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鹅毛

时间:2016-07-05 15:44:42 

引子

桌上放着一个金字塔模型,模型的盖打开,内芯放着一根黑鹅毛。

谁死了?

夜幕降临,四周被雾气笼罩。

雪橇滑过的地方雪花纷纷飞起,在空中迂回旋转,然后再次落地。

六只黑白相间的雪橇犬拼命地向前奔跑,似乎永远也不知道疲惫,直到——

那间房子出现的时候,一切都停止了,只有雪花还在飘。

来人从雪橇上迈了下来,仰起头伸手将帽子向后拉了拉。

那是一所木质结构的房子,房顶是尖的,就像教堂的尖顶,房门上本应雕刻着一只美丽的天鹅图案,而房门的两旁则应各有一扇椭圆形的窗户,不过现在什么也看不清楚,一切都被白雪掩盖。

来人将手伸进白雪中,摸索着白雪后那扇雕刻有天鹅图形的木门,在刹那间有些犹豫。

雪很冷,虽然戴着厚实的手套,但依然能感觉到雪特有的寒气。

在摸到门把手的时候,来人用力地推了一下,门却没有开。

来人皱起了眉头,看来雪已经将门给冻上了。

扒开雪,房门露出了一角,上面的图案是天鹅的翅膀,来人没有过多的欣赏而是抬起腿用力地踹了一下。

积雪被震了下来,就像雪崩一样压在来人的身上,来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当积雪完全落完后,来人谨慎地走进了房子。

房里很冷,没有一丝生气,只有一盏即将燃尽的油灯正放在长形木桌上的右侧,木桌的左侧则趴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他的脸冲下趴着,右手伸直,左手则弯曲垫在脸下。

来人将门用力地关上,缓缓地走到木桌前,双眼死死地盯着趴在木桌上的那个男人。

良久,良久……

摘下手套后,来人走到一旁从柜子里取出一瓶酒倒了一杯,找了一个凳子在男人的身旁坐了下来。

“你睡得怎么样?”

男人依然趴着一动不动。

“看来你睡得很香,我不应该打扰你。”来人抿了一口酒,酒的味道让其回味,来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喜欢这酒的味道,可惜你却再也尝不到了。”来人站起身,伸手拍了拍趴在木桌上的男人,男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从木桌上滑了下来瘫倒在地上。

来人的鼻间发出一声冷笑,伸手一把扯住了男人的双臂,将其拖向了房外。

雪地里划出了一个新的痕迹,随着男人身体的摆动而形成了弯弯曲曲的几道弧线。

六只雪橇犬全部静静地趴在雪地上瞪着狼一般敏锐的目光看着这一切。

夜色越来越朦胧,在天空的黑色与地面的白色相交之处,两个灰点缓缓移动,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到房子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

来人捧起雪花轻轻地覆在男人的身上,一次、两次、三次……男人的脸上、身上、四肢覆满了白雪,就像……就像一个雪人。

来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是一个很不错的雪人,就像一个完美的艺术品。

来人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根黑色的鹅毛斜插在雪人的头上,然后平视着雪人轻轻地说道:“再见!”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一切都消失了,只有雪人静静地立在那里。

风吹了起来,刮起片片白雪,也刮走了雪人头上的那根黑鹅毛……


第一章 接近死亡

空气的污浊让欧阳玘几乎透不过气来,他不得不快速从胡夫金字塔里钻出来,在狠狠地吸了一口新鲜却又有些灼热的空气后,欧阳玘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中午十二点,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欧阳玘抬头举目望去,漫漫黄沙的吉萨高地上,耸立着三座最伟大的金字塔,而金字塔的周围分布着一些小金字塔群,看上去显得异常的壮观,不得不让人佩服古埃及人的智慧与才能。只是那些闲杂零乱的小商贩、游荡徘徊的旅游者总会让人感觉与这里的景象不相配,可以说是多余。

欧阳玘紧紧了身后的棕色旅行包,随后绕到了胡夫金字塔的另一侧,那里有个被称作为“马阿蒙”入口的地方,那是9世纪初期,阿拉伯帝国的马阿蒙哈里发为了找寻金字塔内藏有的大量珠宝黄金而开凿的,也是他和欧阳炻约定的地点。

但是他却失约了。

有什么理由会让他失约?

欧阳玘的手指搭在鼻梁上,正在认真地思考这一问题,双眼同时在周围快速寻觅着……

旅游车上有游客正在陆续地走下来。

骑着骆驼的游人正在肆意地惊叫着,笑着。

身着传统服装的人们正在努力游说着人们购买自己的小商品。

……

但是,却有一个人例外。

欧阳玘放下手抬起头凝视着那个人。

那个人正端坐在离“马阿蒙”入口不远的一块金字塔巨石上,头微扬,目视着太阳升起的地方,他的头上戴着白色圆帽,身上穿着白色阿拉伯长袍,完全是传统的民族服装,与当地的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他在那里已经坐了很久了。

欧阳玘记得自己九点到达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那了,而现在已经是十二点多了。

难道他也跟自己一样在等人吗?欧阳玘猜测着,正在这个时候,那个人却突然转过头来,目光刚好与欧阳玘对上。

欧阳玘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但那个人却突然抬起手朝他挥了挥。

是在向他招手吗?欧阳玘一愣,看了看自己的身旁,没有人注意到那个人,看来那个人的确是在叫他。

欧阳玘犹豫地爬上石阶,缓步朝那个人走去。

直到走到那个人身旁,欧阳玘才看清他的容貌。

他的皮肤看起来很糙,黑色的皮肤上布满了棕色的斑点,浓密的胡须将嘴唇完全盖上,一副像瓶底一样厚的眼镜牢固地架在隐藏在帽子中的耳朵上。脸上的一切都显得脏兮兮、乱糟糟的,唯一干净的就是他那身衣服、那顶圆帽,简直是一尘不染。

“你在叫我吗?”欧阳玘的阿拉伯文不太好,所以试着用英语问了一句,他尽量放慢语速,希望对方能听明白。

对方点了点头。

欧阳玘呼了一口气,看来他能听懂英语,欧阳玘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继续说道:“我们好像不认识。”

对方同样面露微笑,并且抬手将一样东西递到了欧阳玘的面前。

那是一个微型的金字塔模型,做工很精细,一层层错落的石头在这小小的模型上全部显现出来,看起来非常真实。欧阳玘接过了金字塔模型,并不重,一只手刚好将它握牢。欧阳玘的脸上露出了赞叹的表情,他对着太阳的方向举起模型,发现在阳光的照射下金字塔模型还折射着耀眼的光芒,金黄色的外形也很容易让人误会其是用黄金制成。对于这个小玩意,欧阳玘有些爱不释手,他边看边问道:“这是你做的?”

对方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欧阳玘看不出那微笑的背后隐藏的含义,是承认还是否认,或者是其它,但不管怎么样,他都决定买下这个小玩意。

“多少钱?”欧阳玘只希望对方不要随意抬价。

对方却摇了摇头,这有些出乎欧阳玘的意料,他不明白这摇头的意思代表什么。

“你不卖?”欧阳玘有些失望,他实在舍不得这个小玩意。

“不卖……送给你。”虽然对方的英文发音有些生硬,但是欧阳玘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送给我?”欧阳玘重复一遍,他还是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对方的英文太差,根本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然而对方再次点了点头,同时站起身伸手在欧阳玘的肩上拍了拍,“这个送给你。”说完后,转身爬了下去,头也不回地走了,很快消失在零乱的人群中。

欧阳玘苦笑一声,他没想到在开罗这个地方还会有这么大方的人。边想边缓慢地向下爬去,当脚踩在松软的沙子上时,突然一打滑,金字塔模型顺势从欧阳玘的手中跌落。欧阳玘站稳后,赶紧弯腰去捡模型,却发现金字塔模型的塔尖已经缺了一小角。

“真是可惜了。”欧阳玘惋惜道,心中责怪自己的大意。

“骑骆驼……要不要……”

欧阳玘听到了一个稚嫩的声音,他抬起头望去,看到一名身着灰色传统阿拉伯服装的小男孩正牵着一头骆驼站在他的身旁。站起身,欧阳玘才发现那个小男孩很矮,才及他的胸口,而且很瘦弱,一双大而黑亮的眼睛覆着浓密而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倒也有神,只是整体看上去就像一个难民,而立在他身旁的那头骆驼也好不到哪儿去,瘦得几乎皮包骨。耷拉在驼峰之间的坐垫都已经磨得没了原有的色彩,整体看上去骆驼就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欧阳玘摆了摆手,将金字塔模型揣进了裤兜里,朝着有车的方向走去。

小男孩却不愿意放弃,拽着骆驼紧紧地跟着欧阳玘,“骑骆驼……不贵……不贵……骑骆驼……”他总在重复着这几句英文,也许这就是他仅会的几句话。

欧阳玘有些厌烦,他讨厌被人这么纠缠,而且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骑骆驼,他要赶紧去找欧阳炻,所以他有些生气地冲着小男孩吼道:“我不骑骆驼,不!”

小男孩站住了脚,呆呆地望着欧阳玘,显然被他的怒气给吓到,周围也有人相继投来目光,似乎在询问发生了什么。

欧阳玘懒得理他,也懒得去管周围人的想法,转身准备离开。

“骑骆驼……骆驼……不贵……骑骆驼……”小男孩似乎根本没明白欧阳玘的意思,继续跟在其旁边,不厌其烦的重复着这几个字。

欧阳玘不得不再次站住了脚步,碰上这样的人,他真的拿这个孩子没有办法,他有些无奈地看着孩子。

小男孩继续比划着,面上流露着乞求的表情。

看着他可怜又坚持的样子,欧阳玘有些妥协了,他叹了一口气,问道:“多少钱?”

“20埃磅……一小时……”小男孩的脸上立刻显露出开心的笑容,双手上下比划着,生怕欧阳玘不明白他的意思。

看着孩子滑稽的动作,欧阳玘无奈地笑了一下,这个价格还算合理,他可以接受。

“好!”欧阳玘很干脆的接受了。

小男孩开心地蹦了一下,赶紧回过身让骆驼卧下,弯着腰伸手示意欧阳玘上去。

欧阳玘犹豫地迈上骆驼,伸手紧紧地抱住驼峰,这是他第一次骑,感觉有些特别。随着小男孩一声吆喝,骆驼前摇后晃地站了起来,看着骆驼蹒跚的前进,欧阳玘真担心这瘦弱的骆驼突然摔倒。小男孩却不理会这些,手舞足蹈地跟着骆驼,同时讲着一堆叽哩哇啦的话,他说的太快,再加上欧阳玘本身对于阿拉伯语懂得就少,所以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从他的动作上看似乎是在向欧阳玘介绍这里的旅游景点。

欧阳玘伸手挡在额前抬头看着烈日,阳光真的很刺眼,仿佛要把人的身子吸干,就像深埋在这里的木乃伊一样,不留任何的水分。欧阳玘感到自己的嗓子眼儿越来越发干,甚至连嘴唇都有些躁动的浮热,他趴在了驼峰上,身子随着骆驼的移动而前后摇晃,他现在只想闭目休息一下,而不想再去欣赏这周围的景象。

小男孩善解人意地闭上了嘴,只是默默地牵着骆驼继续前行,履行着自己的承诺。

声音似乎渐渐远去。

一切都安静下来。

只有阳光还在散发着热度。

越来越热,甚至已经开始饿了……

欧阳玘立刻睁开了眼睛,一道绚丽的光芒立刻射向眼睛,欧阳玘赶紧低下了头,却发现嘴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含满了沙子,他赶紧坐起身拼命地将沙子吐了出来,同时用力地抹了一把嘴,但随即就停了下来。

这是哪?他刚才不是一直在骑骆驼吗?怎么现在却躺在了沙子上?

不!是一望无际的沙漠!

小男孩跑哪去了?他怎么能把他扔在这里?而且就连他的旅行包也不见了?难道那个小孩是匪徒?欧阳玘快速的从地上站起来,寻找着小男孩的踪迹,但除了沙漠还是沙漠,没有任何其他人存在的迹象,只有……

只有那间看起来已经被遗弃了很久的土坯房。

说是房子,它已经塌了半面,房内的一小部分已经处在阳光的灼射下,另一部分依然顽固的支撑着,整体看起来虽然不大,但也有个几十平方米的样子。也许它是某个古埃及王朝遗留下来的东西。

不过,现在欧阳玘已经无心去琢磨这些,他现在已经感觉到来自身体的报警。他已经严重缺水,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死,一想到这个字,欧阳玘的心中立刻产生了恐惧的感觉。他不明白小男孩为什么会把他丢在这里?或者说在他睡着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情,总之,现在他真的感到很绝望。他双膝一软,跪在了沙子中,茫然地看着面前的漫漫黄沙,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体力已经不允许他前行,而且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欧阳玘一头栽倒。

一股香气飘来的时候,欧阳玘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脑子清醒了许多。他抬眼看了一下周围,眼前仍然是一望无际的沙漠,他不得不苦笑,也许自己太渴太饿了,才会产生这样的幻觉。

但是那股香气却持续地飘进了欧阳玘的鼻子里。

欧阳玘猛地转过身望向那座土坏房。他确定香气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在确定了这一点后,欧阳玘强撑着站了起来,有气无力地走到了土坯房前。在绕了一个圈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进入的地方,低头弯着身子向里走了几步后借着从缝隙里射进来的阳光,欧阳玘可以清楚地看到房子里的地上铺着一块具有埃及风格的漂亮红色地毯,而地毯的上面正放着各式各样的美食。有看起来像鲜奶一样的液体,也有长条状的面包,还有煮豆、羊腿之类的东西。欧阳玘已经顾不得去想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直接冲了过去,端起像鲜奶的液体一口喝了下去,同时拿起面包塞进嘴里。

“你好,朋友。”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欧阳玘吓了一跳,猛地抬起了头,才发现对面坐着一个男人,他穿的很随便,上身一件蓝白色竖道的短袖衬衫,下身一条白色的休闲裤,衣着整体看起来很整洁,身材略胖皮肤发黑,面色却黑里透红,头发微卷呈黑色,五官清晰而轮廓分明,嘴唇附近略微有些胡须做点缀,跟大多数的埃及人差不多,没有太明显的特点。他正盘腿坐在欧阳玘的对面微笑地注视着欧阳玘。

欧阳玘没想到在这种地方有美食,更没想到还会碰上一个人,而这个人竟然还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

“嗨,你好。”欧阳玘放下了手中的食物,有些尴尬地回应道。

“朋友,请继续吃,没关系。”对方倒是很大方,伸手示意欧阳玘不用介意。

欧阳玘心存感激,也许这位是个过路的游人,来到这里准备美餐一顿,却被他这个不速之客所惊扰,“很抱歉,我迷路了,而且……我又饿又渴。”欧阳只能苦笑,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对方却只是微笑一下,然后伸手拍了两下,突然有音乐响起,那音乐是传统的阿拉伯风格。

欧阳玘有些发愣,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随着音乐响起,一名身着镶金片蓝色舞裙的舞娘缓缓地从墙另一侧半掩的门里走了出来,抖动着自己的丰满而具有诱惑力的腰身,尽情地跳着具有埃及风格的肚皮舞。

欧阳玘差点咽住,他没想到这里竟然还会有舞娘出现,赶紧喝了几口汤,重新望向那名舞娘。

她很美,浅铜色的皮肤上似乎涂了某种油质,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妩媚而诱惑。棕黑色的头发自然弯曲成大波浪状垂至腰间,随着身体的摆动来回飘动。白纱遮住她半张脸,但仍可以透过白纱隐隐约约看到她性感的红唇似乎带着一丝高贵而不可侵犯的微笑。美丽的大眼睛里一道坚定的目光射出,始终平视着前方,无视男人的存在,也无视欧阳玘的存在,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期盼,也许更多的是迷离。

欧阳玘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种眼神流露出的迷离深深地吸引了他,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悲与伤。

男人侧脸看着欧阳玘,脸上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嘲笑,他清了清嗓子,用纯正的英文说道:“这些食物你还满意吗?”

欧阳玘赶紧回过神点着头致谢道:“非常满意,谢谢您的款待。”欧阳玘的目光移向男人右侧的墙壁上,那里挂着一幅画,不过似乎已经挂了很久,左上角已经脱落,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尘土,隐约中可以看出画上画的仿佛是一个男人的画像,只不过已经无法看清他的样子。

“很好,很好,很好……”男人一连说了三个很好,欧阳玘回过神面露笑容再次表示感谢。

男人伸手再次拍了两下,音乐停了下来,舞娘缓步走了。男人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纸和一根钢笔,他伸出手友好地递给欧阳玘。

欧阳玘虽然还不明白男人的意思,但仍旧友好地接过了纸和笔,并且礼貌地问道:“这是……”

“请写下你的遗嘱。”男人仍然保持着微笑。

“遗嘱!”欧阳玘一惊,他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没错,品尝完美食,看完优美的舞蹈,是时候死了。”男人再一次肯定道。

欧阳玘大吸一口气,整个人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死!”

男人却一动不动继续保持着微笑,道:“请快点写吧。”

“不,我才不会死!”欧阳玘瞪了对方一眼,刚才他还在感激他,可是现在他怀疑自己遇上了一个疯子。欧阳玘也不理会对方准备离开,这个时候却发现刚才入口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着两个身材壮实的阿拉伯男人,面露横肉,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欧阳玘站住了脚,看来他要想离开这里并不容易,最重要的是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男人却不给欧阳玘思考的机会,手一挥,两个阿拉伯壮汉立刻走上前将欧阳玘架住,一把按在了刚才坐着的地方。

“请写吧。”男人还在笑。

欧阳玘彻底的绝望了,难道他真的要这么莫名的死去?

“为什么?”欧阳玘不服气地问道。

“因为你必须死!”男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犀利的目光几乎要将欧阳玘射透。

欧阳玘不禁打了一个激灵,这就是男人给他的理由,他想笑,可是现在他根本笑不出来,他无力地拿起笔,笔尖在纸上颤抖地划动着。

真的……要死吗?


第二章 地下死尸在叫!

起风了,虽然风力不大,但却扬起阵阵沙粒。

女人一脚踩住了刹车,车戛然而停。

女人一个跃身从开启的车门处跳了下来。

当脚踩在松软的沙子上时,女人明显得感觉到了那份余留的灼热。

太阳已经到达地平线的中央,马上就要逝去。

女人显得有些无奈,“阿本,你的意思是今晚我们住这?”她叉着腰眺望着远处。

一模一样,任何方向都是一模一样,看不出丝毫变化,只有一些残留的枯枝平静地嵌在沙子中,仿佛干枯的尸体诉说着自己已尽的生命,这就是沙漠的魅力,充满死亡的诱惑!女人不得不发出一声感概。

阿本从车的另一侧跳下来,来到女人的身旁看着四周。

太阳马上就要淹没在地平线处。

阿本点了点头,伸手指着车的右侧比划着,口中发出“咿呀”的声音。

“明白了。”女人显得有些不耐烦,摘下帽子扔进了车里,“先去将帐篷支起来,然后弄点吃的。”女人说完重新钻进了车里,将钥匙拔下来递给阿本。

阿本微笑地点了两下头,接过钥匙快速地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

后备箱里整齐地放着各种需要的用具,阿本在看了一眼后,首先将一桶盛水的圆型桶拿了下来,然后将几个裹着食物的布包拿了下来。

女人靠在车背上闭目养神,开了一天的车,感觉很累,现在就想大吃一顿,然后睡个美觉。头一次在沙漠中过夜,不知会是一种什么感觉。女人想到此,侧头看向阿本。他正在安装帐篷,手脚还算麻利,动作也很灵活,应该是个很能干的男人,只可惜是个哑巴。女人淡笑,回过头继续闭上眼睛休息。

一切都很静,只是隐约中能听到阿本安装帐篷发出的声音,很轻,很轻,而且越来越远……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突然惊醒,蓦地立起身子望向前方。

前方一片漆黑,仿佛置身于地狱。

地狱!女人的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惧,她紧张地望向右侧,直到看到阿本后,她的心才放了下来。

帐篷已经搭好,深绿色的表层在这沙漠中显得格外耀眼。阿本就坐在帐篷的前面,用力地搅拌着锅里的食物。

锅是架在一个圆形的铁圈上,铁圈下有四个手指粗的架子支撑着,架子的中间堆放着一些枯枝,火焰在枯枝中肆无忌惮地流窜着。

女人跳下车,车门在关上的时候发出了重重的响声。

阿本抬头看了一眼女人,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可以吃晚饭了吗?”女人走到阿本的对面盘腿坐下,探头闻了一下,味道很香,看来阿本还是个厨艺高手,“这是什么?”

阿本比划了几下,可女人却没明白,皱着眉头看着阿本,道:“好了,我自己尝吧。”伸手抢过阿本手中的勺子盛了一勺尝了尝,抬起头有些意外地问道:“蚕豆?”

阿本微笑地点了一下头。

虽然味道很香,但是女人却不喜欢吃这种东西,“有没有其它的食物?”

阿本从布包里取出了一块条状面包递到女人的面前,并且比划着让其用面包沾蚕豆汤。女人却不理会,拿过面包撕了一块塞进嘴中。阿本并没有因为女人的无理而生气,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一切,拿起水桶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女人。

阿本很细心,女人心中称赞,在喝了一口后,抬眼观察着阿本。

其实阿本长得还算不错,古铜色的皮肤上干干净净的找不出一丝缺陷。脸型长圆,眉眼清晰,尤其是眼睛大而亮,看上去很有神,鼻梁也很挺,只是嘴唇显得略微有些厚实。从白帽中露出的头发黑亮而且有些自然卷,灰色的旧长袍将他的身子牢牢地包裹住,看起来挺健壮,唯一的缺点就是个子矮了些。

女人猜他只有一米七。

“你真的曾经在这片沙漠中见过那具尸体?”

阿本点点头。

女人皱起了眉头,她微微扬起头看着夜空想了一会儿,又接着问道:“那具尸体的头上真的插着一根破旧的黑鹅毛?”

阿本指了指头,示意尸体的头上还有一顶帽子。

“那你还发现其它的东西吗?”女人的双目放光。

阿本摇了摇头,但脸上却闪过一道不安的表情。

“我希望早日赶到那个地方。”

阿本给了女人一个自信的微笑,然后放下盘子,伸手指了指女人手上的面包。

女人不乐意地说道:“不是还有面包吗?”

阿本伸手指了指周围的沙漠,然后又数着手指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摇了摇头,紧接着指指食物,指指自己和女人,然后做出吃东西的样子,但是吃了几口后又示意将东西收起来。

女人终于明白了阿本的意思,他并不是想要女人手上的面包,而是希望她能够少吃一些。

少吃?女人有些生气,车上有足够的食物,她不希望饿着自己,所以根本不去理会阿本。

阿本却突然伸手将面包抢了过来,包起来放好。

女人终于生气了,她猛地站起身道:“你这是干什么?这些东西都是我花的钱!”

阿本伸手示意女人不要生气,再次指了指沙漠,脸上表现出恐惧的样子,他希望女人能够明白自己的处境。

女人懒得理他,转身钻进了帐篷。

阿本只是微微地笑了笑,低头收拾着残羹剩饭。

女人伸手从腰间取出一把精致小巧的手枪塞到了睡袋下,这是她的防身武器,时刻都会带在身上,为了以防万一。

女人翻了一个身平躺在睡袋里,双目直愣愣地盯着帐篷顶。

天已经全黑了,什么都看不到,一切归于平静。

可女人的心却静不下来,说句实话,她不太喜欢阿本,也许是因为他是个哑巴,也许是因为他对于她来说是个陌生人,总之她不喜欢,但她却选择了他,只因为他能听懂她的语言,她可以毫不费力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但是……她可以信任他吗?

女人透过朦胧的帐篷,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阿本将东西全部收拾好,正靠在车旁准备休息,火还在继续燃烧着,在这谜一样的沙漠中也只有它还表现着自己独有的生命力。

女人闭上眼睛,困意一波波袭来……

“嗯……”

“唔……”

“啊……”

女人的头轻轻摆动,呼吸加速,紧闭的眼皮似乎在跳动。那是什么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远方神灵的召唤,但又仿佛是地狱幽灵的呼喊。

女人猛地睁开眼睛,快速坐起身。

没有声音,一切听起来都是那么的幽静。

女人掀开帐篷帘望向外面。

阿本靠在车旁已经睡着,火苗眼看就要熄灭。

女人重新躺回到睡袋上,脸上露出了嘲笑的神情,也许是自己做梦了,头一次来到这充满神秘的沙漠中,多多少少会有些紧张。女人深吸一口气,转向左侧继续睡觉。

“嗯……唔……”

女人立刻睁开了眼睛,又是那个声音。

女人一动不动,静静地聆听着。

声音忽有忽无,时断时续,但女人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做梦!

“阿本!阿本!”女人本能地自嗓子眼处发出一声惊叫。

阿本的头在向前倾了一下后,立刻惊醒,他下意识地望向帐篷,却看到女人正惊慌地从里面钻出来。

阿本赶紧起身走上前比划着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阿本,你听到声音了吗?”女人紧张地问道。

阿本摇了摇头,似乎根本不明白女人的问题。

“你怎么会听不到,我刚才听到了!”女人双手抱在胸前,惊恐地看着周围,继续说道:“那声音就像是鬼魂在叫……”

阿本拿起手电筒环视了一下周围,什么也没看到,他回过头微笑地看着女人,脑袋侧弯双手垫在其下,比划着询问女人是否在做梦。

女人快速摇着头,害怕地说道:“是真的,我真的听到了,不是在做梦!”

阿本低头想了想,然后指了指女人的耳朵,又指了指帐篷。

女人先是一愣,但随即明白了阿本的意思,拼命地点着头应道:“没错,我就是在账篷里睡觉的时候听到的声音,那声音时断时有,但的确存在!”

阿本弯身钻进了帐篷,女人跟在其后钻了进去。

阿本侧耳聆听,女人一动不动仔细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可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阿本看着女人,女人赶紧解释道:“刚才我睡觉的时候的确听到了。”

阿本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侧身躺在了睡袋上。

五秒钟过去。

阿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十秒钟过去。

阿本的面上有些变色。

二十秒钟过去。

阿本猛地坐了起来,眉头紧锁。

“怎么了?”女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紧张地问道。

阿本缓缓地看向女人,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女人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难看,她颤抖地说道:“你听到那个声音了?”

阿本低下头伸手指了指睡袋。

“声音从睡袋里发出来的?”女人有些糊涂。

阿本摇了摇头,将睡袋掀起,却看到一把精致的手枪。

女人有些尴尬,伸手拿起手枪别到腰后,“这是我防身用的。”

阿本却没在意,伸手指了指沙地。

女人惊呼,“你的意思是说声音是从地下发出的!”

阿本点了点头。

女人深吸一口气,立刻钻出了帐篷,“难道说沙子里有东西?”她不敢相信。

阿本没有理会女人,从帐篷里钻出来后,快速地将帐篷拆了下来,然后走到车旁打开后备箱,取出一把铁锹,将手电筒递给女人示意其帮忙,然后对着刚才放睡袋的地方挖了下去。

女人连大气也不敢喘,举着手电筒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沙子很松软,随着阿本的动作散向两旁,坑越来越深,女人的心就越来越紧张,她死死地抓住衣领,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心快要跃到嗓子眼儿处。

“砰——”声音发出的时候,阿本感觉到铁锹似乎撞击到一个坚硬的东西上,他抬头看了一眼女人。女人的表情看起来很害怕,阿本冲着女人微微一笑,他在让她放松。

阿本放下铁锹,用手将沙子抚开,发现有一块深灰色的像石头一样的东西露了出来。

“是什么?”女人着急地问道。

阿本摇了摇头,拿起铁锹顺着石头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将沙子推向两侧。

女人的心揪了起来,她紧紧地咬住了嘴唇。

十几分钟过去,阿本终于停了下来。

“是一块石板吗?”女人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自己竟然看到的是一个长方形的破旧石板。

阿本摇了摇头,抬眼看着女人,似乎想告诉女人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挥着铁锹对着石板的一角撬去。

石板很费力地被翘起来,阿本使劲浑身的力气将石板推向了一侧。

女人好奇地朝石板里望了一眼,立刻吓得后退了几步,手电筒也跟着掉在了地上。

那竟然是一具木乃伊!从头到脚都被白色的布条缠绕着。

阿本皱着眉头望着那具木乃伊,似乎有疑问。

女人在惊吓后突然意识到什么,拿起手电筒重新奔到坑旁看着那具木乃伊,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真是太意外了,没想到我们竟然找到了一具木乃伊,这会是谁的哪?难道是古埃及某个王亲贵族的吗?”

阿本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着女人,她看起来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恐惧,甚至很高兴。

“阿本,这简直太意外了!”女人开心地叫着。

阿本却不笑,甚至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

“阿本,你干嘛苦着脸?”女人不解。

阿本伸手在耳朵处比划,然后又指指那具木乃伊,然后又指指自己身上的衣服。

女人没有明白。

阿本重新比划了一遍。

女人恍然大悟,心立刻沉了下去。

如果这是一具木乃伊,那么刚才的声音是从哪发出来的?还有……这木乃伊身上缠着的白布条看起来似乎很新……

女人的心“咯噔”一下,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那具木乃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世上不可能有鬼,不可能有亡灵,不可能有诅咒,不可能,绝不可能!

“嗯……唔……”

女人和阿本都愣住了,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而且……似乎是来自于那具木乃伊。


第三章 死人城里的活人

死了吗?

为什么四周这么黑?

空气中弥漫的气味闻起来就像是死亡的味道。

这里是地狱吗?

欧阳玘晃动着身子,手指触及的地方冰冷而没有生命力。

还没有死,起码自己还在呼吸。

欧阳玘苦笑,现在他清醒了很多,只是还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不是沙漠,而是平躺在一片冰冷的没有感觉的黑暗中。

有些冷。

欧阳玘尝试着坐起来,头却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撞得他眼冒金星,同时发出一声痛叫。他不得不重新躺下,伸手抚着撞痛的额头。

“什么破地方?”欧阳玘一边儿揉着额头一边儿低骂道,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摸着上方的位置。

那坚硬的东西摸上去就像一块石头一样,只不过已经被打磨得很平整。

也许是块石板,欧阳玘一边儿摸索着,一边儿猜测着,手在狭小的空间中来回游离,直到摸向两旁的时候,欧阳玘猛然停住了手。他的心跳得很快,他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在黑暗中发出的“咚——咚——”的响声。

这…….欧阳玘实在不想跟那样东西联想在一起,他伸手掏进裤兜儿摸索着,立刻摸到了一个长打形的打火机。

“啪——”一道微弱的火光自打火机中冒了出来。

欧阳玘定了定神,举着打火机照向四周。

上方果然是一块石板,而两侧…….

难道这是一副石棺?

欧阳玘心中大惊,立刻想到了被逼着写的那份遗嘱,他赶紧用脚踹着上方的那块石板。

石板却纹丝不动。

欧阳玘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还没死,他也不能死,不能被别人困死在这里!

“喂,有人吗?”欧阳玘试着叫道,即使知道有人来救他的希望很小,但依然要试一下,“喂,怎么回事?有人吗?我被困在这里了,有人能帮帮我吗!”但欧阳玘仍然不想放弃,边喊边用力地踢着石板。

没有人回应。

欧阳玘有些失望,他平躺着放松全身,快速喘着粗气,刚才那顿折腾让他立刻感觉到呼吸有些困难,看来石棺里的新鲜空气已经不多了,如果不马上出去一定会被闷死在这里。欧阳玘熄灭打火机,静静地思考着打开石棺的办法。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欧阳玘却毫无头绪,他有些发疯似的大吼一声,一脚踢向石板。

脚趾间立刻传来钻心的疼痛,欧阳玘发出几声呻吟,伸手气急败坏地敲了一下石板。

石板忽然动了一下。

欧阳玘立刻打着打火机照向上面,同时又用手敲了一下,石板果然动了一下。欧阳玘立刻来了精神,看来刚才那一脚已经将石板踹松了,欧阳玘也顾不得脚趾的疼痛,伸手用力地移了一下石板,石板发出一阵难听的磨擦声,在这黑暗中听起来就像鬼嚎一样。欧阳玘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战,但他却仍然继续移动着石板,直到移出一半的位置,才住了手。

欧阳玘又快速地喘了几口气,然后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举起打火机坐起身子照向自己躺着的位置。

果然是个石棺,欧阳玘心中惊呼,自己就差点闷死在这副石棺里。欧阳玘皱起眉头,从石棺中小心谨慎地爬了出来,借着打火机微弱的光芒扫视着周围。

这是哪?空间看起来很狭小,中间横着那副石棺,石棺两边的位置刚好够一个人站立。墙上那些彩色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壁画。左边的壁画上画着一些食物,有个身穿古埃及服装的男人正在认真享用这些食物。顺着墙壁向右看下去,还有一些驯养牲畜、狩猎、农耕的场景,这些东西只有在古埃及的墓室中才能看到的。

墓室!欧阳玘突然愣住,难道自己现在就站在一座墓室里吗?他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儿处,他紧张地看着周围,再次确认了自己所在的地方,除了没有陪葬品之外,这里看起来的确是一座墓室。

欧阳玘开始紧张,恐惧再次侵蚀他的心头。这是谁的墓?是他的吗?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快速扫视着四周,希望能找到出口。当目光站向脚底下的墙壁时,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欣喜之色。

那里有个看起来像石门似的东西,壁画到此就没了,看起来光秃秃的,欧阳玘立刻抬起一脚踹了过去。

“吱——”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发出,那个石门缓缓地向外打开。

欧阳玘并没有马上钻出去,而是弯下腰举起打火机慢慢地探向外面。

外面一片黑暗。

借着打火机越来越弱的火光依稀可以看清前面是一条狭窄的坡度向上的甬道,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到。欧阳玘有些发木,他回过头再看了一眼石棺后,背后生寒,不敢多想,身子弯着钻出了墓门,顺着甬道向上爬。

太静了,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欧阳玘的身子有些轻微的颤抖,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出口或者是更可怕的事情?但是现在他的心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躺在一个石棺里,而且还是一个活人的时候,这让他感到更加害怕,越想越恐惧,仿佛身后跟着一个无形的鬼似的,直到爬到尽头看到了光亮才终于松了口气。

这个结果有些意外,欧阳玘没想到那座墓室直通到这种地方。

这是一间看起来只有九平方米大小的正方形房子,没有窗户。在墓室的入口处摆放着一些大饼、水果之类的供品,除了这些就还有唯一的一个出口,只不过那出口上挂着一块黑色的布帘,透过布帘可以隐约地看到后面有亮光,而亮光处似乎有人影闪动。

有人?欧阳玘悄悄地靠近了布帘,小心谨慎地用手掀起一角,透过那道缝隙儿望了过去……

又是黑色,黑色的长裙,黑色的头巾,毫无生命力,只有镶在头巾及裙边的金色珠片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诡异而奇特的光芒。

怎么会有个女人在这?欧阳玘歪着脑袋仔细地观察着。

那也是一间房子,看起来要比欧阳玘所站的这间大一些,房里没有什么特别,有一扇黑漆漆的木门,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块大的黑色毛毯铺在地上,几乎占据房子的半边空间,毯子上坐着的就是那个身穿黑裙的女人。女人正低着头,双手握住一个圆形的半尺来长的木棍,上下挥动着来回地捣向地毯上放着的一个棕色陶罐内,陶罐里的东西看上去像是蚕豆。而在女人的身旁,还放着切好的荷兰芹、洋葱、蒜等等。

她在做饭?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欧阳玘边想边将布帘掀开。

女人听到了声音,猛地抬起了头。

灯光太昏暗了,女人的脸又几乎包藏在黑头巾中,所以欧阳玘根本看不清她的容貌。

女人没有出声,身子一动不动。

但欧阳玘明白,女人的眼睛一定在紧紧地盯着他。

“这是哪?”欧阳玘问道,声音听起来并不太友好。

女人依然没动。

欧阳玘本想发火,但突然想到这里是埃及而不是中国,这里的人基本上听不懂中国话,赶紧改口试着用英文问道:“这是哪?”

女人的身子晃了一下,重新低下头继续捣着罐里看似蚕豆的东西,“死人城。”女人的英文相当标准,但声音却冰冷得没有任何情感。

欧阳玘不禁哆嗦了一下,大声问道:“你说什么?死人城!”

“没错,你现在就在开罗的死人城,这里是死人休息的地方。”女人没抬头,继续捣着。

“我不明白。”欧阳玘蹲了下来,平视着女人,他想要看清女人的容貌。

“死人城是开罗一座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墓地,是活人为死人安葬的地方,住在这里的不是下等阶层的人就是死人。”女人不抬头,似乎刻意躲避欧阳玘的目光。

“那我怎么会在这里?”欧阳玘有些疑惑。

“你是死人,这是你的墓。”女人回答得倒干脆。

死人!欧阳玘心中一惊,没错,他是死人,他刚从那座恐怖的坟墓中爬出来,可问题是他怎么会成为死人?

“我的墓?可我还活着。”欧阳玘苦笑。

女人没有出声。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欧阳玘突然想到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首先要知道面前这个女人的身份。

“我是守墓人,在这里为你守墓。”

欧阳玘愣住,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是个守墓人,而且还是为自己,他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明明还活着,却已经“死了”,自己明明还在喘气,可却已经有了“墓地”,自己明明还可以说话,却已经有了“守墓人”,是谁在跟他开玩笑,是谁在捉弄他,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来为我守墓,却看到活的我,难道你不害怕吗?”

“死人复活很正常。”

欧阳玘无奈地笑了笑,看来眼前这个女人见识不小,“你真的是守墓人?”欧阳玘不太相信女人的话。

“有人给我钱,我就来这守墓,就这么简单。”

欧阳玘心中一动,赶紧追问道:“是谁雇的你?”

女人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不知道?怎么可能。”欧阳玘才不会相信这样的话。

“我确实不知道,不过我有雇主的地址。”女人的这句话提起了欧阳玘极大的兴趣,他赶紧问道:“地址在哪?”

女人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张白纸递给了欧阳玘,欧阳玘接过来看到上面用英文写着一个地址,字迹看起来很工整,也很漂亮。

兄弟饭店717。

欧阳玘将白纸还给了女人,借机想要看清女人的样子,却发现头巾几乎将她整张脸都遮去,甚至连眼睛都看不清,不禁有些失望,“你能告诉我这个饭店的具体位置吗?”

女人却摇了摇头,“我从来没去过那里。”

欧阳玘也没再逼着问下去,他知道只要打辆出租车就可以找到。站起身走到木门前时,欧阳玘又回过了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只是个守墓人。”

她真的是一个守墓人吗?

还有,为什么有人让他写遗书,让他成为一个死人?

欧阳玘的心中充满疑问,但他知道这一切的谜题都要在找到住在兄弟饭店717房间里的那个人时,也许才能得到答案。

推开木门,欧阳玘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身后继续传来女人捣东西的声音。欧阳玘只是笑笑,也许她真的是一个守墓人。

天气有点闷,也许是由于夏天的原因。

天色很黑,街道中一个人影都没有,或许现在已经很晚了,欧阳玘低头看着手腕上的表,却发现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空气中流窜着一股污浊之气,那气体让人窒息。

幽静的街道中偶尔会有地方亮着灯,看起来像是路灯。

欧阳玘轻迈着步子缓缓向前走去,两旁一栋栋高低不等的平房前偶尔可以看到拉起的一根根细绳,上面挂着类似中国人办丧事用的纸钱,但不是圆的,而是二十来厘米大小的长方形白色剪纸。顺着前方一眼望去,迷津般的街巷空空荡荡,不由得人心中升起一丝寒意。借着若隐若现的灯光,欧阳玘打量着这些档次不等的房子,发现每个房子的门框上都写着一行阿拉伯文字,可惜欧阳玘看不懂。在穿过了几条零乱的街道后,欧阳玘发现这里即无街名也无指示牌。

迷路了。

欧阳玘有些后悔,刚才应该问那个女人往哪个方向走。

欧阳玘抬起头借着月亮的方位分辩着方向,目光快速在周围扫视,同时快步在街道中穿梭。他已经受不了这种味道,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快点离开这个所谓死人城的地方!欧阳玘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零乱,幽静的街道里只能听到他紧张的喘气声。

可是他仍旧没有找到出去的路。

欧阳玘有些慌了,他随便挑了一间房子,伸手敲着房门,可里面却没有人应声。欧阳玘接着敲旁边的门,依然如此,就这样他连着敲了十几间房门后,却发现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或者说那些房子里住着的只有死人!

一想到死人,欧阳玘立刻感到浑身一阵毛骨悚然,他发疯似的奔向前方,一边儿奔一边儿呼叫着,“有人吗?这里有活人吗?到底有没有活人啊!”

静静的,倘大的街道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的叫声。

欧阳玘放弃了,他独自站在原地迷茫而恐惧地望着这一切,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这里的游魂一般。

一道亮光射了出来,射在苍白的地面上。

欧阳玘先是打了一个冷颤,他缓缓地站起来望着那道亮光。

光是从离欧阳玘十米远的地方射出来,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一脸不悦地盯着欧阳玘,口中发出一连串的声音,可惜欧阳玘一句也听不懂。

“我迷路了。”终于见到人了,欧阳玘的脸上立刻露出微笑,走上前比划着,“我想离开这里,请问哪里可以打到出租车?”欧阳玘只能用英文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对方却仍旧高声说着一串欧阳玘根本听不懂的阿拉伯文,从他的表情上看,他似乎很讨厌欧阳玘,也许是刚才欧阳玘的叫声把他从睡梦中惊醒,所以他很不高兴。

欧阳玘赶紧躬身表示对不起。

男人看到欧阳玘的动作,也不再说什么,本来想转身进屋,却被欧阳玘拦住。

欧阳玘比划着说明自己想要打辆出租车,一边儿用英文反复地强调着。

男人皱着眉头看着欧阳玘,直到他第四次比划的时候才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指了指了前方,伸出两根手指,紧接着比划着向右拐,然后口中学着发出车的声音。

欧阳玘也跟着比划,同时口中说道:“直走,第二条街道右拐对吗?然后就可以看到出租车了?”

男人笑着点了点头,虽然他们语言不通,但似乎明白彼此表达的意思是一样的。

“非常感谢!”欧阳玘友好地躬了一下身子,迈步快速朝前跑去。在第二个街区右拐后,终于看到了一些行驶的车辆。欧阳玘松了口气,跑上前去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很友好,告诉了欧阳玘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并且知道兄弟饭店在哪,这让欧阳玘感到很安慰。靠着车窗,看着外面零乱的街道,欧阳玘回想着自己来开罗的遭遇,想到了金字塔上的那个阿拉伯人,想到了那个金字塔模型,想到了牵骆驼的孩子,想到了逼自己写遗嘱的男人,还有那个娇媚的肚皮舞娘,还有守墓人……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发生在他的身上?这些事跟他到底有什么联系?

车停下来的时候,欧阳玘抬头看了一眼那座高档现代的饭店,它足足有二十多层高,银色的墙体配上晕黄的灯光,让它在夜晚显得格外宏伟。殷勤的服务生立刻打开车门微笑地迎接欧阳玘的到来。

欧阳玘付完车费后,从车里钻了出来,顺手塞了1埃磅给服务生,用英语问道:“你知道717房间住着什么人吗?”

服务生接过1埃磅,先是微笑地说声“谢谢”,但紧接着又面露难色地用英语说道:“这是客人的隐私。”

欧阳玘立刻塞了10埃磅给服务生,服务生立刻说道:“您先在大厅等候,我马上去帮您查。”说完,引着欧阳玘进入大厅。

站在大厅,欧阳玘快速扫视着。

高高的圆形厅顶,绚丽的琉璃吊灯,松软的暗红色花纹地毯,舒适的温度,一切都恰到好处,一切都显出了饭店的档次。欧阳玘猜这是一间三星或四星级的饭店。正想着,服务生朝这边走来。

“先生,717房间住着一位男士。”服务生微笑地说道。

“他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没有问。”

“好吧,谢谢,你可以去做你的事了。”显然服务生有意隐瞒,欧阳玘也懒得费唇舌,转身朝着左边的那三部电梯走去。

进入电梯,欧阳玘一抬眼就看到了右上角的监控器,他也只是看了看,然后转身按下7层的按钮。电梯间里很宽敞,三面都有镜子,可以从不同的角度看到自己。欧阳玘却没有心情去打量自己,现在他只想知道答案,知道是谁为他建的墓。

电梯门开启的时候,欧阳玘先看了一眼房号指示说明,然后顺着左边的走廊走了过去。

717。

欧阳玘站定脚跟,伸手在房门上敲了三下。心中却突然有种莫名的紧张。

会是谁?

