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 注定是这样的

时间:2017-04-26 11:27:14 

千里迢迢的,我来了,这算不算是约定之外的约定?我不知道,小挤也不知道,只怕老天也只是狡猾地笑而不答。这样一场惊天大-阴-谋不会就等着我俩的见证才上演吧?我与小挤相觑无言。

但现在我能确定,这会是终身难忘的一次约定。

五月十一日的双流机场,气温正常,人流正常,成都还是一样的微雾的天,没有一样指数显示有何异常,让人以为生活会永远稍嫌沉闷地这幺晨昏更替下去。出关后速速买了张手机预付卡,就怕落地开机的小挤失去联系,等待的间隙还能放眼打量这个中小型机场。事实证明接头从来不需暗号,只须视线的相接,就足以完成确认的程序。早已预定好的酒店就临近成都最繁华的春熙路,放下行李的我们迫不及待地混入了川流的人群中,在美食与美景包围下的人们,根本无法预料到次日将要来临的惊慌失措。在龙抄手的总店里,我们定下了来日双飞进入九寨的行程。如今回头细想,有些些的后怕,要不是-阴-差阳错地飞进去的,地震的一刻,不就正好行驶在通往汶川的那条道上。

五月十二日的双流机场,十一点,阳光还是一样的静好。买下了一本“成都玩全攻略”,四十分钟的航程饕餮了成都的各类美食,至今还念念不忘那始终未到口的“三大炮”。或许,留下遗憾,才有再去的理由。

午餐是在川主寺用的,食物比想象中要好,历史性*的一刻就要来临,我们却不自知。当车驶出用餐地点并停在小街上时,地动山摇了,车身随着剧烈摇晃起来,尚未有地震意识的我一看车窗外不住晃动的路灯柱,以及从两旁小店惊惶跑出的人们,才知道是遇上了地震,但还并不知道是这样一场破坏性*特大的地震。过后,按原定计划,前往黄龙。

弯曲的山路,高原的景致,这样的高寒之地,是牦牛的故乡,途中翻越海拔四千余米的雪宝顶,看见车窗外常年不化的冰原,白雪,黑岩,焦炭色*的灌木,暂忘了刚才的地震及四周潜伏着的灾难气息。黄龙索道的倾斜程度,令人不敢刹那回首,而栈道的无尽延伸及若有若无的原木香味,却予人淡淡的喜悦,哪怕途中小小的余震,也没有阻止我们的脚步。微喘着站在五彩池边上,惊叹不已的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与小挤背靠背坐着让人留影,变幻的五彩池衬着黄龙寺远远的背影,微微的雾起,背景美得不像真的,天上与人间,原来也就一池之隔。那时,我们是一群不知灾难已然的降临的游人,以为只是小小的受惊,必无大碍。下得山来,已是晚七点,高原的天色*,犹如平地上五六点的亮光,途中收到跳舞发来的短信,确定我俩是否还活着,此时方知事情比想像中严重了,当时报七点八级,这个数字迅速在脑海中组合成唐山地震的画面,速速给家里打个电话,幸好当时通讯还未断,妈妈早已担心得不知所措,听到我的声音总算松一口气,此后的十天,每天必定要通两到三次的电话,方才安心,哪怕通讯已被震得断断续续,也要想法拔给她,也幸好移动减免了通往灾区的话费,方能不至中断。

从黄龙前往下榻地九寨,起程时我们是最后一辆巴士了,此后景区关闭,再无游客可以进来,在略微紧张的气氛中,我们原路返回,驾车的司机当时尚联络不上在震中汶川上学的两个孩子。沉默的氛围中,天渐渐地暗了下来,浓雾一如往常地飘移着,一忽儿遮住视线,一忽儿蹿过山崖,低头觅食的牦牛若隐若现,它们大概永远会不慌不忙地保持这种亘古的姿势吧。

九寨的夜,已是十一点,恐慌之下的宾客抱着枕被占据着大堂的每个角落,交了房费却不敢住房,也算是平生仅见了。匆匆用过晚餐,回房洗漱就寝,天气太冷,放弃了弃屋而逃的冲动。凌晨四点,一场持续两三分钟的余震把我与小挤从床上摇醒,我说地震了,小挤说她早已醒了,然后听着少数睡在各自房间的旅客砰砰地跑出去,也不知为何,我与小挤却没有起床逃命的打算,大地平静下来后,我们又倒头睡去。清晨下楼早餐时,将近八点,又来了一个余震,这回更真实地感觉了大地的脉动,好象一台起重机轰地撞上了脚下的地面似的,震动加上声效,大家丢下碗筷就跑,我与小挤才刚到餐厅开始我们的早餐,在溜得没一个食客的餐厅里,我们喝下了最后一杯牛奶。出得门来,不远处的山腰处起了少许浓烟,也不知是山石滑一下,还是一缕晨烟,而我更愿意相信是后者。在导游的安慰下,我们继续原定的行程进沟,隐约地听说昨日地震时有巨石滚下,砸中一辆绿色*观光车,死伤情况却不确知了。但沟里悠美的景色*让我们暂抛惊恐,重拾游玩的心情。彼时,初次听说有关达戈与色*膜的神话传说时,就已许下了心愿要来亲眼一看由色*膜的宝镜跌碎后形成的一百多个晶莹剔透的大小海子的九寨沟。如今,我来了,传说依旧是传说,神话中的山川还依然吐纳着日夜精华,而说传说的人呢,大概已不复记忆,当日花园中消逝着阳光时,曾把那娓娓的故事慢慢地道来。

