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明曾经一脸无辜地问:“有没有什幺办法可以让我变得不那幺出名?”你说,这不是“史上最欠扁的问题”吗?如今咱们13亿人民哪个不是哭着喊着做梦都想“驰名天下誉满全球”,他小子倒好,得了便宜还装出一副冤枉大了的架势,好像人家NBA的球队、耐克锐步的老板都是拎不清的那种人,有事没事就给一个籍籍无名的傻大个砸钱似的。照我说来,也许会有人嫌自己长得太帅或者钞票太多,但不会有人嫌自己太出名了。要不然,咱们这些人蚂蚱似地蹦啊跳啊就太不好理解了。
我隔壁的王老太太,70多岁的人了,还报名去参加电视选秀节目的海选呢。她斗志昂扬地说:“出名要趁早,咱再不能错过了啊!”看着她那缺了两颗门牙的瘪嘴,我焉能不受感染,立马掏出800大块省吃俭用的血汗钱寄给《中国名人一大辞典》。没想到住我对面的张老爹完全不屑于我的“国产名人”,居然掏出一本烫金的“世界名人证书”。我大吃一惊,平时只听大伙叫他“张老爹”牌友叫他“张抠门”却不知道原来他还有一个很“着”的大“名”,我看了他那用中英法三种文字标注的证书才知道这个“世界着名作家”叫张夯生。张夯生翻出他那本厚厚的“创作大事年表”来给我看:13岁在黑板报上发表处一女作《我是革命红小兵》;63岁在单位组织的老人节联欢上朗诵诗歌代表作《再为革命献余热》。共计在黑板报发表作品32件,墙报发表作品12件,市报发表遗失启事2次,公开朗诵诗歌5次(有单位领导在场倾听并且亲切接见)。张作家还特意记载某月某日有某老太太说他写的顺口溜“很不错的”,他激动地对我解释“那是我的第一个粉丝哩”。
这边“着名老作家”话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学生往外掏“人类神童”的国际权威认证书了,旁边的人都在交头接耳:“听说这小家伙画的《我要尿尿》连爱斯基摩人都看过的哦。”
我在院子里东瞅西瞅了好一阵,这才发现形势逼人。破嗓子张三已是老少皆知的“着名摇滚歌手”,豁嘴李四早就是“德艺双馨的小品红星”,“一脸美人痣”的王五麻子更不得了,混成了影视歌坛“三栖丑星”,随便打个喷嚏都有记者予以现场直播的。就连以骂大街着称的疯二嫂,人家现在也是电视选秀节目的评委来着,一身红艳艳的马戏演员打扮外加一张锋利的刀子嘴就成全了她“第一毒舌”的名声,据说出场费比诺贝尔奖得主便宜不了多少。最不济的要数高家那个连病假条都写不通的大孩子,但现在人家玩网络也玩成了“草根名博”,点击量据说快要突破几个亿了。
要说我不眼红的话,那肯定是虚伪。我这人打小就立志做名人名流,眼瞅着人家一个个名流起来,我心里头那个紧迫感啊,要不是朋友劝阻,我恨不能立马就去打劫银行好歹也混一个明早报纸的头版头条。但我朋友说:“别傻了,明天的报纸头条竞争激烈着哩,有要整容整成孙猴子母夜叉的,有要一次吃五公斤垃圾以此宣传环保的,还有一个家伙更绝,在地上打滚2008个说是庆祝北京奥运会,还请了吉尼斯的人来现场观看哩。”
想想我这人什幺吓人的绝招都不会,写了几本破书还是掏800大洋才入的《中国名人一大辞典》,还没来得及将这个名号大张旗鼓地印到名片上,哪料到人家张老爹早已经和国际接轨了。而且据说就连小区守大门的保安都被列入了“最有希望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名单,咱就算脸皮再厚也不敢自称“着名作家”了啊。江湖上都在传说,现在这个社会最容易混上的就是“作家”和“行为艺术家”,火车站墙根下蹲着的那些哥们,据说都是作家协会和艺术家协会的。
我灰心丧气地来到办公室,这时进来一个人给我递名片,上面的“着名”头衔起码有十几个。我不禁有些肃然起敬,问他:“您是来和我们老板谈业务的吧?”他毕恭毕敬地回答说:“看报上说你们这里招聘一个勤杂工,我是来应聘的。”我赶忙叫住从门口经过的老马:“你们都是名人堂的,还是你来谈比较好。”这个老马是本市大名鼎鼎的“着名股评家”,最近刚刚因为炒股破产来我们公司烧锅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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