门开了,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口。


第四章 死人在说话

阿本的手在轻轻颤抖。

女人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阿本的那只手,电筒射出去的光线微微在抖,那是她的手在哆嗦。

阿本的手缓缓地滑过木乃伊,在其头部的位置停了下来,在稍微犹豫了一下后,他抓住白布条的一角扯了一下。

布条略微有些松动。

阿本再次扯了一下,靠近头顶的布条松开时,阿本本能地抬头看了一眼女人。

女人皱着眉头,紧张地冲阿本点了点头。

阿本继续扯着白布条,在又扯了几下后,他的手突然僵在了半空中。

那根本不是木乃伊,而是……

她的面容白得一尘不染,即使是在这充满灼热之气的沙漠中,依然保持着恬静与水润。柔顺的秀发紧紧地贴在面颊上,浓密而弯翘的睫毛让她的眼部看起来很美。

女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惊呆地看着石棺中的女人。

那是什么?尸体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那声音……

石棺中女人的睫毛突然动了一下……

阿本的身子本能地向后仰去。

女人则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再次丢下手电筒转身朝车上跑去。

“阿本!快上车!快走!”女人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边儿叫着一边儿启动了车子。

可是阿本却没有上车。

女人从车窗望向阿本坐着的位置,却发现他一只手拿起刚才自己丢下的手电筒,另一手竟然正在扯着白布条,似乎根本没听到她的呼唤。女人皱起了眉头,将头探出车窗注视着阿本的一举一动。

阿本则小心翼翼地将女人身上的白布条全部扯了下来,然后抬起头冲着女人招了招手,示意其下车。

“你要做什么?”女人没有动,她现在很害怕,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阿本伸手在手腕处按了一下,然后又做了两次吸气吐气的动作。

“你在说什么?你的意思不会是说她还活着吧?”

阿本用力地点了两下头。

女人惊得张大了嘴。怎么可能!本来以为发现了一具木乃伊尸体,而那具尸体现在竟然还活着?女人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飞快,就快要飞出来了。

阿本招了招手。

女人轻咬嘴唇,从车上跳了下来,缓步走到了石棺旁,朝石棺里望去。

石棺中的女人看上去是一名年轻的埃及女子,从面容上看年龄应该在二十五岁左右。身着一袭白色的长袍,仿佛圣女一样静静地躺在那里,嘴中偶尔发会出轻哼,但声音听起来竟然是那么的微弱。

她还活着。

女人有些意外,细眉轻挑,看着阿本,道:“这怎么可能?沙漠里竟然埋着一个活人?”女人已没有先前的害怕与紧张,更多的是疑惑。

阿本也不去理会女人的话,伸手推了一下石棺中的埃及女子。

埃及女子没有反应,阿本起身走到车旁取出一水桶,倒了一杯水走到石棺旁,右手用力托起了埃及女子的头,将水缓缓地倒进她的嘴里。

女人站在一旁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埃及女子的睫毛再次动了一下,但是眼睛却没有睁开,嘴唇处有些哆嗦,一张一合的,似乎在说什么。

阿本将耳朵贴向埃及女子的嘴,仔细地听着她说的话。

女人紧闭双唇,生怕自己的呼吸声会影响到阿本。

埃及女人的头突然垂了下来,嘴唇也不再上下翕动。

“她死了吗?”女人看着阿本谨慎地问道。

阿本伸手在埃及女子的鼻间摸了一下,紧接着摇了摇手,脸上露出安慰的神情。

“她刚才跟你说什么了?”女人很想知道答案。

阿本坐在原地抬起头看向夜空,一句话也不说。

女人有些心焦,她不明白阿本到底听到了什么话,为什么会有如此的反应,她继续问道:“到底说了些什么?”

阿本的眼睛眨了眨,他没有看女人,而是低下头用手指在沙子中划动。

女人没有出声,坐在他的身旁耐心的等待着。

当阿本写完最后一笔后,女人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她猛地看向石棺中的埃及女子,犀利的目光仿佛要把那名埃及女子看穿一样。

马上离开这里,否则都要死。

那名埃及女子竟然反复在说的就是这几个字!女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阿本抬眼瞄了一下女人,犹豫地又用手指在地上写下了三个字。

黑鹅毛。

女人大惊,急问道:“她提到黑鹅毛了?”

阿本微微点了点头。

女人立刻将头探进石棺仔细打量着石棺里的结构,同时伸手在四面棺壁上敲着。可惜敲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发现,女人不甘心,转过头抢过阿本手中的手电筒,同时冲着他说道:“你把她抱到汽车上去。”

阿本二话不说,伸手抱起了石棺中的埃及女子站起身朝汽车的方向走去。而女人刚拿起手电筒再次照向石棺中,她的口中突然发出一声闷响,因为她发现石棺里还放着一样东西,那样东西就放在石棺的正中间,刚才被那名埃及女子挡着,所以没有注意到。

那是一块破损相当严重的布,布原有的颜色已经褪去,现在看上去就像一块肮脏的抹布。从布的破损程度上来看,它已经有相当长的年头,会是刚出土的东西吗?女人心中猜测着,同时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布翻了过来。

“这……”女人惊叫一声,手指猛地缩了回来。

阿本关上车门时听到了这声惊叫,赶紧跑向女人。

女人却呆呆地望着石棺愣神,一句话也不说。

阿本将头凑近石棺,发现里面放着一块破布,布上似乎还插着一根干瘪得像枯枝一样的羽毛。阿本看向女人,他不明白女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但是看她脸上的表情就好像跟丢了魂一样。出了什么事吗?阿本伸手轻推了一下女人,女人身子晃动了一下,她望了一眼阿本,表情显得有些激动,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什么。阿本比划着问女人发生了什么事。女人的表情却在刹那间恢复了平静,“我们离开这吧。”

阿本有些意外,女人的表情恢复得相当快,就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追问,而是起身走到了汽车旁,当他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女人时,却看到她正快速将那块布用塑料袋包起来塞进自己的口袋里。阿本的眼中闪了一道异样的光芒,紧接着回过头跳上了车。

车继续行进,不远处有阳光跃出地平线,但天色仍然昏暗。

阿本坐在车后座,不时往那名埃及女子的口中灌着水,女人则透过后视镜看着这一切。

那名埃及女子到底是谁?她怎么会出现在这荒凉的沙漠中?而且竟然还被包成木乃伊放进石棺掩埋在沙漠中,难道有人要害她?会是谁?还有那块布,她是怎么得到的?难道……

“咳——咳——”一阵微弱的咳嗽声自那名埃及女子的口中发出,阿本赶紧将杯子放下,伸手拿起一块毛巾在她的嘴边轻轻擦了擦。

“她醒了吗?”女人微微扬起头问道。

阿本点了点头,他知道女人一直在通过后视镜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女人一脚踩住了刹车,回过头望着那名埃及女子。她此时正半睁着眼睛,从她那苍白的嘴唇间发出几个含糊不清的词,“我……好饿…….”她说的是阿拉伯语。阿本听到后立刻立起身翻着座位后面的食物,女人则厌恶地看了阿本一眼。心中想道:自己想多吃点东西,他都不干,现在倒对一个从石棺里挖出的活死人这么上心。女人转过身懒得去看他,只是透过后视镜观察着那名埃及女子的状态。只见她在吃了几口阿本递到嘴边的面包后,眼睛立刻睁开,猛地抢过面包大口大口地咀嚼着,那样子活像一个饿了很久的乞丐。而阿本则“体贴”地将再次将水杯递上。

女人不禁发出一声冷笑。阿本只是略微转过头瞟了女人一眼,也不去理会,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在吃了三块长条面包后,那名埃及女子终于停了下来,开始拍着胸口细细回味着面包的味道。

“你吃饱了吗?”女人看着后视镜中的埃及女子用阿拉伯语问道。

那名埃及女子抬起头通过后视镜望着女人道:“饱了,谢谢你们。”她紧接着转过头向阿本点了一下头,同时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女人心中嘲笑,看来这名埃及女子对阿本特别得友好。

“既然吃饱了,就应该说说了吧。”女人道。

“说什么?”埃及女子瞪着天真的眼神看看女人又看看阿本,然后指了指阿本手上的杯子道:“我可以再喝点水吗?”

阿本点点头,正准备再倒点水给那名埃及女子的时候,女人发话了,“你知不知道在沙漠里,水很重要,而你刚才竟然喝了我们小半桶水!”女人边说话边转过头望向那名埃及女子。

埃及女子先是一怔,然后面露惊讶表情地问道:“沙漠?我们现在在沙漠?”

女人皱起了眉头,难道她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吗?女人伸手指了一下窗外。埃及女子赶紧将头转向窗外,却看到四周全是一望无际的沙漠,除了金黄色的沙粒什么也看不到,那种凄凉孤寂的感觉让人心颤。她不禁一愣,“我怎么会在这?”

“怎么?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沙漠?”女人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那名埃及女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怎么会在这?你们是谁?”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女人问道。

“我……我是……”埃及女子刚想说出口,却又停了下来,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面色焦急地自言自语道:“我……我是谁?”

听到这句话,女人和阿本都是一愣,彼此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女人接着问道:“难道你忘了自己的名字?”

那名埃及女子摇了摇头,又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我是谁?我怎么忘了我的名字?”突然,她双手用力地扯住头发,大声叫着冲下了车。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阿本则快速跳下车追了过去,将埃及女子拉住,双手在她面前比划着。埃及女子却看不明白阿本的意思,但是她却慢慢地平静下来,指着阿本说道:“你是哑巴?”

阿本松了口气,点点头。

女人从车上跳了下来,随手将车门摔上,道:“你闹够了吗?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还有你在昏迷的时候曾经说过马上离开这里,否则都会死,是什么意思?”

那名埃及女子看了一眼女人,又看了一眼阿本,将头转向远处,眼中充满迷茫,在过了一会儿后,她轻轻地说道:“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我到底是谁?”

女人死死地盯着那名埃及女子,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第五章 七天,消失到哪去了?

欧阳玘望着那个女人。她的身材高挑丰满,乌黑的卷发自然搭在肩上,肤色微暗,是那种被太阳晒过的健康色,大大的眼睛明亮得仿佛像是藏着一汪水,高挺的尖鼻梁有点像白种人,嘴唇微厚但却很小,红红的很是有型,她绝对是个性感而充满风情的中国女人。

欧阳玘本想先打声招呼,但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女人会扑进他的怀中,弄得他有些不知所措,任凭她抱着,甚至忘了拒绝。

“我一直在找你,你可算出现了!”女人的脸上流露出欣喜,用流利的中文说着,同时抬起头伸手轻抚着欧阳玘的面颊。

欧阳玘伸手一把抓住了女人的手,道:“你认识我?”

女人一笑,笑容娇俏而美丽,“欧阳炻,你总是喜欢跟我开玩笑。”她伸手一把将欧阳玘拉进房。

欧阳炻?原来她把他当成了弟弟,看来她认识自己的弟弟,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欧阳玘本想说自己不是欧阳炻,但女人却笑着打断了他,“你跑哪去了?怎么两天都不见你回饭店,害得我一直在你的房间里等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找到哥哥了吗?”

两天都不见?欧阳玘心下奇怪,弟弟会去哪?本来约好跟他见面,却没有来,现在却又不在饭店,还有就是那个守墓的女人怎么给他的地址是弟弟饭店的?难道是弟弟让她守的墓?这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在想什么?”女人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递给欧阳玘。

欧阳玘伸手在接饮料的时候,看到女人右手的食指根处有一块一平方厘米大小的棕色胎记,胎记的形状是一种不规则的圆形,欧阳玘只是看了一眼接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一愣,但随即一笑道:“你今天怎么了?七天前跑到开罗来找自己的哥哥,现在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不认识了?”

“未婚妻?”欧阳玘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弟弟都已经有了未婚妻。

“你今天真是奇怪,”女人上下打量着欧阳玘,然后说道:“你得了失忆症吗?我是安琪儿啊,你前两天还给我打电话来着啊。”

欧阳玘本来想解释一下自己的身份,但是一想到自己来到开罗的遭遇又犹豫了,他总感觉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而这件事情跟自己的弟弟欧阳炻有关。为什么自己来到开罗见不到弟弟,反而被关在死人城的墓地里。为什么弟弟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他发生什么意外了吗?欧阳玘正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安琪儿坐在了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道:“你真的没事吧?”

欧阳玘略微抬起头问道:“今天是几号?”

“22号。”安琪儿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22号!”欧阳玘一惊,他是21号在金字塔与弟弟相约见面的,而现在是22号的晚上,那么也就是说他竟然已经“睡”过了一天!那么这“睡”过了的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接到电话是什么时候?”欧阳玘接着问道。

“你是说你打给我的电话吗?是20号的事,你说已经找到了有关哥哥的线索,让我赶来开罗,可我昨天赶过来却没有见到你,你去哪了?”安琪儿喝了一口饮料歪着脑袋看着欧阳玘。

欧阳玘没有回答,他心中琢磨着,20号……也就是说20号的时候弟弟还在这间房里。

“对了,”安琪儿似乎想起了什么,“我记得你当时打电话的时候,旁边还有个人,你当时还叫了那个人的名字。”

“那个人的名字叫什么?”欧阳玘追问道。

“好像……好像叫贾德勒,对!没错,就是叫贾德勒。”安琪儿肯定地说道,但随即又皱起眉头看着欧阳玘,“你昨天去哪了?”

欧阳玘抬起头看着安琪儿,他决定在没有找到弟弟欧阳炻前,先不告诉他自己的身份,“我昨天有事出去了一趟。我现在有点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好吧,你先休息。”安琪儿立该站起身走了出去。

欧阳玘关上房门后,扫视了一下房间,这是一间标准的单人房,样样俱全。不过欧阳玘可没有工夫去观察这些,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跟弟弟有关的一切东西。他开始在房里搜查,桌上、抽屉里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他走进洗手间,里面打扫得很干净,所有的东西都是饭店的,除此之外没有有关弟弟的任何东西。欧阳玘转身走到柜子旁,将柜子打开。

旅行包!

欧阳玘一愣,这不是自己丢的那个旅行包吗?怎么会在弟弟的房间里?他伸手将旅行包取了出来,打开一看,衣服、护照以及一些现金、银行卡都在里面,一样也没有少。欧阳玘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弟弟的房间啊,可是他却失踪了,而自己的东西却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欧阳玘双手抱住头,他感到头疼,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拧到了一起,可是却找不到那个打开的结。

突然,一个金黄色的东西在欧阳玘眼前闪过,他的心不自觉地“咯噔”一下,他弯下腰,将床单的一角掀起……

是那个金字塔模型!

欧阳玘将其捡了起来,发现塔尖处已经破损。

这就是那个坐在金字塔上的阿拉伯人送给他的!

欧阳玘感到震惊,他的思绪越来越乱,他已经弄不清眼前发生的事情都是怎么回事?这房间是弟弟的吗?怎么感觉像是为他准备的?那弟弟哪?他又在哪?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跟弟弟有关,但所有的一切全都发生在他身上?怎么回事?欧阳玘想不清楚,但他想确定一件事,所以他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在一层的大厅里,欧阳玘正靠在接待前用英文向服务生询问,“我想请问一下,住在717号房间的名叫欧阳炻的客人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服务生以一种奇怪的目光上下看着欧阳玘,然后说道:“欧阳先生,您有什么问题吗?”

“你认识我?”欧阳玘有些意外。

“欧阳炻先生我当然认识您,您那天入住的时候就是我帮您登记的。”服务生困惑地看着欧阳玘。

“噢,是吗。”欧阳玘有些尴尬,接着说道:“抱歉,我只是忘了在这住了几天,所以打听一下。”

“原来是这样,您是16号入住的。”服务生微笑地说道:“我记得当时您背着一个棕色的旅行包,手上好像拿着一个金字塔的模型,您当时一定是刚参观过金字塔。”

欧阳玘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他没有再问下去,而是朝着电梯处走去,走了几步后,他停下来,他总感觉身后似乎有人在盯着他,但是当他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后,却什么也没发现,他苦笑一声,笑自己太神经过敏。

回到房间,欧阳玘坐在床上靠着床背想着这些事情,总想从中找出相联系的线索。

先是孩子,然后是让自己写遗嘱的人,再接着就是墓地,守墓人、安琪儿……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如果16号入住,肯定是欧阳炻,那么他在这七天内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失踪哪?

欧阳玘的目光突然被那块挂在玻璃窗上的布帘所吸引,刚才它似乎动了一下。

有人!

欧阳玘屏住呼吸,缓缓地站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了窗帘处,突然伸出手一把扯开了窗帘,“是谁!”

窗帘后果然躲着一个人,只不过那是一个看起来四五岁的孩子,个头不高,身材比较瘦小,头发黑而弯曲,眼睛大而亮,一张小嘴微张,表情看起来很害怕。看着他的样子,欧阳玘突然想起了中国的孩子。这个孩子似乎是混血,样子很是可爱,眨眼间又不乏淘气。

欧阳玘愣愣地看着孩子,半天都没说出话。孩子缩在地上,抬起头委屈地看着欧阳玘,眼中充满害怕之情。

“你……你为什么躲在我的房间里?”欧阳玘试着用中文问孩子。

孩子惊恐地看着欧阳玘,似乎听不懂他的话。

“你为什么躲在我的房间里?”欧阳玘试着用英文说,他相信这个孩子一定能听得懂英文。

“我……我不是故意要偷您的东西的。”孩子的声音很清脆,但也很紧张。

这个孩子真的能听懂英文,但是让欧阳玘意外的是这个孩子竟然说偷……

“你是小偷?”欧阳玘一惊,呆呆地看着孩子问道。

孩子低下了头,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他只是沉默了几秒钟后,一下子抱住了欧阳玘的腿,难过地哭道:“先生,我上次不是故意要偷您东西,求您放了我吧,千万别让警察来抓我,下回我再也不敢来偷您东西了。”

上次?欧阳玘一愣,难道这个孩子上次来过?而且还偷走过东西?欧阳玘感到意外,他赶紧问道:“你刚才说上次不是故意偷我东西的,你上次是什么时候来过?”

孩子抹了一把眼泪,想了想,然后说道:“是19号,先生,我只是拿了您一个盒子,那盒子里只有一张莎草纸,那个应该不太值钱的。”孩子强调着。

“你在19号拿了一个盒子,只有一张莎草纸吗?”

“先生,我真的只拿了一张莎草纸,那个东西到处都有卖的,也不是值钱的东西,您还可以买到的,千万不要因为这个把我抓起来,求您了先生。”孩子再次痛哭流涕。

欧阳玘知道莎草纸是古埃及人发明的东西,很多旅游者都喜欢买莎草纸带回去,丢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也许是弟弟随手买的。

“先生,如果您还想买同样的莎草纸,我可以告诉您在哪买。”孩子忽然抬起头说道。

“你知道那张莎草纸是在哪买的?”欧阳玘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哪?”

“那个放莎草纸的盒子上有店名和地址,我当时看了一眼就记住了,因为我曾经去过那。”孩子说道。

欧阳玘看着孩子没有说话,他在考虑着孩子的“建议”。如果想知道欧阳炻去了哪?就必须查出他这七天都做了些什么,跟哪些人接触过。

“好,你现在就带我去。”

“没问题。”孩子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车一直驶进了开罗老区,直接到达那个叫汗·哈利利市场时停了下来。

欧阳玘带着孩子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看到对面那座古老的艾滋哈尔清真寺,在夜幕下,这里显得格外安祥。

孩子拉了拉欧阳玘的手,“那家店就在市场里面。”

欧阳玘顺着孩子手指的方向望向市场。虽然现在是半夜,很多店都已经关门,但是依然能看出它是一个伊斯兰风格浓郁的古市场。

“也许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欧阳玘皱着眉头边走边说道,两旁的店铺都已经关门。

孩子没有说话,继续领着欧阳玘前行,直到看到前面有一处亮着灯时,孩子开心地回过头拉了拉欧阳玘的手,“就是那家亮着灯的。”

“噢?”欧阳玘抬头望去,果然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店铺还亮着灯,这倒让他有些意外,“那个莎草纸就是在这家店买的?”怎么会这么巧,这家店刚好亮着灯。

孩子却没有回音,欧阳玘低头一看,才发现孩子早就往市场入口处跑去。

“喂——你去哪?”欧阳玘叫道,孩子却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黑暗中。

欧阳玘无奈地笑了笑,抬起头朝着那家亮着灯的店铺走去。

店铺的门脸很小,甚至有些寒酸,正上方写着几个阿拉伯文字,可惜欧阳玘不太懂阿拉伯文,所以根本认不出那是什么意思,总之肯定是店名。

走进店铺,欧阳玘发现玘店铺里面的摆设看起来有些零乱,而且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诡异。欧阳玘快速扫视了一圈,项链、首饰、古董、传统服装、手工艺品样样俱全,简直是五光十色,丰富多彩。

欧阳玘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走到里面,却没有看到店铺老板,他清了清嗓子用英文问道:“有人吗?”

没有人回应。

欧阳玘转了一圈,看到右侧的桌子上放着一堆看起来像莎草纸的东西,他走上前随便拿了两张看了看,可惜他根本看不懂古老的埃及文字,只得将纸放下。

“你找我?”声音是从欧阳玘的身后突然响起的,欧阳玘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胳膊却不小心碰响了挂在旁边的那些项链珠子,它们立刻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

欧阳玘有些尴尬,本想对店主说抱歉,但是当看到店主的相貌时,他不禁一愣。

“是你!”


第六章 女稻草人、男稻草人

沙漠里会有稻草人吗?

空气中的一切仿佛都凝固,静悄悄地只能听到风的声音,以及风吹动那东西发出的“沙沙”声。

光线一点点从地平线处升起,速度很快,热气同时扑面而来。

女人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望着那个方向,她能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声,她微微侧头看向阿本,他的脸色看起来也很难看。

“那是稻草人吗?沙漠里怎么会有稻草人?”第一个说话的却是坐在后座的埃及女子,她说的是阿拉伯文。

女人缩回了手,没错!沙漠里不可能会有稻草人,可是它却出现了,为什么?

阿本拉开了车门。

“你要干什么去?”埃及女子赶紧伸手拉住了他。

女人透过后视镜望着埃及女子,她面上的表情显得很焦急,显然是在担心阿本的安危,“我们一起下车。”女人用阿拉伯文说完这句话后,打开车门跳下了车,脚在插进松软的沙子里时险些摔倒,她伸手赶紧扶住了车门。她的确很紧张,虽然只是一个稻草人,但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总会让人难免产生紧张的情绪。

埃及女子跟随着跳下了车,并且问道:“你还好吗?”

女人拍了拍手,没有出声,脚下快走两步跟上了阿本。埃及女子尴尬地笑了笑,也快跑两步跟了上去。

稻草人静静地立在那里,身上扎着一堆稻草,黑色的布头将这些稻草捆扎成人形,靠近脚的部分直直地插在了沙子里,随着风的摆动轻轻晃动着,身上的草偶尔会被经过的风沙带走。帽子的下面拴着两条黑色的带子,就像人一样系在了下巴的地方。稻草人的眼睛似乎是用一种特殊的黑色石头嵌上去的,嘴巴是用红色的笔画出来的,嘴角向上,活像一个男性化的小丑。它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大沿儿帽,帽顶处似有东西在飘动,女人仰着头看向那个飘动的东西,猛然间她的眼睛瞪大。

竟然是一根黑鹅毛。

“阿本!”女人立刻叫道。

阿本抬起头侧脸看着女人。

女人有些激动地指着稻草人帽子上那根飘动的黑鹅毛叫道:“你看这里!”

阿本仰着头看了一眼后皱起了眉头。

“我们是不是找到了?”

阿本没有出声。

“这里肯定有什么,要不然这里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这个东西!”女人兴奋地望向四周,她注意到这个地方以稻草人为中心,向外扩展约五米的地方围着一圈碎石头。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有一圈石头?”埃及女子一边儿说一边儿围着石头转了一圈,当她转到稻草人的身后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稻草人,紧接着她退了两步,一脚踩在碎石上,身子倒在了沙子中。

女人和阿本同时走了过去。

“出了什么事?”在阿本扶住埃及女子的时候,女人问了一句。

埃及女子则伸手指了指稻草人。阿本和女人抬头望去,却发现稻草人的后面还有一张脸……

那张脸上的稻草被涂成了白色,黑而亮的眼睛,微笑的红唇,怎么看都像一个女人的五官。

“一个男稻草人,一个女稻草人。这是怎么回事?还有周围为什么要放一圈石头?”埃及女子问道。

阿本没有回答,他根本说不出话,也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沙漠里风沙这么大,稻草又这么轻,早就应该被刮跑了。”女人自言自语道:“除非是这稻草人刚插在这的!”

阿本猛地看向女人,眉头微皱,他在思考。

埃及女子一愣道:“会是谁要插个稻草人在这?目的是什么?”

“稻草人是用来看田的,本意是为了吓唬那些鸟,不让那些鸟惊扰田地,可是在沙漠里,怎么会有稻草人?”

“不知道是谁在这装神弄鬼!”埃及女子快速站起身,走到稻草人跟前,一把抱住其从沙子里用力地往外拔。

阿本快速地挥着手想要制止埃及女子,可是稻草人却轻意地被那名埃及女子拔出,她刚想扔在地上,脚下却突然下陷,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叫,身子就随着下陷的流沙滑了进去。

女人吓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阿本却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埃及女子的手。那名埃及女子不停地叫着,阿本想要抓一个支撑点,却怎么也抓不着,他回过头在向女人求救。

女人吓得呆坐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看着阿本向她伸出手,她下意识地冲了上去,一把拉住了阿本,使劲往后拽,阿本借着女人的力量双脚用力地插进沙子中,借着脚底的支撑点用力将埃及女子缓缓地拖了出来。

三个人同时躺在沙子上踹着粗气,对于刚才的那场面,三个人都是心有余悸。

“谢谢你们。”埃及女子喘着气坐了起来,脸上挤出微笑看着二人。

阿本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轻松的表情,继续喘着气。

女人看着那名埃及女子,她的脸色看上去很苍白,刚才一定吓得不轻,而她和阿本又救了她,可是他们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是谁。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女人回想到刚才在救那名埃及女子的时候,似乎看到了一个洞。

阿本坐起身看向刚才发生险情的地方,紧接着站起身走了过去,弯着腰似乎在看着什么。女人和埃及女子同时站起身走了过去。

果然有一个一人来宽的洞口,而且这个洞就在那个稻草人的下面。

女人心中想道:也许是埃及女子拔稻草人的时候触动了什么,让这个洞露了出来。

“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埃及女子紧锁眉头,看看阿本又看看女人接着说道:“下面会有什么?”

阿本想了一下,转身跑到了车上,找了三个手电筒出来,然后跑回来分别交给了女人和那名埃及女子。三个人同时拧亮手电筒照向洞里。

石棺,全部都是石棺!整整齐齐地并排放在一起,足足有五六个。

“真主!”埃及女子叫了一声,身子向后快速地退着。

女人白了埃及女子一眼,没理会她,抬头看着阿本打趣地说道:“我们不会又找出一堆活人吧?”她在嘲讽。

阿本没有出声,转身再次跑到车上,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女人刚看向那名埃及女子,她就像受了刺激一样,坐在沙子中浑身哆嗦。女人走到其跟前蹲下身子问道;“你想起什么了吗?”

埃及女子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女人的话,双目呆呆地望着洞口的方向,身子还在颤抖。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女人继续问道。

埃及女子的眼睛眨了一下,她缓缓地转过头,眼神迷茫地望着女人道:“我什么也不记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沙漠里。你们哪?你们怎么会在沙漠里?你们来干什么?”

女人没有回答,她将头转向了车的方向。阿本已从车上跳了下来,此时正在车的前保险杠上拴着一根粗绳。拴好后,他将绳子拉直,一直拉到洞口处,然后顺着洞口放了下去,放完后他又从车上取出了铁锹。

女人站起身走了过去,“要下去看吗?”

阿本点点头。

“我也下去”女人蹲下身子用力拉了拉绳子,绳子很结实。

“我也下去!”埃及女子突然跑了过来叫道。

“你?”女人不屑地看着她,刚才她吓得还在哆嗦。

“别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埃及女子说这句话的同时,环视了一下周围,她看起来很害怕。

阿本点了点头,给埃及女子一个自信的微笑,然后将手电筒叼在嘴上,双手抓住绳子,从洞口处缓缓地滑了下去。

“我先下。”女人刚想抓起绳子,埃及女子却一把抢了过去,女人没有理会,任凭埃及女子抓着绳子滑了下去。

太阳彻底升了起来,阳光射下来的光线显得异常刺眼,女人伸手揉了揉眼睛,最后环视了一眼周围后,顺着绳子滑了下去。

虽然太阳升了起来,但因为洞口并不大,所以洞里面还是一片漆黑,三个人分别拿着手电筒到处扫视。

这里并不大,只有六口石棺,有两口看起来有些陈旧,另外四口像是新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它的东西,四面都是凹凸不平的沙壁,用手稍微一碰,那些壁上的沙子就会落下来。

“这石棺里会有什么?”女人将手电筒照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口石棺,她的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担心。

“难道我们也有这么好的运气会发现某个古埃及的法老墓。”埃及女子眨着眼睛喃喃地说道。

“如果是就好了,只是这石棺看起来不像旧的。”女人一笑,想要掩饰住自己心中的紧张。

阿本却没有做过多的回应,将手电筒递给女人,拿起铁锹先试着撬一口旧的石棺。女人和埃及女子则站在一旁帮忙拿手电筒照着。

石棺盖轻易地就打开了,似乎根本就没有封好。三个人同时望向里面,却看到一具看起来像是风干的尸体,他的五官扭曲,根本看不清本来的面貌,如果不是从他的衣着上来看,根本看不出他是一具男尸。埃及女子立刻转过身,拼命地呕吐。女人则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将头转向了别处,她知道再看下去自己也要吐出来。只有阿本没有任何的反应,他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些东西。他挥动铁锹继续撬另一口旧石棺。

女人边捂着嘴边将手电筒移向那口石棺。当阿本将石棺盖移开的时候,女人下意识地先闭上了眼睛,在吸了一口气后,她才又睁开眼睛。

又是一具干尸,只不过这具从衣着上来看是具女尸,五官还算清晰,看不出年龄,长相看起来像是中国人,也许她就是埃及的当地人。

女人真的忍不住了,她转过头扶住墙跟着埃及女子一起吐了起来。

阿本看着二人摇了摇头,从女人手中拿过手电筒叼在嘴中,没有做过多的犹豫,挥着铁锹去翘第三口石棺,那口石棺看上去很新,当石棺盖打开的时候,阿本却不禁一愣。

女人听到身后的声音停了下来,她意识到一定发现了什么,所以赶紧回过头望去,却发现第三口石棺里面竟然是空的。

“怎么会是空的?”埃及女子不知什么时候也回过了头,有气无力地说道。

阿本放下铁锹,从嘴中拿下手电筒照向石棺内,表情立刻变得很吃惊。

“怎么了?有什么?”女人问道。

阿本缓缓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女人一句话也不说。

女人捂着鼻子绕过那两具腐尸来到那口空石棺前,举着手电筒望向里面,却发现石棺里的底面写着一行刻着的书写很规范的阿拉伯文字,翻译成中文的意思就是……

阿本之棺!

女人大惊,猛地抬起头看着阿本,道:“这石棺怎么会是你的?”

阿本的脸色很难看。

“阿本还活着,怎么会有石棺,会不会是刚巧同名。”埃及女子道。

“也许是。”不排除这种可能,女人指着旁边的石棺道:“把那三口石棺都打开看看。”

阿本二话不说,挥着铁锹继续撬着石棺。女人和埃及女子则表情僵硬地站在一旁等待着。

当第四口石棺打开的时候,女人赶紧举着手电筒望向石棺底面,当她又看到一行阿拉伯文字后,她惊叫了一声。

埃及女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凑上前看着那一行字。

安琪儿之棺。

埃及女子缓慢地转过头,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问道:“难道你叫安琪儿?”

女人闭上了眼睛,微微地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安琪儿。”

阿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有些苍白,他挥着铁锹一口气撬开了另外两口棺材。里面依然是空的,依然各有一行阿拉伯文字。

露依黛之棺!

李律之棺!

“这名字…….”埃及女子抬起头看向洞口,那里正有一道绚丽的阳光射进来,正好射在了她的脸上,她的表情看上去是那么的迷茫,她想要想起什么,可是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安琪儿看着埃及女子,幽幽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名字应该叫露依黛。”

“露依黛……好熟悉……露依黛……”埃及女子陷入到沉思中。

安琪儿看向阿本,他正呆呆地望着露依黛,那目光中……

他喜欢她吗?安琪儿的脑中突然迸出了这个想法。

“谁是李律?”埃及女子突然转过头问道。

安琪儿的表情立刻变得很严肃,看来还有一个人没有出现,而且从名字上来看这个人似乎是个中国男人,问题是他现在在哪?他又跟他们有着什么关系?

李律到底是谁?

是谁为他们建的石棺?


第七章 阿拉伯人讲的故事

算是“熟人”。

欧阳玘实在没想到在这里又见到了他。

他的皮肤看起来依然很糙,脸上棕色的斑点倒像是他的标志物,他笑的时候洁白的牙齿从浓密的胡须中露了出来,“你好,我的朋友。”他说的是英文。

听到朋友这两个字,欧阳玘脸上强行挤出笑容,他总感觉这事情看上去太巧合了,之前送了他一个金字塔模型,那模型刚巧跟自己弟弟的一样,而弟弟买的莎草纸又刚好也是这个人卖给他的……

“没想到又见面了。”欧阳玘用流利的英文回答道。

“我叫索夫拉,你想要买点什么吗?”

欧阳玘迟疑了一下,然后抬头环视了周围一眼,他并不打算买东西,只是想找到一些有关弟弟的线索。

“上回买的那张莎草神话还满意吗?”索夫拉指着左侧的凳子,示意欧阳玘坐下来。

欧阳玘一愣,莎草神话?原来他刚才所说的见过面并不是指在金字塔那次,而是之前就见过,难道他把自己也当成了弟弟?

欧阳玘轻咳一声,低头看了一眼那个凳子,凳子的形状很有意思,是三角形的,配合着凳子上的花纹看起来非常像一座平面的金字塔的抽象化照片,欧阳玘脸上露出欣赏的笑容,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请问,我们见过几次?”

索夫拉一愣,然后笑着说道:“如果不算这次的话……我们应该见过两次面。第一次你在我这里买了金字塔模型和绘有神话的莎草纸,后来我们又在金字塔上见过,我送了一个新的金字塔模型给你。”

“你还记得我是哪天来买的吗?”

“好像是18号。”索夫拉笑了笑。

“你刚才说我之前已经买过一个金字塔模型?”欧阳玘当然明白,索夫拉把他和欧阳炻搞混了,他也终于知道了饭店的服务生为什么会说入住的欧阳炻手里拿着一个金字塔模型,原来之前已经在这里买过一个了。可是既然已经买过了,索夫拉为什么又再送一个给他哪?

“我已经买过了一个金字塔模型,你怎么又送了我一个?”欧阳玘装出随意的样子,一边儿说着,一边儿随手摆弄着那些五彩的链子。

“是你约我去的金字塔,你不是说之前买的那个金字塔丢了,所以让我再给你送一个过去。”索夫拉有些意外地看着欧阳玘。

欧阳玘的手停在了五彩的链子上,原来是欧阳炻约的他。

“我都忘了,”欧阳玘假意地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我是头一天给你打的电话吧?”

“好像是前两三天,我也记不太清楚了。”索夫拉嘴上一边儿念叨着一边儿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欧阳玘低下了头,随手拿着一张莎草纸看,心中却在想着事。如果按照索夫拉的说法,那么就是欧阳炻在两三天前约他来金字塔送模型的。可是弟弟怎么会为了一个模型约他来金字塔?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原因?

“还在想那个神话故事吗?”

神话故事?欧阳玘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索夫拉,他听不懂他的话。

索夫拉放下手中的东西,从一堆杂货中搬出一把凳子坐了下来,说道:“那个故事是我们古埃及流传已久的,你很有眼光,一下子就挑到了记载它的莎草纸。”

原来是指那张莎草纸上记载的事,欧阳玘对这个没兴趣,看来在这里也找不到太多的线索,他站起身准备离开,随口说了一句:“是个不错的神话故事。”

“你当时就因为神话的名字叫‘两兄弟的故事’才买的。”索夫拉站起身本打算送客,但欧阳玘却突然转过了头。

“两兄弟的故事?”

索夫拉耸了耸肩,道:“我的朋友,您今天不想买点其它的物品吗?我这里有很多新的东西,买回去可以留做纪念。”

弟弟为什么会买名叫“两兄弟的故事”的莎草纸?这其中有什么线索吗?欧阳玘低头沉思,也许应该听听这个故事,打定主意,欧阳玘重新坐回了那个凳子上。

“我真想再听一遍那个故事,我的朋友索拉夫可以再讲给我听吗?”欧阳玘拍了拍索拉夫的肩膀,表现出很亲热的样子。

“噢,朋友,天都快亮了,我还要休息。”索拉夫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欧阳玘明白这些生意人不会在一个无购物欲的客人多浪费自己的时间,所以他说道:“我想多买些纪念品回去,”欧阳玘一边儿说一边儿拿起了离自己最近的几串项链,“这个不错,我买了。”

“噢,我的朋友这个东西送给女人是最好的,她们一定喜欢。”索夫拉开心地说道。

“我很喜欢那个故事,我想再听一遍。”欧阳玘一边儿说一边儿从口袋里拿出了钱。

“没问题。”索夫拉答应得很爽快。

欧阳玘付完钱,摆了一个姿势准备好好的听这个名叫“两兄弟的故事”。

“这是个流传很久的故事,”索夫拉已经准备好开讲,“故事中有一对亲兄弟,哥哥叫艾奴卜,弟弟叫巴塔,哥哥还有一个妻子,他们三个人共同生活在一起。他们兄弟两个人的关系非常好,弟弟为哥哥做衣服,还会耕田种地,他是一个非常强壮的年轻小伙。每天弟弟都去放牛,傍晚回来的时候会带各种牛奶、农产品等等回来,本来他们过得很幸福。”索夫拉说到此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瞟了欧阳玘一眼,看到他听得很认真才又继续说道:“可是有一天,当哥哥让弟弟回家去取种子的时候,却受到了嫂嫂的勾引,弟弟巴塔严厉的拒绝了,嫂嫂却担心他将此事告诉哥哥,于是在自己的丈夫面前装成自己被弟弟勾引不成毒打的样子,哥哥并不知情,怒火中烧,拿着匕首准备杀死自己的弟弟。当弟弟要赶回家的时候,家里的牛却说话了,告诉弟弟哥哥要杀他,让其赶快离开。弟弟本来不信,但是看到哥哥拿着匕首时,他吓得转身就跑,一边儿跑一边儿向万能的拉神求救。”

欧阳玘不知道这个故事到底有什么意思,但是他很想知道结果,所以他没有打断过索夫拉,一直耐着性子听下去。

“结果拉神听到了弟弟的呼唤,就在他和哥哥之间抛下了一条大河。弟弟向哥哥诉说着真相,并且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从身上割下一块肉,扔给了河里的鳄鱼。哥哥相信了弟弟,弟弟告诉哥哥自己要到遥远的胶树谷去,并说自己如果遭受到灾难的时候,让哥哥一定要想办法帮助他。”

听到这句话,欧阳玘有些动容。“当弟弟遭受灾难的时候,哥哥一定要想办法帮助他!”难道弟弟现在正遭受着什么吗?难道他正等着哥哥去救他吗?会是这样吗?还是只是一个巧合?

“哥哥问弟弟怎么帮助他,弟弟告诉哥哥,当他遭受灾难的时候,他的灵魂就要和他分离,他将把心存放到胶树花里。如果花开了,他的心就会落到地上,哥哥就去寻找失落的心,然后把心放到有冷水玻璃杯中,他就可以复生,可以报仇。”索夫拉停了一下,起身走进里面的房间。

欧阳玘却低下了头,仔细回想着这个故事。当索夫拉端着两杯水出来的时候,他问道:“可是哥哥又怎么知道弟弟有难?”这是他想知道的答案。

索夫拉将其中一杯水递给欧阳玘,然后接着讲道:“弟弟告诉哥哥,当哥哥喝的麦酒变得混浊不清时,他就会有难。”

酒?浑浊不清,这是神话,可是真实社会中的他又怎么去找到弟弟?欧阳玘真想找出这个答案。

“哥哥回到家后杀死了自己的妻子,然后将她的尸体喂了狗。弟弟则来到了胶树谷,克努姆神看到弟弟一个人很可怜,就为其造了一个长得花容月貌的女人。弟弟非常疼爱自己的妻子,而妻子在被海神的追跑中拉下了一绺长发,而这个长发恰巧被带进了王宫。埃及的法老立刻派人找寻这位女人,结果虚荣的弟弟妻子成为了法老的妻子。女人怕弟弟来找她,让法老派人将她住过的屋边的胶树砍倒,弟弟存放在花上的心掉在了地上,弟弟死了。”

虽然只是一个神话,但是欧阳玘听后却有种说不出的难过,为那个弟弟难过。

“结果哥哥的酒果然变得浑浊,哥哥非常难过,开始寻找弟弟的灵魂,在第四个年头他找到了,按照弟弟之前说的方法放在了有冷水的玻璃杯中,后来弟弟复活了,变成了一头大水牛。哥哥带着大水牛来到埃及的王宫,结果法老非常喜欢将其留了下来。变成大水牛的弟弟向女人问罪,结果女人害怕,借着一次与法老独处的机会说自己想吃牛肝,结果法老为了满足女人,派几个壮士将牛杀了,牛在死的时候,两滴血分别落在王宫的两扇大门前。这两滴血快速长成了两棵硕大的阿拉伯胶树。当那个女人坐在胶树下的时候,变成胶树的弟弟质问女人,女人害怕再次央求法老将树砍了做成家具。法老派匠人将两棵胶树砍了,女人在一旁很开心地看着,当她笑的时候一小片木头正好飞进她的嘴里吞到肚子里去。过了几个月后,女人生下了一个男孩。这个男孩长大后继承了法老,并且将丧尽天良的妇人杀死。这就是这个神话故事的内容。”索夫拉呼了一口气,赶紧喝了几口水。

欧阳玘却没有动,呆呆地坐在那回想着整个故事。他找不出这个神话故事和自己的弟弟的失踪到底有什么关联,也许弟弟只是碰巧买了这个莎草神话。但是他又总觉得似乎之间有什么关联,他想不出来,顿觉得头疼。

“天要亮了,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愿主保佑你,我的朋友!”索夫拉友好地说道。

“谢谢!”欧阳玘回过头看向店外。

天真的亮了,而且阳光很是灿烂,他站起身,右腿有些麻,他伸手揉了揉转身准备离开。

“您的东西还没拿。”索夫拉叫住了欧阳玘,将他买的项链放在一个棕色的盒子里递给了他。

欧阳玘伸手接过盒子,看到上面写着的阿拉伯文字跟店铺上方的文字一样,看来是店名,他没有多想,只是点头表示感谢,转身准备离开,在经过店门口的时候,他与一个人差点撞上。

“对不起。”欧阳玘用英文说道,

“又跑来听了一遍故事,你还真是喜欢这个故事。”对方说的是英文,只是听起来有些生硬。

又?欧阳玘一愣,抬头看向对方,只见对方是个男的,个头很矮也很胖,看上去也就一米六五左右,头发很短,某些地方有些发白,肤色是埃及人的标准古铜色,眼睛不大戴着一个细黑框的眼镜,眉毛和睫毛看起来比较浓厚,胡子很短,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斑点,嘴唇微厚,嘴角略微向下搭。上身穿着一件肉色的针织短袖T恤,下身则穿着一条米黄色的宽松裤子。从他的相貌上来看,应该有四十岁了。

“怎么这种表情,不认识我了吗?”对方笑了笑。

“你……”欧阳玘实在想不出自己在哪见过这个人。

“我是贾德勒,你的朋友啊。”

贾德勒!欧阳玘一惊,这不正是安琪儿口中提到的那个在弟弟房里的人吗!


第八章 地下金字塔

沙子,好多的沙子自洞口扑面而来!

