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色*龙，属蜥蜴类，别号石龙子，为凉血软体——虽属脊索门，然柔若无骨，不妨以软体视之也——动物。蜿蜒似蛇而有脚，首尾如龟而无甲。形貌虽丑陋可憎，然细鳞闪闪，遇光变色*，瞬息之间，绀碧呈幻，未尝不娱人视观也。原产温一热带，游息于山泽草石之间；迩来则或系循生物进化之理，适应性*转强，地无分南北，居无分城乡，在在而有矣。或曰已得狐气（一说其先世谱系，本与狐类有因缘，莫可究诘云），历经修炼，颇娴幻化。然耶否耶，世人自辨可也。为之赞曰：
何满子像鳄之状，得龙之名。似鳄也故或时有泪，称龙矣遂无往不灵。八面玲珑，五彩缤纷。或谓已自狐窃得幻化之术，或谓原与狐夙有葭莩之亲。故或巧言而善辩，或知趣而识情；或阳啼而－阴－笑，或暮楚而朝秦。逢人说人话，见鬼效鬼音。惯作窃一听机器，允称告密标兵。无事生非怀鬼胎，不学有术登龙门。忽卑忽亢，能屈能伸。机会可乘快亮相，苗头不对暂藏形。善察风向，如响斯应。视名利之所在，得风气之先声。时来运至，叱咤风云；天旋地转，一变摇身。忽焉气焰高涨，忽焉意志消沉。昨日皈依造反派，今朝自称受害人。声与泪俱下，真与赝难分。永远正确，不断前进。依旧摇唇鼓舌，照样立论着文。具两重之人格，实多变之灵魂。乃做戏的虚无一党一，诚耍笔的白相人。纵藏头而露尾，终害己而祸群，噫唏乎！万物皆备于尔，惟缺骨头一根。
【原载1984年1月25日《文汇报》】
首如飞蓬点评：
1978年一党一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中国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时期，杂文家的思想也得到了空前解放，他们用杂文革故鼎新，激浊扬清，匡正时弊，张扬真理，与种种歪风邪气做斗争，参与到这场伟大的时代变革中来。这篇《〈变色*龙赞〉有序》即诞生于此种背景之下。所谓变色*龙，是对在政治运动中成长起来的“运动健将”的生动譬喻。本文借用古文体裁，为其作赞，将“变色*龙们”的个性*特征嵌入整齐对仗的句式中，形式与内容相得益彰。寥寥数语，刻画得可谓入木三分。他们巧言善辩、阳奉－阴－违、窃一听告密，觉风向不对，立即变色*，如此形象，令人过目难忘。在艺术形式和思想内容方面，皆有着长久的生命力，时隔多年，仍能清晰地照出当下社会的某些侧影。而其中更具生命力的，当是杂文家自觉、理性*的批判精神，坦诚直言、披肝沥胆的人格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