在沟里,意外地接到独步打来的电话,还有跳舞和秋风的短信,那些知道我们在灾区的人都先后传来了他们的关心,真令人温暖,也十分感谢,有你们一路伴随我们的路程。

五月十四日,震后的第三天,九寨景区开始关闭,疏散游客的工作在安排中,我们按原定计划被送往九黄机场,却不料因为成都机场的关闭而被困了一天,许多游客滞留在机场却一直没有飞机进来,偶尔飞来一架次,人们比第一次见到飞机还高兴欢呼,而机场方面明知旅客不能飞离却迟迟不愿宣布所有的航班取消,种种的敷衍与不负责任,硬是拖着所有的旅客在焦急与期待中迎来失望与愤怒。小小的愤怒平息时,我们歪着疲惫而又寒冷的身一子在机场过了一一夜,而三千五百米海拔的高原机场,早已让许多人有了高原反应,我与小挤也不例外,经过集体交涉,终于搭上十五日头班飞往重庆的班机。

重庆原本不在行程中,但非常时期只好既来之则安之了,再说重庆还相对安全些。再没有哪座曾走过的城市如重庆般让我不敢或忘了,不知是否前一一夜在九黄机场着了凉,总之一到了重庆就开始严重的水土不服,在重庆的三天两夜泄肚子一天比一天厉害,吃药也没用,病殃殃的我哪也不想去,只想倒在宾馆的床上睡觉,可苦了小挤了,因为我的懒动害得她也少了游兴,但还是去了一趟大足石刻。第三天,我们决定还是要回到成都去,因为我们原定的回程航班及部分行李都还在成都。说来奇怪,那天傍晚一回到成都,吃了三天药不见好转的病情一下不药而癒,又能拉着小挤出去寻觅小吃了。

成都,接着又住了四夜。我们放弃了原定去乐山和宜宾的行程,就在市区内的大小公园及景点瞎逛了,也幸好成都有着这许多的公园及广场,一顶顶的帐篷才有处安家。白天我们在外面溜达,晚上回到宾馆担惊受怕,对着电视直播的灾情落泪,时不时地就觉得床在晃着,与小挤开玩笑说落下了个地震后遗症了。十八日凌晨一点多,我们再次被摇醒,接着闪电劈面而来,雷声紧随其后,大雨倾刷而下,那一时刻,真有点世界末日的强烈感觉,我与小挤在黑暗中交换眼神,就算是天要塌下来也只得继续睡了。十九日成都市zheng府通告市民会有个六至七级的余震将要来临,下午在杜甫草堂里消磨时间,游人稀少,是真正属于我们的园子,当14:28那长长的汽笛拉响时,成都的天,肃穆而欲泣。夜里回来,宾馆已不让回房间了,真正地享受了一回有房不能回有床不能睡的滋味,全体人员在大堂窝了一晚,而其实宾馆内除了我与小挤两个游客外大概都是志愿者和战地记者了。这是此次行程中第二个没有睡在床上的夜晚,也幸好只有两个。而二十日,成都大小街市都关门谢客,学校也不上课了,全体成都人严阵以待,就等预告中的强余震突然袭来。

二十一日送别时,成都的天-阴-着脸,将雨未雨。小挤的航班被压缩提前了半天,我与小挤拥抱了一下送她上车,有些失落的我迈开步伐,继续我最后半天的行程。在浣花溪公园的湿地小桥边,给小挤发去在成都的最后一条短信,告诉她浣花溪公园很美,傍着杜甫草堂,如果没有那些避难的帐篷。但是一个公园和绿地能在人类遇难时充当相对安全的避难所,也算物尽其用了,幸好,幸好还有这些公园。

十一天的行程,于我们,是有惊无险,而于灾区人民,却是最悲痛与艰难的日子,这样的灾难一次就够,因为没有人愿意成天面对着这样的新闻落泪。虽说生命是死亡的前奏曲,沉静的山川,也请静默而安详地聆听,是什幺让你愤而发怒?掐断了这许多未竟的音符,而有些,才刚刚奏响啊。悲!

最后,注定是这样的,躁动的山川复归平静,却留下了满目疮痍。

最后,注定是这样的,我们挥挥手回到各自的生活中去,却依然被那日的梦魇牵动。

最后,注定是这样的,当亿万年后的星月再次照在这片面目全非的土地时,今时今日的灾难,已成了他时遥遥的传说了。

——川行遇震,略记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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