安琪儿和露依黛惊叫着转过身想要逃离,但是这里空间狭小根本没有地方躲藏。

“阿本!阿本!”安琪儿拼命地叫着,现在她唯一想起来能帮助自己的就只有阿本。

可惜阿本是个哑巴,即使他听到了安琪儿的呼叫,也没有办法应声。

安琪儿只感觉自己的鼻子、嘴巴、耳朵、身子上到处都塞满了沙子,她快要窒息了,慌乱中她死死地抓住了露依黛的胳膊,耳畔听着露依黛的尖叫,那叫声几次被从洞口涌进来的沙子所掩盖。安琪儿只感觉自己的身子随着露依黛胳膊的扭动在沙子中费力地抽搐着,她拼命地在叫,也拼命地在挣扎,跟着露依黛一起向前冲去。

只是有种撞到重物上的感觉,身体撞击的地方传来一阵疼痛后。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了露依黛的惊呼,在自己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身子突然失去了支撑,迅速地向下滑去。安琪儿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感觉,只有尖叫,除了尖叫还是尖叫。直到身子重重地摔在软软的沙子中。

一切变得异常安静,似乎所有的人都睡着了……

安琪儿猛地睁开眼睛,以最快的速度吸了口气。

她还活着,可是她却什么也看不到。

这是地狱吗?怎么这么黑,黑得伸手根本不见五指,黑得让人心惊胆颤。

安琪儿的手指轻轻向前移了几下,没有摸到任何东西,只有沙子。

这是哪?是洞穴吗?

安琪儿边猜测着边缓缓地支起了身子坐了起来。在黑暗中,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那声音快得惊人,她知道自己在害怕,而且是非常得害怕。

“阿本……露依黛……”安琪儿知道自己没有勇气在黑暗中发出声音,所以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嗯……这是哪?”

总算听到了露依黛的声音,而且从声音的方向上来判断,露依黛应该就在她的右前方不远的地方。

“安琪儿是你吗?”露依黛在问,听得出来她刚意识到周围一片黑暗,所以刚才那声音没有什么变化,现在这个声音却显得有些紧张。

“是我,阿本在你旁边吗?”安琪儿真是不喜欢在黑暗中聊天。

沙子滑动的声音响起,安琪儿知道那是露依黛在沙子中摸索发出的声音。

“没有,他不在我旁边。”露依黛有些着急地说道。

安琪儿的心情突然变得很不好,阿本不会说话,现在又不知道他在哪,他会不会出事?或者说他刚才没有跟着她们两个滑下来。正在安琪儿焦虑的时候,黑暗中突然响起了“啪”的一声,紧接着一道光射了出来。

露代黛发出一声惊叫,安琪儿也本能地缩了一下身子,这道光把她们两个吓得都不轻,但是当二人看向那道光发出的地方时,二人不自觉地都松了一口气。

是阿本,他的脸上全是土,黄黄的就像是一个泥土捏成的雕像。他的手上正拿着一个手电筒,那个手电筒只是玻璃罩摔裂了,但灯泡还能亮。看着他的样子,安琪儿知道自己也一定好不到哪去。

“阿本,你真应该学学说话。”安琪儿并不想讥讽阿本是个哑巴,她只是开个玩笑,所以说完这句话她放松地发出几声干笑,但是笑声随着阿本手中手电筒光线的移动渐渐褪去。

那是什么!那不会是……

金字塔?

虽然它看上去并不像吉萨高地上的那三座金字塔那么宏伟,甚至比那三座金字塔小了足有三分之一,但是它依然是那么的壮观。阿本一直将光线由下部移向上部,它表层的黄色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就像是闪闪发光的金子,耀眼而夺目,足以使人震惊!

“天哪!我们发现了什么?”安琪儿在震惊中冒出了一句中文。

“我是不是在做梦?”露依黛的表情显得有些茫然。

阿本站起身,身上的沙子洒落,立刻发出琐碎的声音,那声音在空气中回荡。阿本继续移动着手电筒,将四周整个照了一遍。

“这里是个地下洞吗?或者是地下坟墓?”安琪儿改用阿拉伯语继续说道,她不知道在地底下怎么还会有一座金字塔,它曾经是在地面上的吗?也许是经过岁月的洗礼,被沙子掩埋在了地里。安琪儿边想边站起身,随着手电筒光线的移动看着四周。

这里看起来真的像一个天然的洞穴,如果这座金字塔真的是被掩埋起来的,那么不应该会有洞穴,而是沙子整个覆在金字塔的表层上,可是现在却有洞?

虽然墙壁和洞底看起来都像是沙子堆成的,但是安琪儿知道那其中一定还有别的土质成份,否则不会看起来那么坚固。

“这石块好大啊!”露依黛站在金字塔脚下的石头旁,伸手拍着那块跟她一般高的巨石感慨着。

安琪儿却在心中想,这到底是谁的墓?是古埃及某个小法老的墓吗?如果里面的文物及木乃伊保存完整,那么这将是一个震惊世界的发现,那么她们就成为举世闻名的伟人!想到此,安琪儿忘记了恐惧,冲着阿本叫道:“阿本,我们快点找到入口,看看这座地下金字塔到底是谁的墓!”安琪儿的声音中掩饰不住兴奋之情,她快速地跑到了阿本身旁。

阿本先是一愣,并没有做出其它的反应。

安琪儿一把抢过了手电筒,道:“难道你们不觉得我们发现了一个世界奇迹,它也许会引起轰动!”

露依黛惊呆,她傻傻地仰头看着面前的金字塔,惊得说不出话来。

阿本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看着这座金字塔。

安琪儿看不出阿本脸上复杂的表情变化代表什么,但是她却不愿意放弃这绝好的机会,立刻举起手电筒,沿着金字塔的底部转着圈。

“金字塔怎么可能有入口啊?”露依黛的这句话立刻把安琪儿的好心情吹灭,她一怔,立刻站住了脚。

没错,金字塔本来应该没有入口的,入口在金字塔的主人入内后就会被封上,而且现在他们三个人已经没有了工具,即使发现了金字塔也不可能进入。

“我们刚才是从哪滑下来的?”安琪儿只能寄希望于滑下来的那个入口,从那里出去也许能再找到地面的洞口,那样他们就有工具了。

“好像是那边。”露依黛犹豫了一下后,伸手指向了身后。

安琪儿顺着露依黛手指的方向举起了手电筒,却发现根本没有入口。

“我记得是这边啊,如果不是,那应该也是这周围。”露依黛瞪着眼睛拼命地寻找着那个洞口。

安琪儿移动着手电筒,认认真真地将洞的上方照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洞口。

这个洞怎么变成了一个死洞?

“阿本……”安琪儿叫了一声阿本,却没听到回音,回过头的时候,却发现阿本站在离他们约十步远的地方看着金字塔上方发呆。

他在看什么?安琪儿边想边将手电筒举向那个地方。

有个狗洞大小的入口!

安琪儿瞪大了眼睛,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之色,“阿本,你真棒,竟然被你发现了!”安琪儿冲上前用力地拍了一下阿本的肩膀,阿本却被吓了一跳,身子抖了一下。

“你怕什么啊?是我。”安琪儿想笑,阿本也有害怕的时候。

“怎么了?发现什么了?”露依黛也跟着跑了过来,凑近二人问道。

“你看那!”安琪儿晃了一下手电筒,露依黛赶紧抬起了头,却看到离地面约七米远的地方有一个洞。

“那是入口吗?”露依黛惊叫着。

“我想应该是吧。”安琪儿眉开眼笑,伸手扒住巨石准备爬上去,却被阿本一把拦住,他的脸色死灰,手不停地在安琪儿面前摇晃着,示意其不要冒然上去。

“怎么,你害怕?怕里面有诅咒?”安琪儿取笑地说道。

阿本却继续比划着,从他的动作中看,他像是在描绘着什么,可是安琪儿却看不懂。

“你说里面会有鬼?”安琪儿猜。

阿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两只手却继续在比划。

“你说你刚才好像看到了什么?”露依黛也跟着在猜。

阿本立刻点了点头。

安琪儿和露依黛都大吃了一惊,同时盯向那个洞口,过了约五分钟的时间,却什么也没看到。

“阿本,你看到的是什么?”露依黛在问。

阿本皱着眉头,想要比划,但比划了一下后眉头皱着更紧,似乎无法形容出自己看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眼花了,看到影子了吧?”安琪儿又环视了一下四周,洞里的那些沙石形状看起来都很怪异,如果是手电筒照后反射出的影子刚好反射到洞口也是说得通的。

阿本没有再比划什么,似乎对于安琪儿的解释他已经接受。

“好了,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先进去看看。”一想到进到金字塔里会有惊人的发现,安琪儿就来了精神,她用力地扒住巨石,朝上面爬去。阿本和露依黛也不愿意在原地做过多的停留,尾随着安琪儿向上爬着。

当爬到洞口的位置时,安琪儿犹豫了,她刚才是因为发现了地下金字塔,感到震惊而兴奋,所以充满了惊喜,但现在真的要进去的时候,她却感到有些害怕了。用手电筒照向里面的时候,只能看到一条狭窄的一个人来宽的通道,甚至没有台阶,只是一个向上的斜坡,手电筒根本照不到斜坡上面,那里面黑漆漆的,有种阴森森的感觉。安琪儿有些退缩,金字塔毕竟是法老的墓穴,虽然她不相信什么诅咒之类的迷信东西,但是一想起里面有死人,而且不知道还会有什么生物存在,刚才那种兴奋劲儿就完全没了。

“我们真的要进去吗?”显然,露依黛也感到了害怕。

安琪儿咬着嘴唇不出声,她弯下腰又向里看了一眼,还是没有勇气钻进去。

阿本很识趣地接过了手电筒,然后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安琪儿先是一愣,但随即心中充满感激,虽然有时候她很讨厌阿本,可是他还是一个很出色的男人,尤其是胆量。

安琪儿没有多想,赶紧跟了过去,露依黛也紧紧地跟在了最后。

通道很长,没有台阶却浸满了沙粒,偶尔身子会待不住向下爬,但好在坡度不是太陡,大家爬起来还不算太费力。不过,空气却异常得难闻,如果说这里是放死人尸体的坟墓,那么这空气中除了死人味道似乎还有着另一种味道。

那是一种什么味道?

安琪儿紧锁着秀眉深吸了一口气,立刻发出一阵轻咳,她有些受不了这里的味道,甚至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你怎么了?”露依黛关心地问道。

阿本也回过了头,手电筒照向安琪儿。

安琪儿赶紧伸手挡住了眼睛,叫道:“别照我眼睛,刺眼死了!”安琪儿的话音刚落,手电筒立刻熄灭了,三个人同时陷入到黑暗中。

“怎么把手电筒关了?”露依黛急叫着。

“我只是让你挪开,没让你关上。”安琪儿也叫着。

通道里回荡着二人的声音,可是手电筒依然没有亮。

阿本的身子动了几下。

“阿本,怎么了?手电筒坏了吗?”安琪儿焦急地问着。

阿本没有回音。

“他不会说话,怎么出声啊,你能摸到他的脚吗?”露依黛在底下着急地说着。

“能!”安琪儿立该明白了露依黛的意思,伸手摸向前方,当摸到脚的时候,她立刻抓住,然后问道:“阿本,如果是手电筒坏了,你的脚就动两下。”

“啪”的一声响,手电筒又亮了。

安琪儿松了一口气,“真是吓死我们两个了。”安琪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抬起头时正好看到上面的人。

那是什么?她抓着的是什么东西的脚?那东西怎么全是黑乎乎的毛!

“啊——”安琪儿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声,那叫声回荡在整个通道中,仿佛“鬼”在叫……


第九章 贾德勒说的话

贾德勒的突然出现,让欧阳玘感到很意外。他并不认识贾德勒,但是他还是决定跟着他。贾德勒在前面走着,他紧跟在后面。

贾德勒的身材看起来过于肥胖,就像是一团巨大的“肉球”。走在路上,身上的肉都跟着来回的抖动,看起来有些滑稽。米黄色的裤子裹着他肥嘟嘟的屁股,好像随时都要撕开,就连上身肉色的针织短袖T恤也被撑得紧绷绷的,欧阳玘真担心这个“肉球”会突然爆炸。倒是他的脑袋上显得很干净,头发很短,梳理得也很整齐。

欧阳玘静静地跟在贾德勒的后面,他不知道贾德勒要带他去哪,但是他想要知道欧阳炻的下落就只能跟着他走。

他是欧阳炻的朋友吗?

欧阳玘一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他无法确认贾德勒的身份,也无法确认他和欧阳炻的关系。

贾德勒突然停下了脚步,欧阳玘一个没注意差点撞上去,好在他及时站住了脚。

“我们进里面聊聊。”贾德勒就像在看一个老友一样,伸手揽住了欧阳玘的肩。

欧阳玘尴尬地笑了笑,他不认识贾德勒,所以这种亲昵的动作让他显得有些不自然。他知道贾德勒一定是把自己当成了欧阳炻。他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那个俱乐部,确认了一下它的名字后,随着贾德勒走进了里面。

只是一间普通的俱乐部,不过它的名字却有些特别,译成中文应该叫“遥远的梦”。听名字,欧阳玘以为这会是一间充满梦幻的俱乐部,但是走进去才发现里面灯光昏暗,人群涌动,声音嘈杂,空气浑浊,一切都显得乱七八糟的,稍不留意就会撞到旁边的人。

走在铁制的楼梯上往下走时,脚底下发出“当当”的声响,还有些微微的颤抖,欧阳玘真担心楼梯会突然断掉。

“老朋友,咱们去那边坐。”贾德勒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紧紧地搂住了欧阳玘的肩膀,脑袋同时靠向了欧阳玘。欧阳玘立刻闻到了一股强烈的酒味,那刺鼻的的味道呛得他不得不将头转向一旁,但是他并没有拒绝这份“亲热”,他在想也许自己的弟弟欧阳炻真的跟身旁的这个埃及人很熟。

走到贾德勒手指的位子时,欧阳玘立刻坐在了那松软的沙发上,抬头再次环视了一圈。

这里看起来很简陋,房顶四周到处看起来都是铁搭成的架子,也许是店主刻意追求时尚,但是却没有达到那种效果。欧阳玘将目光锁定在中间圆形的台面上,那里正有三个舞娘跟着音乐扭动着身子,舞娘的舞姿撩人,吸引了一群看客围在台旁呐喊。

“你见到你哥哥了吗?”

贾德勒的这句话立刻将欧阳玘的目光吸引回来。他竟然知道弟弟要与自己见面的事情,看来他跟欧阳炻的交情的确不浅。

“没有见到。” 欧阳玘不想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既然贾德勒把他当成弟弟,那么他一定不知道弟弟失踪的事情,这种情况下最好静观其变。

“为什么?”贾德勒显得很意外。

欧阳玘看着他那张胖得出油的脸,那双眯着的小眼睛让他看起来有点不像是埃及人的特点,“他没有来。”

欧阳玘说的“他”实际上是指欧阳炻,但是贾德勒却以为是在说哥哥,“不是约好的吗?怎么会没有来?”

欧阳玘死死地盯着贾德勒,他并不想纠缠于这个问题上,所以他突然问道:“20号我们给安琪儿打过电话?”

“是啊。”贾德勒显得有些不可理解,“你怎么问我,不是你打给她让她来找你的吗?”

“噢,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时间。” 欧阳玘找了一个理由,继续接着问道:“我们后来就没再见面?”

“是没见面,本来约好22号在清真寺见,可你却没有来,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贾德勒上下打量着欧阳玘,那目光看起来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

“我这几天有点儿事,所以忘了。” 欧阳玘知道这个解释听起来有些牵强,可是他也找不到更好的谎言。

好在贾德勒并没有刨根问底,而是将头凑近欧阳玘压低声音问道:“你发现安琪儿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欧阳玘一愣,他没想到贾德勒突然提到安琪儿,而且这句话似乎有什么含意。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想了几秒后,才小心翼翼地回道:“目前没有发现。”他不明白贾德勒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是他知道这其中一定有道理。

贾德勒靠向了后面的沙发,斜着眼望着欧阳玘问道:“你真的什么线索也没发现?”

“线索?能找到什么线索?” 欧阳玘有点心急,话脱口而出。

贾德勒的眉毛明显地挑了一下,似乎对于欧阳玘的反应感到很惊讶,“你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欧阳玘知道自己有些失言,但是他很想知道真相,所以也想不了很多,继续问道:“安琪儿不是我的未婚妻吗?为什么要从她身上找线索?难道她有什么问题吗?”

连珠炮似的问题让贾德勒更加错愕,他瞪着眼睛足足看了欧阳玘半天,才说道:“我怎么感觉自己像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欧阳炻,我没认错人吧?”

欧阳玘勉强地笑了笑,道:“老朋友,你当然没有认错人,只是这几天很忙,有时候我会突然忘记些什么。”

贾德勒再次上下打量着欧阳玘,面目表情变得有些奇怪,“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明天苏丹·哈桑清真寺见。”说完,贾德勒已经站起了身。

欧阳玘不明白为什么要在清真寺见,但是他担心引起贾德勒更多的怀疑,所以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想着明天到了清真寺就知道了。

看着贾德勒离开后,欧阳玘靠在沙发上听了一会儿吵闹的音乐,他在思考着一个问题:安琪儿有什么问题?她不是欧阳炻的未婚妻吗?为什么贾德勒会说出那种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琪儿到底有什么值得贾德勒知道的线索,既然贾德勒把自己当成了欧阳炻,那么欧阳炻也一定知道安琪儿的事情,那么他接近安琪儿……是另有目的?

俱乐部很乱,而且空气浑浊,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欧阳玘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所以他起身准备离开,但是就在他无意中瞟向中间的那个圆形舞台时,他的身子不禁僵在了原地。

圆形的舞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名新的舞娘。她的头发是棕黑色的,自然变曲成波浪状,她浅铜色的皮肤上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很有质感。虽然白白色的面纱遮在其嘴处,但依然可以看到她厚实的红唇。美丽的大眼睛里一道坚定的目光射出,始终平视着前方,无视所有人的存在……

是她!是那个在沙漠废墟中见过的舞娘,她怎么会在这?

欧阳玘大惊!他就是在那里享受了一顿美餐,欣赏了一段漂亮的舞蹈,可是也写了一份至今都让他难忘的遗书。而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醒来后为什么会在石棺中。

欧阳玘毫不犹豫地推开人群冲到了舞台上,一把抓住了那名舞娘的胳膊。

舞娘显然是被吓了一跳,发出一声尖叫,舞台周围的人立刻引起一阵骚动。

欧阳玘却顾不得周围,只是大声地问了一句:“告诉我那个让我写遗书的人在哪?他到底是谁?”

舞娘显然吓得不轻,但是当她听到欧阳玘的声音后,她立刻恢复了镇静,轻声说道:“原来是你。”

“别装了,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欧阳玘就站在舞娘的面前,她本来一眼就该认出他,可是欧阳玘却发现她虽然面对着自己,目光却始终没有找到他面部的位置,他不禁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她没有反应,欧阳玘怔住了,直到现在他才注意到她竟然是个瞎子!

就在欧阳玘发呆的时候,周围窜出了几个打手模样的壮汉冲上了舞台,将欧阳玘团团围住,正当欧阳玘想要解释自己的行为时,舞娘说话了。

“我和他认识。”舞娘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她的话刚一出口,那几个壮汉纷纷瞟了一眼欧阳玘后转身蹦下了舞台。

欧阳玘望向面前的舞娘,看来她在这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欧阳玘赶紧松开了手。

“你跟我来。”舞娘却伸出了手。

欧阳玘迟疑了一下,立该明白了她的意思,伸手扶住了她。二人缓慢地从台上走下去,在众人的注目下走进一个房间。

这房间看上去是供她换衣服打扮的地方,里面的空间比较小,但是却有化妆镜,衣架等等的家具,还到处都堆放着鲜花,香气袭人,跟外面比,简直是个小天堂。欧阳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外面浑浊的空气让他感到胸闷。

“你见到哥哥了吗?”舞娘的脸上现出少有的温情,柔美的声音让她看起来更娇媚。

但是欧阳玘却没有时间去欣赏她的美丽,她说的这句话让他感到很意外。难道她把自己当成了欧阳炻?难道她也认识欧阳炻?

“你认识我?” 欧阳玘实在感到太不可思议了。

“你真有意思,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你。”舞娘笑了。

但是欧阳玘却更迷惑了,他的声音难道跟弟弟欧阳炻的很像吗?

“你不是说要去见哥哥吗?见到了吗?”舞娘却没看不到欧阳玘的面目表情,继续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欧阳玘必须知道这点。

“你怎么了?都不记得了?”舞娘笑了一声后继续说道:“那天晚上你来到这,恰好我进房间的时候有个无赖跟了进来,当时别人都没有看到,只有你看到,于是你就冲进房间帮我解了围,说起那件事,我真是万分的感谢你!”

欧阳玘的面色一凛,赶紧追问道:“那是哪天的事?”

“你都不记得了,我可记的很清楚,是17号晚上的事。”舞娘依然保持着笑容。

17号?这么说欧阳炻那天晚上来过这里。欧阳玘皱着眉头,试探性地问道:“你在21号有没有去过什么地方?”

“21号?那不是你去见哥哥的时间吗?那天……”舞娘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我经常会被约出去跳肚皮舞,因为自己是个瞎子,所以有时候也不知道在哪,那天也许也出去过。”

没错,她是个瞎子,即使她去过沙漠中,她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她也许是被那个人请去的,而她根本不认识那个人。欧阳玘想到此,心中不免有些失望,看来他还是无法知道那个让他写遗嘱的男人到底是谁。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让自己写那份遗嘱?


第十章 生活在地下的“野人”

“我终于看到人了!”

本来安琪儿、露依黛都已经被那个东西吓得失了魂,身子顺着通道下滑,但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住了。

那个东西是人吗?如果不是人,它怎么会说一口流利的阿拉伯话?

“你们别怕,我是人。”

安琪儿愕然,抬头望着那个“人”。

他应该是人,只是他的脸上长满了黑色的毛,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已经糟透了的衣服,根本看不出他本来的肤色,从他的身上还散发着一股股恶臭,他的右手此时正举着一个类似手电筒的东西,整体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野人。没错,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生活在地下的野人。而且他脸上乱糟糟的毛发中似乎闪烁着光点,那光点看起来就像是泪花。

他在哭吗?

安琪儿有些吃惊,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野人”的身后伸出一个脑袋,她刚想叫,但看清那个人的长相后,她立刻舒了一口气。

是阿本。他竟然躲在那个“野人”的身后,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他似乎很坦然的就接受了那个“野人”。

安琪儿低下头望着下方的露依黛,她的表情看上去很难看,看来吓得也不轻。

“我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人,没想到……真没想到……”

安琪儿望着“野人”,他的确在哭,而且现在哭得已经泣不成声。这是怎么回事?这个“野人”怎么会出现在这个隐埋在地下的金字塔中?他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他又在这里生活了多久?

“你真的是人?”露依黛直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是!我真的是人!我跟你们一样!”对于露依黛的这句问话,“野人”反应很强烈。

“那你怎么会出在这?”露依黛继续问道。

“我是被困在这里的,我也想出去!可是一直找不到出去的路。”“野人”越说越伤心,又开始哭了起来。

“我想我们应该找个平地来聊天。”安琪儿实在不喜欢现在这个爬着的姿势,又累又不舒服。

“噢,你们跟我来。”“野人”连说连转过了身,冲着阿本挥了挥手,阿本很自觉地转过身朝上面爬去,安琪儿和露依黛紧紧地跟在后面。当爬了约有七八米的距离后,终于来到了平地上。三个人瘫坐在地上,都喘着粗气。

“这是哪?”安琪儿仰着头看着四周,四周一片漆黑,只能透过“野人”手中的电筒隐约看到墙壁上那些彩色的壁画。

有点特别。

安琪儿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野人”面前伸手说道:“能借我手电筒用一下吗?”她对于“野人”还存在着一种戒心,所以在伸手的时候还有些犹豫。

“给你。”野人以很快的速度从身上类似于口袋的地方取出另一个小手电筒递给了安琪儿。

看着“野人”那只肮脏无比的手,安琪儿真想吐,但她还是忍住了,伸手快速接过了手电筒。拧亮后,转身照向墙壁。

在古埃及时期,法老墓的壁画内容大多是亡灵书及一些描绘向拉神祈祷仪式,但是这里的壁画上却只绘有一个女人,一个古老的埃及女人。她的装束很简单,身着一件白色的裙子,腰间系着一条黄色的带子,脖子上画着几圈彩色的图案,看起来像是羽毛似的东西,整齐的头发上没有任何装饰物,五官是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来的,侧着脸望向右侧,两只手分别伸向两边,成45度角,但是手中却没有任何东西,只是空空的伸着,这种壁画在其它的法老墓或王后墓中都可以见到,但是这里却很特别,因为整个墙面全部是这个女人,而且连姿势形态全部一样,就像是一幅图被拷贝了无数次。

在安琪儿观察墙壁上的彩画时,露依黛一边儿揉着酸楚的肩膀一边儿问道:“这座金字塔也是法老的坟墓吗?”

“没错,是坟墓,但是我一直不知道是谁的。”“野人”在说话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兴奋之情。

“有木乃伊吗?”露依黛好奇地问道,她已经没有刚才的害怕。

阿本一直坐在“野人”的身旁上下打量着对方。

“野人”摇了摇头,脸上浓密的毛发随着他脑袋的动作来回摆动,看上去很滑稽。

本来在看壁画的安琪儿猛地转过了头,望向“野人”叫道:“没有木乃伊?那这里面有什么?”

“这里面只有一个空石棺,也许这座金字塔曾经被盗过。”“野人”似乎在眨着眼睛,只是他脸上的毛太多,根本无法看到他的眼睛。

“你是说石棺里什么都没有!”安琪儿失望的大叫,“难道除了那个空棺就没有别的吗?”安琪儿还是有些不甘心,她不相信这座金字塔曾经被发现过,更不能接受它被盗过的现实。

“野人”摇了摇头,并且肯定地说道:“我在这里已经呆了很久,什么也没有发现。”

安琪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铁青。

阿本却在这个时候伸手比划着。

安琪儿懒得去看他,倒是露依黛很认真地盯着阿本的手和脸,试着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

“你是想问他怎么来到这的?”露依黛指着“野人”问道。

阿本快速地点了几下头。

安琪儿只是抬了一下眼皮,斜着眼睛瞄了一眼“野人”,并没有出声。

“我……”一提到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的,“野人”的情绪又开始变得有些激动,他伸手捂着脸痛哭起来,在哭了一会儿后他才抬头说道:“我是个探险爱好者,经常到世界各地去旅游探险,”他脸上的黑毛已经被泪水浸透,看起来就像是粘在脸上一样,很恶心。不过,大家没有工夫注意这些,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认真听着他的讲述。

“我和两个朋友约好了来到这里,原计划是在沙漠里来一次探险旅游,谁知我们却在无意中陷入流沙,然后醒来不知怎么回事就来到了这里。”“野人”又哭了几声后继续说道:“来到这里我们竟然看到了一座小金字塔,这让我们三个都很惊讶,也很兴奋,我们想自己一定是在无意中发现了一个世界奇迹!一定是!”“野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表现得相当欣喜,仿佛又回到了当时。

安琪儿苦笑一声,“野人”的这个想法跟她刚才的想法一样,只不过现在她知道这是一座“空墓”,所以感到很失望,已经没有刚才的那种兴奋的劲头,她相信“野人”和他的朋友在发现这是空墓后也一定是同样的感觉。

“我们忘了害怕,找到了金字塔的入口,想着这将会是哪位法老的墓,真的感觉很振奋,可是当我们发现这座金字塔根本是空的时候,我们三个人真是感到非常的失望,”“野人”的声音恢复了平静,“那个时候,我们三个人都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从这里逃出去。”

露依黛赶紧问道:“你一直说还有两个朋友,他们现在在哪?”

“野人”的口中突然发出一声难听的笑声,同时他的嘴大张,黄黄的牙齿自黑而密的毛中露了出来,整个样子看上去很古怪,他在笑了几声后,突然再次哭了起来,而且这次哭得更加伤心。

“他们死了?”安琪儿斜着眼睛望着“野人”问道。

一听到死这个字,“野人”几乎是号啕大哭起来。

安琪儿不禁皱起了眉头,她突然想到了在掉进这里前见到的那两具尸体,“你的朋友是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吗?”

听到安琪儿这句话,“野人”猛地看向她,急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随便猜的。”安琪儿本来想说见到那两具尸体的事情,但是她突然想到他们两个是怎么死的,“野人”还在地下,他们怎么会被放到石棺藏在那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是说咱们……”露依黛也想到了在掉进这里前见到的那两具尸体,但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安琪儿制止住,“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说,先让他把话说完。”

露依黛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这琪儿的眼睛眨了一下,赶紧闭上了嘴,她立刻明白了安琪儿的意思。

阿本却坐在“野人”身旁一直在聆听着他的话。

“没错,我的朋友是一个男的一个女的,我们三个人结伴来到沙漠中,本来预计探险半个月就离开,但是被困在这里后所有的计划都打乱,我们三个人想尽了各种办法,想要从这里逃出去,但是我们发现这里真的像是一座坟墓,根本没有逃生的机会。”

“你是说我们根本逃不出去!”安琪儿惊叫。

“野人”低下了头,微微地点了几下。

阿本的眉头紧锁,他也低下了头,一只手摸着下巴想着事情。

“难道我们三个都要困死在这里?”露依黛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质问“野人”,“难道你为了活下去杀死了自己的两个朋友?吸他们的血为生,或者还吃了他们的肉?”露依黛说到此处,又觉得不对劲,如果之前见过的那两具干尸是“野人”的朋友,那么他们也没有少什么,尸体看起来很完整,只是那具男尸的面部看起来有些变形,像是受到过重击。

“不是的!我不会那么做的!”“野人”显然对于露依黛的话感到不满,他嚷嚷道:“是那个女的病死了,那个男的受不了刺激,再也不想活,一头撞在石头上自杀了!”

“就这么简单?”安琪儿狐疑地看着“野人”。

“我为什么要骗你们,我没有理由骗你们!我一个人在这生活很坚难,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理你,睡醒一觉后就像是死人般在这里游荡,我都快要把自己当成金字塔里的游魂了!这种孤独谁能受得了!”“野人”生气地叫道。

露依黛同情地望着他,从他这身打扮就能看出他过得有多辛苦,而且他脸上的毛一定是很久没有刮胡子才长这么多的,“你困在这里多久了?”

“野人”仰起头像是在计算着什么,想了一会儿后他说道:“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我掉过这里的那天好像是一月十六日。”

“一月?那们你在这里已经困了半年多的时间?”露依黛吃惊地叫着,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这里没有水没有食物。

“已经半年了吗?”“野人”的声音显得很困惑,“在这里呆着,我已经不知道时间了。”

“他们死后,你把他们的尸体放哪了?”安琪儿想要确定自己之前的想法,所以问道。

“我见石棺是空的,就把他们的尸体放进了石棺,可是……”“野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突然变得吞吞吐吐。

“可是什么?”安琪儿追问道。

“可是他们的尸体第二天就消失了。”“野人”的声音突然变低了。

安琪儿、露依黛、阿本同时瞪向了“野人”。

“他们的尸体怎么会消失?”安琪儿感觉问题很严重,如果她之前见到的那两具尸体就是“野人”的朋友,那么一定是有人将他们抬出去的,而“野人”却说尸体不见了,那么抬出去的那个人不是“野人”,如果他说的话是真的,那么这里还有另一个人存在,而且那个人知道出口在哪!

“我也不知道,第二天我感到孤独,就打开石棺想要再见见两个朋友,可是却发现他们的尸体不见了!而且最奇怪的是,尸体不见了,却多出了其它的东西。”

“什么东西?”露依黛问道。

“一些食物和水。”

听到“野人”的这句话,三人更是吃惊!

“石棺里有食物和水?”安琪儿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谁放进石棺的?难道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露依黛更是一头雾水,难道“野人”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就是靠着石棺里的食物和水?

“野人”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一直在想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可是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那个人,甚至连有另外一个人存在的线索都没有。这里是金字塔,是坟墓,我真怀疑这里是不是有……鬼。”

突然沉默,很静,静得可以听到沙子滑动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紧接着发出三声“咚——”的响声。

阿本猛地抬起头,安琪儿也惊恐地望着四周,露依黛将身子挪向了安琪儿,声音颤抖地问道:“那是什么声音?”

“不用担心,是该吃饭了。”“野人”笑了笑说道。

“吃饭?”露依黛一愣。

“没错,每次石棺里有东西出现都会发出这种声音,我也不知道这声音是从哪发出的,好几次想找到那个发出声音的人,但是都没有找到。”“野人”的话显得有些无奈。

“石棺在哪?”安琪儿目光冷冷地望着四周,似乎想要从黑暗中找到什么。

“跟我来。”“野人”边说边站起身。

三个人同时站起身紧紧地跟在“野人”的后面。

那是一条幽长的向上的通道,就像是一个走廊一样,一个个石阶直通上面。通道的两侧依然绘制着壁画,壁画上画的依然是同样的女人,同样的姿态,同样的服装。

安琪儿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金字塔会有这样的壁画,它代表什么,代表这个墓的主人是这个画上的女人吗?那么这个女人又是谁哪?

露依黛伸手扯住了阿本的胳膊,她看起来很胆小。安琪儿不禁白了她一眼,不作声,转头继续看着两旁的壁画。

画上的女人在古埃及的历史上起着什么作用吗?或者说她根本没有什么影响,可是她到底是谁?如果她是墓主人,那么她的尸体真的被盗了吗?这个金字塔虽然比胡夫金字塔要小得多,但是能够“住”在金字塔里的人也不是一般人,她到底是谁?有着怎么样的历史哪?

“就是这里。”“野人”停下了脚步,他的面前是一间墓室,只是这座墓室没有门,只是有一个像门一样大小的入口,从入口两边的墙上看,很光滑,不像是有人把墙壁凿开后进入的,倒像是本来就有这么一个入口,而且还没有门。

墓室没有门?还是本来有门,后来遗失了?门又怎么会遗失?

带着这些问题,安琪儿随着其他三个人走进了墓室。

墓室很小,正中放着一口厚重的石棺,石棺上面什么文字也没有,看起来很普通,墓室里站了四个人后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安琪儿举起手中的电筒朝四周照了一遍。

三面的墙壁上仍然是跟通道里一样的壁画,只有一面墙上什么都没有,这出乎安琪儿的意外。怎么偏偏这面墙什么也没有哪?安琪儿伸手摸了摸那面墙。

冰冷!

安琪儿赶紧抽回了手,身后却传来了石头磨擦发出的声音,她回过头正好看到石棺盖被“野人”推开。她转过身与露依黛和阿本同时望向石棺。

果然,里面放着一些食物和几瓶长方形玻璃盛着的水。

“真的有食物和水啊!”露依黛惊讶地叫道。

“咦?”“野人”的鼻间却发出一声疑惑的声音。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安琪儿问道。

“这次的食物好像多了。”

“多了?”安琪儿不明白“野人”的意思。

“平时只够我一个人吃的,现在却多了这么多,好像知道你们来了。”“野人”这句话刚一出口,安琪儿、露依黛、阿本三个人都一惊!

是谁知道他们三个人来了?


第十一章 真店主与假店主

安琪儿不在。

欧阳玘站在安琪儿的房间门口时,一直在想她去哪了?天都快亮了,她怎么还没回来?难道一晚上她都没有回来过?欧阳玘不自觉地想起了贾德勒跟他说的那些话。安琪儿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在她身上找线索?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安琪儿和弟弟欧阳炻的失踪到底有没有关系呢?欧阳玘边想边推开了自己的房门,伸手按下了电源开关,房间立刻亮了。欧阳玘并没有马上走进去,而是环视了一圈。

这是欧阳炻曾经住过的地方吗?为什么这里没有留下关于他的任何线索?他怎么会突然间消失,就像是消失在空气中一样。

欧阳玘缓步走到床前从床头柜上拿了一支笔,在印有饭店名字的纸上写下了几个日期。

16日——欧阳炻入住兄弟饭店。

17日——欧阳炻去“遥远的梦”。

18日——欧阳炻去汗·哈利利市场购买莎草纸。

19日——小偷偷走了古埃及记录“兄弟的故事”莎草纸。

20日——欧阳炻给安琪儿打电话,贾德勒在身旁。

21日——与自己约在胡夫金字塔,却没来。

22日——与贾德勒约在清真寺,也没来。

欧阳玘靠在枕头上,双手放于脑下,想着这七天的事。19日欧阳炻离开房间,小偷才能偷走那幅莎草纸,那么19日他去哪了?还有欧阳炻最后是跟贾德勒在一起的,然后21日他就失踪了,致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想着这些事情,欧阳玘感觉脑袋都疼,他翻了一个身闭上了眼睛,现在怎么想也想不出结果,不如好好睡一觉,明天见到贾德勒再从他口中了解一些情况。

第二天早上。

欧阳玘坐在床上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贾德勒昨天只说今天在苏丹·哈桑清真寺见面,但是却没有说是几点,而自己竟然也忘了问。

欧阳玘感到自己的脑袋有些疼,他伸手胡乱的挠了几下头发,走下床直接钻进了洗手间,拧开水龙头,用凉水洗了一把脸。这里的天气很热,是那种见鬼的热,欧阳玘不禁在心中骂着,同时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五官很标准,在中国人眼里,这样的五官绝对算是不错的,这一点欧阳玘很自信,而欧阳炻跟他是双胞胎,有着同样的五官,也正因为如此,他来到开罗后才会被误认为欧阳炻。

欧阳玘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五官后,脸上露出了苦笑。他低下头再次用凉水洗了几把脸。

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充足,这样的天气很容易将皮肤晒成健康色。

欧阳玘走出饭店后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苏丹·哈桑清真寺,虽然他不知道是几点见面,也没有贾德勒的联系方式,但是他打算去那看看,说不定贾德勒已经到了。

可是贾德勒却没有到。

站在苏丹·哈桑清真寺的门前,欧阳玘的心中有些犯嘀咕。难道不是现在?是下午?他抬起头看着面前那座雄伟的清真寺。它是一座世界著名的古老清真寺,就位于开罗东南方穆罕默德·阿里大街的尽头,对面就是著名的萨拉丁城堡。至今约有六百多年的历史,是苏丹·哈桑王于1356年始建的,充满了伊斯兰建筑风情。大门看起来像是用青铜铸成,门边上镶着一些金属工艺品。整个建筑看起来精巧而细腻。

四周纷纷拥来朝拜的人群,他们穿着传统的服装,虔诚地走进清真寺。欧阳玘顺着人群走进了清真寺,在脱了鞋踩上厚厚的地毯后,他环着周围。

这是一座巨大的方形庭院,金质、银质以及象牙类的工艺品随处可见,阿拉伯风格的图案在墙上到处可以看到。枝形的灯架、彩色的玻璃、精美的花砖都让这座古老的清真寺无意中平添了一种神秘。

欧阳玘环视了一眼周围的人,没有发现贾德勒的踪迹,于是顺着走廊七拐八拐来到了另一个院子里,却看到院中有一个圆形水池。

水池的上面是一个圆形的罩子,是由八个大理石柱子撑起来的。柱子的上方向外延伸出八个中国式的亭檐。亭檐上又围有八个棱形的墙面,圆顶就罩在最上方,看上去古色古香很有伊斯兰教的特点。

这个水池是做礼拜前用来清洗手脚的。

欧阳玘猜贾德勒或许也是教徒才会约他到这,那么贾德勒来了以后一定会到这里来净手脚,于是他决定在这个地方等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等了大约两个小时后,欧阳玘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十一点十分,已经接近中午了,贾德勒还没有出现,欧阳玘不得不走出清真寺。

清真寺外已经出现了很多游人,在一群群的旅行者中欧阳玘仍然没有找到贾德勒的影子。

看来应该是下午。

想到此,欧阳玘决定先离开,找个小店吃点东西。

走到街头,时不时会看到坐在门边椅子上悠然抽着阿拉伯风格水烟袋的当地人。欧阳玘很好奇,当经过一家小食店时,门口同样坐着一个中年的阿拉伯男人正抽着水烟,欧阳玘不自觉的驻足观赏着那奇特的水烟袋。它与中国的水烟袋不同。中国的水烟袋很短,而且便于携带。当地的水烟下半部分却有一个银色的约有一米来高的宝塔式的罐子放于地面,其上方是一个莲蓬式的陶瓷器皿,罐子的上半部有一根向外延伸出来的软管,管头接着烟嘴,那个中年的阿拉伯男人正吮吸着烟嘴处。

很有意思,这真是一个有着奇特想象力的民族。

男人停了下来,站起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欧阳玘后,指了指自己的小店,笑嘻嘻地说着生硬的英文。虽然他的发音很不准,而且他的水平相当有限,但是欧阳玘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问欧阳玘要不要吃午饭。欧阳玘看了一眼两边,虽然小店很多,但大多都差不多,所以他也没有多考虑,迈步走进了这家小食店。

这家小食店很小,小得只有几张餐桌,房间也很简陋,有一个门,里面应该还有一间房,整体环境看起来并不太好,也没有客人,除了那个抽水烟的店主之外就只有欧阳玘这一个客人。

欧阳玘选了一张靠近窗户的桌子坐了下来。店主站在他的身旁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比划着,欧阳玘实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问其有没有菜单,对方似乎明白了,转身跑进了里屋。欧阳玘吐了口气,抬头望向窗外。现在这个时间过往的人并不多,也许大家都钻到饭馆里去吃饭了吧,想到饭,欧阳玘立刻感到肚子已经快要饿瘪了,可是那个店主还没出来,他干什么去了?

欧阳玘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目光无意中扫视了一下窗外,他立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曾经进入饭店偷过莎草纸的孩子,他此时正站在窗前,盯着过路人的口袋。

欧阳玘不禁想笑,这个孩子还在偷东西,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欧阳玘走出了小食店,趁孩子不注意,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又想偷谁的东西?” 欧阳玘用英文问道。

孩子显然是被吓到了,身子下意识的挣扎了几下,当看到是欧阳玘的时候,他笑了,道:“我没有偷东西,只是随便走走。”

欧阳玘才不相信他的谎话,扯着他往拐角处的小巷走去。

“先生,我没有偷东西,我真的没有,你不要带我去见警察。”孩子以为欧阳玘要带他去见警察,吓得一边儿叫着一边儿想要挣脱欧阳玘的手。

“不用担心,我不会带你去见警察。” 欧阳玘转过身向孩子保证,“我只是要问你几个问题。”

孩子停止了挣扎,顺从地跟着欧阳玘来到巷子里。

欧阳玘从身上拿出几枚硬币塞到了孩子的手上,道:“我想知道你19号那天去我房间偷东西,有没有看到我离开,或者是看到其他的什么人吗?”

孩子看着手中的硬币,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抬起头望着欧阳玘说道:“那天,我去偷东西,看到你和一个女人正要一起出去。”

“女人?” 欧阳玘一愣,接着问道:“那个女人长着什么样子?”

孩子想了想,但随即摇了摇头道:“我没有看到,只看到你。”

这句话让欧阳玘有些糊涂了,“你不是说我的房间有个女人吗?怎么又说只看到我?”

“那天我躲在窗户旁,只看到你往外走,后来听到一个女人说话,但我没看到那个女人的样子。”孩子认真地答道。

欧阳玘皱着眉头想了想,又接着问道:“那个女人说的是什么语言?”

“阿拉伯语。”孩子道。

欧阳玘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立即问道:“你当时看到我的样子了吗?”

“没有。”孩子回答得很痛快。

“没有?那你怎么知道偷的是我的东西?”

“不是您的吗?那天被您逮到我,您不是住在那吗?”

原来这个孩子根本没有见过欧阳炻,只是因为自己是男的,那天又恰好在房间里,所以被认为是丢东西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那天跟一个女人在房间里的男人并不一定就是欧阳炻,也有可能是别的男人。

“你还记得那个男的体形是什么样吗?” 欧阳玘继续问道。

孩子摇了摇头,道:“我当时没注意太多。”

“那么那张莎草纸你最后怎么处理了?”

