、消化,或者遗失,即使重新装饰抑或换了住处,恐怕心灵的居室永难更换的。

(责任编辑:苏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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