“我卖给一个路人。”孩子低下头不敢大声说话。

欧阳玘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从孩子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他又掏出了一些纸币递给孩子,伸手在孩子脑袋上抚摸了一下,道:“以后不要再偷东西了,这是个不好的习惯。”

孩子拼命地点了点头,将钱揣在口袋里,转身跑了。

欧阳玘望着孩子远去的方向,目光显得有些迷离,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朝着苏丹·哈桑清真寺走去。

站在门口足足又等了两个多小时候,欧阳玘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听错,或者说贾德勒在耍他,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再过一个多小时,清真寺就要关门了,可是现在连贾德勒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去哪找他哪?欧阳玘来回踱着步,心里盘算着下一步如何进行。去那间酒吧找吗?也许他常去那,或者去汗·哈利利市场里的那家卖莎草纸的店里去问问,贾德勒能出现在那,说明他一定经常去那,说不定店主会认识他。想到此,欧阳玘决定先去趟汗·哈利利市场。

打了一辆出租车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那家小店的时候,欧阳玘毫不犹豫地就钻进了店里。店里没有客人,只有一个年轻的阿拉伯男子身着一身流行的服装趴在桌子上睡觉。但却没有见到店主索夫拉。

欧阳玘走上前看着那个年轻的男子,他猜这名男子一定是店里的伙计,于是他轻咳了几声想要叫醒对方。

对方醒了,揉着眼睛抬起头看着欧阳玘,先是一怔,但紧接着用英文说道:“您要买点儿什么?”

“我找索夫拉。” 欧阳玘直接说道。

“索夫拉?”年轻人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你认识我?”

欧阳玘一愣,道:“你也叫索夫拉?”这倒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里只有我叫索夫拉。”年轻人站起身看着欧阳玘道。

“不对,昨天夜里我来过这里,那个店主是一个比你大十几岁的男人。”

“昨天夜里,你到这家店里来了?”年轻人问道。

“是啊,那个人他穿着……”

“先生,”不等欧阳玘说完,年轻人就打断了他的话道:“先生,您一定是弄错了,我的店每天晚上七点就关门,您不可能来这,您一定是记错地方了。”

欧阳玘张着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真的是他记错了吗?

欧阳玘退出小店,回头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家小店。

没错,就是这家店,昨天晚上就是在家店里见到了那个在金字塔上送他模型的男人,他的确说自己是这家店的店主,可是现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十二章 石棺可以许愿?

阿本用力地在石棺的四壁敲了几下,除了空洞洞的回声之外什么也没找到。

“我早就试过无数遍了,根本没有什么机关。”“野人”哀叹一声后,继续说道:“不过这个石棺真的很奇妙!”

“石棺怎么会奇妙?”露依黛瞪着两只圆圆的大眼,望着“野人”,她的目光里充满了好奇。

“野人”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石棺外壁后才继续说道:“它能许愿。”

“许愿?”安琪儿和露依黛几乎是同时叫出声。

“是啊,如果你想要什么,它就可以给你,不过有些愿望也是不能实现的,就像离开这里,石棺就不会给任何回复。”“野人”提到离开二字时,声音变得有些幽远。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安琪儿根本不相信这种话,她蔑视地瞟了一眼“野人”,冷笑地说道:“这种故事骗孩子还成!”

“可这是真的!”“野人”伸长了脖子,冲着安琪儿大声地叫着,他脸上的毛随着他嘴唇的闭合蠕动着。

安琪儿真是不喜欢看他那张脸,活像一只猴子,还是一只胖猴子,“它都给你什么愿望了?”安琪儿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嘲笑地瞟了一眼石棺,虽然现在里面放着食物,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野人”突然站起身,“你们跟我来。”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坚定。

露依黛和阿本本能地站了起来,安琪儿瞄了二人一眼后,又看了看“野人”才有些不情愿地站起身,连站还边说道:“你要带我们去哪?”

“野人”却没有再说什么,举着手电筒就往墓室外走去。

“我们跟他过去就知道了,”露依黛好心地替“野人”解释道,却遭到安琪儿的一个白眼儿,她低下了头,没有再说什么,跟着“野人”和阿本走了出去。

安琪儿摇了摇头,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有惊人的发现,可是现在却是一场空,空得她有些心灰意冷。她又瞟了一眼陷入黑暗中的石棺,它此时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具沉睡的古老尸身,平静而又安详。突然,一种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安琪儿赶紧转过身跑出了墓室,追了上去,直到追上阿本的时候,她本能地扶住了他的肩。

阿本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安琪儿。

安琪儿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容,手缩了回去。

阿本很理解地侧过身,示意安琪儿走在前面,而自己则走到了最后一位。

安琪儿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跟在露依黛的身后,但是她的心中却有种复杂的感觉,虽然她讨厌过阿本,但是却不得不承认阿本是个体贴的男人。

这里的结构很复杂,总会出现岔口,就像一个谜宫一样,如果不是“野人”带路,安琪儿相信他们三个人一定会迷路。她在心中默默地记下了行走的路线,她不相信这个地方真如“野人”说的那样什么也没有,也许还存在着某些不为人知的东西,或者“野人”发现了什么,但是他不愿意说出来。想到此,安琪儿抬头看着四周,这个奇特的地下金字塔的墙壁上始终绘着那幅古埃及女人的画,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跟其它的金字塔不一样呢?这座金字塔到底有多久远的历史?它的主人会是谁哪?安琪儿的脑袋中忍不住在想这些事情,她真希望尽快找到答案。

但是现在她却看到了另一个答案,是关于那个能许愿石棺的答案。

安琪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更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在金字塔内,因为她现在竟然站在了一座具有现代化风格的房间里。

红色的皮沙发,木制的书架,各种类型的书,纯毛的棕色地毯,柔软的水床,满地堆着的食物和生活用品,一面墙边还立着一个圆型的镜子,还有电视机、音响……

露依黛呆若木鸡,她不相信地叫道:“这是在金字塔里面吗?金字塔里面还会有这种地方?”

阿本走上前按下了电视机的按钮。

“没用的,收不到外面的电视节目。”“野人”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那只是一个摆设,虽然石棺能给我很多东西,但是那些东西对于我来说都没用,我只是想从这里离开,但是这个愿望我却永远也实现不了。”

“这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安琪儿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脸涨得通红,激动地看着这一切。

“这些就是我许过的愿望,每次我把自己需要的东西写在纸上放进石棺后,第二天早上那些东西就会出现在石棺中,”“野人”苦笑一声道:“这回你们应该相信了吧。”

安琪儿摇着头,面部的表情看起来很古怪,她走上前挨个儿地摸着这些东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本走到镜子前,蹲下身,望着镜中的自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胡子长出来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长得非常茂盛,也许再过不了多久就会跟“野人”一样。

野人?他应该有自己的名字,难道他叫李律?阿本本能地想到了那口写着李律名字的石棺。他站起身走到“野人”面前,伸手比划了几下。

“野人”歪着脑袋看着阿本,却不明白阿本想说什么。

露依黛在这个时候走到了阿本与“野人”之间,侧着脸望向“野人”问道:“我想阿本的意思是在问你叫什么名字?”

安琪儿回过头冷眼瞄了一下露依黛,鼻间发出哼的一声,声音很小,只有她自己能听到,“我想他也许叫李律。”安琪儿不经意地说着。

“李律?他是谁?”“野人”这句话却把安琪儿给咽住,她本以为自己猜得很对,正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却听到了这句话。

“你不叫李律?”安琪儿突然想到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中国人的名字,而眼前的这个“野人”却是阿拉伯人。

“我叫刘非凡。”

安琪儿一愣,身子在刹那间抖了一下。同时,阿本的眉头也挑了一下。只有露依黛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看阿本,又看看安琪儿,然后问道:“你们怎么了?他说的是什么语言?我怎么听不明白?”

安琪儿轻咬了一下嘴唇,然后死死地盯着“野人”用阿拉伯语说道:“他说的中国话,他说他叫刘非凡。”

阿本皱起了眉头,看着面前自称刘非凡的男人,心中充满了疑问。

安琪儿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满脸长毛,身形强壮的男人竟然是中国人。本来在异国他乡遇到同胞是件开心的事情,可是现在安琪儿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她总感觉这个叫刘非凡的人不可靠,他真的是一个来此探险的旅游者吗?安琪儿不置可否。

露依黛的五官几乎要贴在刘非凡的脸上的那堆毛上,她那双大眼睛眨巴着,好像随时都要说话。

“你的脸上怎么长这么多毛?”露依黛指了指墙边上的镜子道:“那不是有镜子吗?你可以把那些毛剃掉。”

刘非凡没说话,只是口中发出一阵笑声,那笑声听起来有些凄凉。

露依黛吓了一跳,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刘非凡停止了笑声,双手抱着头蹲了下来,“我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就是打扮得再精神又有谁看?除了这座坟墓里面幽灵还有谁会看我?”

安琪儿突然有种心酸的感觉,刘非凡说得没错,一个人生活在一直封闭的空间里,还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墓中,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交流,每天起来对着的就是空空当当像迷宫一样的坟墓,这种生活没有人愿意接受,在这样的情形下,任何人都已经无心顾忌自己的外表。

“难道我们也会这样吗?”露依黛的这句话刚说出口,阿本就走上前拍了拍刘非凡的肩膀,当他抬起头的时候,阿本又比划了几下。露依黛很善解人意,在旁边帮阿本“翻译”着,“阿本是说你沙发怎么能出现在石棺里?”

刘非凡抹了一把脸,脸上的毛被他抹得乱七八糟的,他也不理会,站起身说道:“那是个充气沙发,只是表层罩了一层红皮,”刘非凡走到沙发旁,从后面拔下了一个东西,沙发就在众人面前扁了下去,真的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安琪儿无言地看着这一切,仿佛自己真的置身于天方夜谭的神话中。

“那个石棺真的这么神奇?如果真是,我也想试着许一下愿。”露依黛喃喃地说道,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很随意,但是安琪儿和阿本却互相看了一眼。

没错,如果石棺能许愿,那么他们也要试一下!

刘非凡站在原地,看看阿本,又看看露依黛,然后又侧脸望向安琪儿,突然,他说道:“你们觉得这件事很好玩吗?”

露依黛一怔,问道:“怎么这么说?”

“你们知道这种滋味吗?”刘非凡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激动,双手攥成拳头,生气地大嚷道:“每天需要什么的时候,都要等着,那种等待就像是一条狗在等着主人的施舍!”

露依黛低下了头,一言不发,手指默默地捻着衣襟,她无意伤害刘非凡,只是她不清楚未来的日子里要面对的事情。

阿本打破了僵硬的局面,伸手比划着,同时看了一眼身旁的露依黛,她正低着头,根本没注意到阿本想要说什么。阿本望向安琪儿,安琪儿会意,张嘴说道:“我们只是想查清一些事情,想要找出离开这里的方法,并没有其它的意思。”安琪儿是用中文说的。

“我在这里呆了这么久,都没有查到什么。”刘非凡似乎根本不相信他们。

“你是一个人,现在我们是四个人。”安琪儿做了一个简单的算数,“如果你不想一辈子呆在这里……”安琪儿没有把话说完,她知道话说到此,刘非凡应该明白。

刘非凡低头不语,蹲下身拿起地上的手电筒,转身向前走,阿本跟在其后,安琪儿也赶紧跟了上去,只有露依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站在原地发呆。安琪儿一把扯住她胳膊,用阿拉伯语说道:“赶紧跟上来,我们要去许愿了。”

“啊?”在露依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安琪儿拉了出去。

依然是一段谜一样的走廊,让安琪儿不安的是,她发现自己明明已经记住了路线,可是现在却全乱了,似乎跟她记忆中的路线完全不同,难道是她记错了?还是刘非凡故意换条路走?安琪儿将目光集中在刘非凡的背影上,这个人总让她有种不安的感觉,还有紧紧跟在身后的露依黛,她看起来单纯天真,就像一个普通的年轻女人一样,可是她昏迷的时候说的那句话现在却始终找不到答案,还有她真的失忆了吗?还有一个李律,这个人又是谁?为什么石棺上没有刘非凡的名字,而只有他的名字?

刘非凡停下了脚步的时候,安琪儿问了一句:“怎么不走了?”

“已经到了。”刘非凡晃了晃面前。

安琪儿凑过去,果然又看到了那个石棺。

怎么会这么快?刚才走的时间似乎要比这次长一半,看来刘非凡果然是找了另一条路,他这么做心里一定有鬼!安琪儿心中这么想,脸上却不动声色,缓慢地走进墓室。

“我们真的要试吗?”露依黛因为听不懂中文,所以不知道刚才安琪儿和刘非凡说了什么,所以她又问了一句。

安琪儿没理会露依黛,转身看着身旁的刘非凡说道:“纸和笔在哪?”

刘非凡绕到了石棺的另一侧,伸手从石棺底缝下拿出了几张纸和笔。

纸和笔看起来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安琪儿却有一件事不明白,这座金字塔里除了刘非凡就再也没有别人,他为什么要把纸和笔放在石棺底部的缝儿里?她望向阿本,看到他的眼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明白他一定也在想这件事情。

只有露依黛却像是什么也没注意,拿过纸和笔,问道:“就在这上面写就成是吗?”

刘非凡点了点头。

露依黛立刻转身将纸顶在墙上,开始写上了。

安琪儿和阿本也相继接过纸和笔倚在墙上写着自己需要的东西。

刘非凡看着三个人,默不出声,直到三个人都写完后,刘非凡推开石棺盖接过三个人的纸塞进了石棺中,然后将石棺盖重新合上。

“走吧。”刘非凡举起手电筒准备离开。

“我们不走,就在这。”安琪儿道。

刘非凡一愣,显然有些意外。

“我们想要看看到底是谁把东西放进来的。”安琪儿继续说道。

“对,我们在这守着,就可以看到是谁了。”露依黛开心地说着。

“好吧,如果你们想这么做,那你们留下吧。”刘非凡没有提出任何疑议。

“那你呢?”安琪儿盯着刘非凡问道。

“我要回去睡觉。”刘非凡说完这句话就走了,露依黛本来想拦住她,却被阿本拉住,阿本挥了挥手。

“你让他走?他走了,我们怎么办?”露依黛着急地说道。

“他走了,我们就在这呆着,就这么办。”安琪儿将手电筒放在石棺盖上,自己则盘腿坐在了地上,双手交叉于胸前,两眼直直地盯着石棺,一动不动。

看到安琪儿这样,露依黛也只能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身子向后靠在了墙上,眼睛同样看着石棺,只有阿本站在墓室门口左右来回的张望着。

现在三个人守着一个石棺,安琪儿相信今天一定能知道是谁做的这些事。

但是……安琪儿突然发现自己睡意越来越浓,而且眼皮几乎快要抬不起来,她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阿本和露依黛,他们还都睁着眼睛,看来只有她在犯困,安琪儿靠向身后的墙,双手自然放在两旁,眼皮却缓缓地合上了。

一种奇怪的声音,安琪儿无法描绘出那是一种什么声音,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但似乎又比那种声音听起来轻巧。当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却看到手电筒还放在石棺盖上,灯亮着,但是阿本和露依黛全都靠着墙睡着了。

安琪儿突然一惊,立刻站起身拿起手电筒,用力地将石棺盖推向了旁边,随即她就愣住了。

听到石棺盖磨擦时发出的响声,阿本和露依黛全部惊醒,二人看着安琪儿古怪的面目表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立刻站起身望向石棺里,却发现石棺里完好的放着三样东西。

手机、化妆品、摄像机。


第十三章 自己的墓

阳光强烈,仿佛整个身体上的皮肤都要爆裂。

站在胡夫金字塔下,欧阳玘抬手遮住了脸,同时举目望向塔身。

入口处挤满了来此旅游的外国人以及维持秩序的当地人,但却没有索夫拉的身影。

欧阳玘侧头望向周围。周围一片混乱,准确的说是那些商贩与游客互相纠缠在一起,看起来人山人海,就像赶集一样。

那个曾经让欧阳玘骑骆驼的孩子也不在。

两个人都不在?

欧阳玘将手随意地插在牛仔裤两侧的口袋里,脑中思考着几个问题。

第一、 目前应该可以确定的是弟弟在21日那天失踪的。

第二、 索夫拉有两个人,一个是真正的店主,而另一个是冒充的。

第三、 安琪儿一定有问题。

第四、 贾德勒的身份,欧阳炻一定知道。

第五、舞娘如果见过的是欧阳炻,那么她为什么把自己当成欧阳炻?难道他们兄弟两个的声音真的很像吗?她真的不认识那个沙漠中的男人吗?

第六……

欧阳玘突然想起了死人城里的那个守墓的女人。看起来,她似乎跟整件事情无关,但是细想起来,似乎整件事情都是她牵的第一根线,是她给了兄弟饭店的地址,再由此牵出了这么多事情,那么她真的只是一个守墓人吗?如果她是,那么给她地址的人又是谁哪?想到此,欧阳玘发现自己找到了整件事情的关键所在,不过他已经活着从那墓里爬出来,那个女人还会在那吗?不管怎么样,都要先去看看再说,欧阳玘立刻朝着一辆出租车跑去。

从出租车上迈下来的时候,欧阳玘又闻到了那个令他感到不适的味道,他不喜欢这种味道,它总会让欧阳玘想到死人。

不过,他现在却看到了活人。

欧阳玘感到有些惊讶,白天的死人城似乎跟夜晚的死人城完全不一样。晚上的死人城显得诡异恐怖,白天的死人城却显得有些迷津般的苍桑。不过虽然街道里仍旧是显得有些空空荡荡,但是偶尔也会见到两三个人从身旁经过,他们有的低头不语,有的却谈笑风生。

进入死人城的街道,欧阳玘依然分辨不清方向。这里没有门牌,没有街道指示牌,有的只是墓主的名字和一些看起来像是排序数字的东西。店铺寥寥,人迹稀少,甚至到处都可以看到丢弃的垃圾,这大概就是死人城的特点。

欧阳玘挑了一个自认为看起来还算熟悉的街道走了进去,抬头看着两旁的建筑。这里的墓宅有院落、围墙、大门……看起来就像是民居一样,而且相当庞大。在一个岔口,欧阳玘停了下来,这里看起来很陌生,似乎没有一个地方看起来熟悉,也许自己并没有走过这条路,可是……应该走哪边呢?欧阳玘很想找个人问问,但却又不知道从哪问起。他自己是从一个墓里爬出来的,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注意过建在墓上面的那所房子的外形是什么样子的。

“唉,那天晚上应该镇静点儿就好了。” 欧阳玘感到很后悔,他随便选了一条路继续前进。又走了一段后,他不得不再次停下来,抬头看着两边的房子,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进行。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黑色的影像突然从他的眼角处略过。欧阳玘赶紧回过头。

没有人。

欧阳玘望着那个方向没有动,他相信自己刚才一定是看到一个人,而且从那个人的身形上来看,像是……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会不会是那个守墓人?欧阳玘无法判断出自己的想法是对是错,但是现在他已经迷路,所以决定试一下,想到此,他迈步朝着那个人影消失的方向走去。

空荡荡的街道几乎没有尽头,偶尔有白纸飘过来,同时带来了死人的味道。

欧阳玘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又开始莫名的紧张,他每走一步都会小心翼翼地看着两旁,看着门上的那些墓名。当有几个字映入欧阳玘眼帘的时候,他立刻停住了脚步,身子有点儿微微地打晃。

那几个字,欧阳玘认识,而且相当熟,是中文。

欧阳玘之墓。

欧阳玘的手心开始冒汗,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后脖梗子处有股阴风在来回的飘动。

死人城里竟然有座欧阳玘的墓,而且这座墓的外型建的还不错,墓里的那具“尸体”是自己爬出来的,这事情听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话,但是仔细品味,这事情怎么想怎么奇怪。

欧阳玘站在自己的墓前,有些发愣,他无法形容在生前看到自己墓的感觉,但有一点他明白,看到这座墓,他心里感到很不舒服,他不知道古埃及那些帝王们为什么会在活着的时候就为自己建墓,他们真的相信复活吗?

欧阳玘在伸手推开那道门时,突然想笑,自己在活着的时候走进自己的墓,这种事情一般人肯定遇不上。

走进房里,欧阳玘发现房里根本就是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更没有看到那个守墓的女人,只有那块通向里屋的黑布帘微微动了一下。欧阳玘走上前,掀起了布帘,望向里面。

没有守墓的女人,但在墓室的入口处依然摆放着一些大饼、水果之类的供品,这些食物看起来还很新鲜,看来经常有人来换,这也就说明那个守墓的女人还在。欧阳玘围着房间转了一圈后决定留下来等守墓的女人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可守墓的女人还没回来,欧阳玘有些呆不下去了,他在房间里不耐烦地走了几步,在转身的时候无意中碰倒了放在墓室入口处的几个水果。水果立刻顺着台阶掉了下去,发出“咚咚”的声音,紧接着像是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声音立刻停了下来。

欧阳玘不禁耸了耸鼻子,他是从那座墓里爬出来的,所以他知道台阶下面有个墓门,而且他记得自己爬出来的时候,那个墓门是敞开的。可是现在……水果是撞在什么上面了?欧阳玘赶紧蹲下身望向台阶下面,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他从身上取出打火机点着,照向里面。

墓室的门似乎是关上的。

是那个守墓的女人关上的吗?如果她还一直在这,石棺里已经没人了,那么她守的是谁?

欧阳玘感觉事情有些蹊跷。他抬腿从墓室的入口处小心翼翼地向下走去。走在狭窄的甬道中,欧阳玘不得不蜷缩着身子,扶着冰冷的墙面一步步向下挪着,直到挪到墓室门口的时候,他才停了下来。

墓室门就在眼前,光秃秃的石门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是在门底处躺着几个摔烂的水果。

欧阳玘上下打量着石门,同时伸手摸了摸,当初他就是从这个门爬出来的,可是现在他竟然又要爬回去。

欧阳玘举着打火机照向石门边缘,有一道缝隙,宽度刚好可以伸进手指。

欧阳玘左手举着打火机,右手手指伸进缝隙中,用力地扒了一下,门没有开,但是却向外移动了一下。欧阳玘又重复了一下这个动作,可这回石门却没有动。欧阳玘又尝试了几回后,不得不放弃,看来一只手的力量是不够的。他将打火机合上,眼前立刻陷入一片黑暗,随即一个沉重的声音响起,就像是石头在挪动时发出的声音。欧阳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种黑暗的感觉仿佛又将他拉回石棺中,他似乎能感觉到自己心底的那抹恐惧之情,那几乎让他窒息,他赶紧重新打着了打火机,有了光亮,他也感觉轻松了很多,但随即他的表情就僵住。

石门竟然向外敞开了一道缝,足够一个人侧身挤进去。

石门怎么可能自己打开呢?

欧阳玘的心快要提到嗓子眼儿了,额头有冷汗冒了出来,他想要立刻离开这里,可是理智告诉他一定要走进墓室去看看,里面一定有什么线索。欧阳玘犹豫地将打火机举向门内,自己侧着身子探头进去,朝墓室里望了一眼。

墓室跟上回一样,只是……石棺盖是盖着的。

果然有人来过这里,欧阳玘记的上回自己从石棺里爬出来的时候,棺盖已被推到一旁,现在却又恢复了原样。欧阳玘缓缓地挤进了墓室里,举着打火机向四周照了照,在确定了墓室里没有人后,走到石棺旁,低着头看着棺盖发呆。

里面有……尸体吗?

欧阳玘无法确定,如果有人将其恢复成原位,那么一定有他的道理。

欧阳玘试着推了一下棺盖,棺盖向旁边移了几寸,露出一道缝,欧阳玘继续用力地推了几下,将棺盖推开了三分之二,然后举起打火机照向里面。

即使欧阳玘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是当他望向石棺的时候,整个人都呆在那里。

石棺里的确有一具尸体,只是那具尸体的相貌与欧阳玘一模一样。


第十四章 阿本消失

空气似乎凝结。

安琪儿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声音愈来愈快,“咚咚”的响声就像是一个强有力的大鼓在作响。她的手紧紧地扒在石棺边缘,低着头呆呆地望着石棺里的东西。

“我们是在做梦吗?”露依黛喃喃地说道。

安琪儿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后,道:“我们现在不是在做梦,但是在这之前我们三个却全都睡着了。”安琪儿抬起头目光在露依黛和阿本脸上来回移动。

“我本来是不想睡的,可是我突然感到很困,所以才会睡着……”露依黛解释道。

“很困?”安琪儿突然想到自己睡着前也是感到很困,她看向阿本,问道:“你也是因为感觉很困才睡着的吗?”

阿本微微地点了点头,但他并没有看安琪儿,眼睛始终盯着石棺里的三样东西。

手机、化妆品、摄像机。

阿本伸手拿起了摄像机,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后,眉间略微皱起了一道缝。

“有什么发现吗?”露依黛这句话刚一出口,立刻遭到安琪儿一阵嘲讽。

“能有什么发现,就是有线索现在也没有了。唉,真是有意思,我们三个现在是在患难,你竟然还有闲情化妆?”安琪儿白了一眼那些嵌在米黄色盒子里的化妆品,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露依黛的脸立刻红了,她咬着嘴唇,委屈地小声嘀咕道:“可你要的手机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啊?”

“手机怎么派不上用场!”安琪儿强烈地反对露依黛的话,伸手从石棺内将手机取出来,“手机怎么也是通讯工具,比你的化妆品实用多了!”安琪儿边说边低头研究着手机的功能。

露依黛缓慢地将化妆品从石棺中拿出,走到角落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盒子里面有一个口红盒和一瓶淡绿色的香水瓶。露依黛取出口红,打开盖子,露出了里面粉红色的口红。紧接着,露依黛又拿出香水瓶对着空中喷了一下。

一股淡淡的……

安琪儿将头转向露依黛的方向,那种香水的味道很特别,根本找不到任何一种东西来说明它的香味,倒更像是好几种东西混和在一起的味道。安琪儿懒得再理会露依黛,自顾自地研究起手机的功能。

这是一个老款的手机,早已停产。深蓝色的机身,握在手中显得很笨拙,就像一个老古董。小小的液晶屏上只显示了时间和电池,电池看起来很快就要用完了。时间却显示得很奇怪,只是几个数字0。

这个手机的确不能用,安琪儿只是想碰一下运气,看能否找个与外界联系的工具,看来是不太可能了,因为这个手机连卡都没有插。她抬起头看看露依黛,她正一个个地“欣赏”着那些化妆品,就像是在清点什么,安琪儿白了她一眼,懒得再理她,将目光移到阿本的身上,阿本此时正举着摄像机对着她。

“你在拍我吗?”安琪儿没好气地说道,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个时候,阿本怎么还有闲工夫拍摄东西。

阿本放下手中的摄相机,伸手指了指石棺,然后又指了指墓室门口的方向,最后又举起了摄相机做出拍摄的样子。

安琪儿突然明白,她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兴奋之色,“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用这个摄像机拍下来是谁将东西放进石棺的?”

“可是那个人肯定会发现摄像机的,一定会将内容删了,这样我们就什么也看不到了。”露依黛一边儿拧着口红盖,一边儿说道。

“如果有人删了摄像机里的内容,那一定是拍到了什么,说明那个人一定是从石棺外往石棺里放东西的。”

“确定了这个又能怎么样啊?”露依黛睁着迷茫的大眼睛问道。

安琪儿狠狠地瞪了露依黛一眼道:“确定了这个,刘非凡就有嫌疑!”安琪儿真怀疑露依黛是装傻,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身份,这一点就值得怀疑。

“刘非凡?”一听这个名字,露依黛突然来了精神,“他是不是该来了?我们都睡醒了,石棺里应该有早餐了?”露衣黛记得他们掉进这里的时候天刚亮没多久,依此算下来现在应该是早餐时间。

听到“早餐”二字,安琪儿才发现自己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她向墓室门处张望了一眼,道:“是啊,刘非凡怎么没来找咱们?”

“难道现在还不到吃饭的时间?”露依黛捂着肚子说道:“可是我的肚子真的好饿。”

安琪儿站起身走到墓室门口,举起手电筒向两侧望了望,根本没有人,只有幽深的通道,还有那些看起来就像是复制出来的壁画。

“你们还记得去刘非凡住的那间房的路吗?”安琪儿不耐烦地问道。

“这里就像个迷宫,怎么能记住。”露依黛发愁地说着,同时站起身走到安琪儿身旁,向两侧张望了一眼后,继续说道:“要不我们试着走一走?”

阿本却摇着手走了过来,用手语告诉二人不要莽撞行事,同时将安琪儿手中的电筒拿过来。

“看来我们只能在这里等着,看看我们的饭是怎么出现的!”安琪儿重新回到原来坐着的位置,靠在墙壁上两眼继续盯着石棺,她倒想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阿本在观察了一圈墓室后,决定将手电筒放在墓室门旁,将摄像机放在对着墓门的墙角,这样看起来既隐蔽又能拍摄到最清楚的图像。一切准备好后,阿本回到原位盘腿坐下。

三个人谁也没说话,都是死死地盯着石棺。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仍旧没有人出现,包括刘非凡。

困意再次袭来,安琪儿伸手揉了揉眼睛,拼命地让自己清醒,她不明白自己刚睡醒,怎么又困了,难道这座古老的金字塔里有什么让人睡觉的东西吗?安琪儿动了动身子,望向身旁的露依黛,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安琪儿伸手推了推露依黛,她却只是嘀咕了几句梦话,转了个身继续靠着墙睡。安琪儿真想踢她两脚,可现在自己也是浑身无力,又饿又累。她将目光转向阿本,阿本还没有困意,仍然坚持着坐在那里。当安琪儿看向他的时候,他也将目光移向了安琪儿。

也许跟阿本说会儿话,就不会困了,虽然他是个哑巴,但他们彼此还能交流,“你不困吗?”

阿本点点头。

“原来你也困,我现在困得都快睁不开眼睛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安琪儿已经闭上了眼睛。

阿本看着安琪儿什么动作也没做,就算是他做了什么,安琪儿也看不到。

“我不能睡,不能睡,一定要坚持……”安琪儿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终于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阿本缓慢地站起身,走到二人身旁,低头看了看她们。

安琪儿睡着了,露依黛也睡着了。

现在……只有他还清醒着!

安琪儿是在一阵巨烈的摇晃中醒来的,一睁眼就看到了露依黛那副焦急的表情。

“阿本不见了!”露依黛不等安琪儿反应过来,就大声叫道。

安琪儿本来还没有完全清醒,但一听到这句话,她什么睡意都没有了,快速地望向阿本睡着的地方。

果然,没有人。

安琪儿走到墓室门口拿起地上的手电筒向着两侧的通道照了照,然后又转过身走到石棺旁,看着石棺发呆。

“阿本去哪了?”露依黛担心地问道。

安琪儿侧脸冷眼地盯着露依黛,道:“我怎么知道,你比我醒得早。”

“可我醒来的时候,阿本已经不在了,我原以为他就在附近,所以等了一会儿,谁知道他还没回来,我担心死了,只能……只能把你叫醒了。”露依黛着急地说着。

“我们打开石棺盖看看。”

“看什么?”

安琪儿白了露依黛一眼道:“打开看看里面有没有人!”

露依黛不敢再说什么,帮着安琪儿推开了石棺的盖子。

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咦?”安琪儿秀眉微皱。

“你以为阿本会钻进石棺里?”露依黛问道。

安琪儿不得不再白露依黛一眼,她真是从心里讨厌露依黛,“你醒来的时候还发现什么异常的事情吗?”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就是阿本不见了。”

阿本不见了,他会去哪了?如果他要离开,这里这么黑,他也会拿着手电筒离开,怎么会自己摸着黑离开哪?除非……安琪儿一惊!难道阿本出事了!一想到这个,安琪儿的心都凉了一半,她这次来到沙漠中完全是靠阿本当向导,而且他的确也是一个负责的向导,这一路上多亏有了他的帮助,才能一步步脱险,可是现在他竟然不见了……

安琪儿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露依黛看着她脸上沮丧的表情,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摄像机恰巧在这个时候映入安琪儿的眼帘。安琪儿的身子微微一动,她记得阿本将摄像机放到了对着墓室门的那个角落里,可现在它却出现在了石棺旁,而且摄像机的镜头还是翻扣在地上。

有人动过。

安琪儿立即捡起摄像机,找到了play键按了下去。

摄像机自带的液晶屏幕在闪了几下后,出现了图像。安琪儿和露依黛脑袋互相挨着,认真地看着摄像机里面的内容。

屏幕上先是出现了石棺的影像,紧接着镜头移向了安琪儿,照向安琪儿手中的手机,然后镜头缓慢上移,移到了安琪儿的脸部停了下来就没有再移动。

看到自己出现在摄像机里,安琪儿想到当时阿本的确拿着摄像机在拍她,不过当时她并没有太在意,但是她没有想到阿本竟然一直对着她拍。

“阿本怎么一直在拍你?”露依黛小声说了一句,话里带着一种酸酸的味道。

安琪儿的心突然猛烈地跳了几下,她什么也没说,继续盯着屏幕。

屏幕突然开始晃动,在图像终于清楚的时候,已经照向了墓室门口。

这段应该是阿本寻找放摄像机角度的时候,摄像机到此就一动不动。

安琪儿有些心急,找到快进的按钮向后放了一段后继续播放。

屏幕里的画面依然定格在墓室的门口处,但是摄像机里却传来了话外音。

“你不困吗?”

安琪儿听得出来这是自己的声音。

“你们在我睡着后聊天了?”露依黛看着安琪儿问道。

安琪儿却竖起手指,示意露依黛不要出声。

当最后一句话说完后,安琪儿知道自己那时候已经睡着了,她死死地盯着屏幕,她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睡着以后发生的。

一切变得很安静,就连画面里都没有声音再传出来。

安琪儿和露依黛屏住呼吸继续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画面里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安琪儿和露依黛都有些心急,甚至感到眼睛有些发酸,但两个人谁也不愿意将目光离开摄像机。

突然,摄像机的画面晃动了几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推了几下,紧接着就面朝下扣在地上。画面一下子黑了,什么也没有了。

安琪儿抬起头呆呆地看着露依黛。

“怎么回事?”露依黛有些傻眼,她原以为可以看到什么,可是现在什么都没看到。

安琪儿靠在了墙上,手中的摄像机从她的手中落下,掉在了地上。现在,她的心情很不好,摄像机是她唯一能找到阿本失踪的线索,可是现在……

“都会死……”

一个低沉充满阴森之气的女人声突然从某个角落里冒了起来,安琪儿吓得缩了一下身,露依黛吓得更是抱住了头。

“谁?是谁?”安琪儿吓得大叫,心脏几乎要飞出胸膛。

声音却没再出现。

安琪儿环视了一圈墓室,没发现有人。她转头看向身旁的露依黛,她吓得双手抱头,眼睛死死地闭上。安琪儿突然想到了什么,将目光移到了掉在地上的摄像机上。

那声音……

安琪儿迅速捡起地上的摄像机,向前倒了几下后,重新按下了play键。

“都会死……”

果然,声音是自摄像机发出来的。

“啊——”露依黛抱着头叫出了声。

安琪儿赶紧伸手扯了扯她,道:“声音是从摄像机里发出来的。”

听了安琪儿的话,露依黛睁开了眼睛,看了安琪儿一眼儿后,又看向了摄像机。

安琪儿重新放了一遍。

露依黛立该睁大了眼睛,“这声音听起来就像一个女鬼在叫,难道这里真有鬼?”露依黛将身子向安琪儿身旁挪了挪,脸色煞白,两只眼睛盯着阴森的墓室,心中充满了恐惧。

女鬼?安琪儿不禁抬起头看着墓室壁画上的绘制的女人。

古埃及的人真的能复活吗?


第十五章 八十多年前……

欧阳玘没有说话,只是举着打火机木木地盯着石棺中的那具尸体。

他的脸白得像一张纸,宁静的五官让他看上去显得凄凉无助,端端正正的身体平躺在石棺中,有种孤寂落魄的感觉。身上那件黑色的衬衫平整地套在他的身上,那条西服裤略显宽松,黑色的裤腿有些皱巴,一切东西看起来都预示着死亡。

他死了,死得安安静静,无忧无虑。

可是欧阳玘……

“对不起……”欧阳玘面无血色地望着石棺中的他,声音哽咽得几乎不能言语。

他就这么死了,永远从这个世上消失,甚至欧阳玘都来不及见他,来不及与他交谈。

“对不起……”欧阳玘只能说这句话,除此之外他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有难过……

他的双手搭在石棺边缘,微微的颤抖,颤抖带动了他的胳膊,他的肩膀,直至整个身体,眼泪立刻夺眶而出。欧阳玘再也站不住,身子顺着石棺的边儿滑了下去,一屁股跌在地上,打火机从手中跌路,火光立该消失。

“为什么?为什么?” 欧阳玘仰面大吼,黑暗中吼声回荡在整个墓室中。他痛苦地扯住自己的头发,将头用力地撞向石棺,一边儿撞一边儿痛苦地哭着,凄惨的哭声就像受尽磨难的厉鬼发出来的。

“是谁?到底是谁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鲜血流了下来,是自欧阳玘的额头流出的,可是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疼痛,继续撞着,泪水和血水交织在一起。不知道过了多入,他终于冷静下来,背靠着石棺静静地坐在原地,在黑暗中开始思考问题。

是谁杀死的他?

他的尸体怎么会放在这里?

杀他的动机是什么?

墓名写的是欧阳玘,难道杀他的人把他当成了……

欧阳玘突然深吸一口冷气,手伸在黑暗的地上快速地摸索着,直到摸到打火机后,他赶紧打着,同时站起了身,再次望向石棺里面。

像,他们真的很像,根本没有人能分清,如果他们把他当成了自己,那么自己就是……欧阳炻。

没错,从现在开始就是欧阳炻,一定要查出真正的凶手!

欧阳玘慢慢地合着棺盖,目光最后在欧阳炻的尸身上扫了一遍。他知道也许这一合上棺盖,就再难相见。

“弟弟,再见……”

欧阳玘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欧阳炻的腰看起来似乎有些粗。

粗?欧阳玘不禁挑了一下眉头,将棺盖重新推开,伸手摸向了欧阳炻的腰部。

摸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异常,欧阳玘向后腰处继续摸了过去,突然,他的手停了下来,眼前闪过一道光。

那是什么东西?似乎是别在了裤腰上。欧阳玘伸手握住,用力地向外扯了扯。尸体跟着欧阳玘的动作晃了几下,那样东西终于被扯了下来。欧阳玘举起打火机一看,发现是一个破旧的本子。本子的四周已经烂得不像样。欧阳玘随手翻了几页,本子差点要散架,欧阳玘赶紧将其放在石棺盖上。昏黄的纸上密密麻麻的记载着文字,有阿拉伯文,有英文,还有……中文。

中文?这让欧阳玘很意外,这本日记看上去年代已经很久远,不像是欧阳炻的,怎么会在他的身上,他为什么要藏在腰间,难道是怕被人发现?这个本子跟他有什么关系?

欧阳玘翻到了第一页,本子上写着:

1923年3月16日

欧阳玘一愣,这个本子看起来像是一个日记本,而且还是八十多年前的日记本。突然,一滴血滴了下来,落在了日记本上,欧阳玘赶紧伸手擦了一下额头,才发现前额已经破了,不过他也顾不得这些,用手抹了一把伤口上的血,继续低头看着日记本上的内容。

1923年3月16日。

(阿拉伯文)今天,我像往常一样在街上闲逛,突然一个英国绅士打扮的老年男人找到了我,他的衣服挺直地一点儿皱褶都没有,白色的头发向后背着,梳得一丝不乱,下颌高扬,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高傲,像他这种上流社会的人怎么会找到我,这倒让我有些意外。他用阿拉伯语问我想不想挣点钱,我当然愿意,所以就跟他走了。

内容到此,笔迹变得有些模糊,像是被水之类的东西给化掉了。

欧阳玘举起了打火机再次望了一眼躺在石棺中的欧阳炻,心中不禁在想,这份东西他那么在乎,一定是非常重要,也许从这个日记本里能够找到某些线索。

欧阳玘伸手将棺盖彻底的合上,本想将日记本揣在口袋里,无奈口袋太小,根本装不下,最后只得将本子塞进胸前的衬衫里,举着打火机朝墓室外走去。

走出甬道的时候,房间里一片漆黑,但却没有人,那个守墓的女人还没回来。欧阳玘没有再做停留直接推门走了出去,在回头又望了一眼门上刻着的自己的名字时,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转身默默地朝着街道深处走去。

兄弟饭店。

欧阳玘并没有马上推开那扇印有717数字的房门,而是站在房门口发了一会儿呆。

旁边走过来一个服务人员,看到欧阳玘站在房前发呆,额头碰伤,立刻走上来用英文礼貌地问道:“先生,需要帮助吗?”

欧阳玘愣了一下,侧头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服务人员,是个男的,很年轻。

“没什么事。”

“我去拿些药吧。”

“不用,这点伤不算什么,没事。”

“好的,如果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找我。”服务人员说完后,给了欧阳玘一个礼节性的微笑,转身刚欲准备离开,却被欧阳玘叫住,“等一下,我有些问题想问。”

“先生您问吧。”

“你在这工作多久了?”

“四个月左右。”

“四个月……你一直负责这个楼层?”

“是的,先生。”

“那么你一定认识住在这间房里的客人吧?” 欧阳玘伸手指了一下面前的门。

服务人员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想笑但又不敢笑地说道:“先生,您不是一直住在这吗?”

欧阳玘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他一定见过欧阳炻。他知道他和欧阳炻是双胞胎,他们长得很相像,别人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嗯,我是说你21号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出门?” 欧阳玘知道自己问的方法容易让人不明白,所以换了一种方式。

“21号……”服务人员低着头想了想,喃喃地说道:“您那天好像是出门了……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我只是……记性不太好,那天我是一个人出门还是跟别人一起走的?”

“那天……”服务人员皱着眉头似乎很费劲的在想事情,“那天您好像是一个人出门的……”

“大约是几点?”

“这个,我真的记不清楚了,不过我记得您走的时候手中拿着一个金字塔模型。”

“金字塔模型,你确定我是拿着那个东西出去的?” 欧阳玘追问道。

“我应该能确定。”

欧阳玘的眼睛一亮,欧阳炻恰巧拿着金字塔的模型出去,而那个假索夫拉又将金字塔模型交给了他,这一切看起来似乎有着某种关联,会不会根本没有两个金字塔模型,而自己拿着的那个模型就是弟弟的!如果真是弟弟的,他那么在意这个模型,那说明这个模型一定有古怪!想到此,欧阳玘塞给服务人员一些小费,自己迅速打开房门跑了进去。他记得那个金字塔模型在床角下找到过,后来自己随手放在了……放在了哪呢?欧阳玘开始翻箱倒柜的找着那个模型,可是越急越想不起自己放哪了,他确定自己绝对没有把模型带出去,当他走到桌子前翻着那些酒店的宣传资料时,却无意中看到旁边放着一个纸制的白色长盒。盒子有一米来长,宽却只有十几厘米。

欧阳玘一愣,他不记得自己的房间里有这么一样东西,他伸手拿起了那个盒子打开,却发现里面卷着一个厚厚的纸,上面还落满了尘土,看起来很脏。

是什么东西?

欧阳玘小心翼翼地将那叠卷着的厚纸从盒子里取出来,放在桌子上,慢慢地展开……

竟然是一幅发黄的旧画!

欧阳玘一怔,仔细打量着这幅又旧又脏的画。只见画的左上角已经脱落,透过厚厚的尘土,可以看到画上画着的是一个男人的脸,但是他的五官很模糊,根本看不清。

这幅画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欧阳玘的目光移到了画的右下角,那里有几滴红色的斑点。欧阳玘低下头闻了闻,有股腥味,是血!

欧阳玘面色一凛,他突然想起了这幅画曾经在沙漠里那个土坯房子里见过!现在怎么会跑到他的房间里?是谁闯入了他的房间?这幅画又代表什么?那上面的血迹又是谁的?

欧阳玘突然想到了欧阳炻,难道那血迹……

欧阳玘死死地盯着那几滴血,血迹连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两个数字……2和1……

欧阳玘眼前一亮,2和1连在一起不就是21吗!

难道欧阳炻也去过那个土坯房?而且欧阳炻是在21号去的!

欧阳玘立刻站起身准备出去,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要去那个土坯房一定要找到那个牵骆驼的小男孩,可是白天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难道他躲起来了?欧阳玘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目光移向窗外。

天黑了,黑得很彻底。


第十六章 只剩一个人

刘非凡没有来。

阿本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而墓室里似乎也没有发现其它的暗道。

安琪儿和露依黛互相依靠着坐在了地上,目光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石棺,眼睛连眨都不眨。

“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等下去吗?”露依黛怯声怯语地说道。

安琪儿咬紧牙关,目光狠狠地瞪着石棺道:“我们不能在这坐以待毙!”说完,她霍地站起身。

露依黛被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安琪儿,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安琪儿拧了几下手电筒,光线已经越来越弱,眼看就快要没电了。

“我们现在去找刘非凡!”安琪儿举着手电筒走向墓室门口.

露依黛站起身,将头发甩到背后,“我们根本不知道他的那个……”露依黛实在不知道应该管刘非凡住的那个地方叫什么,“那个……他住的房间在哪?”

安琪儿回头白了露依黛一眼,冷冷地说道:“不知道也要找到!”安琪儿转身朝外走去。

露依黛不敢再说什么,虽然对于安琪儿做出的决定心中并不情愿,但是她更不愿意一个人呆在这黑暗的墓室中,当她又回头瞟了一眼墓室后,快速地跟了上去。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静静的四周,仿佛连空气也已凝结。

前方黑压压的通道里似乎随时都会有东西窜出来。

露依黛双手抱住安琪儿的胳膊,身子依偎着安琪儿,小心翼翼地朝前走着,目光在黑暗中拼命地搜寻着。

安琪儿能感觉到从露依黛身上传来的紧张感与强烈的心跳,她并没有推开露依黛,因为此时她的心也早已提到嗓子眼儿。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还是错,但她不想守着石棺等死。

手电筒闪了几下,差点熄灭,安琪儿赶紧用手拍了几下,手电筒重新亮了起来,虽然光线已经很微弱,但看起来还能支撑一会儿。

“如果手电筒没电了怎么办?”露依黛看着手电筒,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安琪儿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手电筒,又看了一眼周围,现在她们正站在一个岔口,左右两边都有通道,安琪儿叹口气问道:“你还记着怎么走吗?”

露依黛紧张地向四周张望了一眼,轻声说道:“我不记得怎么走了,这里看起来都一样。”

安琪儿无语,她以为自己对于那条通向刘非凡住的地方的路会有印象,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

这里的通道看起来的确很类似。

安琪儿有些发愁,她举着手电筒照照左边又照照右边,有些拿不定主意应该往哪边走,这两边的通道看起来都很狭小,只能容一个人前行。

“我们做个记号,这样就不会走错了。”露依黛从身上掏出了口红举到安琪儿面前。

安琪儿一怔,现在她才明白露依黛要化妆品的用途,而自己之前错怪了她,但安琪儿并没有打算向露依黛道歉,只是接过口红在左边的墙上画了一个叉,然后又将口红交还给露依黛。

“我们先往左走,看看是不是这条路。”安琪儿举起手电筒向前晃了一下。

“好,我听你的。”露依黛倒很顺从,紧紧地跟在其后。

安琪儿举着手电筒走在前面,露依黛跟在后面。

“你跟紧我。”连安琪儿都不知道说这句话是因为担心露依黛害怕,还是担心自己害怕。

“我就跟在你后面。”露依黛的声音明显紧张。

安琪儿回头望了一眼露依黛,她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雪白雪白,看起来她非常害怕。

“我们聊聊天好吗?”露依黛几乎是在乞求安琪儿,“我很害怕,这里太静了,也许我们聊聊天,还能放松一些。”

安琪儿并没有拒绝,直接说道:“你认为阿本会去哪?”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阿本不会丢下我们的。”露依黛说得相当肯定。

安琪儿的眼皮微微眨了一下,“如果他不会丢下我们,那么他就应该是出了什么事,要不然他不会平白无故消失。”

“也许是他听到了那个低沉的女人声?”露依黛的声音压得很小。

安琪儿猛地站住了脚步,再次回过头看了一眼露依黛。

“你说……那声音……”露依黛向两侧看了看道:“会不会是她发出来的?”露依黛伸出颤抖的手指缓缓地指向壁画上的女人。

“你以为这个世上真有神话故事吗?人真的能死而复活?”安琪儿想笑,可是她笑不出来,虽然她希望那些流传的神话故事都是假的,但是她的内心深处却总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可是这世上的确有很多未解之谜。”露依黛无法安下心来,她的目光到处扫视,身子紧紧地缩着,似乎随时都会吓晕过去。

“你别自己吓自己!”安琪儿气得不愿意再理露依黛,转身快步向前走。

“你别走那么快,等一下我,我害怕!等一下我——”

安琪儿的身后传来露依黛紧张的叫喊声,可安琪儿却懒得理她,自顾自向前走。走了几步后,安琪儿停了下来,她原以为露依黛会很快追上来,但是现在她却没有听到露依黛的声音,更没有听到她追过来的脚步声。

安琪儿缓缓地回过头……

没人。

安琪儿不禁一愣,呆呆地望着黑洞洞的通道。

的确没人。

“露依黛——”安琪儿对着黑暗的通道叫了一声。

人去哪了?

安琪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露依黛,你不要开玩笑了,这种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寂静的通道回荡着安琪儿自己的声音,除此之外,就只有一片黑暗和壁画上的那个女人。

安琪儿尝试着往回走了几步,站在刚才与露依黛说话的位置举着手电筒照向地面。

地面上有些零散的脚印,安琪儿蹲下身仔细察看,发现脚印是两个人的,而且印记并不大,看上去应该是女人的,只有往这边走的,却没有折返的脚印。安琪儿抬起脚看了看自己的鞋印,刚好跟其中的一双脚印吻合,那么另一双脚印应该是露依黛的。安琪儿举着手电筒照向来时的路。光线已经越来越暗,柔弱的光射进黑暗中,立刻就显得毫无力度,完全淹没在黑暗中。

是露依黛自己离开了吗?或者是……

安琪儿本能地将手电筒照向两侧的墙壁,站起身同时用手敲打着墙壁。墙壁发出呜呜的声音,听起来很结实,不像是另有密道。安琪儿再次低下头,双脚用力跺了几下地面。除了扬起些尘土外,依然没有什么发现。

阿本消失了,只是短短的几分钟,露依黛就不见了,难道这座隐藏在地下的金字塔里面真的隐藏着某种神奇的力量吗?

安琪儿的心猛烈地跳着,额头渗出了少许汗水,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脸色苍白的像是涂了厚厚的白粉。她的眼睛轻轻地来回移动,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

微弱的手电光线忽闪忽闪地亮着,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一种说不出的孤独感和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同时自安琪儿的心底产生。安琪儿快速地喘息着,一起一伏的胸膛让她看上去更加紧张。突然,安琪儿朝着来时的路狂奔过去,手电筒射出来的光线在黝黑的通道里上下闪动着,紧张的喘气声回荡在整个空荡的通道中。安琪儿的脸上露出了惊慌的表情,她头也不回地向前跑着,拼命地向前跑着,就好像身后有个魔鬼在追她。直到她跑到岔口时,才停了下来,瞟了一眼之前用口红留下的叉子,正打算继续向那前跑去的时候,却突然看到岔口的另一侧墙上好像也有一个图案。安琪儿赶紧将头转过去望向那个图案。

黑鹅毛。

安琪儿走上前伸手轻抚着图案,“这个图案会是谁画上去的?”刚才经过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现在突然看到,安琪儿有些不知所措,她的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我找到了吗?这里真的是那个地方吗?”安琪儿将目光移向那条岔道。

前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安琪儿赶紧将手电筒抬起照向前方,却也只能看到一条通道。

露依黛会在前面吗?安琪儿记得自己刚才往前走的时候,露依黛只需快走几步就可以追上,即使追不上也能听到自己叫她的声音,可是露依黛怎么会失踪,而这里怎么又会出现黑鹅毛的图案?安琪儿感觉自己越来越糊涂,她抬头注视着那个黑鹅毛图案一动不动。

应该往哪这走?

手电筒的光再次闪了几下,安琪儿不得不用力地拍了几下,举着手电筒照向了那条陌生的路线。

那里会有什么?

安琪儿向着那条路走了几步后又停了下来,转身看向身后。她有些犹豫,这个时候很难做出选择。

“铃——”

安琪儿下意识地打了一个激灵,整个后背贴在了墙上。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电话的铃声,可这里是金字塔怎么可能会有电话?更不可能有人会把电话打到这里来。

“铃——”

安琪儿几乎跳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沿着那条陌生的路线向前跑着。

“铃——铃——铃——”

安琪儿快要疯了,她想要摆脱那个铃音,可是那铃音却像鬼魂一样紧紧地跟着她,她停下脚步快速地捂住了耳朵,害怕地将身子蜷缩在一起。

“铃——”

铃声却好像根本没有停的意思,而且那声音竟然是那么的清晰,就好像来自于自己的身上……

自己的身上!安琪儿一惊,赶紧低下头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手机是她曾经许愿得来的,而且她也记得手机根本没有信号,甚至根本没有插卡,可是现在它却在响!

安琪儿突然将手机抛出,身子连连后退,背部再次贴在墙上,双眼使劲地瞪向掉在地上那个手机。

“铃——”声音还在继续,回荡在通道中,似乎不接它永远都不会停下来。

安琪儿喘息着,胸部上下起伏着,她想要逃可是腿却发软,她没有胆量去接那个手机,可是她的心又充满好奇。

会是谁打来的电话?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会是这个根本连信号和卡都没有的手机?

安琪儿轻轻地抿了一下嘴唇,蹲下身,右手的手指轻轻在地上移动,在鼓足了勇气后,手指终于碰上了那个生硬冰冷的手机。

“喂——”安琪儿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某种非人类生物发出的声音,右手的指尖在冰冷的手机上轻轻滑动,心中总会掠过不安的感觉。

静静的。

安琪儿咽了一口唾沫,再次鼓起勇气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说话?”她的鼻尖已经渗出了汗水,紧握手电筒的那只手在微微哆嗦,那种不安的感觉像大海的波浪似的时起时沉。

“唉——”那种轻轻的像叹气般的声音萦萦绕绕在手机中,但又仿佛像是回荡在整座金字塔中。

安琪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惊恐地瞟向上方,寻找着声音的出处。

“还我帽子——还我帽子——”那幽远苍老的声音就像风声一样侵袭着安琪儿的耳朵,安琪儿不自觉地松开了手。

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安琪儿惊恐地站在原地,目光四周飘移。

“还我帽子——还我帽子——为什么要拿走我的帽子——”那声音就像是咒语一样连绵不断,围绕着安琪儿,围绕着整座金字塔。

安琪儿再也按捺不出,发出一声震憾性的尖叫,双眼紧闭,双手捂住耳朵,“啊——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还给你!”她从口袋子中掏出那块破布用力扔向了黑暗。

手电筒灭了,在掉在地上的那一刹那,灯泡碎了,而与此同时,声音也消失了。

安琪儿在拼命地喘了几口气后,手慢慢地松开了耳朵,紧闭的双眼终于露出了一道缝。

黑暗,是那种像地狱一样颜色的黑暗,一切又回到了最原始的肃静,仿佛像是对死者的祭奠。

可安琪儿不是死者,她是活人,活人总是对黑暗有种莫名的恐惧,甚至是一种极至的害怕。安琪儿猛地蹲下身,在黑暗中她试图摸索着,想要找到那个掉落的手电筒。

一道劈雷突然响起。

安琪儿惊恐地抬起头,那双美丽充满智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她真的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听错了,可是那道雷声太真切,真切得她只能相信,可是……一座地下金字塔里怎么可能会有雷声?


第十七章 我是欧阳玘

太阳就像一个天然的大火炉烘烤着整片沙漠。

欧阳玘舔着起皮的嘴唇,拉了一下帽沿儿,一身西部牛仔的打扮外加双肩背着的旅行包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位独行侠,他笔直地站在沙漠中目光略显焦灼地望向远处。

应该是那个方向。欧阳玘在心中做着判断,在他的记忆中并没能找出昏迷那段时间的内容,所以他只是凭着自己醒来时看到沙漠时的那种感觉来寻找着那座土坯房。他相信自己的弟弟欧阳炻一定去过那里,或者在那里也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否则他的尸体不可能躺在那座石棺中。

偶尔有牵骆驼的人走过来搭讪,但却没有人能告诉欧阳玘土坯房子的位置,因为他们的答案都一样:不知道。包括那个牵骆驼的孩子,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甚至其他牵骆驼的人没有人知道那个孩子曾经存在过。

欧阳玘叉着腰愣愣地站在原地,目光迷茫地在金灿灿的沙漠中扫视。沙漠本来就是一个没有方向没有安全感的地方,而现在欧阳玘发现自己真的迷失了,原来人站在沙漠里所看的所感觉到的都差不多。欧阳玘一屁股坐在地上,从背后取下旅行包重重地扔在地上,在喘了口气后,从包里拿出了一军用水壶,仰面喝了个精光。

沙地上倒映出一个拉长了的人影,人影缓缓地移动,当移动到欧阳玘的身后时停了下来。

欧阳玘放下水壶,当用袖子抹嘴的时候看到了地上的人影。他的心莫名地紧了一下,在迟疑了几秒后突然地将头转过去,一个棍子突然挥下来,欧阳玘只感到后脑一阵疼痛,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就重重地趴倒在地上。

头很沉,欧阳玘努力地将眼睛睁开一道缝,可惜他却只能看到纯净的沙粒。

滚烫的沙粒快要把欧阳玘融化掉了,那炙热的感觉让欧阳玘透不过气来,就快要窒息了……

欧阳玘猛地睁开眼睛,一道刺眼的光立刻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他赶紧闭上眼睛,但随即他又睁开了。

昏暗的灯光让欧阳玘的眼睛感到有些刺痛,他揉了揉眼睛,同时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有些晃动。欧阳玘立刻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间狭小的房间里,耳边还能听到轰鸣声。

欧阳玘猛地站起身用力地拉开门冲了出去,在冲出后的那一刹那,欧阳玘惊呆了!

一排排窗户,一个个略过的模糊夜景……竟然是在火车上。

火车的走廊里刚好有个列车员走过来,看到欧阳玘的表情吓了一跳,赶紧问道:“先生,您需要帮助吗?”

欧阳玘抓住列车员的衣领大声问道:“我怎么会在火车上?”

列车员眨眨眼睛张着嘴不知道如何回答欧阳玘的问话,“先生,您生病了吗?”

“这火车……这火车要把我带哪儿去?”

“先生,”列车员推开了欧阳玘抓着自己衣领的手,继续说道:“这火车是从开罗开往卢克索的,现在天快亮了,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站了,您可以先回车厢休息一下。”

欧阳玘呆呆地看着列车员,“告诉我是谁把我带上火车的?”

列车员的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先生,您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火车吗?”

欧阳玘突然再次扯住列车员的领子大声叫道:“告诉我!我怎么会在这?告诉我!你快告诉我!”欧阳玘的叫声惊动了旁边车厢里的人,大家纷纷探出头来。

“先生……”列车员显然吓得不轻,“请您先保持镇定!”

“我现在不是要保持镇定,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应该在这里的,我应该在沙漠中!”

“先生……先生……”列车员干咳几下,他的领子被欧阳玘紧紧地抓住,连喘气都变得有些困难。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不是要去叫警察?”

“你在干什么?”

从车厢里探出头的乘客不知道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都感到有些紧张。

欧阳玘听到大家的议论转过头看了看两侧,然后松开了手。

列车员立刻咳嗽了几下,然后拍着胸口说道:“先生,我想我应该找我们的列车长跟你谈谈。”

“不用了。”欧阳玘突然冷静了下来,他知道再问下去根本什么也问不出来。欧阳玘转身木木地走进车厢内。

列车员看着欧阳玘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但也没在说什么,安慰了一下大家后朝着下一节车厢走去。

怎么会在火车上?是谁要把他打晕了送上火车?

欧阳玘呆坐在床铺上,身体靠向车厢内壁,眼睛快速环视着这间软卧车厢。

车厢内的空间虽然狭小,但是东西却很全,有可以折叠的桌板,还有一个小的洗脸池,上面还有一个可以放东西的小柜子,旁边是衣架,衣架上挂着他的旅行背包。

这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这一切也都让欧阳玘感到很惶恐,他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突然,他想到什么,赶紧伸手摸着身上的口袋。

日记本还在。

欧阳玘松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日记本。既然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不如先静静地往下看那个日记本上写的内容。起码在还没到卢克索的火车站前,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清静一会儿,也许他能在日记上找出某些答案。

1923年3月17日。

我相信阿蒙一定会震惊她的美貌,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丽最高贵的亚洲女士。当我昨天第一次走进那间像是英式宫殿的房子里时,她正坐在窗旁的画架前绘制着一幅美丽的风景画,当时她的身上穿着一件英式紧腰黑色长裙,头顶黑色的帽子,上面插着一根油光的黑色羽毛,我猜想那是用鹅毛做的,看起来很特别,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当我感到紧张不安的时候,她却给了我一个阳光般的笑容,那笑容直到今日还温暖着我的心。

字迹到此又变得很模糊,欧阳玘不得不跳过几行,继续看。

阿蒙的态度有些生硬,这使我显得有些尴尬,好在那位高贵的亚洲女士并不在意这些,她让仆人,也就是那名英国绅士为我们准备了茶点。那是我有生以来见到了最精致的食物,可是阿蒙却连看都不看一眼。我这个朋友明明跟我一样是个下等人,每天连温饱问题都难解决,但却有着上等人的清高和傲慢。他甚至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身价。哦,我的真主,我当时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低着头默默地享受着那些美食,虽然我也急需要钱,可是在那位美丽的女士面前,我却不愿意显露出我的贪心。

欧阳玘微微侧了侧头,伸出右手轻揉着太阳穴。

可是那位女士却很快满足了阿蒙,不管阿蒙说多少钱,她都答应。我的真主,我不得不再次呼唤它,因为我没想到一个向导竟然能挣这么多钱,而我是不是沾了阿蒙的光?我应该感谢阿蒙吗?不管怎么说我都可以和那位漂亮的女士在一起,这是一件足以令我欣喜的事情。

字迹突然变得很潦草,不知道是这本日记的主人懒得往下写,还是当时有什么情况,总之欧阳玘看不清楚那些字,看上去就像是一些中国的鬼画符。欧阳玘不得不翻到了下一页。

1923年3月18日。

今天的天气炎热,其实在这片一望无际的沙漠里白天总是这个温度,我和阿蒙早已习惯,只是那位女士和那位老仆人却似乎并不适应,所以我们几次停下来,他们几乎快要喝光我们所有的水。阿蒙显得很不高兴,痛斥了他们,我很佩服阿蒙的胆量,但是我也很担心那位女士因为生气而不付给我们钱,但是结果却出乎我的意料。那位女士并没有说什么,我甚至从她的表情上看不出她的想法,她只是给了我们应得的钱,然后说明天再继续。就这样,我们返回了。

说真的,我心中有很多疑惑,那位女士和那位老仆人看起来并不像其它人一样来此游览,他们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这里的风土人情,而是在沙漠中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难道他们也是来找……

这一天的日记到此就结束了,而日记的主人却在最后留下了一个悬念。欧阳玘皱起了眉头,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宝藏,像埃及这个地方,到处孕育着神秘的东西,欧阳玘甚至相信随便挖一挖都能挖出个门道。他随手翻到了下一页。

1923年3月19日。

今天,那位女士并没有出去,而是邀请我们一起与她共度晚餐。我从来没见过那么长的桌子,我相信那种桌子一定是为宴会而制作的,但是在我眼里它简直就是一种浪费。当时,我和阿蒙静静分别坐在桌子的两侧,而桌的正面就坐着那位漂亮的女士,我当时真的不敢直视她的目光,我的心脏跳个不停,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用那吃饭的餐具,那餐具看起来太奇特了,两根普通的细棍竟然就能夹起桌上的饭菜,可是我却没有成功,这让我在那位女士面前显得无比尴尬。没错,我是下等人,我习惯用手吃饭,我不习惯借用工具,我感到自卑,甚至无地自容。但阿蒙却似乎很自然,他依然用手抓着吃,看起来根本不在乎那位女士的目光。而那位女士却也只是笑笑,然后耐心地给我讲解起那个工具的用法。

欧阳玘跳过了中间几行,那几行都是在感叹“筷子”的神奇,对于他这位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来说太熟悉不过。

我们有了片刻的欢愉,但随即又陷入了无尽的沉默。阿蒙继续吃着他的东西,老仆人笔直地站在女士的身后,那位漂亮的女士优雅地吃着自己盘中的东西,我看不到她的面孔,但却能看到她帽子上戴着的那支黑鹅毛。那真是一根漂亮的鹅毛,我相信它一定是从一只漂亮的黑天鹅身上拔下来的。

接下来又是一些对于那位女士和那根鹅毛赞赏的话语,欧阳玘没兴趣看下去,于是又翻到了下一页。

晚餐结束的时候,女士突然很直白地说出了她的要求。真的被我猜对了,她真正的目的果然是要找到那个……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当时的感觉,我真的很害怕,甚至开始哆嗦,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打碎了自己的盘子,我只是感到说不出的恐惧,我恨不得马上离开那里回到家里躲起来。我太害怕了!我真的太害怕了!我甚至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到底发生了什么,本页的文字到此就结束了,欧阳玘很好奇那个女士到底想找到什么,而日记的主人似乎知道那个,可是为什么会那么恐惧?难道女士要找的是某个法老墓,而那个法老墓真的有咒语吗?欧阳玘只能这么猜测,因为埃及这个地方总会让人联想到这些,他急于想知道结果,于是准备翻向下一页,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广播里说火车马上就要到达卢克索。欧阳玘赶紧将日记收了起来,站起身拿起背包推门走出了车厢。

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但是他现在必须马上去买回开罗的火车票。

可是事情总不是在他预料之中。

首先是卢克索的火车站,如果用“遗址”来代替可能更为恰当,没有想象中的大房子,也没有想象中的井然有序,一眼望去简直就是一片废墟,到处挖得都是大坑,破瓦破砖,让欧阳玘怔在那里足足有十分钟。

这真的是著名的旅游胜地卢克索城的火车站吗?

然而接下的事情更让欧阳玘感到无法预料。

“你是欧阳玘吗?”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欧阳玘真的感到很意外,他立刻将目光移向来人。

对方看起来瘦瘦矮矮的年轻男子,长相就像一个没有进化好的猿人,不过大大的眼睛看起来倒是很有神,棕色的皮肤也显得很油亮,倒也给他增添了不少精神。不过那身像是酒店服务生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有些太大。

“我是欧阳玘。” 欧阳玘心中真的有些吃惊,他并不认识眼前的这名男子,可是他却能叫出他的名字,“你是谁?怎么知道我?”难道将他弄晕又将他送上火车的人跟眼前的这名男子有关?

“我是卢克索兄弟饭店的服务生,有人让我来接您。”年轻男子继续用生硬的英文回答着欧阳玘。

又是兄弟饭店,难道是分店?“是谁让你接我的?”这是欧阳玘最想知道的答案,因为这个人竟然知道他不是欧阳炻而是欧阳玘,这一点就足以让欧阳玘感到震惊。

“我也不知道,对方只是留下了您的信息以及到达的日期和时间,并且付钱让我们来接您住进我们的饭店里。”

“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年轻男子想了想,道:“好像是男的。”他伸手接过欧阳玘手上的行李,指了指不远处,道:“我们的车就在那。”

欧阳玘点点头跟着年轻男子朝车站外走去,他发现这个火车站根本就没有检票口,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么有名的地方,火车站竟然是这样的。不过,欧阳玘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接下来的一切都顺利。

可是一切真的会顺利吗?


第十八章 从石棺里来,往石棺里去

不可能!金字塔里绝对不可能听到雷声!

安琪儿屏住了呼吸,在黑暗中她的手游走在地面上,想要试图去摸到手电筒,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突然,又是一道劈雷划过,紧接着传来了大雨倾盆的声音。

安琪儿倒吸了一口冷气,缓缓地站起身静静地站着。

怎么会下雨?这里可是沙漠,而且还是沙漠的地下,怎么可能会有雨声?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安琪儿慢慢地抬起了头。那雨声越来越大,就像一场暴雨,雷声时而响彻,时而又消失,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安琪儿孤独地站在原地,仿佛像是等待死亡降临的囚犯,她感觉自己的指尖在颤抖,她紧紧地抓住胸前的衣服缓缓向后退去。突然,被脚下掉落的手电筒绊了一下,整个身子撞向侧面的墙壁。墙壁突然向后倒去,安琪儿在黑暗中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顺着墙倒下去,整个身子腾空,随着一阵凄厉恐怖的尖叫后,安琪儿感觉自己重重地撞在了一堆东西中间,紧接着她听到了一种骨头撞碎时才会发出的声音,紧接着声音消失在黑暗中。

安琪儿略微动了动胳膊,胳膊看起来只是有些划伤并无大碍。她又动了动腿脚,似乎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她身子底下躺着的这些东西是什么?

安琪儿试着换着姿势,想要站起来,那类似于骨头撞碎的声音再次响起,就像无数个幽灵在咀嚼残骨。在黑暗中安琪儿伸出手鼓足勇气摸向那些东西。

有的光滑……

有的黏黏糊糊……

有的像是布料……

有的又像是鞋……

有的好似……头颅!

安琪儿的手僵在了半空,冷汗自她的额头缓缓流下,她轻轻的吸了一口气,鼻间立刻被那股极致的恶臭完全侵袭。

是尸体!是骷髅!是死人坑!

“啊——”安琪儿突然发疯似的推着身边的东西,身子因为站不稳而再次跃倒在那些东西中。“不要!啊——啊——”安琪儿发疯似地在那些东西中打着滚,那种骨碎的声音伴着安琪儿的尖叫声在黑暗中此起彼伏。

又是一道劈雷响起。

安琪儿彻底闭上了眼睛吓晕过去。

那是浓浓的饭香,安琪儿也的确感到肚子饿了,所以她强迫自己从睡梦中清醒,她努力地伸展着自己的手指,想办法激活自己的脑神经,在那一刹那,她甚至分辨不出现实与梦幻,直到最后一刻清醒,她才发现自己依然存活在那座金字塔中,而身旁的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亮着的手电筒,而那座许愿石棺就在她的身旁。

香气自石棺中飘出,引得安琪儿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

石棺盖斜着打开,而饭香味就是从石棺内放着的托盘里飘出来的。是一只烤羊腿。安琪儿也顾不得多想,赶紧拿起烤羊腿狠狠地咬了下去。她现在真的很饿,饿得几乎能吃下整头牛。但她只是咬了一口后又将羊腿扔回到托盘中,身子连连后退,紧紧地贴住墙,眼睛惊恐地望着那条羊腿。

那是羊腿吗?安琪儿记着自己在昏迷前跃进了一个坑中,而那个坑中到处都是骨头,到处都是腐烂的尸肉……

安琪儿立刻将头扭到一旁,将刚吃进去的羊肉全部吐了出来,然后用袖子抹了抹嘴。这座古金字塔里到底生存着多少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尸骨?难道那些尸骨都是当年陪葬的人吗?不对,如果是当年陪葬的少说也有几千年的历史,怎么可能还有没有腐烂的尸体,难道是……闯入者!

安琪儿突然想到她曾经看到的关于金字塔的那些考古资料,似乎所有金字塔里都有着咒语,难道……

安琪儿的心跳突然加快,如果这座金字塔里真的也有咒语,那么她会不会死?

阿本消失了,露依黛也消失了,可是那个“野人”刘非凡,他竟然在这座金字塔地坟墓里生活了那么长时间,为什么他不会消失?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原因。

安琪儿一眼儿看到了被遗忘在墙角的那台摄像机,她想到阿本,他怎么会消失?还有那个丧失记忆的露依黛,她又为什么会消失?这座金字塔似乎远比她想象中的要神秘。

安琪儿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在掌间揉搓了几下,将手中的羊油去掉,起身走到墙角处拾起了地上的摄像机,她准备再看一眼阿本失踪的过程,看看能否从中找到答案。按下播放键,安琪儿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屏幕。

屏幕上闪现了片刻雪花后,立刻出现了画面,是墓室的画面,正好对着墓室的入口,但却看不到石棺。

不对!安琪儿皱起了眉头,她记得跟露依黛看的时候,首先在屏幕中看到的是自己的身影,因为当时阿本正在拍自己,可是现在的画面对只是对着空当当的墓室口。这是怎么回事?安琪儿想不出答案,只能继续看下去。

画面停了大约有一分钟左右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安琪儿仍然能感觉似乎是有人来了。果然,几秒钟后,有人出现在屏幕上,而且这个人安琪儿还认识。

是露依黛。

“她找到回来的路了?”安琪儿不禁轻喃了一句,然后继续看屏幕。

屏幕上的露依黛脸上毫无表情,直接走进了墓室,没有片刻的犹豫直接走向石棺的方向,身影再次消失在屏幕中。

安琪儿皱着眉头,仔细聆听着屏幕中传来的各种声音。

脚步声停了。

重重的磨擦声,像是棺盖与棺体发出的声音。

仍然是重重的磨擦声,这次听起来仍就是棺盖与棺体发出的声音。

声音消失。

安琪儿举着摄像机继续等待,然而等了足有几分钟,屏幕上都没有任何动静,仍然是对着墓室门口。

安琪儿背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一手举着摄像机,一手抚摸着下巴,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

屏幕里突然又响起了脚步声。

安琪儿轻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静静地等待着第二个人的出现,她的心中似乎已经猜出了那个人的身份,果然,当第二个人出现在墓室门口的时候,安琪儿一眼就认出了他——刘非凡。

刘非凡走到墓室门口的时候,似乎并不急于做什么,而是环视了一圈,才接着走进了墓室,他的路线跟露依黛的一样,都是朝着石棺的方向走去,紧接着安琪儿又听到了跟刚才一样的声音。

脚步声停止,重重的磨擦声,然后又是重重的磨擦声。

安琪儿分辨着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人推合棺盖的声音。可是露依黛和刘非凡为什么要推合棺盖?在屏幕中只有他们走到石棺旁的影像,却没有返回的影像,也没有彼此交谈的影像,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露依黛和刘非凡根本就没有见面,也就是说先进来的露依黛一定是消失在某个地方,所以后进来的刘非凡才没有遇见露依黛,那么二人现在都消失在屏幕上,而且消失的时候都有棺盖和棺体发出的磨擦声,那么……安琪儿转头看向石棺。

它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却又非常的特别,它可以许愿,也可以让人消失……

消失……安琪儿在心中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她放下摄像机,伸手扶住棺盖准备用力推,就在她刚要推的时候,却又听到了棺盖的磨擦声。安琪儿愣了一下,她还没有推棺盖,不可能有声音发出,难道又是……安琪儿将目光移到摄像机的屏幕上。

一个熟悉的背影突然出现在屏幕上,安琪儿迅速地拿起摄像机,眼睛圆瞪地盯着屏幕。

那个人不是从墓室外走进来的,而是从墓室内往外走。

是阿本!那个背影是阿本!

安琪儿的心突然松了下来,阿本还没有死,阿本还活着!

安琪儿激动地举着摄像机,轻轻地叫道:“阿本……阿本……”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阿本的身影竟然让安琪儿有想哭的感觉,她本来并不喜欢阿本这个人,只不过为了自己的目的才找他来当向导,可是现在她却对阿本有种依赖感,有了他,她不安的心多少会踏实一些。

可是阿本消失在了墓室门口,正当安琪儿准备将摄像机放在地上的时候,她却注意到屏幕上有什么东西飞过去。她赶紧向前倒了一下,重新观看。

一根黑鹅毛突然从摄像机前飘了过去然后落在了地上。

安琪儿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安琪儿无力地将摄像机丢在地上,身子趴在地上找那根黑鹅毛,可是找了半天她却什么也没发现。那么,是谁扔出的,又是谁拿走了那根黑鹅毛?

安琪儿目光迷茫地看着墓室门口。

阿本要去哪?为什么他会从墓室里走出来?他是从哪走出去的?还有刘非凡、露依黛、黑鹅毛……

安琪儿再次将目光集中在石棺上面……


第十九章 帝王谷中的图坦卡蒙

“铃——”

电话突然响了,欧阳玘趴在床上连眼皮都没有睁,他真的太累了,虽然他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现在他真的只想好好睡个觉。

“铃——”

可电话似乎并不想让欧阳玘睡个好觉,他不得不伸手摸索地移到电话旁,伸手摘下听筒,口中发出闷闷的声音,“喂——哪位?”

“请问是欧阳玘先生吗?”是个陌生的声音,不过英文说得很流利。

“是我。”欧阳玘翻个身,眼睛微微张开。又是一个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他倒很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

“我的出租车已经到楼下了,您可以下来了。”

“什么出租车?”欧阳玘揉着眼睛,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有人付钱给我让我来接您去帝王谷。”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欧阳玘完全清醒了,他立起身表情严肃地问道:“那个付钱的人是谁?”

“是个男人。”

欧阳玘沉默,他在想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为他做这些?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先生,我的车已经到楼下了,您什么时候下来?这里不能停太久的。”

“好的,我马上下去。”欧阳玘放下电话,穿上一件外套立刻冲了出去。

阳光很刺眼,空气也显得相当的干躁。

欧阳玘跑出饭店的时候立刻就看到了那辆又脏又破的出租车,司机正对着镜子梳理自己的头发。欧阳玘带着疑问拉开了车门坐在了司机的后面,“我想知道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

司机透过后视镜打量了一眼欧阳玘后,嘴角立刻向上翘起,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先生,我们是不可以随便说出……”

没等司机把话说完,欧阳玘立刻将一张二十埃磅的纸币递到司机面前,“我只是想知道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

“那个男人长得真的很胖,身上的衣服都快绷开了,给我钱的时候嘴中还吃着东西,满嘴油油的,我一看他就知道他一定是个混吃混喝的人。”

“是埃及人吗?”欧阳玘追问。

“是啊,我当时还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结果他说他也是帮别人忙,自己不去。”司机启动汽车向前驶去。

欧阳玘靠在了车座上,看来那个男人应该是有人花钱雇的,真正的那个人根本不会露面。

一切线索又断了。

欧阳玘靠向车窗,目光移向车外。

这是一座美妙的城市,阿拉伯风格的建筑、保留着原始韵味的街道、看起来淳朴的路人、以及随处可见的骆驼都让这个地方平添了一种特别的“气质”。它不像一般的城市那样繁华,整体看上去整座城市灰秃秃的,一点时尚的感觉都没有,但是却让人产生无限遐想。

卢克索,阿拉伯文中代表宫殿的意思,欧阳玘倒很想知道这座“宫殿”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意外。

希望是一个好的意外。

下午三点,在穿过郁郁葱葱的尼罗河河谷后终于到达了尼罗河的西岸的帝王谷。当欧阳玘推开车门的那一刹那,他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这是一个寸草不生的荒凉之地。到处都是大片的金沙,到处都是厚厚的尘土,到处都是一些凹凸不平的峭壁。欧阳玘站在其中感觉时光似乎倒流回几千年前。但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灰头土脸的毛驴,以及来来回回穿梭在谷中的小火车又将欧阳玘重新拉回到现实。

是谁要把他引到这里?接下来又会引他到哪去?

“先生。”一个宏亮的声音打断了欧阳玘的沉思,他抬起头看向对方。

对方是个埃及男子,看起来大约有三十多岁的样子,一身长袍打扮看起来更像是当地的导游。

“你是在叫我吗?”如果欧阳玘没猜错,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来“指引”他的。

“先生,请您跟我来。”埃及男子神神秘秘的左右看了一眼,转身朝着右侧走去。

欧阳玘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虽然他并不知道幕后者真正的用意,但是要想让这场戏继续下去,他必须配合。

埃及男子似乎在找着什么,边带着欧阳玘在游客中穿梭,边左看右看,偶尔还踮起脚尖扬着下巴看向周围。

“你是在找什么人吗?”欧阳玘问道。

“他刚才就在这里的……”埃及男子边说边左右张望着。

“他?你说的是哪个……”

“他在那儿!他要去参观图坦卡蒙的墓室!”不等欧阳玘说完,埃及男子突然伸手指向前方不远处,同时将一张票塞进了欧阳玘的手中。

欧阳玘赶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走进一个洞口。

贾德勒!

欧阳玘感到非常意外,他没想到引他来这的人竟然是贾德勒,可是他为什么不等他,而是自顾自地走了?欧阳玘转身想要问那个埃及男子,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了。欧阳玘不得不叹口气,正准备迈步的时候,却发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眼前,而且同样走进了那个洞口。

是那个守墓的女人,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欧阳玘加快脚步向那个洞口走去。

这里竟然是闻名世界的年轻法老图坦卡蒙的墓室,这倒让欧阳玘感到很意外。

图坦卡蒙是第十八王朝后期的一位小法老,死的时候只有十八岁左右,而且对于他的死,世界上的考古学家有着各种各样的猜测,大多数人都认为他是被谋杀的,对于他是怎么死的虽然直到现在还不被人知,但是当年发现图坦卡蒙墓室的英国人霍华德·卡特却闻名遐尔。

这个曾经轰动世界的发现现在就在欧阳玘眼前,欧阳玘却无法说明自己的感觉,但当他顺着台阶向下走,他的心里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三千年前,古埃及人将图坦卡蒙的棺材运进这里,而三千年后,欧阳玘自己竟然能身处其境。带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欧阳玘穿过了狭长的墓道,正当他准备走进墓室的大厅时,却突然看到贾德勒正站在金棺旁观看,而他的身后不远处则站着守墓的女人,她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在观看墙壁上的彩画,但眼睛却有意无意地总是扫着贾德勒站着的地方。

她在跟踪贾德勒?

欧阳玘躲在游客中小心地观察着二人。

贾德勒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他有时盯着金棺发呆,有时又会盯着墙上的彩画愣神,总之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游客。而守墓的女人却不远不近地跟着贾德勒,似乎正观察着贾德勒的一举一动。

这两个人怎么会凑到一起?看他们的表现又不像是相识,那么贾德勒为什么会来这?守墓的女人又为什么会跟踪贾德勒?还有……那个把其引到这里的幕后者又是什么样的目的?

欧阳玘首先环视了一圈墓室。图坦卡蒙的墓室很小,并不像其它的法老墓那样庞大,也许就像是书上记载的那样,图坦卡蒙因为是猝死的,所以他的墓当时还没有建成,不得不选用了一个贵族的墓室草草下葬,不过虽然小但也发现了不少足以令世人震惊的东西,尤其是那副金棺及黄金面具。

欧阳玘抬头望向墓室的墙壁。鲜艳的壁画和动人的象形文字栩栩如生。欧阳玘不得不感叹古埃及人的伟大。象征永生的甲虫、描述进入阴间的仪式以及祭师拉着的太阳船都让人为之震憾,只是……这些跟贾德勒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来这?

正在欧阳玘思考的时候,贾德勒突然转过身朝着欧阳玘的方向走来。欧阳玘吓了一跳,赶紧躲在游客当中转身假意看着墙壁。贾德勒从欧阳玘身旁走过,却没有注意到欧阳玘,就连守墓的女人也未注意到欧阳玘的存在。欧阳玘不禁心中发笑,想到一句中国的古语“螳螂捕蝉,黄鹊在后。”只是他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只黄鹊。

出了图坦卡蒙的墓室,天色已经微沉,游客开始坐着各种交通工具离开,但是贾德勒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趁别人注意溜向了西侧的一个陡壁处。守墓的女人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跟了上去。欧阳玘左右看了看,当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时立刻转个身跑向了那个陡壁。

绕到陡壁的后面时,欧阳玘立刻站住了脚,因为他看到守墓的女人和贾德勒正面面相视地看着对方,二人口中还说着什么。欧阳玘赶紧侧脸仔细听着他们说的话。

“你为什么要跟踪我?”贾德勒冷着脸冲着那个守墓的女人问道。

“你最好把东西交出来。”守墓的女人脸上略过一丝冷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这里的一个普通游客。”贾德勒淡淡地说道。

“我既然能跟踪你,就一定对你有些了解,你就不要再跟我玩心眼儿了。”

“欧阳炻是怎么死的?”

贾德勒的这句话一说出口就引起了欧阳玘的注意,他也很想知道弟弟是怎么死的,可是他却不明白贾德勒为什么要问守墓的女人,难道弟弟的死跟她有关?

“你最好不要浪费时间,把那样东西交出来!”守墓的女人却不正面回答贾德勒的问题。

“你别想从我这拿走任何东西!”贾德勒突然从后腰的衣服内掏出一把枪对准守墓的女人,他的动作相当熟练,不光欧阳玘没反应过来,就连守墓的女人也没有反应过来。

“我知道你不敢随便开枪!”守墓的女人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她还是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

“看来你知道我很多事情,我倒很想知道我的事情你是从哪知道的。”贾德勒举着枪步步紧逼。

欧阳玘心中盘算着是否应该上前阻止还是应该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两个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或者说二人都不是好人。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枪响,紧接着有一个人倒在地上,不过不是守墓的女人而是贾德勒。只是欧阳玘却没看清守墓女人是如何开的枪。

守墓的女人没有丝毫的犹豫上前夺下贾德勒的枪,紧接着在他的身上搜索着,从他的外衣口袋中搜出一个牛皮纸袋,还有一张纸条。贾德勒立刻伸出手用尽力量抢夺纸袋和那张纸,守墓的女人拿起贾德勒的手枪对准贾德勒的头部准备开枪。

“警察来啦!”欧阳玘大叫着,想要借此方法吓走守墓的女人。在没有弄清事情的真相前,欧阳玘还不希望贾德勒死于非命。

没想到这招果然管用,守墓的女人吓了一跳,只是一把夺过了那张纸条朝着陟壁上方挥了挥手,转身就跑了。

欧阳玘赶紧抬起头,终于他看清了那个开枪的人。

欧阳玘怎么也没想到开枪的人竟然是她。


第二十章 地下宫殿

手电筒熄灭。

安琪儿静静地平躺在石棺中。黑暗中,她感觉不到任何东西的存在,只能听到自己猛烈的心跳。她在等什么,恐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现在心中只有恐惧,就这样静静的等下去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或生或死,或者其它?安琪儿找不到答案,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露依黛走进了石棺后消失,刘非凡走进石棺也消失,而本来消失的阿本去从石棺里走出来,那么这个石棺里一定有很大秘密。可是她费了很长时间都找不到机关,现在她已经筋疲力尽,唯一能做的就是平静的躺在这里。

“嗡——”

安琪儿突然听到了棺盖移动发出的磨擦声,她心中一紧,想要伸手去阻止,但却因为太害怕而无力抬起手,只是从嗓子眼儿处发出一个走调的声音,“是谁在那?”安琪儿的手不自觉地握住了手电筒,想要按下开关,可惜因为自己太紧张,手电筒滑落在脚下,她想要起身去取,但头却重重地撞在了棺盖上。

石棺盖已经合上。

安琪儿大惊,伸手用力推着棺盖,口中大叫着:“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她突然间很后悔自己的举动,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愚笨的白痴,她用力地踹着棺盖,可是棺盖却像是粘上一样,纹丝不动。

一股温热的小风从四周冒了进来,侵袭着安琪儿的身体,她的脸,她的眼睛,她的嘴巴,她的鼻子……安琪儿突然发现自己的大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进入到睡眠状态,而周围的一切似乎越来越远离,就在她昏迷前的那一刻,她似乎感觉棺底在下沉,她想要伸手捕捉什么,但是棺盖却离她越来越远……

那只黑鹅毛在微微抖动。

那顶黑帽子简洁大方。

那张脸却模糊不清……

越是想要看清却越看不清,突然那张模糊的脸上滴下了无数的血滴……

那些飘忽不定的光源在安琪儿的眼皮上跳动着,就像是无数的鬼火窜来窜去。安琪儿伸手轻抚着额头,缓缓地睁开眼睛,那些光源在安琪儿美丽的瞳孔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无数的火把高高嵌在墙壁上,因火光反射出来的金色光芒几乎让安琪儿产生幻觉。她木木地从地上爬起来,站在原地缓缓地转了一圈,脸上露出惊讶欣喜的表情。

这是一座雄传的宫殿,看起来大概有十层楼那么高,除了安琪儿站立的地方是一个通往前方约两米宽的通道外,两边的墙壁全部是呈四十五度角斜向两侧。墙壁金壁辉煌,上面呈现着各种彩绘图案。

头戴双羽毛王冠,手持权杖的是太阳神阿蒙。手持鞭子和弯钩,头上顶着王冠的是冥神奥西斯。还有那个长着长长牛角,牛角中间有一个太阳圆盘的女神则是古埃及女女心目中最具有影响力的哈特后拉女神。此外墙壁上还绘有女神伊西丝、天空神努特、墓葬神阿努比斯等等。所有的金黄色墙上都绘满了图案。安琪儿震惊的不知如何是好,她伸手轻抚着身旁的墙壁,竟然发现墙壁全部是用黄金铸成的!

“这……全是金子……”安琪儿兴奋地摸着墙壁,话语已经变得有些与无伦次,甚至有些颤抖。她转过身沿着通道朝前方走去。

火把继续燃烧着,发出“滋滋”的声音,安琪儿加快脚步向前跑去,当她终于跑到尽头的时候,她的心跳立刻加剧,整个人都呆呆地站在了那里。

她的面前有一个向下延伸的大理石台阶,台阶下面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地面,约有三四百平方米大小。而就是这么一个四方的地面上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金器。有金色的躺椅、金色的器皿、金色的首饰、金色的怪兽、金色的神龛、金色的箱子、金色的巨型雕像、金色的宝座……总之一切都是金色的,在墙上火把的照射下,它们都释放着异样的光芒。

“我找到了!我真的找到了!”安琪儿开心地又蹦又跳,“我发了!我真的发了!”安琪儿发疯似地大吼着,她从台阶上跌跌撞撞地走下来,抱住其中一个兽形金器兴奋地用力亲了几下,“这不是一座空墓,真的不是一座空墓,原来宝藏真的存在!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安琪儿激动地哭出声,“这些被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这些都是我的!我将会震惊世界!我将会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安琪儿仰面看向那两尊足有四五米高的金色巨型雕像,它们静静地坐在金色的宝座上,从他们的外型上来看,一个应该是法老,一个是王后,二人皆是手握法仗双手交叉于胸前。安琪儿小心翼翼地迈过地上的金器走到雕像前伸手抚摸着,她根本无法掩饰内心的兴奋。她移步走到另一尊雕像前正要伸手抚摸的时候,手却突然在半空中停住。

两尊雕像乍一看上去是连着的,但离近一些就能看到在两座金字的雕像并不是相连的中间空出来刚好可以看到后面的墙,而且墙上还有一个不易觉察的洞眼。洞眼的直径约有几厘米。

难道这洞眼后面还隐藏着让人震惊的东西?想到此,安琪儿凑近洞眼望向里面。

里面黑乎乎的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楚。

安琪儿转身看看周围,看到台阶下面右侧有一个火把的位置离地面比较近。她快步走过去,走上几级台阶后歪着身子试着够墙上的火把。够了几次都失败后,安琪儿走下台阶在满地的金器中找到一根金杖,再次走到台阶上用金杖捅了几下火把,火把在溅出几个火星后掉在地上。安琪儿赶紧放下手中的金杖迅速捡起了地上的火把。好在安琪儿捡得很及时,并没有对地上的金器造成什么损失。安琪儿举起火把,再次迈过地上琳琅满目的宝藏来到雕像中间的洞眼前照向里面……


第二十一章 她到底是谁?

夜晚的卢克索显得异常的安静,仿佛是一座沉睡在地下的法老墓。繁星点点,却仍然掩饰不住它的苍凉。

饭店的客户房里,贾德勒正背对着欧阳玘盘腿坐在床上,口中含着一块叠起的湿布,额头上渗着的汗水正顺着面颊往下流,他的脸色苍白表情痛苦,双手死死地抓住腿前的床单,用力地柔搓着。

一颗子弹从左后肩上取了出来,被欧阳玘快速地扔在了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

“好了,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我也为你消了毒。”欧阳玘松了口气,伸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起身走进洗手间清先着自己手上的血渍。

“谢谢……”这两个字贾德勒说得很费劲,他无力地趴在床上,取出口中的湿布快速地喘了几口气。

“我劝你最好再去医院看看,我不是医生,我担心伤口会发炎。”从洗手间里传出欧阳玘的声音。

“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贾德勒用右手强撑着立起上身,正好欧阳玘从洗手间里出来将一块冰毛巾递到了他的面前,“朋友,希望今天的事你帮我保密。”

“我可以保密,但是我希望你能解答我心中的疑问。”欧阳玘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坐下。

贾德勒的脸上强形挤出一个笑容,他斜靠在床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你问吧。”

“你本来约我在那座清真寺见面的,怎么后来却没来?”这算是欧阳玘想要知道的第一个疑问。

“我去找些东西。”

“找东西?”这倒出乎欧阳玘的意料之外。

贾德勒也不多说,伸手无力地指了指放在桌上的那件带血的外套,“你把那个牛皮纸袋拿过来……”

欧阳玘走上前从外套的口袋中取出牛皮纸袋,“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

欧阳玘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将牛皮纸袋打开,却发现里面有几张照片。照片上全部是同一个年轻貌美的中国女人。

“她是谁?”

贾德勒似乎一直在等欧阳玘问出这句话,所以他立刻答道:“安——琪——儿!”

欧阳玘一惊,眉头深锁,目光呆呆地望着贾德勒。

贾德勒指着照片中的中国女人严肃地说道:“这才是真正的安琪儿!”

欧阳玘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照片中的女人是安琪儿,那么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她又为什么会以欧阳炻未婚妻的身份出现在他身边?而眼前的贾德勒为什么会去英国查安琪儿的身份?他到底是谁,又到底跟欧阳炻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你要小心你身边的那个安琪儿。”

“如果照片中的女人是真的,那么我身边的安琪儿又是谁?”

贾德勒沉默了,他似乎在考虑着是否回答欧阳玘的问题。

“我想知道真相。”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些什么,因为有些事情我也还没有弄清楚,不过你一定要小心你身边的安琪儿。”

“那么,你总该告诉我你是谁吧?” 欧阳玘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第二个疑问。

贾德勒苦笑,他摇了摇头道:“我也不能告诉你我是谁,我原来把你当成了欧阳炻,但是你不是……”贾德勒上下打量着欧阳玘,“不过你们长得真的太相了。”

“你已经猜出我不是欧阳炻了。”这回轮到欧阳玘苦笑地低下头。

贾德勒微微地点了点头,“我去过死人城。”

欧阳玘猛地抬起头与贾德勒的目光对上,“你看到我弟弟的……”欧阳玘实在不愿意说出那两个字,直到现在他都不愿意接受欧阳炻已死的事实。

“我见到了。”

两个男人同时沉默了。

欧阳玘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说道:“你和我的弟弟是什么关系?”

“虽然我还不能告诉你我是谁,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和你的弟弟欧阳炻是可以出生入死的兄弟。”

兄弟,多么美好的词语,可惜它现在总是不能成双。

“我在他的身上找到了他留下来的最后一个线索。”

欧阳玘记得自己当时只找到了一本日记,并没有发现其它的东西,难道弟弟还留下了东西?他突然想到了守墓女人抢走的那张纸条。

“是那张纸条!”

“没错,当时你离开后,我也去了那个墓室,还在欧阳炻的口中发现了那张纸条,我知道那一定是个重要的线索,要不然他不会临死了还藏在自己的舌头下面,只可惜还是被那个女人抢走了,不过她抢走了也不一定能明白纸条上的意思。”贾德勒沮丧地说道。

“那张纸条上写着什么?”欧阳玘迫不及待地问道。

“图坦卡蒙。”

欧阳玘想了想又接着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贾德勒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以为答案一定能在图坦卡蒙的墓室里找到,可是我却什么收获也没有,我真是辜负了欧阳炻。”

“图坦卡蒙……”欧阳玘反复轻念着这个词,它到底代表什么,如果不是代表图坦卡蒙的墓室,那么它还代表着什么意思?欧阳炻为什么要留下这么一个词?

“图坦卡蒙墓室里的东西都放到了什么地方?”欧阳玘突然问道。

“埃及国家博物馆里图坦卡蒙的专门展厅……”贾德勒说完这句话突然愣住了,他的眼中闪着一种异样的光芒,“难道欧阳炻指的图坦卡蒙不是指墓室,而是指埃及博物馆?”

“我们不知道欧阳炻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不过每一个线索我们都不能放过,我们的确应该去博物馆看看。”

贾德勒赞许地点了点头。

“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

“你说。”

“是你把我带到卢克索的吗?”

“我?”贾德勒苦笑,“我也很想知道你怎么会出现,我还以为你也在暗中跟踪我。”

欧阳玘站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应该相信贾德勒的话吗?

欧阳玘找不到答案,因为他曾经相信过舞娘,也相信她是个瞎子,可是今天他却真真切切地看到开枪打伤贾德勒的竟然就是舞娘。

瞎子是不可能开枪伤人的。

除非她不是瞎子。

欧阳玘靠在窗前,他现在真的感到很迷茫,他到底应该相信谁?


第二十二章 活木乃伊

也许是因为洞眼太小的缘故,安琪儿根本无法看清洞里面是什么,也许还是石头,或许……但安琪儿却听到了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有些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互相磨擦,又像是某种隐藏在海底深处的东西发出的一种类似于鱼一样的声音。

安琪儿试着将耳朵贴在洞眼处认真地聆听着里面的动静。

“吱——吱——”

“嚓嚓——”

“呜呜——”

……

安琪儿猛地瞪大眼睛,秀眉紧紧拧成一股,她缓缓地向后退了几步,举起手中的火把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堵墙。她知道在埃及的金字塔全部是由巨石制作而成的,所以墙体非常结实,如果发现了密室,也不是经易就能进去的。

安琪儿伸手在墙上敲了几下,然后走到雕像两边又分别敲了几下,最后走到另一侧的墙旁又试着敲了几下,随即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这堵墙后是一间密室!里面一定有很多东西!”安琪儿兴奋地手舞足蹈,但随即她就愣住了,“糟了,我的工具都在车上!”安琪儿的眉头打结,她发呆地站在雕像前看着那堵墙。

“咚——咚——咚——”

均匀的三声响动自墙内传来。

安琪儿下意识瞪大了眼睛,连大气也不敢喘,心中却忐忑不安。墙里边到底放着什么东西?怎么总会发出声响,是风声吗?听起来不像,或者是有流沙?就在安琪儿琢磨的时候,墙内突然又发出一个怪异的声音。安琪儿吓了一跳,身体连连后退,一下子撞在了地上的金器,脚下一滑,整个身子撞向金器,火把也脱手而出。

安琪儿抚摸着受伤的左膝盖,有鲜血自膝盖处流了下来滴在金灿灿的器皿上。安琪儿试着使劲想要站起来,但身子刚一动,膝盖就作痛,她赶紧停了下来。

“该死!真该死!偏偏这个时候受伤!”安琪儿气地咬牙切齿。她低头看向四周,看到离身体不远的地方还放着那根金杖,刚好可以用来当拐杖。她咬紧牙关,用力从衣襟上撕下一块布缠在膝盖处,左手护着膝盖,右手撑在身旁一个陶型的器皿上强忍着疼痛想要站起来,但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安琪儿气愤地拿起身旁的陶型器皿扔向前方。

“啪——”的一声,陶型器皿正好砸在了左侧法老的眼睛上,雕像突然向左移动,随着雕像的移动发出“轰——”的声音,王后的雕像也突然移向右边,整堵墙全部显露出来,可以清楚地看到墙上刻着一堆密密麻麻的东西。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安琪儿张大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她等了一会儿,四周又陷入一片死寂,就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过一样。安琪儿努力地撑着身子,用尽全力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朝放着金杖的方向走去。拿起地上的金杖后借着金杖的力量缓缓走上台阶,倚靠在墙上,费力地举起金杖将墙上悬挂的燃烧的火把打落,然后缓步走到地上,捡起还没熄灭的火把朝那堵墙走去。

那些墙上刻着的东西看起来奇形怪状。有的看起来像动物的外形,有的看起来又像是一些弯曲的线条,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几何图形,它们都工工整整有秩有序地刻在墙上。安琪儿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些图案,她猜这些东西也许就是古埃及的文字,可惜她看不懂,并不了解其中的含义,但是一想到这些文字是几千年前的古埃及人雕刻出来的,安琪儿就有种按捺不住的激动。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又听到了声音。她一蹦一跳地移到洞眼处,将耳朵再次凑过去。

“丝——刷——”

这回的声音听起来倒像是有沙子在流动发出来的,而且声音越响越大。突然,安琪儿感觉头上身上不断有沙子滴落。当她抬起头时,却看到沙子自墙上三米处的地方顺着一道缝往下流,而且越流越多,越流越快,眼看自己就要被沙子埋上,安琪儿不得不赶紧彻离,然而就在她还没来得及迈腿,分立两边的两座雕像再次发出“轰——”的声音,墙面带动着两个雕像向内顺时针旋转起来。安琪儿惊叫一声,想要跑开,可惜左膝盖使不上劲,整个人顺着墙的旋转而被推向了密室里面,她跃跃撞撞几乎摔倒,随着自己“啊——”的一声变调的尖叫,墙重新合上,两尊雕像复合,只不过现在它们和安琪儿一样都停留在密室里面。

一切又恢复安静。

安琪儿吐出嘴中的沙子,抖动着身子,沙子顺着衣服的褶皱向下滑去。安琪儿举起火把,抬起头仔细打量着密室,却发现这间密室并不大,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几平方米四四方方的样子,大约也有十多米高。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一些木乃伊。除了刚才移动的那面墙之外,其它三面墙成阶梯形斜着向上,上面都是一些凹进去的洞,不过凹进去的形状却都一样。

洞的形状是人形,自上而下,密密麻麻的分布着,那感觉让安琪儿想起了中国石窟,石窟里墙体上凹进去的地方全部都雕刻出密密麻麻的小佛像,只是现在这个密室的人形洞里却有些不同,里面摆放的不是雕像,而是木乃伊。

安琪儿惊喜地看着这些木乃伊,细数下来足足有成百上千具木乃伊!

“我的天哪!”安琪儿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先是看到了古埃及人留下的价值连城的宝藏,现在竟然又找到了这么多具木乃伊,这种发现对于这个世界的震憾不知要持续多少个世纪。安琪儿再次明白自己这次不但会成为世界首富,而且会名扬四海。她举着火把,心潮澎湃地仰视着四周。她已经震惊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些木乃伊有的已经成深褐色,枯干的尸体与糟粕的布条纠缠在一起,虽然看起来很恶心,但是安琪儿现在却把它们当成了艺术品,一种具有恐惧感的艺术品。还有些木乃伊看起来虽然颜色也变成了深褐色,但却保存的还算完整,还有些木乃伊身上缠着的布条还能隐约看出原有的颜色。还有的木乃伊……会动!

安琪儿屏住了呼吸,怔怔地站在原地,身子动也不敢动,只有眼珠在缓缓地移动。

木乃伊都是死尸,不可能会动,一定是自己眼花。

“嚓嚓——”

安琪儿又听到了之前听见过的声音,紧接着一具木乃伊竟然晃动着想要往外走。安琪儿惊恐地瞪大眼睛,脑中早已是一片空白。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身后又响起同样的声音,她缓缓地回过头,却看到离自己不远处凹洞中躺着的一具木乃伊竟然也在动,紧接着旁边,上面,下面,到处都有木乃伊在动,就好像木乃伊都活了……

“啊——啊——”安琪儿大声地尖叫着,同时拄着金杖快速向后退,一直退到两座雕像之间后扔下金杖颤抖地蹲下身缩在中间,口中大声地叫道:“不要过来……我不相信这世上有鬼……不要过来……不要……我不贪心了……我不应该打扰你们....…不要……不要……”安琪儿已经吓得哭出了声,她一手挥着火把,一手丢下金杖抱着头拼命大叫。

“咚——”突然有具木乃伊从上面掉了下来,然后与地上的那些木乃伊叠在一起,紧接着其它的木乃伊发出“呜呜——”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就像鬼在哭。安琪儿泪流满面地堵着耳朵,她害怕听到那些声音,她害怕看到那些“活”木乃伊,她害怕……

突然,安琪儿感觉自己的肩膀似乎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她吓得缩紧身子,同时发出一声尖叫后,惊恐地抬起了头。

一具木乃伊正笔直地站在安琪儿的面前。


第二十三章 博物馆里的秘密

欧阳玘静静地站在这座位于开罗市中心解放广场的暗红色的建筑跟前,白色拱门两侧壁龛中各有一尊法老浮雕。

这就是埃及最有名的国家博物馆。可是欧阳炻所指的图坦卡蒙会是这里吗?

欧阳玘环视着周围,这里简直太乱了,破旧的汽车到处乱停,杂乱的人声此起彼伏。时而有人从欧阳玘身边经过向其兜售艺术品,似乎周围的这一切都与这座古老的建筑不相符合。

正在欧阳玘考虑着是否买票进去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先生,你需要导游吗?”

欧阳玘低下了头,却看到了那张熟悉的孩子面孔。

是那个小偷。

“原来是你。” 欧阳玘笑了,他没想到又在这里碰上了那个孩子,他弯下身双手搭在孩子的肩上,问道:“你怎么跑这来了?”

“我现在可不是小偷,我现在算是导游。”

看着孩子天真坚定的眼神,欧阳玘不自觉地又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胡夫。”

欧阳玘听到孩子这句话,先是一愣,紧接着“哈哈”的大笑起来,“你倒挺会给自己起名字。”

“我就叫胡夫!”孩子却倔强地说道。

“好吧,可爱的小胡夫,你想当导游,那么你帮我解释一下那两个浮雕是什么意思?” 欧阳玘指着拱门两侧问道。

“那是两个法老,其中一个手持莎草纸,另一个则拿着埃及的国花——莲花。”

“噢,原来是这样,他们为什么要手持莎草纸和莲花呢?” 欧阳玘继续问道。

“这个你都不知道啊?”胡夫歪着脑袋双手抱胸不屑地看着欧阳玘,“那你知道上埃及和下埃及吗?”

欧阳玘眨眨眼睛,脸上露出尴尬之色,“我一直生活在中国,所以对于埃及的事情并不太了解。”

胡夫耸耸肩,脸上装出一副大人的表情继续说道:“在埃及呢,按照地理和文化可以分成南北两部分,尼罗河是从南向北流,吉萨以南的地区称为上埃及,吉萨以北的地区称为下埃及……”

欧阳玘托着下巴认真地听着,只是眉头拧成两股线,看起来像是根本没明白胡夫的意思。

“其实就是尼罗河的上游称为上埃及,下游称为下埃及!”胡夫耐心解释道。

“那跟这两个雕像有什么关系,跟我的问题又有什么关系?”欧阳玘再次眨眨眼睛。

“当然有关系,古埃及人根据上游和下游的产物,将莲花定为上埃及的标志,将莎草纸定为下埃及的标志,”胡夫伸手指向拱门上的浮雕,“所以这两个法老持着两个不同的标志,代表着上下埃及。”

欧阳玘点了两下头,现在他总算明白了胡夫的意思,“原来这两侧的浮雕还有这么大的学问,如果不知道的人可真是错过了一段精彩的历史。”

“怎么样?我这个导游还不错吧?”胡夫自豪地扬起头。

“当然不错,好,我就聘请你当我的导游,只是你小小年纪怎么懂这么多?”欧阳玘一边儿从口袋里掏出几枚硬币递给胡夫,一边儿问道。

“这些都是我哥哥教我的。”胡夫一边儿数着硬币,一边儿脱口而出。

“看来你哥哥应该是个历史学家了,如果你有哥哥,他又懂这么多,那么你们家不应该很穷,为什么你会独自跑出来?”欧阳玘继续问道。

胡夫数钱的手突然停下,他狠狠地咬着下嘴唇低着头一言不发。

欧阳玘弯下腰看着胡夫,他稚嫩的脸上露出了悲伤的表情,那种难过的样子不应该出现在他这个年龄的孩子脸上。

“我哥哥死了。”胡夫幽幽地说道。

欧阳玘的眼皮抬了几下,他的手轻轻地搭在胡夫的肩上,温和地问道:“你想你哥哥吗?”

胡夫拼命地点了点头,“我很想他,我哥对我最好,我非常想他,真想他再活过来。”

欧阳玘看到胡夫的眼眶中有泪珠在打转。这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他的内心一定受到很多的煎熬。欧阳玘拍了拍胡夫的肩,“好了,小胡夫,现在你就带我进去参观,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顿好的!”

“真的!”胡夫立刻抹掉眼中的泪水,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孩子就是孩子,没有太多的忧愁,即使有了也会很容易将忧愁抛开。

“走吧,现在我们就去买票!” 欧阳玘拉起胡夫快速朝售票窗口走去。花了四十埃磅又经过安检,欧阳玘和胡夫顺利地走进了埃及国家博物馆。

当走进去的那一刹那,欧阳玘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这个隐藏于闹市中的地方竟然在瞬间将欧阳玘带入了历史长河。那高高耸立的雕像,那与参观者无距离的接触都让欧阳玘仿佛置身于时空的错乱当中,眼前的一切足以使他震惊万分。突然,一个身影闯入欧阳玘的目光范围。

是那名守墓的女人,她怎么会在这?而且她的行为表面上看起来很随意,但似乎又有些一反常态,像是在参观,但看起来又像是在寻找什么。她到底在找什么?这里会有什么东西跟她有关?难道她也怀疑纸条上的字是指这里?

正在欧阳玘思考的时候,胡夫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我们走吧,这里的东西我讲给你听。”

“噢,好。”欧阳玘随意应付着,跟着胡夫沿着顺时针的路线参观,但他的余光却紧紧地停留在守墓的女人身上,他不想被守墓女人发现,所以身子侧对着她。

“正中间那个雕像是第三王朝的左塞尔法老,右边的那个是拉美西斯二世法老的雕像,如果法老双手交叉于胸前的那种,就表示法老已经过世……”胡夫兴致勃勃地边比划边比讲。欧阳玘却心不在焉地应着声,眼睛却仍旧在守墓的女人身上留连。

守墓的女人此时已经走到展厅尽头向右侧拐去,欧阳玘赶紧拉着胡夫快步跟了上去。

“你要带我去哪?我还没讲完哪……”胡夫抗议着,但身子已经被欧阳玘扯着向前走。

当顺着展厅拐向右侧时,欧阳玘又看到了一段走廊,而守墓女人此时正走出走廊走向另一个展厅。欧阳玘走到入口处停了下来,假意抬头看向左侧的那扇木门。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胡夫整理指着面前的木门问道。

欧阳玘摇摇头。

“这是一扇墓室的木门,上面是死者的雕像,还有那些是死者进餐的浮雕。古埃及人认为人死后能再生,所以必须将死者的样子画出来,这样就可以让灵魂来辨认,这顿大餐就是死者在审判前所需要准备的。”胡夫喋喋不休地讲着,欧阳玘笑着摸了摸胡夫的头,“你懂得倒真多。”当他将目光转向右侧却看到古王国时期、中王国以及新王国时期的展厅,但是他却不知道守墓的女人进入的是哪个展厅。他试着走向其中一间,却没有看到守墓女人的身影,他又穿向另一间仍然没有,欧阳玘不得不停下来思考着。

“你怎么不听我说,你可是花了钱的。”胡夫撅着嘴不满地说道。

欧阳玘变下身,忽然问道:“小胡夫,这家博物馆里有没有展览古埃及莎草纸的地方?”

“当然有啊,我记着是在中央大厅的楼梯中间挂着,你跟我来!”胡夫拉着欧阳玘穿过几个展厅后来到了一层的中央大厅。

一层中央大厅摆放着两艘小船,几口石棺和一些壁画。欧阳玘站在原地左右看看,仍然没有看到哪里挂着莎草纸,更没有看到守墓女人。

“你说的莎草纸在哪?” 欧阳玘低头问胡夫。

“就在那。”胡夫拉着欧阳玘向中央大厅的尽头走去,当二人向右拐时,欧阳玘一眼就看到守墓女人站在了楼梯上正抬头看着墙上挂着的那些古老的莎草纸。欧阳玘立刻缩了一下身子。

守墓女人还在看着墙上的莎草纸,她的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扫视着周围的摄像头。

欧阳玘皱起眉头认真地盯着。胡夫也从欧阳玘的身下探出头顺着欧阳玘的目光望向守墓女人的位置。

“你喜欢她?”胡夫天真地问道。

欧阳玘将胡夫的头按下去道:“我们中国有句俗话,大人的事小孩儿不要管!” 欧阳玘突然想到什么又接着小声问道:“小胡夫,你说过在我的房间里见过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她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我当时没看清那个女人的样子,不过那个女人确实是埃及人。”胡夫回答得很肯定。

“埃及女人……”欧阳玘回头看了一眼胡夫,当他再次抬头的时候,发现守墓的女人早已不见了踪迹。欧阳玘赶紧走上了楼梯直奔二楼。在图坦卡蒙的的走廊入口处,欧阳玘再次看到了守墓女人,她正站在一幅图前仔细端祥着。欧阳玘拉着胡夫找了一个角落躲起来。

那幅图是图坦卡蒙墓室的内部结构图。

守墓的女人抬眼向两边看了看,然后她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不易觉察的笑容。

难道她找到了什么?

欧阳玘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兴奋感,但同时也有一种担忧,他不希望弟弟留下来的东西落入到别人的手中。

有几个游客从守墓的女人身旁走过后,守墓的女人突然将手摸向那幅图然后轻轻地抚摸,突然她的手停在了图的左侧边上,然后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兴奋之情。她的手顺着图的边缘慢慢地抽出一样东西。

难道欧阳炻将某样东西藏在了这幅图后?

她真的发现了什么!不能让她拿走!欧阳玘突然冲动地跑了过去一把按住了守墓女人的手,同时将那样东西抢了过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听到了身后有无数个声音响起。

“不许动!我们是警察!”

“如果乱动,我们就开枪了!”

欧阳玘呆呆地愣在原地,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警察会出现。

守墓的女人吓得脸色苍白,但是她却突然出手用力地推了一把欧阳玘,毫无防备的欧阳玘向后跌倒撞向警察,而守墓的女人就趁这个机会转身跑了。

“不用追了,我们抓住他就成了!”

当欧阳玘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他突然感到很熟悉,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那名警察。

竟然是安琪儿!


第二十四章 密室诅咒

安琪儿的身子瑟瑟发抖,她无助地靠在冰冷的墙上,眼睛却惊恐地盯着面前那具站立的木乃伊,“不要过来……”眼泪顺着安琪儿的面颊流了出来。

“嗯……咿呀……”木乃伊突然“说话”了。

安琪儿吓得大叫一声,头转过去贴在墙上,手中挥舞着火把,大声惊叫着,“不要过来!不要找我!我没得罪你!你再过来我就烧死你!”

“嗯——唔——”木乃伊突然向后蹦了两下避开火把,紧接着晃动的躯体发出含糊的声音。

安琪儿缩着头根本不敢看。

木乃伊依然在抖动着身子,一个踉跄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安琪儿下意识地侧眼偷看,却看到木乃伊在地上滚来滚去,像是一只蚕蛹。它的脸部在拼命蠕动,看起来像是嘴的地方似乎正在努力撕咬布条。四肢的位置使劲向外张合。像是想要从那堆缠着的烂布条中挣脱出来。

它到底在干什么?

安琪儿缓缓地站起身,后背紧紧地贴着冰冷的墙面,双眼死盯着那具木乃伊。

“救……嗯……啊……”

安琪儿眨了眨眼睛,伸手擦干面颊上的泪水,秀眉微皱,高举着火把照向木乃伊。

刚才那声音……怎么听起来像阿拉伯语?难道是听错了?

“嗯……安……琪……”

安琪儿愕然,她怀疑自己的耳朵真的出了问题,那具木乃伊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怎么会叫出她的名字?

安琪儿吓得抖动着嘴唇,“你……是……是鬼吗?”她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变调。

一块白布条终于在木乃伊“嘴”的位置被撕开,紧接着一个毫无血色的嘴唇露了出来正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安琪儿惨叫一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火把应声掉在地上差点熄灭。安琪儿立刻反应过来,迅速捡起火把。

“你……你到底是什么……你不说我就烧死你!”安琪儿瞪着大大的眼睛,凶狠地嚷道。

“安琪……安琪儿……是我……”木乃伊拼命地喘息着,它的声音起伏不定,听起来有些虚弱。

安琪儿再次眨了眨眼睛,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像是……露依黛!

安琪儿一惊,她迅速地站起身,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靠近木乃伊,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是露依黛?”

“是……是我……快把我救……出来……”

“真的是你!”安琪儿大叫,赶紧蹲下身子拼命地拉扯着木乃伊脸上的那些白布条。当一张疲倦无力的脸庞呈现出来的时候,安琪儿终于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露依黛勉强地笑了笑道:“我终于可以喘气了……我听出你的声音……我从那些布条的缝隙里……看到你时……”露依黛停顿了一下,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安琪儿蹲在一旁正撕扯着露依黛身上的布条。虽然她曾经很讨厌露依黛,也曾经怀疑过露依黛的身份,但是现在她真的很害怕,她真的需要在这一座古老的金字塔墓穴里能看到自己的同伴——人类。

“你本来是跟在我后面的,怎么突然不见了?”安琪儿扯开最后一块布条,扶着露依黛坐起身。

露依黛双手轻抚着面颊,摇着头眼神迷离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好像踩到什么东西,我就感觉身子好像掉在了什么地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后来我听到有声音在响,又隐约看到有亮光,但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上为什么裹着东西,后来我听到你的声音,才知道你就在我身旁。”

安琪儿正在将布条扔向一旁,当她听到露依黛的解释时,她的手在半空僵了一下,但也就是僵了一下后就自然地将布条扔了。

露依黛在撒谎。安琪儿清楚地记的她在摄像机里曾经看到过是露依黛自己走向石棺后就消失的。那么即使她真的中了机关掉在什么地方,她肯定也是清醒的,然后才来到有石棺的那间墓室的。而且就算是她真的掉下去,她也应该会发出声音,可安琪儿当时什么声音也没听到。

安琪儿坐在露依黛身旁,掩饰住心中的怀疑,继续问道:“这么说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一具木乃伊?”

“木乃伊?”露依黛惊恐地瞪大眼睛,她缓慢地转过头望向四周,紧接着发出一声高调的尖叫,“啊——”

安琪儿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将头往旁边靠了一下。

“怎么这么多木乃伊……它们……怎么在动……”

听见露依黛这句话,安琪儿也抬起头看向周围,的确有些木乃伊似乎在扭动身子,只是它们的动作幅度非常小。

“我想它们也许跟你一样都没死。”安琪儿现在已经不害怕了,她已经明白这里的那些“活”的木乃伊可能都是活人,只是她不明白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活人变成木乃伊?

“你是说它们都是活的?这里怎么可能会有活的……”露依黛缩着身子害怕地坐在地上。

安琪儿则站起了身,举着火把幽幽地说道:“也许它们都惹怒了亡灵……”安琪儿环视了一周,发现有的木乃伊只是微微动了几下就不再动,有的虽然还在动但已经毫无生机,只有三四个木乃伊还在苦苦挣扎。安琪儿心中盘算着是否救它们。如果救了它们,她就多一个同类,也就多一份胆识,但是也就多了一个活人知道这里的秘密,同样也要多一个人来刮分这里的东西。正在安琪儿盘算的时候,露依黛已经走到左侧一层的一具木乃伊身旁撕下了它脸上的白布。

“你在干什么?”安琪儿喝斥道。

“他快死了。”露依黛伤感地回过头看着安琪儿说道。

安琪儿快步走上去,看到凹洞里躺着的那具木乃伊是一位陌生的阿拉伯中年男人,他的脸色褐黄,头发凌乱,嘴似乎想张但张到一半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安琪儿伸手探了一下男人的鼻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死了。”

“他是谁?怎么会在这?”露依黛幽幽地看着男人说道,她这句话像是在跟自己说又像是在跟安琪儿说。

安琪儿再次举起火把环视着周围,那些木乃伊似乎都“平静”下来,再也看不到一个“活”的。

它们都死了,安琪儿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虽然她有私心并不想救它们,但是看着它们都“平静”下来,她又有种说不出来的伤痛。这些人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变成木乃伊?难道这座地下金字塔里也藏有可怕的诅咒吗?安琪儿不敢多想。

“咦?”露依黛打断了安琪儿的思路,“那里还有一具木乃伊在动!”

顺着露依黛的手指向的方向,安琪儿将目光移了过去,却发现露依黛口中说的那具还在动的木乃伊正是刚才从上方掉下来的那具,它正好砸在地上的那几具木乃伊身上,刚才一直没动,现在却突然动了起来,而且越动越厉害,甚至还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露依黛快速奔过去,一边儿撕扯着那具木乃伊身上的布条,一边儿说道:“你别害怕,我来救你!”

安琪儿举着火把盯着露依黛,从她脸上真挚的焦急表情可以看出,她是真的想去救那个人,或许换句话说她应该算是个善良的女人。但是每次安琪儿都能从她的话语中找到破绽,她又像一个谜一样,似乎又在隐藏着什么。最重要的是露依黛之前已经有过一次变成木乃伊的情况,而她也因此失去了记忆,这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站在那干什么?快来帮忙啊!”露依黛冲安琪儿挥了挥手。

“噢。”安琪儿支吾了一声快步走上前帮着露依黛拉扯那具木乃伊身上的布条。

撕碎的布条一层层的被剥离下来。当那具木乃伊的脸露出来的时候,安琪儿和露依黛都怔住了。

是刘非凡,他就像露依黛刚才一样大口大口的吮吸着空气。

安琪儿偷眼看着露依黛,因为她发现露依黛的手指在颤抖,而且她的脸色看上去非常的难看。

“你怎么了?”安琪儿在问这句话的时候,仔细地观察着露依黛脸上的表情。她的眼睛中有一道异光闪过,但随即就消失了。

“他看起来应该没什么事。”露依黛这句话像是在搪塞安琪儿。

“他看来应该被困在这里不久,估计跟你的时间差不多。”安琪儿故意加重了这句话的语气。

“是吗?我什么也不记得了。”露依黛避开安琪儿敏锐的目光,低头继续拉扯着刘非凡身上的布条。

“我总算活过来了……”刘非凡大口大口地吸着气,“我刚才迷迷糊糊听到你们说话……我想你们会来救我的……”刘非凡扯下右胳膊上的布条坐起身,抬头环视着周围,身子立刻僵住,“这是哪?怎么会有这么多木乃伊?”

“你自己也是其中一个。”安琪儿立刻接上刘非凡的话。

“我?”刘非凡看着腿上的布条,又看看安琪儿和露依黛,“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怎么会变成木乃伊?”

“我们还在这座地下金字塔里。”安琪儿发现刘非凡在看露依黛的时候,露依黛有些刻意地回避刘非凡的目光,这让她感到很奇怪。之前刘非凡和露依黛见面的时候很自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而现在刘非凡看露依黛的表情依然很正常,可露依黛为什么总在回避他?在他们两个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在地下金字塔里的什么位置,为什么我在这里找了这么久,都不知道有这么一间密室?”刘非凡惊讶地观察着四周。

“我想这里还会有让我们吃惊的东西。”安琪儿心中盘算着刘非凡和露依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盘算着他们之间的关系,于是她用中文接着问刘非凡:“你是怎么到这的?”

“我?”刘非凡伸手挠了几下头,做出回忆状,紧接着脸上露出浮躁的表情,“我怎么什么也不记得了,我只是在金字塔里走来走去,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昏了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刘非凡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已经陷入一副思考的状态。

露依黛看看刘非凡又看看安琪儿,疑惑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安琪儿眉头微皱,眼前的这两个人都在说谎,他们都在掩饰着什么,安琪儿不打算再问下去,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如何走出这间密室,至于其他的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我们现在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安琪儿举着火把走到那两尊全金的雕像前,抬头看着左边法老的眼睛。她之所以能进到这间密室就是因为法老的那只眼睛,她知道那里有机关,只要按了墙应该会旋转,可是她却没有说,因为她知道墙的后面就是那些金光闪闪的宝藏。或许他们两个人并不知道,安琪儿也不想让他们两个知道,更不想被任何人刮分。

“这是纯金的吗?”露依黛惊喜地冲上前抚摸着两尊金色的雕像,她那脸上贪婪兴奋的表情让安琪儿心中感到很不悦。

“是纯金的!”刘非凡冲过来就用舌头舔着雕像,“我们发了!这两尊雕像可是价值连城的!看来我的罪没有白受!”

安琪儿盯着一脸欣喜激动的刘非凡,他说过自己是来旅游的,可是听他说的话他却像是故意来找什么的。

“怎么?你来这不是来旅游的吗?”安琪儿故意问道。

刘非凡尴尬地笑了笑,“我的意思是说我被困在这里这么久,能发现这东西也算是安慰了。”

露依黛偷眼看着刘非凡,那目光中流露着警惕之色。

“不知道出口应该在哪?”刘非凡故意打岔。

“在那!”露依黛突然伸手指向右侧五层一个凹形人洞的方位。

安琪儿和刘非凡同时吃惊地望向露依黛,一口同声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这……我是猜的,因为我刚才发现那里好像少了一具木乃伊,所以我猜……没准那个地方有什么机关暗道之类的东西。”露依黛慌忙解释。

安琪儿和刘非凡互相看了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我爬上去看看。”刘非凡伸手从安琪儿手中取过火把,顺着梯形的墙面小心翼翼地向上攀爬。安琪儿则和露依黛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刘非凡。

“你的眼力很好,那么暗的地方,你也能看到没有木乃伊。”安琪儿轻轻地说道。

“这里好几个洞都是空的,只是你没看到而已。”露依黛显得有些紧张。

“有这么多洞,你为什么会说是那个洞?”安琪儿却似乎想将这种紧张的气氛加强。

“我是随便说说的……”露依黛忽然侧头看向安琪儿,“你怎么进来这间密室的?”

安琪儿一愣,她没想到露依黛会反问她,“我……我也不知道,我醒来时就在这。”安琪儿胡乱编了一个谎言。

“你醒来时在这?那这火把是怎么来的?”露依黛仿佛抓住了安琪儿的把柄,继续紧逼道。

“我怎么知道,我醒来时,它就插在我身旁。”安琪儿有些不悦。

“我记得自己隐约中听到很大声响,过后就看到有亮光,似乎是什么东西在动。”露依黛瞟了一眼身旁的两尊金字雕像。

安琪儿却故意装出镇定的样子,继续说道:“我也听到了,我是被亮光照醒的,其它的我真的不知道。”

露依黛没有再问下去,脸上露出了一种异样的笑容,目光瞟了一眼地上的那根金杖。

安琪儿同样抱以一种淡淡的笑容,却刻意着不去看地上。

早已爬到五层的刘非凡正静静地看着站在地上的露依黛和安琪儿,透过那浓密的毛发,刘非凡的眼中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

“这里真的有一个暗道!”刘非凡假装大声叫道。

安琪儿看了一眼露依黛,“你的眼光果然不差。”说完,顺着墙壁向上爬去,她的膝盖虽然还疼,但比起刚才已经好了很多,所以她的动作看上去也灵活了很多。

露依黛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跟着安琪儿向上爬。

墙面上到处都是木乃伊,它们都静静地躺在那里,但安琪儿还是担心它们会突然动起来。她不敢去看,侧着脸小心翼翼地向上爬去。

当安琪儿和露依黛都爬到了第五层的那个凹洞前,安琪儿一眼就看到了凹洞内蜿蜒向下的通道。通道呈圆形,看起来非常狭窄,而在通道入口的旁边刻着一些象形文字。

安琪儿抚摸着那些代表着古埃及的象形文字,同时问道:“你们有谁能看懂这些字吗?”

“我从沉睡中醒来,我要报复所有打扰我的人。”露依黛轻轻地念着那些文字,脸上的表情有些僵持。

“你怎么会看得懂这些文字?”安琪儿感到很意外。

露依黛却只是呆呆地望着那些字,口中含糊地重复道:“马上离开这里,否则都要死……”

安琪儿惊讶地看着露依黛,这句话是在她和阿本救出露依黛的时候听到她说的,现在她却继续在重复着这句话。

“离开这里!我们快离开这里,否则都要死!”露依黛突然发狂地大叫,同时挥着手,身子向后退。安琪儿赶紧拉住了她,大喝道:“你想掉下去摔死吗?”

“安琪儿,你听我说,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否则我们都要死!全部都要死!”露依黛死死地抓住安琪儿,面露惶恐之色,“那是诅咒,这里的亡魂醒来,它们会让抓住我们,会让我们死!它们不会放过我们的!”露依黛浑身都在颤抖,脸上看起来毫无血色。

“她疯了吗?”刘非凡惊悸地看着露依黛。

“我没疯,这是诅咒,法老的诅咒,我们都活不了,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露依黛继续向后退,脚下突然踩空,整个身子向下坠去,手却一把扯住了安琪儿的胳膊,“啊——安琪儿救我!”

安琪儿的身子前倾,差点被拉下去,好在刘非凡从后面扯住了她。

“你不要乱动,我们会拉你上来的!”安琪儿一边儿叫着一边儿用力向上拉着露依黛。

安琪儿的身子前倾,差点被拉下去,好在刘非凡从后面扯住了她。

“你不要乱动,我们会拉你上来的!”安琪儿一边儿叫着一边儿用力向上拉着露依黛。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露依黛哭叫着。

“我们都不想死!你不要再叫了,再叫我就松手!”安琪儿这句话果然管用,露依黛立刻闭上了嘴。

刘非凡腾出另一只手伸手扯住露依黛与安琪儿一起用力将露依黛拉了上来。三人瘫坐在凹洞里,谁也说不出话来,都在用力吮吸着空气。

“我从沉睡中醒来……”那个声音像一阵飘忽不定的风一样刮来,又像是从某个地狱里传出的呐喊声,沉闷而诡异。

露依黛、安琪儿、刘非凡三个人同时打了一个激灵,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后同时望向了那条密道,那个飘不定的声音继续传来。

“我从沉睡中醒来,我要报复所有打扰我的人……”


第二十五章 欧阳炻的身份

警察局的审讯室里,欧阳玘一个人独自坐在桌前,手中摆弄着那个一次性的水杯,脸色看起来铁青。事情来得太突然,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守墓的女人跑了,而安琪儿怎么会穿着警服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现在很想找到答案。欧阳玘抬头看着对面的那面镜子,他知道镜子后面一定站着警察正注视着他,或许安琪儿也在其中。

门开了,一个身形健硕,但体态又略微发胖的中年男人拿着一个皮夹子走了进来,他身上的警服让欧阳玘明白了他的身份,他应该是这里的某个警官。

“你好!我是默汗警官。”警官用英文问候道,同时友好的伸出手,但欧阳玘的鼻间却发出一声冷笑,将头转了过去。默汗警官笑了笑坐在了欧阳玘的对面,“我想我应该有权向你解释这一切。”

欧阳玘斜眼瞪向默汗警官,“好,那么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默汗警官也不多说话,而是打开皮夹子从其中取出几个塑料袋递到了欧阳玘面前。

欧阳玘接过塑料袋,却发现里面夹着几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上的女人,欧阳玘一眼就认了出来,那就是贾德勒说的那位真安琪儿。欧阳玘立刻拿起第二个塑料袋,脸色立刻变得苍白,他赶紧放下袋子。

那真是一张恶心的照片,照片上的那个枯瘦的阿拉伯老头瞪着惊恐的眼睛躺在血泊中,鲜血溅得他浑身上下都是,身下却铺垫着厚厚的黑鹅毛,看起来死得很离奇诡异。

“他是谁?” 欧阳玘别过头不想再看那张照片。

“伊斯德,也就是安琪儿的养父。”

“他看起来很大了。” 欧阳玘没想到安琪儿有一位这么大岁数的养父。

“伊斯德在他差不多八十岁的时候收养了还只有一岁的安琪儿。”默汗警官解释道。

欧阳玘皱着眉头说道:“他怎么会收养一名中国孩子当养女?”这点确实让欧阳玘疑惑。

默汗警官却将另一个塑料袋递到了欧阳玘的面前,“这是我们在清理那些黑鹅毛后在地上发现的血字。”

欧阳玘接过塑料袋,看到照片上拍摄的地上的确有几个奇特的怪字,但他却看不懂那几个字代表着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字?” 欧阳玘问道。

默汗警官吸了一口气,双手交叉在一起,表情显得有些沉重,“我们找到一些考古方面的专家,从他们的口中得知这是古埃及的文字。”

“它们代表什么意思?”欧阳玘继续问道。

“是诅咒!”默汗警官似乎很不愿意说出来。

“诅咒?”欧阳玘倒是听说过古埃及法老的墓中经常会有咒语,而有些人也的确得到过应验,但他是相信科学的人,所以对于这些咒语,他一直都认为是死人对活人的一种恐吓行为。

“我从沉睡中醒来,我要报复所有打扰过我的人。”

欧阳玘低着头不语,这种咒语他见得很多,但是死人的身下却垫着那么多的黑鹅毛,这倒让欧阳玘感到很意外,黑鹅毛只有在伊斯德的日记中提到过,这又跟诅咒有什么关系?

默汗警官在等待了一会儿后,又将一个放有发黄照片的塑料袋递到欧阳玘面前。

欧阳玘接过照片仔细看着。

照片的背景像是在某个地下墓室的入口。有一个年轻漂亮的中国女人和两个年轻的阿拉伯男子正站在入口处搬着东西。中国女人站在中间,一身黑色的英式长裙显出了她身份的高贵,她的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帽子的上面插着一根黑鹅毛,她正抚摸着墓室入口的墙壁。欧阳玘的心中一惊,这女人的妆束以及她的长相像极了那个日记上描写的中国女人,难道真的是同一个人?欧阳玘又将目光移向身旁的两个阿拉伯男人,左边的那个男人看起来忠厚朴实,一脸怯意的笑容,身上沾满了尘土,他正在弯腰搬东西,右边的那个男人看上去却毫无表情,眉宇间有种冰冷的忧郁感,那双似乎能看透人心意的眼睛让人有种心跳加快的感觉,他看起来应该不算是很英俊的那种男人,但是他冷酷的气质却给他增添了不少男人的魅力,他似乎正在眺望远方。欧阳玘突然感觉这个男人似曾相识,好像在哪见过。

默汗警官看出了欧阳玘眉宇间的诧异,他没有打扰欧阳玘,而是回头瞟了一眼镜子。镜子外,安琪儿正笔直地站在那里注视着审讯房里的一切,她的目光在欧阳玘的脸上寻找着线索。

欧阳玘喝了一口水,然后再次望向那张照片。突然,他想起了沙漠中那间土坯房,想起了墙上挂着的那幅画,也正是那幅画再次的出现将他又一次引向沙漠,而画中的那个男人似乎跟照片中的那个男人有些相似。欧阳玘抬起了头,看着警官轻轻地问道:“这张照片是从哪找到的?”

“是从伊斯德的住所找到的。”

欧阳玘挑眉看着警官道:“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默汗警官将照片拿到自己跟前,解释道:“一年前,我们接到报案,得知一户住宅内发生了凶杀案,而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百岁多的伊斯德倒在血泊中,他的养女安琪儿失踪,我们在案发现场找不到凶手的任何踪迹,只发现书架被推向一侧,书架后面的墙上有一个圆形小洞,我们相信那个小洞里原来一定放着什么,我们推测凶手一定是伊斯德身边的熟人干的,或许安琪儿有很大的嫌疑。”默汗警官拿出新的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婴儿的照片。

“这是伊斯德的孙子李律的照片。当年伊斯德的妻子因为种种原因,带着自己的孩子离开了他,后来他们跑到了中国去居住,在那里伊斯德的儿子找到了一位美丽的中国女人结婚,后来生下了李律,不过我们却找不到李律成年后的照片。”默汗警官打量着手上的照片,“伊斯德的妻子早在三十年前就死了,而李律和他的父母却消失了,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找到他们。我们在伊斯德的住所还发现了这张照片,”默汗警官举起那张三人的照片继续说道:“这张照片是拍摄于1923年,站在左侧的这个男人就是伊斯德,当年只是一位苦劳力,中间的女人叫林秀玲,从英国留学回来后就一直呆在埃及。右边的那个男人叫阿蒙和伊斯德应该是好友。”

欧阳玘再次打量着那张照片,从拍摄的角度来看,拍摄者似乎并不是在近距离拍的。现在欧阳玘终于知道了自己一直看着的那本日记是伊斯德写的,而日记中所讲述的三个人就是照片中的三个人。可是那本日记怎么会在欧阳炻身上,难道说欧阳炻就是杀死伊斯德的凶手?不!不可能!欧阳玘不相信自己多年未见的弟弟是个杀人凶手!他猛地站起身,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叫道:“这些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一直生活在中国,我这次来埃及只是想与失去联系多年的弟弟欧阳炻见面!可是我弟弟死了!他死了你们知道吗?我要知道是谁杀死了我弟弟。”

“你弟弟死了,你为什么不来报警?”警官很平静地问道。

听到这句话,欧阳玘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撕扯着自己的头,“我……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我只是想见我的弟弟,可是我身边却出现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和一些我并不认识的人,他们似乎都跟欧阳炻有关,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弟弟为什么会死,这一切来的都太突然了,我根本无法接受,我只是想知道真相!真相!”

“我来告诉你真相!”安琪儿突然推开门进来,她的脸上流露着一种淡淡的忧伤,她静静地走到警官身边坐下,然后说道:“我不是安琪儿。”

欧阳玘冷笑,他就是被这个女人楚楚动人的样子给欺骗了,看来贾德勒还是值得信任的,只是安琪儿怎么会跟警察在一起?

安琪儿看出了欧阳玘的疑惑,“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梅莉,是国际刑警。”

听到这句话,欧阳玘差点没从椅子上滑下去,他瞪着眼前的这位从安琪儿变成梅莉的女人,他根本不敢相信她竟然是警察。

“你真的是警察?”

梅莉微微一笑,道:“是的,我是为了执行任务才扮装成失踪的安琪儿想引出真凶。”

这句话再次让欧阳玘吃了一惊,“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在执行什么作务?”

梅莉拿起那张三人的照片说道:“你应该注意到这张照片的背景,我们查过所有相关资料,却未找到与此入口一致的地方,所以我们相信在八十多年前,他们三个人一定是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也是导致伊斯德死亡的原因。我们在伊斯德的住处还发现了一个金制的手镯,据专家鉴定后得出那是三千多年前的东西,我们根据这些线索,找过阿蒙,但可惜他在七十年前就死了,我们又找到了当年阿蒙的孙子卡马。”梅莉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自1923年后,伊斯德和阿蒙就再也没有联系过,而那个中国女人林秀玲却失踪了,我们相信当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凶手杀死了伊斯德一定是为了什么,我们相信他会再去找阿蒙的后人。而且这张照片上证明还有第四个人当时在现场。”

欧阳玘静静地听着,他无从插嘴,只想快点明白安琪儿话的意思。

“为了保护文物,也为了查明事情的真相,我们和埃及警察局成立了一个代号为“黑鹅毛”特别小组,而欧阳炻就是这个小组的成员。”

梅莉的话音刚落,欧阳玘霍地站起了身,“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我的弟弟欧阳炻也是一名警察?”

梅莉肯定的点了点头后,继续说道:“为了查明真相,欧阳炻被派去负责寻找卡马,他找到卡马后暗中监视他,一方面是为了保护他,另一方面也是等待那个人的出现,我们是单线跟他联系,可是我们却和欧阳炻失去了联系……”梅莉突然停了下来。

欧阳玘低下了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用力地捶着桌子,口中狠狠地骂道:“该死!真是该死!”

“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我还要继续讲下去。”

欧阳玘痛苦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欧阳炻本来是监视卡马的,可是欧阳炻却死了……”梅莉故意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而卡马却失踪了,我们担心他已经被那个人找到,或者他已经遇到了什么不测。”

“我去过死人城,见过你弟弟的尸体。”梅莉轻轻地说道。

欧阳玘低着头默不作声。

梅莉和默汗警官互相对望了一眼后,继续说道:“我们相信欧阳炻一定留下了什么线索,所以一直跟踪你,发现你竟然出现在埃及博物馆。”

“你们为什么要抓我,而不是去抓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是谁?”梅莉发问。

欧阳玘刚想说什么,但又沉默了,他现在有些糊涂,贾德勒说过让自己相信他,他是和欧阳炻出生入死的兄弟,可现在眼前的两名警察又说欧阳炻是他们的同事,他究竟应该相信谁?

“欧阳炻果然留下了线索。”默汗警官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原来博物馆的那个图坦卡蒙的墓室结构图后面藏着一个关于‘两兄弟故事’的莎草纸,而那个莎草纸上就隐藏着1923年伊斯德他们所找到的那个地方的地点。”

欧阳玘深吸一口气,他曾经听索夫拉提到过两兄弟的故事,知道故事的内容,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其中还隐藏着一个惊人的秘密,或许欧阳炻当初去买莎草纸的时候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所以才买来研究的。

“欧阳炻怎么知道博物馆的秘密的?”欧阳玘接着问道。

默汗警官摇了摇头,“我也想知道。”

欧阳玘再次保持了沉默。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警官上下打量着欧阳玘,“你跟你的弟弟太像了。”

“难道你们想让我扮成欧阳炻?”欧阳玘似乎猜出了警察的打算。

警官低头想了想,但随即又抬起了头,道:“我们本来没有这个打算,但是当我们无意中从欧阳炻住过那间饭店里得到了一个电话留言,而那个留言却说明你要来。虽然你和欧阳炻失去了联系已经有二十几年,但是当我们知道你们是双胞胎时,我们才打算找你来假扮死去的欧阳炻来迷惑对方,让对方误以为欧阳炻还没死。”

这个计划本来是可以实施的,但是欧阳玘却知道不成,因为他突然明白一件事,是有人故意让警察一会儿以为他是欧阳炻,一会儿又以为他是欧阳玘,现在不是他中了警察的圈套,而是警察中了那些人的圈套。他在考虑着自己是否要说出真相,但是一想到贾德勒的话,他又有些犹豫。

“你可以考虑一下,不过我希望你能配合警方。”默汗警官诚恳地说道。

欧阳玘低头不语,他在思考着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他感觉到事情越来越复杂,一切似乎都跟1923年有关,但一切事情似乎又源于现在。伊斯德死了,阿蒙也早就去世了,欧阳炻也死了,而卡马和安琪儿都失踪了。还有那个让他写遗书的人和舞娘以及那个守墓人在整个事件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似乎一切事情都出乎他的预料,就像安琪儿的身份,他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是一名警察。

“我知道这件事很危险,我们让你这么做确实很为难你,但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你考虑,如果你同意,我们的计划马上就要开始。”

欧阳玘抬起头看着默汗警官轻轻地问道:“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明天一早各大报纸就会登出你在国家博物馆偷东西被抓的照片,但报纸的内容却是你逃脱了警察的围捕,带着从博物馆偷出来的珍贵东西逃走了。”

“你们是让我拿走那幅莎草纸?”

“是的,目前我们要找到凶手,查出这事情背后的真相,你可以拿着它去沙漠中假装寻找,一定会引出那些躲在幕后的人,到时候我们就会一网打尽。”

“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

“你说吧。”

“就我一个人吗?”

“当然不是,我想新闻里会报导出来那个救你出来的人仍然是安琪儿。”

“就我和她?”

默汗警官突然笑了,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难以捉摸。

“你放心,我们绝对会保证你的安全。”

欧阳玘伸出手,默汗警官同样伸出了手,两只手刚好握在一起。

审讯室里只剩下默汗警官一个人,他正低头看着一张纸。

那是一份遗书。

门开了,梅莉走了进来。

“我已经安排他回去了。”梅莉用阿拉伯语轻轻地说道。

“好。”默汗警官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桌上的那份遗书。

“警官,你说欧阳炻的尸体到底去了哪?为什么后来却不见了?”梅莉也低着头看着那份遗书。

默汗警官摇摇头,“我现在还不知道。”

“会是欧阳玘自己藏起来吗?”梅莉继续问道。

默汗警官抬起了头,看着梅莉,目光坚定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欧阳炻的尸体到底在哪,但是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默汗警官举起手中的遗书看向梅莉继续说道:“这份遗书上的字已经做过鉴定,绝对不是欧阳炻写的。”

梅莉一惊,瞪大眼睛道:“难道……”

默汗警官眯起了眼睛,轻轻地说道:“你认为到底谁是欧阳炻?”


第二十六章 末日审判

我从沉睡中醒来,我要报复所有打扰我的人……

那个声音渐渐远去,渐渐消失,但是安琪儿却总感觉那个声音其实是消失在耳畔。

露依黛惊悸地望着那个洞,她举起颤抖的手指向那个洞,“我们不要过去,那里一定有亡灵存在,我们过去只会死的!”

安琪儿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她没有那份勇气爬进那个洞,她望向刘非凡,她在征求他的意见。

在浓密的毛发下,刘非凡的那双眼睛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他只是痴痴地望着那个洞一言不发。

“我想我们也许能找到另一条路。”安琪儿很无奈地说出这句话,她的目光瞟了一眼那两尊金字的雕像,虽然她心中有极大的不愿意,但是她却不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人一旦没有了生命,那么宝藏也就毫无意义。

然而事情却还轮不到安琪儿做选择。

“轰——”随着一声巨响,那两尊纯金的雕像突然移向两侧,紧接着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旋转转向外面。

“不要!”安琪儿大叫,但是她的叫声已经被墙的旋转声掩盖。

一切即成事实,密室再次安静下来。

安琪儿悲观地抬起头,刘非凡和露依黛正用一种不信任的目光望着她。

“你知道那个机关?”刘非凡问道。

“我……我只是猜想那堵墙也许有机关。”安琪儿不愿意直面这个问题,起码在现在这个时候,她不愿意造成与露依黛和刘非凡之间的隔阂,他们还要共同去找出路,至于找到出路以后的事,那就另当别论。

“看来我们现在只有这么唯一一条出路。”刘非凡举站火把回头再次望向那个洞口。

“我不要!我不要去那里!那里有诅咒!我们都会死的!我不要死!我还要活下去!我不要!”露依黛突然再次失声叫了起来。

“那随你的便,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留在这里。”刘非凡说完这句话立刻弯腰爬进了洞里。

安琪儿迟疑了一下,看看露依黛又看看已经钻进洞中的刘非凡,还是选择弯腰钻进了洞中。

密室突然暗下来。

露依黛屏住呼吸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嚓——嚓——”

声音听起来非常细微。

露依黛的两只手紧紧地交叉于胸前,明亮的眼珠惊恐在黑暗中缓缓移动。

“扑——”

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什么东西在蹦……

僵尸?鬼魂?

露依黛突然大叫一声,“等一下我!”紧接着她摸索着迅速钻进了那条蜿蜒的通道。

当安琪儿爬出那条狭窄的通道时,正好撞在了刘非凡的身上,但她却发现刘非凡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举着火把呆呆地站在那里,他的面部表情僵持,目光惊异。安琪儿立刻站直身子抬头看向前方。

前方有一堵墙挡住了去路,墙上描绘着一幅彩色的壁画。

“真的太壮观!太漂亮了!”安琪儿兴奋地想要上前抚摸,但立刻被身后的一个声音制止。

“不要碰那个!”露依黛一边儿从洞里钻出来一边儿大声叫嚷着。

“我还以为你不会跟来。”安琪儿没好气地说道,同时伸出手正欲要摸那面墙。

刘非凡却不理会二人,继续怔怔地杵在那里像个木头人似的站着。

“千万不要碰那面墙!那面墙有诅咒!”露依黛大叫地上前拉住安琪儿。

安琪儿立刻缩回了手,身子向后退了两步退到刘非凡的身旁,面色难看。刘非凡突然举着火把快步冲上前,露依黛还来不及阻止,刘非凡已经摸向了那面墙。

突然,地面开始震动,墙上顶上到处有沙子渗出来,四周整个晃动起来。随着沙子越来越多,地面震动也越来越剧烈。露依黛和安琪儿发出惊叫,二人互相拉扯着想要站稳脚步,无奈地晃动的太厉害,二人相继跃倒,被落下的沙子掩埋了起来。火把在这个时候熄灭,黑暗中传来露依黛和安琪儿的尖叫声,但在这起伏不定的尖叫声中突然还夹杂了一声刺耳的嚎叫,那是刘非凡的嚎叫,只是这一声过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沙子停了。

地不再晃了。

火把再次亮了。

安琪儿甩了甩头上的流沙,从沙堆里爬出来,靠在洞口旁喘着气,眼睛扫视着地面。到处都是沙子,刘非凡曾经举着的火把此时正斜插在左侧的墙缝上,可是却看不到露依黛和刘非凡。

“你们在哪?”安琪儿叫了一声,却无人应答,“你们还活着吗?如果活着出个声!”安琪儿有些心急,她在呼叫的时候,目光不自觉地望向了那面墙上彩色的壁画。

那到底是一幅什么画,为什么刘非凡一触摸它立刻就引起了震动?难道真的是诅咒?为什么露依黛会知道?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正在安琪儿思考的时候,她身旁的沙子突然动了一下,安琪儿下意识地向旁边缩了一下身子。流沙下滑一个人头突然探了出来。安琪儿吓得刚想惊叫,但当看清对方的样子时,她才松了口气。

是露依黛。

“原来你还活着。”安琪儿上前帮着露依黛将沙子扫走,然后将她从沙堆里拉了出来。

露依黛靠在安琪儿身旁,将嘴中的沙子吐了出来,苦笑地说道:“我们两个都还活着。”

安琪儿跪在沙堆中到处挖着沙子,露依黛看着安琪儿幽幽地说道:“不用挖了,他肯定不在这了。”

安琪儿听到这句话猛地回头看向露依黛,“你怎么知道他不在这?”

露依黛眨了眨眼睛低下头不出声。

“你……是不是恢复了记忆?或者你从来就没有失去过记忆?”

露依黛猛地抬头看向安琪儿,她的目光中有一丝忧怨,“是的,我恢复了记忆。”她再次低下了头,“我宁愿自己什么都不要记起,也许我就不会这么害怕。”

“你真的曾经失去过记忆?”安琪儿还是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露依黛微微点了点头。

“那你是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安琪儿追问。

“在我跃入那个密道的时候,我的头撞在了墙上,后来就昏了过去,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就站在墓室的外面,也就在那个时候我想起了自己曾经来过这里。”露依黛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正抬起头失神地望着墙上那幅壁画。

原来这个地下金字塔里的确有很多机关,而露依黛也确实跌进过密道中。“你曾经来过这里?”这倒出乎安琪儿的意料之外,“可我和阿本是在沙漠中发现的你,你当时浑身裹着布条,就像一具木乃伊一样……”

“是它!就是它!”露依黛不等安琪儿说完,马上伸手指着那面壁画大声叫道:“我就是因为不相信有诅咒所以从那条通道爬过来摸了这面墙,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都忘记了,如果不是被你们发现,我相信我一定会被诅咒活埋在沙漠中!”

安琪儿倒吸一口冷气,她愣愣地看着露依黛,“怪不得你会知道有一条通道能通向这里,原来你之前就走过那条通道,那么……”安琪儿突然想到露依黛是不是也是从那间有宝藏的房间来到那间密室的,所以她接着问道:“你怎么来到那间有木乃伊的密室里的?”

“我躺在石棺中,后来石棺突然下沉,然后我就昏迷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就躺在一个全都是宝藏的地方,我当时真的感到很兴奋,我以为我将震惊世界。”露依黛讲到这里的时候苦笑一声。

露依黛张着嘴想要说什么,但却有些哑口无言。原来露依黛已经去过那里,而且她们在看到宝藏后都有同样的喜悦。但现在,她们却面临着诅咒,面临着死亡,那片刻的喜悦也消失得太快了。

“其实我知道你见过那些宝藏,我也知道那里有个出口,其实第一次我进入到那间密室时,看到那么多的木乃伊,而且有些还在蠕动,所以我当时就吓坏了,我想要去按法老的眼睛,想要赶紧逃出去,可是却无济于事!”露依黛蜷缩着身子,眼中流露出恐惧,“那只是入口,根本不可能出去,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条通道。”

安琪儿叹口气,现在她的心情很不好,“我还想隐瞒,原来那里根本不可能让我们出去。”

“是的,根本不可能出去。我恢复了记忆再次来到这里,本想找到另一个出口,谁知道我莫名其妙的晕了过去,醒来又来到了这里。”露依黛很沮丧,“也许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死。”

“那么刘非凡呢?他现在已经死了,还是像你之前一样被制作成木乃伊活埋呢?”安琪儿淡淡地说道。

“我不知道,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我在昏迷中只能听到那句诅咒,这世上真的有诅咒,真的有!”露依黛惊悸的目光中伴着泪水。

也许是被露依黛惊恐的样子感染了,安琪儿总感觉有阵阵凉风袭进身体内,她拉了拉衣服,然后才问道:“你怎么会来沙漠中找这座地下金字塔?”

露依黛的嘴唇上下合了一下,泪迹已在面颊上留下了印记。

“那天晚上我不该出门,也不该去偷东西,如果我不那么做,那么也许我现在还过着正常的日子。”

“你偷东西?”安琪儿上下打量着露依黛,她看起来并不像个贼。

露依黛鼻间发出一声沉闷的苦笑,头靠在洞口仰面看着斜上方轻轻地说道:“我本来是酒吧里的一名招待,每天过着平凡的生活,我没有父母,一切全都靠自己,自然也学会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安琪儿静静地听着。

“那天我凌晨三点才下班,正当我往家走的时候,却看到一户有钱人家的大门敞开着,我当时就想也许自己能偷点东西,哪怕值一点钱也好。”露依黛擦了擦眼泪,“于是我就潜进了那户人家,可是我没想到接下来却发生了可怕的事情。”露依黛突然停顿。

“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安琪儿淡淡地说道。

露依黛没有答话,而是低头哭了一会儿。安琪儿只得坐在一旁静静等待。过了一会儿,露依黛终于又开口了。

“我当时只是想偷点儿东西,所以我顺着花园来到一层大厅的窗户外,但是我却听到了里面两个人的对话,他们的对话谈到了一个古埃及的金字塔。我当时是出于好奇,所以就蹲在窗户外听了下去,但没想到这一听下去却被我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安琪儿低头不语。

“那个男的当时用刀架在那个老头的脖子上,我记着那个男人似乎管那个老头叫什么伊斯德还是伊德斯……”

安琪儿始终低着头不出声,她的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

“我不记得到底叫什么,但是似乎那个老头在几十年前曾经找到过那座金字塔,也是因此他发了,才会成为富人。那个男人逼他说出那座金字塔的地方,可是他却说那个地方已经被沙子掩埋,没有人能再找到。那个男人却不相信,二人在争执中,那个男人扎伤了那个老头,后来那个男人离开了,我跳进房里发现老头流了很多血,看起来活不了多长时间,于是我想要离开,但是当我准备走的时候,那个老头却突然抓住了我的脚腕子,他瞪着眼睛,指着书架的方向,嘴中含糊地在说什么,我当时真的很害怕,拼命想要挣脱他的手,可是我没想到一个老头力气竟然那么大,我的脚踝都快被他抓折了,我不得不俯下身听他说什么。”

安琪儿仍然一言不发,低着头继续倾听。

“我听了几遍才听清楚,原来他是告诉我书架后面有东西,并且让我把东西交给他的女儿。只可惜他还没来得急告诉我他女儿是谁的时候就死了,我当时很害怕,掰开他的手本来想赶紧离开,但想到他的话,就跑去推开书架,结果竟然在墙上看到了一个洞眼,里面还放着一幅莎草神话,而神话的背后竟然有一幅地图,我当时很困惑,就匆匆带着地图离开了,后来我多方打听调查,才得知那个叫伊斯德的老头死了,而且大家都在谣传说老头在年轻的时候发现了震惊世界的宝藏,于是我在想那幅莎草图背事的地图也许就是宝藏所在地。”

“于是你并没有去找老头的女儿,而是想自己独吞这幅图。”安琪儿冷冷地说道。

露依黛抹着眼泪哭道:“是的,我是贪心,任何人得到这幅地图都不会放弃的,我只是在想等自己找到后,也许会分一点儿给那个老头的女儿。”

“你真的会分给他吗?”安琪儿冷笑。

露依黛咬住了嘴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告诉我那个杀害老头的男人到底是谁?”安琪儿心中似乎有了答案,但是她却想从露依黛口中确定。

“那个男人就是刘非凡。”

安琪儿满意地点了点头,被她猜中了,从露依黛恢复记忆时看刘非凡的眼神,安琪儿就能猜出个八分。

“那个晚上是个可怕的晚上,我拿了那幅图听到有脚步声,于是我迅速跳出窗外蹲了下来,后来我听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在跟老头说话,他好像在说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计划?什么计划?”安琪儿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很害怕,不敢在那多呆,我只是顺着窗缝偷偷往里看了一眼,只是看到那个男人右胳膊上有一个黑鹅毛的纹身图案,后来我就赶紧溜走了。”

“你真的没看到那个男人的样子?”

露依黛摇了摇头。

安琪儿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那幅图。

“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被困在了这里?我们会不会死?”露依黛难过地连问几个问题,“难道我们真的要接受末日审判?”

“什么末日审判?”

露依黛伸手指着面前的壁画无力地说道:“那就是古埃及的末日审判。”

“什么意思?”

露依黛苦笑地说道:“这是一个审判大厅,”露依黛伸手指着墙上的壁画说道:“传说中冥王奥西里斯头戴王冠,一手执钩一手持枷。站在他身后的是自己的妻子女神伊西丝和伊西丝的妹妹娜菲提丝。”

安琪儿站起身走到墙前面,露依黛跟着走到了墙的前面。

“审判大厅中,有42位神组成的陪审团站立在侧,正中间则摆放着巨大的天秤,天秤的旁边站立着负责记录的托特神。”

“天秤代表公正吗?”安琪儿道。

“嗯,天秤的左侧放着死人的心脏,右侧放着‘玛阿特’羽毛,那羽毛代表着公正、真理。这个天秤除了法老之外,对于其他人都是平等的,不管生前是什么身份,都要经过天秤的检验,如果天秤两端平衡,就可以证明死者是清白的,可以进入来世,否则,守在一旁的猛兽就会把死者连同他的心脏一起吃掉,死者就会出现‘第二次死亡’。”

安琪儿不说话了,她本来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神及诅咒之说,但是她看到过露依黛的“第二次死亡”,也亲眼见证了刘非凡的消失,也许这面墙真的具有某种魔力,能够试探出一个人在世上是否清白。

露依黛是不清白的。

刘非凡也是不清白的。

她呢?

安琪儿不敢尝试,可怕的诅咒,正义的天秤都让她望而却步。

“难道我们真的要困死在这?”安琪儿显得有些烦躁。

露依黛瘫坐在地上,木木地摇了几下头。

安琪儿突然冲上去一把扶住露依黛的肩膀拼命地摇着,“你一定能想出办法的,我们不可能被困死在这里?你不想死,对吧?我也不想死,我们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露依黛难过地流下了眼泪,“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

听完露依黛的这句话,安琪儿呆呆地坐在了地上,“我们要当陪葬品吗?也许过了多少年后,有人发现了这里,找到我们的尸体,你说那些人会以为我们是什么人?盗墓者?”安琪儿傻笑,“古埃及人可真傻,他们弄了这么一个图,难道真的要接受审判,如果接受审判有多少人是清白的,难道就没有人能蒙混过关吗?”

露依黛猛地抬起了头,“我想起来了,有一个办法。”

安琪儿立刻来了精神,凑上前问道:“什么办法?”

“古埃及的祭祀们为了让世人顺利通过审判,就在莎草纸上编写出大量的符咒用来应答审判。那些给亡灵们看的莎草文书被称为《亡灵书》”

“你懂那些符咒吗?”安琪儿问道。

露依黛摇摇头。

安琪儿失望地瘫坐在地上,“我们两个都不懂,这个地方哪会有什么莎草纸,看来这个方法根本就不可行。”

露依黛的目光却四处溜达,像是在找什么。

“你在找什么?”安琪儿问道。

“《亡灵书》作为陪葬品应该就在金字塔中,这里有末日审判,没有理由找不到《亡灵书》。”

听到这句话,安琪儿再次来了精神,她也左右翻找着沙堆,“这种方法管用吗?”

“我不知道,但这是现在唯一的方法。”

“好的,那我们赶紧找,一定要找到《亡灵书》!”

《亡灵书》你究竟在哪?


第二十七章 八减五怎么等于四?

夜幕降临,尼罗河上显得异常安静。

欧阳玘放下了那张报纸,果然醒目的关于他在埃及国家博物馆偷取莎草纸的标题在第一版就能看到,当然报纸的内容也大肆渲染了安琪儿如何带着欧阳玘逃离了博物馆,最后一定是他们两个人都成为了通缉犯。

这是一个警察设的圈套,可是起码有一个人知道安琪儿是假的,那就是贾德勒,欧阳玘从跟他的几次接触中,总感觉他的身份有些特殊,似乎是站在欧阳炻这一边的,甚至帮着欧阳炻在查一些事情,如此推断贾德勒也应该是警察这一边的,可是为什么贾德勒又会去查本是警察的梅莉?梅莉假扮安琪儿这一点作为警察的欧阳炻应该是知道的,可为什么还会让贾德勒去查梅莉?这其中到底还隐藏着什么样的事情?

音乐响起,扭着肚皮舞的舞娘随着音乐舞动在游客之中,她的妩媚与热情感染着游客,大家都为其鼓掌叫好,可欧阳玘却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

“你应该让自己放松一些。”坐在欧阳玘对面的梅莉一边儿欣赏着登船证,一边儿说道。

“我没想到你会把我带到一艘船上。”欧阳玘抬眼环视着船内的装饰。金壁辉煌的装修、在法老墓室中才会看到的彩绘,与那些身着古埃及服装的工作人员融合在一起,仿佛在刹那间将时光又拉回到几千年前。高耸的金柱、松软的地毯、金黄的灯光都显示出这座船的豪华。丰盛的自助餐更是极尽诱惑,可惜欧阳玘现在却一点儿食欲都没有。

“这艘船在埃及很有名,很多人来到开罗都要乘坐一下这艘名为‘法老号’的船,难道你不知道吗?”梅莉继续欣赏着登船证,“况且我们可以借用这艘船到撒哈拉大沙漠。”

“这艘船可以开到那里吗?”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开着小游艇离开这里。”梅莉的脸上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是吗?我们为什么要跑到这人多的地方,然后再悄悄离开?”

“我们不到人多的地方又怎么会引来我们想引的人?”梅莉笑了。

欧阳玘没有再出声将目光移到登船证上仔细端祥着。

登船证的形状很特别,上面是长圆形,中间镂空,下面接着的是一个十字架的形状,看起来很别致。

“这是仿制‘生命之钥’的形状做的,‘生命之钥’代表的意思是可以开启永生不朽之门,是埃及最古老的神秘之符。”

“原来登船证做成这种形状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这倒出乎欧阳玘的意料之外。

“在埃及古代的神话,神秘的符咒很多,你随处都可以看到。”梅莉放下登船证,抬头看向前方,“我肚子很饿,你要不要也一起吃点东西?”

欧阳玘摇了摇头。

“那你自己小心。”梅莉起身离开。

欧阳玘拿起登船证仔细看着,“开启永生不朽之门……那么我的答案之门又在哪里?” 欧阳玘不禁抬起头透过窗户望向尼罗河的夜景。

这是一条美丽的河流,它的神秘、它的伟大相信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条河能与之媲美。尤其是在晚上,它安静祥和的样子总是能让人的心中泛起波澜。那种若离若近的感觉更是让人对它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寓的好奇感。

可是欧阳玘却没有心情欣赏,这次埃及行有太多的谜团,有太多奇怪的事情发生,这一切似乎都围绕着欧阳炻,可是他却死了,但一个死人往往也能告诉活人一些事情。比如那个日记本。

欧阳玘瞄了一眼梅莉,她正一边儿欣赏着舞娘优美的舞姿,一边儿吃着食物,根本没有注意到欧阳玘。欧阳玘立刻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了那本日记。

从警察局的那些照片上可以看出来林秀玲的确是个漂亮高贵的中国女人,伊斯德简单的文字描写根本无法表达林秀玲的独特气质,只能通过照片才能感受到。那个阿蒙正如伊斯德日记中所写的,看起来的确是个冷淡自我的人。对于这三个人,欧阳玘原本只是在脑中有个模糊的影像,现在他们真实的样子却牢牢地印在了欧阳玘的脑中。欧阳玘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座椅上继续往下看。

1923年4月1日

今天我们终于出发了,在金钱与生命面前,我还是选择了金钱。我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但是有阿蒙在身边,我的心就踏实了很多。我想真主会保佑我的,我不会有事的。况且除了我们四个之外,那个中国女人又找了两名女仆和两名男……

日记到这又中断了,下面的几页有的被撕毁,有的即使保留下来也似乎浸过水,字迹已经化成了一团花印。欧阳玘不得不遗憾的往下翻,直到那几个耀眼的字印入眼帘……

死人啦!真的开始死……太可怕了!

字迹看起来很凌乱,因为太凌乱有些字迹根本认不出来。

那两个年轻的男仆死了,一个……吊在树上……坐着死了……手指都在指着同一个方向……下一个会是……

下一个会是谁?欧阳玘紧张继续看下去,文字还是断断续续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伊斯德太害怕的原因,文字看起来有些语无伦次。

不要是我……阿蒙却很镇定……那个方向……中国女人竟然那么有勇气……跟随我们的另两个女仆先后都死了……我想退出……没勇气独自回去……终于,那个年老的像英国绅士的仆人也死了……在水中溺死……被沙子活埋……被骆驼踩死……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三个人……

欧阳玘突然发现日记到此就结束了,再往后翻竟然一个字都没有,这让他感到很意外,难道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伊斯德不再写下去,或者他不愿意写下去?欧阳玘又翻了几页后感到很失望,后面已经有被撕掉的痕迹,看来这个日记即使有,也不在这个本上了。

伊斯德给他留下了一个谜,他们当年在沙漠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欧阳玘合上日记,闭上眼睛,右手食指在太阳穴处轻轻揉着,心中却怎么也静不下来。现在他所能确定的有几点。

第一、 欧阳炻的身份是警察,他的任务是监视卡马。

第二、 假的安琪儿则是国际警察梅莉。

第三、 伊斯德、林秀玲、阿蒙三人一定是找到了一个震惊世界的东西。而从日记上来看,阿蒙和伊斯德似乎知道林秀玲要找的东西,并且可以感觉得到伊斯德很恐慌。

第四、 当年林秀玲失踪了,只有伊斯德和阿蒙活下来,他们的后人卡马和安琪儿却又失踪了。

第五、 当年去找遗迹的人一共有八个,最后只剩下三个人……

等一下!欧阳玘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如果伊斯德的日记里说的是事实,只有三个人的话,那么那张三人站在某入口处合影的照片是谁拍出来的!

欧阳玘眯起了眼睛,的确!还有第四个人存在,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


第二十八章 存放灵魂的棺椁

氧气越来越少。

空气中有种憋闷的味道,味道里夹杂着一种腐烂的味道。

安琪儿瘫倒在沙堆中,身体轻轻地陷在沙子中,偶尔眨一下眼睛。

“我快喘不过气了。”露依黛的声音听起来毫无张力,软棉棉的像团棉花。

安琪儿苦笑一下,没有应声,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幅末日审判图。

“我感觉这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我们会不会憋死在这儿?”露依黛的声音听起来很沮丧。

安琪儿却仍然没有回答,继续盯着那幅末日图,耳边却传来了沙子流动的声音。

露依黛似乎在动。

安琪儿略微侧过脸,翻着白眼看着露依黛的方向。她此时正往通道里爬。

“你干什么去?”

“我们现在根本找不到《亡灵书》,或许找到了也没有用,那只是世人用来欺骗自己灵魂的。我不想困死在这里,我想回到那间密室,也许那里还有氧气。”说完这句话,露依黛已经艰难地爬进了通道。

安琪儿艰难地支起上身,正准备随着露依黛进入通道的时候,却听到露依黛口中发出一声尖叫,紧接着露依黛快速从通道里撤了出来,身子差一点撞在安琪儿的身上。安琪儿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水已经冲到了她的脸上、身上。安琪儿惊呼地摔倒在地,水已经飞快地流过她的身体。

“怎么回事?哪来的水?”安琪儿惊恐地大叫,同时用尽力气拼命地支起身体,保持头部不被水淹没。

“是诅咒,一定是诅咒!我们逃不了了,我们会被水淹死的!我们都逃不了了!”露依黛疯了似的哭叫着,四肢拼命地拍打着水。

水顺着通道还在继续流进来,而且越流越快,眼看就要将安琪儿露依黛淹没了。

“我们谁都躲不过冥王奥西里斯的审判……我们都是罪人……”露依黛绝望地叫着。

“闭嘴!”安琪儿吐出几口水,大喝道:“我们犯了什么罪,我们只是好奇闯进来,我们又没杀人!我们不会死的,我们一定能想到办法的!”安琪儿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早已经急得不知所措,她上下看着,一方面尽量不让自己被水冲到那堵墙前,另一方面又在找着新的出路。

“杀人……我杀过人……”露依黛继续绝望地叫着。

“你不要再疯叫了,现在我没时间听你叫!”安琪儿懒得搭理她,眼看着水已经快要没到火把,如果再这么等下去,火把就被水浇灭,到时候我什么也看不到,真的会活活地淹死在这里。

“我不应该杀他……我知道我错了……我已经拿到了地图,不应该再去捅他一刀……”露依黛近乎疯狂地自言自语着,她的面部表情僵硬,身子在水中时浮时沉。

“你说什么?你捅了谁一刀?”安琪儿诧异地看向露依黛。

“那个老头……是我捅死的……我当时只是想拿些钱,没别的……”露依黛仰面飘在水上痴痴地望着那幅壁画,“我终归是躲不过审判……”

安琪儿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她缩着身子闭上眼睛潜进水中,她的脑海中想象着伊斯德死时的惨相,血液在每个血管里沸腾。她猛地睁开眼睛,以最快的速度浮出水面,快速抓向露依黛,“既然我们都活不了,那么我也要先弄死你!”她突然掐住露依黛的脖子,狰狞地瞪着她。

“啊……你……为什么要我死……啊……”露依黛拼命地踢着水,想要挣脱安琪儿的手。

“我本来还想让你多活一刻,可是你不应该捅死那个老头,你不应该!”安琪儿扯住露依黛的头发拼命地将其的头撞向那面绘有末日审判图的墙上,安琪儿的行为已经近乎疯狂,她什么也不顾了,只是拼命地将露依黛反复地撞向那面墙,“你不应该杀死伊斯德,你不应该杀死我的养父!我要你死!我要你偿命!我要你偿命——”

鲜血四溅,染红了那面墙,也染红了还在荡漾的水。

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流动。

露依黛睁着惊恐地眼睛瞪着安琪儿,只是她已经没有了气息。

安琪儿松开了手。

露依黛顺着墙缓缓没入水中。

安琪儿终于平静了下来。

她做了什么?她竟然杀了露依黛,她真的杀了人?安琪儿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下手杀了人,她害怕的在水中哆嗦着,拼命地将双手浸在水中清洗着,她还能看到露依黛飘浮在水中的头发、还能看到她那张变形了的脸。

安琪儿深吸一口气,立刻借着四肢在水中的推动连连向后退去,直到退到通道的地方。她抬起头呆呆地看着那面染血的墙,因为她发现那面墙似乎在动……

墙在抖动,而且墙上的壁画随着墙的抖动竟然像渣子似的在滴落。不到一会儿的工夫,墙就抖得越来越厉害,墙上的壁画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墙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向后倒去。安琪儿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她的身子已经随着水的流动冲向了前方。她只能听到自己的惊叫以及感觉到水的冰冷,除此之外她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感觉不到。

安琪儿……昏了过去。

黑色的鹅毛漫天飞舞,无边无际,无目的的飘浮。

它们很耀眼,油光的黑色却让人想到死亡。

越来越多,突然,所有的黑鹅毛迎面扑来。

扑到身上!

扑到四肢上!

扑到头发上!

扑到脸上!

想逃,却抬不起腿。很紧,想动却动不了,身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地捆紧,而那些黑色的鹅毛已经铺满了全身。

安琪儿迷迷糊糊中挑起了眼皮,眼睛略微睁开了一道小缝。

真的很困,真的也很累,好像浑身上下都松软的没有力气,想睡可时却不敢睡。

借着火把照射出来的昏暗光线,安琪儿看到了一个坚实的石顶,顶子上有一幅长条形的彩绘壁画,她躺着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全。

从左边依次是三个古埃及人身着白衣手持棍子并排站立,紧接着是四名古埃及女子,她们分别举起双手,紧挨在古埃及女子右侧的是豺狼头、人身的阿怒比斯,它正站在一个滑板似的东西上,手搭在一个黑色的像审判台似的东西上。“滑板”上有一根绳子,牵着它的是几个古埃及的男子,他们的前方有一个船形的架子,架子上躺着一副人形棺椁,再往右依此类推像是古埃及人提着祭祀用的东西,而棺椁被立了起来,古埃及人正在朝拜,还有的正高举着神物。

那幅壁画看起来就像是从死到生的过程。

安琪儿干裂的嘴唇上下动了几下,她感觉到斜上方的墙上映射出一个影子,那影子就在她身边晃动。她清晰地回忆起自己在一座地下金字塔中,也清晰地回忆起自己曾经的经历,那么她也记得当露依黛死后,她的身旁已经没有人,只有她自己。

那个影子到底是什么?

鬼?灵魂?复活的法老?

安琪儿不记的在这座地下金字塔中看到过法老的壁画,但她却记的自己看到的都是同一个女人的壁画。这到底是谁的墓?会是历史上某位著名女王的墓吗?

安琪儿的牙齿在打架,因为她太害怕了,她紧张地望着墙上的那个影子,目光随着影子的拉长而缓缓地移向右侧。可是她却发现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根本动不了,她又试着扭动了一下胳膊,但却发现自己的身子都被什么东西裹着,根本动不了。她耷下眼皮,费力地看向自己的身子,却发现自己的身上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白布条,而身体正固定在一个人形的棺材中

安琪儿心中惊呼,她知道那布条代表着什么,那代表着她变成了一具木乃伊,那棺椁又代表着什么?她还没死,她还活着!

应该是活着吧?安琪儿突然不敢确定这个问题,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人死后是什么样子,更不知道人死后跟生前有什么区别。

“嗯……”安琪儿试着发出了第一个音节,那个影子却只是停了一下,但随即继续晃动,就好像在忙碌着做什么,可是安琪儿却看不到。

“我还活着吗?”死后的语言和生前的语言是一样的吗?安琪儿心中在分析着这件事情,眼睛却越睁越大。

“你的灵魂还活着。”

那个声音幽长,听起来阴森恐怖,安琪儿无法判断是不是人类发出的声音,但却能听出声音是个男的,而且是从自己身旁的的方向传过来的,是那个在墙上映出来的影子在说话。

“我在哪?你又是谁?为什么要把我裹起来?我到底躺在什么地方?”安琪儿不安地晃动了几下身子。

“你通过了末日审判,你将进入来世。”阴森恐怖的声音再次响起,安琪儿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是什么?是鬼还是人?”安琪儿不安地叫道。

“我是负责存放你灵魂的人。”

人?“你是人吗?”安琪儿追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进入到这里的?”

“你很快就会沉睡,当你再次醒来你将得到重生。”对方似乎并不理会安琪儿的话,只是按着自己的意思一味地说下去。

“我不要沉睡,放我出去,我要离开这里,解开我身上那些破布!让我出去!”安琪儿歇斯底里的大叫着,拼命地想要从白布中挣脱。

一个人形的古埃及棺盖出现在安琪儿面前,她吓得大声叫道:“你要干什么?”随着安琪儿的声音,那个人形的古埃及棺盖缓缓地盖向她。

“不要!不要!”

棺盖缓缓盖上,在最后一道缝合上的那一刹那,安琪儿终于看清了那个“影子”的长相。

他是阿本。

阿本竟然会说话,而且阿本竟然会把她活活地关在人形棺椁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棺盖彻底合上了。


第二十九章 两个相识的陌生人

两天后。

天气炎热,阳光像火炉般烘烤着沙漠。沙漠中折返出阵阵的热浪,让人随时都有种窒息的感觉。

欧阳玘低头抚摸着驼峰,“我们一定要用这么原始的东西吗?”

梅莉仰面正在喝一瓶水,听到欧阳玘的话,她停了下来,一边儿拧上瓶盖一边儿说道:“最原始的东西也是最能适应环境的东西。”梅莉拍了一下驼峰,道:“如果你不想死,就得听它的。”

欧阳玘耸了耸肩,与梅莉继续并肩前行,“他们就派你跟着我?”不是他小看梅莉,而是梅莉的长相和身材怎么看都像一个要参加选美的世界小姐,而根本没有女警察的风范。

“你很担心?”梅莉歪着头,脸上露出顽皮的笑容反问着欧阳玘。

“我虽然同意了这次行动,但是隐藏在幕后的那个人可是一个杀人凶手,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欧阳玘有些轻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梅莉。

梅莉突然拉了一下绳子,骆驼很听话的停了下来并且缓慢地跪在地上,梅莉一个翻身很利落的从驼背上跳下来,叉着腰抬头看着欧阳玘道:“你下来,我们试一试。”

欧阳玘想笑,并且笑出了声,虽然梅莉是警察,但他在中国的时候也学过一些防身术,他相信自己还足可以对付一个女人。他毫不犹豫地从驼背上跳下来,就在他的脚着地的那一刹那,梅莉突然出脚将欧阳玘绊倒。欧阳玘整个人栽倒在沙子中。

“你犯规!” 欧阳玘脸上沾满了沙粒,他吐了一口嘴中的沙子后说道。

“我们又没订规矩!”梅莉不等欧阳玘爬起来,上前一把扭住欧阳玘的胳膊,这回欧阳玘有了防卫,他赶紧顺势一个转身借力将梅莉推倒,自己则以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爬了起来。“怎么样,我的身手也不错吧?”

梅莉却笑了,将右手抬起来,欧阳玘发现其手中握着一颗自己衣领的纽扣。

欧阳玘笑出了声,道:“你真的是刑警吗?怎么感觉像泼妇一样爱扯别人的扣子,你这是暗算。”

“不是暗算,是正当防卫。”梅莉脸上保持着迷人的笑容,一个翻身再次骑上了骆驼,“人要懂得随机应变,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对方会使用什么招数。”梅莉一拉绳子,骆驼站了起来向前走去。

欧阳玘站在原处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突然发现恢复梅莉身份的她要比以前的她可爱的多,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很多。欧阳玘赶紧翻身骑上骆驼跟了上去。

“我已经同意了跟你们实施这次计划,所以我想你应该告诉我下一步我们应该往哪走。” 欧阳玘追上梅莉继续问道。

梅莉看着远方,目光中有种说不出的担忧,梅莉从挂在驼峰上的背包中取出了卷着的莎草纸递给欧阳玘,“莎草纸的背面留下了一幅地图,只有用特殊的化学颜料在上面涂抹才能看到。”

欧阳玘展开了莎草纸,却发现莎草纸的背面的确有一幅地图。说是地图不如说是一个简单的图画。背面的正中间有一个红点,红点上方画着一个类似于稻草人的图,在稻草人图案右方不远的地方有一条蜿蜒的黑色细线从纸的左下方一直延到纸的右边。

“这是什么意思?” 欧阳玘感到困惑,将莎草纸转了几下,想从不同的角度看出这幅图的用意。

“我要是知道,我就告诉你了。”梅莉叹口气,“我也不明白这幅图的用意,只是看到底部有一行小字,所以只能来这里找找看。”

听到梅莉提到有一行小字,欧阳玘赶紧将纸又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了那一行几乎与纸同色的小字,是用阿拉伯文写的。

“我对阿拉伯文懂得太少了,这是什么意思?” 欧阳玘指着那行小字问道。

“追随太阳的撒哈拉。”

“撒哈拉是沙漠名,所以你们决定在沙漠中试一试,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欧阳玘继续说道。

“对,在埃及,‘撒哈拉’三个字只能让我们联想到沙漠,‘追随太阳’几个字也许是欧阳炻在告诉我们向着太阳的方向前进。”

“可是有个问题你们想过吗?”

“你指什么?”梅莉侧头看向欧阳玘。

“太阳是从东方升起,从西方而落,如果我们追随着太阳应该追随早上的太阳,还是傍晚的太阳?”

梅莉张张嘴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来。

“你们警察不应该会犯这种常识错误。” 欧阳玘眨眨眼睛。

“我们也想到了,但是我们只能试试。”梅莉说得很无奈,“这个线索是欧阳炻留给我们的惟一线索,除了在沙漠中寻找没有其它的方法,最主要的是……”梅莉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光芒,“我相信我们不会寂寞。”

“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这个沙漠中充满着神秘,而有人一定也跟我们一样,想找到点儿什么。”梅莉的目光突然移向欧阳玘身后。欧阳玘顺着梅莉的目光赶紧转过头。

一个人骑着骆驼正从沙丘上缓慢走下来,而且是朝着他们的方向骑来。

是贾德勒!

欧阳玘惊讶地看着贾德勒,他不知道贾德勒竟然会跟来,他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那个人你认识吗?”梅莉小声地问了一句,同时将欧阳玘手中的莎草纸迅速抢过来收了起来。

欧阳玘回头瞟了一眼梅莉,她的目光还停留在贾德勒的身上,但眉毛却皱了起来。

“我……不认识。”这句话不算是一句假话,虽然欧阳玘和贾德勒见过面,也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他却从来不知道他的身份,他看起来很神秘,而在这种情况下,欧阳玘认为什么都不说是最好的。

“你们好!”就在欧阳玘思考的时候,贾德勒骑着骆驼已经走到跟前用英文跟欧阳玘和梅莉打招呼。

“看见你们很开心,我是来沙漠中旅游的,现在却迷路了。”贾德勒在看欧阳玘的时候,目光却像在看陌生人。

“原来你也是来旅游的。我们也是,结果都迷路了,我们也是刚碰上后结伴同行的,既然大家都是来旅游的人,不如结伴而行。我想欧阳炻你也没意见吧?”梅莉用英文在说完这句话后,欧阳玘诧异地看向梅莉。梅莉在转身的时候给了欧阳玘一个眼神,欧阳玘立刻明白了梅莉的意思,赶紧说道:“是的,既然大家碰上就是缘份,不如结伴而行。”

“好的。”贾德勒的目光集中在欧阳玘身上,这两个字在欧阳玘听来显得有些意味深长。梅莉他认识,贾德勒他也认识,但现在他却既不能表现出与梅莉太相识,也不能表现出与贾德勒太熟悉,这种微妙的关系不得不让欧阳玘处处都要小心,也许少说话是最好的处事方法。

天逐渐暗了下来,余温几乎要褪却,寒意慢慢袭来。

梅莉躺在自己骆驼旁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她应该睡得很熟。

欧阳玘坐在火堆旁在往火中添加着枯枝。现在,他一点儿困意都没有,只是在想着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贾德勒睡在了欧阳玘的另一侧,偶尔有鼾声传出。

欧阳玘抬起头看着透亮的夜幕,这种感觉恐怕只有在沙漠中才能看到。

“看来你是真的不困。”

听到声音,欧阳玘转过了头,贾德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他的身旁,“我在报纸上看到新闻了,所以一路找到你们跟踪到这里,你不应该跟她在一起。”

对于这句话,欧阳玘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虽然贾德勒之前说梅莉是假安琪儿的话是正确的,但是他现在知道了梅莉的真实身份,但他还不知道贾德勒的身份,所以他不敢冒险说出来。

欧阳玘斜眼瞟了一眼梅莉,她睡的位置距离他们有几米,应该听不到他们的谈话。欧阳玘侧脸看向贾德勒,“我已经找到了弟弟留下的东西,是幅图,上面标明了一个地方,但是还需要一些线索……”欧阳玘一直在观察贾德勒脸上的表情,他发现当自己提到地图的时候,贾德勒眼中闪过一道不易觉察的亮光。

“那幅图在哪?”贾德勒有些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欧阳玘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伸手指了指梅莉没有出声。

贾德勒立起身子望了一眼梅莉,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轻声说道:“天色不早了,早点儿睡吧。”不等欧阳玘再说什么,贾德勒又躺回到原位继续睡觉。

欧阳玘起身走到自己骆驼的身旁合衣躺了下来。

梅莉和贾德勒,一个自称是欧阳炻的同事,一个自称是欧阳炻的朋友,如果按这样算法,他们应该是一伙儿的,可是他们两个现在却像是对立的,那么究竟应该相信谁?

未来真像一个谜,谁也找不到答案,这也许就是人活在世上最快意的事情。

欧阳玘翻了一个身准备闭上眼睛睡觉,但就在他准备闭眼睛的那一刹那,他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硬梆梆的冰冷的东西顶在了他的太阳穴。

是一把长枪。


第三十章 诡异的绿洲

虽然早就预料会有危险,欧阳玘还是没有想到危险来得这么快。现在他、梅莉还有贾德勒正背靠背捆在一起,而站在他们面前的三个人正以一种玩味的笑意举着枪看着他们。

“很高兴我们再次见面。”

欧阳玘苦笑一声,他没想到那个让其写遗书的男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而站在他身旁的两个人则是舞娘和那个守墓的阿拉伯女人。

“原来你们真的是一伙儿的。” 欧阳玘无奈地看了一眼舞娘,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相信她,她的确值得怀疑,而且她现在的眼神却完美地落在欧阳玘的身上。

她不是瞎子,从她在帝王谷举枪射击贾德勒的那一刹那,欧阳玘已经知道她不是。

“他们是谁?”梅莉将头凑近欧阳玘小声问道。

“一个让我写遗书的人,还有一个为我守墓并且给了我你所在饭店地址的人,另外一个却说见过欧阳炻。”欧阳玘的目光在三个人的身上扫视,他还不确定他们的身份,但他可以肯定他们三个人一定是冲着报纸上的那篇报道而来。

“把那样东西拿出来吧。” 男人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什么东西?”欧阳玘并不明白男人的意思。

男人突然从上衣的口袋中取出一张莎草纸递到欧阳玘面前,“你应该见过这个。”

欧阳玘歪着脑袋看了一眼,立刻认出那是一张写有古埃及神话传说两兄弟故事的莎草纸,“你也有一份?”

“哼,我想你应该见过这份莎草纸,而且我要你在博物馆找到的那份。”男人冷笑一声。

欧阳玘却皱着眉头不知如何答这句话,他的确见过两兄弟故事的莎草纸,梅莉的手中就有一份,可是它们看起来一模一样,没什么区别,他不记得男人手中的莎草纸自己什么时候见过。

“我是从一个小孩手中买来的。”

听到小孩的字眼,欧阳玘舒展开眉头,他想到了小胡夫,他曾经偷拿过欧阳炻的那份莎草纸,也许正是他卖给眼前的这个男人的。

这个事情真巧,难道这个世界真的这么小?

“是你让那个孩子去偷东西的?”欧阳玘突然想明白了这之间的关系,“也是你让那个孩子一直跟着我的,所以我们才会几次相遇?”

男人突然笑了,“孩子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也最听话的动物,只要他们得到一顿丰盛的晚餐,或者得到一些小恩小惠,他们就会对你感恩,然后就会为你办事,而且他们绝对不会反过来算计你,真是比很多大人都好。”

欧阳玘明白了,男人不仅利用了小胡夫,也利用了牵骆驼的孩子。

梅莉的身子突然绷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将头转向一侧,欧阳玘没有去看梅莉,他知道梅莉的手中还有另一份一模一样的莎草纸,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两份之间有什么样的关系,但欧阳玘想这两份都是通过欧阳炻拿到的,这之间的关系一定不一般。就在欧阳玘思考的时候,他忽然感觉有样冰冷的东西正缓缓塞入他的手中,他的眼睛立刻眨了几下,是梅莉正在往他的手中塞一把匕首,欧阳玘脸上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为了拖延时间,他问道:“你当初为什么让我写遗书,又为什么把我困在石棺中,但却又让她指引我去找安琪儿?”欧阳玘瞄了一眼守墓的女人。

“你想知道真相?”男人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

“我是从中国来埃及与失散多年的弟弟见面的,却没想到跑到这里被扯进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里,我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欧阳玘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在偷偷地匕首割手腕上的绳子。贾德勒看了一眼欧阳玘,虽然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的异样,但是欧阳玘知道贾德勒已经感觉到他们可以逃脱。

“你和欧阳炻长得太像了,我见到你的时候本来以为你是欧阳炻,所以……”男人看了一眼梅莉,梅莉赶紧将头转了过去,男人皱了一下眉头,突然冲上去准备按住欧阳玘,就在这个时候,贾德勒突然踢出一脚将男人踢飞,守墓的女人和舞娘在迟疑了一秒后,飞快地举起手中的枪,欧阳玘一个扑身,将二人的枪举向了天上。

“砰砰——”随着几声枪响,守墓的女人和舞娘同时摔倒在地,枪冲着天空鸣了几下,被欧阳玘打飞。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男人大吼,同时抱住贾德勒摔倒在沙子中。梅莉一个箭步冲到欧阳玘身旁反手按住了守墓的女人,舞娘见状转身想要去抢枪,欧阳玘上前一把将其按倒在地上。舞娘转过头楚楚可怜地看着欧阳玘,“你弄得我好疼?”

欧阳玘冷笑一声,突然出拳打向舞娘,舞娘只是哼了一声就晕了过去,梅莉冲上来拉住欧阳玘的胳膊叫道:“快跟我走!”

“还有他……”欧阳玘回过头却看到贾德勒正与那个男人纠缠在一起。

“顾不上他了!”梅莉不等欧阳玘反应,拉起他朝着东方奔去。

“砰——”一声巨大的枪响,欧阳玘和梅莉同时站住了脚,欧阳玘震惊地转过头,却看到男人正举着枪对着贾德勒,而贾德勒的身子正缓缓地摔倒在沙子中,他的手伸向欧阳玘的方向,似乎想要够什么但是手只是挣扎了几下就重重地摔在沙子中。

贾德勒死了,可直到现在欧阳玘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知道为什么,欧阳玘的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感伤。

“快走!他们要追上来了!”梅莉一把拉起愣神的欧阳玘朝着东边奔去。

太阳快要落下,虽然临近傍晚,但炙热的光线仍然可以将梅莉和欧阳玘烤焦。

前面就是一个沙丘,可欧阳玘再也支撑不下来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你怎么样了?”梅莉上前扶住了欧阳玘。

“我……好渴……”欧阳玘的嘴唇干裂,脸色通红,他的身子软棉棉地趴在滚烫的沙子中。

梅莉快速喘了几口气,紧挨着欧阳玘仰面躺在了沙子中。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梅莉有气无力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想他们是为了找某样东西……”欧阳玘轻轻地咳嗽了几声,“现在连他也死了……”一想到贾德勒,欧阳玘心中就有少许感伤,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贾德勒的身份。

梅莉缓缓地支起身子凑近欧阳玘,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两份莎草纸,轻轻地说道:“你看,这两份莎草纸上绘着的图能接起来。”梅莉将两张莎草纸递给欧阳玘。

欧阳玘一愣,吐出口中的沙子接过两份莎草纸,惊讶地看着梅莉,“你什么时候把那个人的也偷来了?”

“有时候你必须相信女警的能力。”梅莉得意地甩了一下头发。

欧阳玘苦笑了一下,低头看两份莎草纸。

的确,从博物馆拿到的那份莎草纸的确可以和男人让小孩偷的那份拼上,只是即使拼上了,图上的那条线依然是向着某个方向延续,从第一幅延续到第二幅,但始终看不到线所指的尽头。

“看起来似乎还有一张莎草纸。”梅莉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欧阳玘,“不知道那张莎草纸到底在谁身上?”

欧阳玘看了一眼梅莉,目光伸向远方,“还有?这到底是谁留下来的?”

“或许是欧阳炻?”梅莉的目光停留在欧阳玘的脸上,她似乎想要从欧阳玘的表情上寻找着什么。

欧阳玘的脸上现出一片迷茫,他呆呆地望向远处。

“你是欧阳炻的哥哥,我想他一定会留下线索给你的,如果你知道,就赶快告诉我们,这样我们警察也可以好好地保护。”

欧阳玘依然迷茫地望着远方,过了良久才轻轻地吐出一句话:“弟弟会留线索给我吗?”欧阳玘低下了头陷入沉思。

梅莉正打算再追问,却隐约间闻到一股浓香的味道飘来。她微微扬起头,费力地望向沙丘。

是一股诱人的烤羊腿味儿,还有一种浓浓的麦酒香味。

梅莉强支撑起身体,连滚带爬地爬到了沙丘顶部。突然她的眼睛呆呆地瞪向前方,身子略微有些颤抖,紧接着她举起手指着前方,激动万分地叫道:“是绿洲,我们有水了!我们不会死了!我们得救了!”

欧阳玘晃动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爬上沙丘。

前方不远处一片碧蓝的水面轻轻荡漾,水的旁边上立着一片零散的林子,红绿色的叶子被沙风吹得沙沙作响。水面旁边则放着一个黑色的毯子,毯子的上面摆满了食物,香气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

欧阳玘疯也似的跟着梅莉冲了过去,在摔了几个跟头后,二人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黑毯子上,埋头快速地吃着那些可口的食物,喝着如薄荷般冰凉的清水。但当欧阳玘拿起盛麦酒的杯子时,他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梅莉发现欧阳玘的表情有些异样。

欧阳玘皱着眉头看着酒杯中的麦酒。

麦酒有些浑浊。

欧阳玘突然想到了那个店主索夫拉给他讲过的两兄弟的故事,当弟弟出事后,麦酒就会变得浑浊,而哥哥就要到胶树林里去找弟弟的灵魂。

怎么刚好这里有一杯麦酒?又刚好浑浊了?

欧阳玘的心中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他猛地站起身望向那片零散的林子。

“你发现了什么吗?”梅莉继续问道。

欧阳玘却没有说话,而是快速地走到那些看起来只有在沙漠中才能看到的植被树木跟前,皱着眉头挨个的检查着每一棵树。

“你到底在干什么?”

欧阳玘的眉头突然一紧,他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幽幽地问道:“那种树……怎么会长在沙漠中?”

梅莉顺着欧阳玘手指的方向望去,却发现前方的确有一棵“与众不同”的树,看起来像是胶树。可胶树是不可能在沙漠中生长的,可是那真的不是幻觉。

欧阳玘快步走上前围着胶树转了一圈,然后伸手摸了一下。

它是活的,是真实的。

欧阳玘又蹲下身看着胶树的根部,并且用手刨了几下根部的沙子。

“这棵胶树埋得很深。”欧阳玘无法说明这棵树到底是被人移植到这里的,还是真的自然而然地在这里生长的,总之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怎么刚好就有一杯麦酒,而麦酒又变得浑浊不清,而离麦酒不远的地方又刚好有一棵胶树,这之间的联系只有古埃及的神话传说两兄弟的故事中才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里真的有种子?

真的有种子,欧阳玘立刻看到了胶树旁掉落的一颗种子,他愕然地呆坐在沙子中,他记得两兄弟的故事中种子代表着弟弟的灵魂,代表着弟弟的心,代表着弟弟将要复活!

欧阳炻真的会复活吗?

欧阳玘紧紧地攥住了种子,他起身快步跑到毯子上拿起一个空杯子,跑到水旁盛了一杯冷水将种子放了进去,然后将毯子上的食物推到一旁,留下一片干净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将杯子放在了毯子上,自己则坐在旁边紧紧地盯着杯中的种子。

“你在看什么?那只不过是一颗普通的种子。”梅莉无法理解欧阳玘的作法。

“你知道你手中的那两份莎草纸上的故事吧?”欧阳玘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杯中的种子。

“两兄弟的故事,全埃及人民都知道。”

“那你一定知道我在干什么。”

梅莉一愣,先是想了想,然后错愕地看着欧阳玘,“你不会是想学两兄弟故事中的哥哥一样把这颗种子当成了弟弟的灵魂吧?”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但是这里有麦酒,麦酒又变浑浊了,而沙漠里不可能有胶树,可是胶树又存在,沙漠里很难找到水源,偏偏我们又看到了水,这也太凑巧了,我不得不将这些东西联系起来。”欧阳玘有些疯狂地盯着种子。

梅莉怔怔地看着欧阳玘,现在连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缓缓地将目光移到那些食物上。

这些食物到底是谁放这的?难道有人知道他们会来这?那个人会是谁?或者说这个世上真的有……鬼?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唯一的光线就是水面反射出来的波光。

梅莉早已蜷缩着睡着,而欧阳玘虽然仍然坐在地上盯着杯子中的那颗种子,但他的眼皮却早已闭上。

“大哥——大哥——”

一种阴森而低沉的声音突然传至欧阳玘的耳中,他猛地惊醒,却发现水杯中的种子已经不见了。

“梅莉!梅莉!”欧阳玘立刻晃醒身旁的梅莉,大声叫道:“是你把种子拿走了吗?”

梅莉揉着迷蒙的双眼,喃喃地说道:“什么种子,我都快困死了,种子不是你看的吗?”

“大哥——大哥——”

“那是什么声音?”梅莉吓得缩到欧阳玘身旁,欧阳玘则缓缓地站起了身,望向远处。

“大哥——我回来了——”

欧阳玘木木地望向远方,“是弟弟,他复活了……”


第三十一章 弟弟复活

“大哥——我终于回来了——”

梅莉的身子有些颤抖,她向后退了几步,失声说道:“那声音……是从哪发出来的?”欧阳玘的嘴唇上下抖动了一下,跟着梅莉向后退了几步,“他真的复活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现代这个社会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绝对不可能!”梅莉不相信地大叫着,突然,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把手枪对着黑暗中连续开了几枪。

枪声在广旷的沙漠中发出回响,那响声足以让任何沉睡的人清醒。

“我要复仇——我要报复——”阴森恐怖的声音仍然在继续,欧阳玘根本分辨不出那个声音是从哪个方向发出的,似乎四面八方都分布着那个声音。他突然间向前冲了几步,大声叫道:“欧阳炻是你吗?你在哪?你快点儿出来见我,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哥哥,我是欧阳玘,我来埃及找你来了!我们不是说好要见面的吗?你快出来!你快点出来!”

“他死了!他不可能出来!你不要在这胡说八道,危言耸听,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鬼神之说!”梅莉大叫着,虽然她的身子还在哆嗦,但是她却不肯接受这个现实。

“不!你听!他在叫我大哥!他真的在叫我大哥!”欧阳玘死死地抓住梅莉的肩膀大声喊道,他的表情看上去显得有些疯狂。

梅莉反手扯住欧阳玘的双手压低声音说道:“你理智一些,一定是有人想要找到八十年前伊斯德他们发现的那个地方,我们必须在他们之前找到那个地方,如果欧阳炻曾经给你留下过什么线索,你现在马上告诉我!”

欧阳玘呆呆地看着梅莉,“我没有见过欧阳炻,他不可能留下线索给我。”

梅莉继续压低声音说道:“他是你的弟弟,一定会留下线索给你,”梅莉将一只手放在胸前,轻轻地说道:“我是警察,难道你连警察也不相信吗?我会保护你的,埃及政府也会保护你的!当然,如果真的发现了那个地方,如果里面有大量的宝藏,我相信埃及政府也会分一些给你的,到时候你的生活也无忧了。”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来开罗的时候,欧阳炻已经失踪了,我也一直想找到他,可是却只找到了他的尸体。”提到弟弟的尸体,欧阳玘的脸上现出了悲哀的神情。

梅莉则狐疑地看着欧阳玘,“你对我还有什么隐瞒,欧阳炻的尸体都不见了,是不是你把他藏起来的?”

“你说什么?欧阳炻的尸体不见了?”欧阳玘猛地转过身,看向黑暗中的沙漠。那个阴森恐怖的声音已经不在了,但是他却总感觉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梅莉刚想再说什么,身后的水中却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声音,她和欧阳玘同时望向水中。

水面上泛起了一片波澜,紧接着一道缝自水面裂开,一头健壮的水牛徐徐地从水中冒出头发出一声憨憨的牛叫。

欧阳玘和梅莉都被这头突然出现的水牛吓着了,他们呆呆地站在岸边,不知道如何应对。

水牛用力地甩了一下头上的水,然后缓缓地从水中走出,它的身上似乎驮着什么东西,因为光线太暗,欧阳玘和梅莉都无法看清楚水牛背上的东西。

“这里怎么会有一头牛?”梅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变调。

“我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头牛,我只知道古埃及神话两兄弟故事中的弟弟第一次复生就变成了一头牛……”欧阳玘恐惧地瞪着那头水牛,他感觉这一切恍然像是在做梦。

“啊——”梅莉突然发出一声犀利的尖叫,她颤抖地指着水牛背上驮着的那个东西大叫着:“那不是那个舞娘吗!”

欧阳玘听到梅莉的这句话先是一怔,紧接着仔细地看向那头牛背上的东西。

果然是个人,而且的确是那个舞娘,他甚至还听到了舞娘的呻吟声。

怎么会这样?

欧阳玘来不及多想,快步奔上前将舞娘从牛背上扶了下来。舞娘倒卧在欧阳玘的怀中,她目光惊恐地看着那头牛,十指紧紧地扣住欧阳玘的手腕,青紫的嘴唇颤抖地说道:“欧……阳……炻……”她的身子突然僵住,眼睛依然惊恐地瞪着欧阳玘,但是她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死了。”欧阳玘伸手在舞娘的鼻间轻轻地探了一下,然后有些遗憾地说道。

梅莉立刻瘫坐在地上,浑身都在巨烈地哆嗦,她的脸色看起来异常苍白,她的双眼瞪得圆圆的害怕地盯着躺在地上的舞娘,“她为什么临死会提到欧阳炻?”

欧阳玘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这也是他心中的疑问,他无法解释这些现象,也根本无法解释眼前所发生的这些事情,他也更加不知道男人、守墓的女人以及舞娘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见他们两个人,而只看到舞娘的尸体?

恐惧笼罩着整个沙漠。

晴天,万里无云,阳光灿烂,依然是炎热。

沙漠中留下了两条长长的脚印,脚印的尽头则是两个晃动的身影——梅莉和欧阳玘。

梅莉的脸色一直很难看,欧阳玘却一直保持着沉默,二人就这么默默地向前走去,连他们也不知道目的地究竟在哪?也不知道下一步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我们不能这么漫无目的的走下去。”还是梅莉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欧阳玘站住了脚步,侧脸看着梅莉,“我根本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我也说过欧阳炻没有给我留下任何线索。”

“难道那个地方永远不会再被发现吗?”梅莉迷茫地望向远方。

欧阳玘没有再说话,只是侧脸看着梅莉。她的五官真的很漂亮,只是那漂亮的五官下面似乎又隐藏着什么。突然,梅莉的目光仿佛找到了焦点,脸上流露出兴奋的表情。

“有车!”梅莉伸手指向远处。

欧阳玘顺着那个方向望过去,果然看到金灿灿的沙子中停着一辆车。

“沙漠里怎么会有车?”欧阳玘反问梅莉。

梅莉却异常兴奋地说道:“有车必定有人,我们上前看看到底是谁在那。”梅莉说完这句话快速向前奔去,欧阳玘不得不紧随其后。

车漆已经褪色,油也已经风干,车窗、车座、车底到处都是残留的沙子,整个车身少一半都陷进了沙子中,看起来已经荒废了很久。

梅莉有气无力地靠在车上,失望地说道:“一辆破烂!”

欧阳玘绕到车的后备箱,用脚猛踢了几下,震得车上的沙子往下流,他顾不得许多,再次用力踢了几下后,后备箱“啪——”的一声打开,欧阳玘钻进去翻看着里面的东西。

梅莉站起身走到欧阳玘的身后,正要跟着欧阳玘一起看后备箱里留下的东西,但目光却停留在欧阳玘的后脖子上。

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梅莉的目光中突然迸发出一种异样的恐惧。

“这些食物已经发霉了,看来这部车在这里被丢弃已经有很久了。”欧阳玘拿起一个架子摆弄地看了看,道:“看来有人用这个架子架过锅做过饭。”

梅莉的拳头紧紧地攒在一起,她的牙齿轻轻地咬住了下唇。

“从这个车残留的食物来看,这辆车上的人一定是做了充足的准备。”欧阳玘分析着,梅莉则站在欧阳玘的身后上下打量着他。

“这车上的人到底是来沙漠探险的,还是来……”

“大哥——大哥——”

汽车上的收音机突然响了起来,而且自里面又传出了那个阴森恐怖的声音,欧阳玘吓得连连后退,差点跟站在身后的梅莉撞上。

“大哥——我回来了——”

“那个收音机不可能会发出声音!这辆车起码废弃有一年!”欧阳玘惊叫,梅莉的脸色却沉了下来,她直直地盯着欧阳玘。

阴森的声音还在继续,沙漠中也开始刮起了风沙,风沙越来越大,整个天空都弥漫着黄色的沙子,仿佛在与那个阴森的声音交相呼应。

欧阳玘和梅莉惊恐地站在风沙中,他们甚至忘了躲避。

风沙越来越大,阴森的声音却越来越小,仿佛消失在很遥远的深处。

“风越来越大了,我们赶紧上车!”欧阳玘第一个恢复了理智,他边说边用力拉开了车门,护着梅莉钻进了车,自己也跟着上了车。

风沙很大,好在车上的玻璃还在。欧阳玘掸了掸身上的沙子,伸手按了几下收音机。

收音机没有反应,因为它是坏的。

欧阳玘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的脸色惨白,额头冒出了冷汗。

“一个坏了的收音机怎么会发出声音?”梅莉盯着欧阳玘,她的目光有些异样。

欧阳玘又按了几下收音机,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它的确坏了,而且已经坏了很久。

收音机坏了是不可能发出声音的。

可是他们两个却的确听到了声音。

欧阳玘倒吸了一口冷气,抬眼望向窗外的风沙,它们越刮越厉害,仿佛要把他和梅莉全部掩埋。梅莉却仍然偷眼看着欧阳玘后脖子处的那道浅浅的伤疤。

天黑了,风停了。

金灿灿的沙子将车全部掩埋。

梅莉缩在座位上,身上的沙子随着她身体的摆动滑了下来,她伸手抹了一把脸,缓缓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趴在方向盘上的欧阳玘。他还在睡觉,而且睡得很香。梅莉略微伸了一下胳膊,悄悄地凑近欧阳玘,仔细地端详着他脖子上的那道伤疤的形状,眉毛却在第一时间拧在了一起。她伸手缓缓地从腰间掏出了枪,轻轻地对准了欧阳玘的脑袋。

车前窗的沙子突然开始滑落,而且越落越快,梅莉有些吃惊,她紧张地望向车窗。

前车窗的沙子已经完全滑落,梅莉可以清晰的看到车前的东西。

那是一棵树,一棵硕大的胶树,而胶树的旁边则瘫坐着一个男人,他正惊恐地望着吊死在树上的那具尸体。


第三十二章 哥哥还是弟弟?

梅莉的瞳孔在第一时间放大,她张着大嘴看着眼前的情景,她根本无法相信眼前的事情。她收起枪轻轻地拉开车门走下车来到男人的身旁,抬眼呆呆地望着那具尸体。

“她怎么死的?”梅莉阴着脸压低声音问道。

男人却拼命地摇着头,目露惊恐之色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梅莉一把扯住男人的脖领子压低声音吼道:“是你杀死的她?”

“不是我!”男人拼命地挥着手,“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先是舞娘现在又是她,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男人的眼珠上下不安地转着,“我听到了他的声音,我真的听到了他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你听到了谁的声音?”

“是欧阳炻!他没死!他又活过来了!他又复活了!”男人歇斯底里地叫着,眼泪顺着他的眼眶流了出来。

欧阳玘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感觉到头很沉,他摇了摇头,将头发上的沙子甩下去。当他抬起头的时候,他看到了梅莉和那个曾经写遗书的男人正坐在车前说着什么,而车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棵胶树,而树上悬着守墓女人的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男人想要伤害梅莉吗?正当欧阳玘想要拉开车门下车去救梅莉的时候,他却听到了一句话,也就是这句话让他立刻打消了下车的念头。

“你是不是想破坏我们的计划,故意在这里装神弄鬼!”

欧阳玘从来没有想到梅莉那张漂亮的几乎完美的脸上竟然会有那么狰狞的表情,那种表情完全不适合一个女警的身份,而且她为什么提到计划?她的计划不就是警察的计划吗?怎么听起来……

“她们两个是不是你杀的?你想独吞,所以你在这装神弄鬼,想要把我也弄死,是吗!”梅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拿出了手枪,枪口正好顶在男人的太阳穴处。

欧阳玘皱起了眉头,他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什么也不知道!到处都是沙子……我什么也看不到……等沙子过去她就死了……舞娘也是……我们醒来的时候她就失踪了……我真的听到了欧阳炻的呼唤,他说他回来了……他来报仇来了……他要杀死我们……”

欧阳炻来报仇为什么要杀死他们?那个男人又为什么将梅莉和他们统称为“我们”?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不可能!欧阳炻根本不可能复活!”梅莉猛地站直了身子,“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死!”梅莉突然将头转向了欧阳玘,那阴险狠毒的目光几乎将欧阳玘看穿。

欧阳玘张了张嘴,余光瞟了一眼车座旁的扳手,右手缓缓地摸向那把扳手。

“你最好给我老实些!”梅莉突然举起了手枪对准欧阳玘,“马上给我下车!”

欧阳玘无奈只得乖乖地拉开车门走下车,梅莉走上前瞟了一眼座位上的扳手脸上露出冷笑。

“你为什么拿枪指着我?我们不是一伙儿的吗?”欧阳玘脸上故作惊讶的表情。

梅莉却笑了,而且笑得很大声,连男人都被梅莉的笑声给震傻了。

“你知道我的身份吗?”梅莉突然停止了笑声,冲着欧阳玘问出了这句话。

欧阳玘眨了眨眼睛,他当然知道梅莉的警察身份,他也知道这个身份不可能是假的,因为他去过警察局也见过默汗警官。

“你是警察。”欧阳玘轻轻地说了一句,不过他立刻补充道:“可你现在的身份……”欧阳玘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男人,他还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没错,我的确是个警察。”梅莉一只手举着枪,另一只手轻轻地挑了一下搭在自己额头上的秀发,“欧阳炻也认为我是个警察,而且还是假扮成安琪儿跟他接头一起监视卡马的卧底警察,可惜……”梅莉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阴沉,“欧阳炻却知道了我是警察局里的内奸,而且他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默汗警官,好在他的那张密码纸条被我无意中截获,才没有被默汗警官发现。”

欧阳玘惊呆在原地,“你为什么要当内奸?”

“你说呢?”梅莉突然反问,但他并没有等欧阳玘反应就继续说道:“当一个普通的女警突然接到了这个案子,而且在跟下去的时候竟然发现伊斯德八十年前找到的那个地方可能让整个世界震惊,你想那个女警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况且那个女警的薪水少得可怜,所以当她在伊斯德的凶案现场看到了那个价值连城的金手镯,她怎么能不动心,也因此那个女警偷了现场的另一个证物,就是一幅古画,可惜那幅古画上的人却是阿蒙,一点儿也不值钱,但是倒可以拿来试试你。”

“我明白了。”欧阳玘完全明白了梅莉的意思,一个警察的前途怎么能跟一个震惊世界的事件相比较,况且那个地方也许蕴藏着巨大的宝藏。

“你当然知道那个女警就是我。于是我找到了他们,决定跟他们合作一把,在政府找到之前找到那个地方。”梅莉鄙夷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男人,“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是一群废物!”

男人突然抬起了头,他狠狠地瞪着梅莉,“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利用完我们想要杀人灭口,她们两个一定是你杀死的!”男人疯狂地冲向梅莉。

“砰——”一声枪响,男人呆呆地站住,然后惊恐地看着自己胸前的那个血洞,身子慢慢地摔倒在地上。

欧阳玘转过了头,他实在不愿意看下去。

“我弟弟为什么会死?是不是他发现了你内奸的身份,所以你要杀了他?”

“我倒是想过杀他,可是他却和卡马都失踪了,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任何人都找不到,包括我们警察,只留下了一条线索。”梅莉的目光变得有些犀利。

“什么线索?”欧阳玘追问道。

“他在留给默汗警官的那张纸条上不仅说明了我是内奸,还说明了他找到了绘有那个地方地图的莎草纸,并且说明了那张莎草纸上还写着两兄弟的故事。”

“于是我让舞娘还有这个男人一起去饭店欧阳炻住的房间去找那张莎草纸,结果却没找到。”

欧阳玘现在才知道小胡夫当时看到的是这两个人。

“我想是你们发现了那个孩子偷出了那张莎草纸,所以你们就从他手中买下了那张莎草纸。”欧阳玘知道小胡夫一定是先偷了东西才看到有人来,而且他知道他们的长相,只是他拿了钱故意隐瞒。

“可惜那张是假的。”

“后来我在调查欧阳炻的时候在他饭店的房间里发现了他的电话录音,里面的确提到了找到哥哥的事情,并且约在21号见面,只不过电话里还有一个人的声音,而且欧阳炻管那个人叫贾德勒。”

“你是说贾德勒?”欧阳玘突然想起梅莉曾经提到过这个人。

“没错,所以我一直在调查贾德勒的身份。”

“你见过我和贾德勒在一起,我和他之间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欧阳玘吸了一口气,“所以当你发现了他的身份后,你并没有马上揭穿,而是利用这次在沙漠的机会把他杀死了对吗?”

“我之所以开始没杀他,本来以为他和欧阳炻一定有着某种关系,从他身上一定能找到一些线索。”梅莉喘了口气继续说道:“那天你离开死人城,贾德勒却下到了墓室中,我也跟着进去,却发现贾德勒从欧阳炻的嘴中找到一样东西,于是我就派曾经给你守过墓的女人却跟踪贾德勒,我相信他一定找到了什么线索。”

“后来,你们抢走了那张纸,找到了博物馆里的那张莎草纸。”

“可惜那张莎草纸也是假的。”

“你怎么知道是假的?”欧阳玘很好奇。

梅莉从口袋中拿出那两份莎草纸冷笑一声继续说道:“这两张纸我做过技术鉴定,都是新绘的,而且这上面的地图很简单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可欧阳炻留下的纸条上却说明莎草纸上绘着那个地方的地点,这也足以说明这两张是假的。”梅莉将莎草纸扔在了地上,“我想这两张莎草纸可能是欧阳炻伪造的。”

“你为什么要杀贾德勒?他真正的身份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一直困惑着欧阳玘。

梅莉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僵硬,她抬头目光望向远处,在某一刻显得似乎有些悲伤,“他跟我一样也是警察。”

欧阳玘大惊失色,说话都有些结巴,“他……他是警察?”这个结果是欧阳玘怎么也没想到的。如果贾德勒是警察,那么他一早就知道梅莉也是警察,那么他为何让自己去对梅莉起疑,如果贾德勒是卧底,那么梅莉为什么会不知道?

“原来欧阳炻失踪后,默汗警官感觉事情有些不正常怀疑警察内部有内奸,于是暗中让贾德勒做卧底调查,所以贾德勒一直在调查我,我想他也发现了我的一些事情,我必须斩草除根!”

欧阳玘无话可说,现在他知道了贾德勒早就怀疑梅莉是内奸,而且也许他在见到他的时候认为是欧阳炻,所以想要找到梅莉是内奸的证明,可是他却又发现他的言行举止不像欧阳炻,于是贾德勒一直没透露自己的身份,但是他也一定不知道舞娘的身份,所以才会去那间酒吧。

“既然要杀我为什么还让我写遗书?还有欧阳炻曾经见过舞娘吗?”

“就是因为我暗中和舞娘接头的时候被欧阳炻偷听到谈话,才会让他知道了我是警察内奸的身份,所以当你出现的时候,我以为你就是欧阳炻,所以想立即杀死你,可是我却发现你的神情举止却有跟欧阳炻有些不同,为了试探你,我让你与舞娘见面,却没想到你只是被她的舞姿吸引,却根本没有认出她来,我就让他……”梅莉指着已死的男人继续说道:“假意吓唬你让你写一份遗书,如果你真的是一名警察,你一定会有所反应,可是你却乖乖地写了那份遗书,而也就是那份遗书让我断定你不是欧阳炻。”

“一定是我的字迹和欧阳炻的不一样。”

“没错,所以我也就有了新的计划。欧阳炻失踪了,卡马也失踪了,我的线索完全断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想找到那个地方,必须要找到欧阳炻说过的那份真正的莎草纸,而要找到那份莎草纸只能引出欧阳炻。我想欧阳炻如果知道他的哥哥在我手上,一定会担心的,所以一定会想办法接触你。”

“所以你本来已经打算不论我是谁,你都想让我憋死在那口棺材中,但是为了你的计划你最终还是放了我一条生路。”

“其实我那个时候还不确定你的身份,我还是有些怀疑你是欧阳炻,于是我一直在试探你。”

“舞娘假装说我的声音和欧阳炻的相似,其实根本不一样。还有那张阿蒙的画像也是你们故意放那,看我能否认出阿蒙的身份。”

“的确是这样,当我发现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我才确定你真的是欧阳玘,我在默汗警官面前提议让你替代欧阳炻来引出杀死伊斯德的凶手,可默汗警官却相信欧阳炻还活着,所以没有做出决定,可偏巧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了欧阳炻的棺木,于是我为了能让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所以在将欧阳炻的死讯报告给默汗警官时候也将你曾经写过的遗书给了默汗警官,我知道他一定会去做文字鉴定的,那么他就一定会发现这份遗书有问题,他就会怀疑死了的可能是欧阳玘,你才是欧阳炻,但可能因为某些原因你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所以默汗警官才同意我让你假扮成欧阳炻的计划。”

“你本来是想让我引出欧阳炻,现在他死了,你又想借我引出凶手,因为当那个凶手看到欧阳炻还没死的时候,一定会感到奇怪,一定会来查找,这样你就又会找到线索。”

“不过有一件事情却很奇怪?”梅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斜眼瞄了一眼欧阳玘。

“有什么奇怪的?”

“欧阳炻的尸体竟然不见了。”

欧阳玘皱着眉头。

梅莉上下打量着欧阳玘继续说道:“本来我可以对尸体做DNA鉴定,这样就可以确切地知道真正的欧阳炻是否死了,可是尸体却偏偏不见了。”梅莉继续打量着欧阳玘。

“是谁偷走了他的尸体?为什么要偷?”

“你还在装?你装得简直太像了,我几乎真的把你当成了欧阳炻的双胞胎哥哥,可是我最终还是识破了你的身份!”

“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欧阳炻的哥哥欧阳玘啊?”

“你根本不是欧阳玘,因为你就是欧阳炻!”

梅莉这句话说出口后,欧阳玘立刻一怔。

“你脖子上的那道伤疤已经出卖了你。”梅莉冷笑。

欧阳玘伸手摸了一下后脖子,眉毛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喃喃自语道:“我的后脖子上什么时候多了一道伤疤?”

“我和欧阳炻共事多年,他在一次追捕罪犯的过程中被罪犯划伤了后脖子,位置和你脖子上的位置刚好吻合。”

“这能说明什么,只是巧合,并不能说明我就是欧阳炻,再说我有什么理由要冒充?” 欧阳玘还是不明白梅莉想要说明什么。

“如果你不是欧阳炻,刚才我和那个男人的对话你怎么能听懂?”梅莉的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如果你是欧阳玘是从中国来的,而且我记得你对阿拉伯语懂得很少,怎么又突然能听懂我们的对话?”

“我没有听清你们的对话。”欧阳玘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真的能听懂阿拉伯语,而且越来越听得清楚。

“如果你没听懂我们的对话,你为什么要防备我,为什么要偷车上的扳手?我看你根本就是欧阳炻,什么复活,什么报仇,这些装神弄鬼的事根本就是你一个人策划出来的!”

“我……”欧阳玘刚想解释什么,梅莉的手枪已经指向了他的眉间。

“少废话!快点把那份真正的莎草纸交出来,要不然我就杀了你!”

欧阳玘看着梅莉,她现在已经变得非常疯狂,根本不是他之前认识的那个漂亮的女人。

“我……”欧阳玘真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闭上了眼睛,“我什么也不知道!”

梅莉的目光变得越来越狠,她的手指已经放在了扳机上。

“砰——”

沙漠中传来了一声巨烈的枪响。

梅莉不相信地瞪着欧阳玘,她想要伸手抓欧阳玘,可是手伸到半空就随着身子倒在了地上。

她死了。

欧阳玘猛地回过头看着子弹发出来的方向。

贾德勒正完好地站在那里。

“你还活着!”欧阳玘感到非常的意外。

贾德勒将手枪别到腰间,缓步走到欧阳玘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面露微笑地说道:“好在我事先有准备,提早穿了防弹衣。”

欧阳玘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轻松的微笑,“我真的没想到你是个警察。”

“你没想到的事情太多,我没想到的事情也很多。”贾德勒看向梅莉,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很严肃,“她本来是一个很优秀的警察,可是现在她却没能经受住诱惑。”贾德勒抬头看向树上的那具尸体,“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欧阳玘摇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发生的一切都像两兄弟的故事中一样,先是牛后是树,如果按这个故事走,接下来应该是孩子……”欧阳玘低头思考,这件事情怎么说怎么都不合情理。

“我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你呢?”贾德勒侧脸看欧阳玘。

欧阳玘欲言又止。

贾德勒没有再追问下去,再次拍了拍欧阳玘的肩膀,道:“我相信这件事情一定是有人背后捣鬼,前面一定还有更大的危险,你还有胆量走下去吗?”

欧阳玘只是想了一秒后就坚定地说道:“我一定要查出是谁杀死了我弟弟,我也一定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你的勇敢很像你弟弟。”贾德勒开心地说道,他弯腰捡起了梅莉扔在地上的两张莎草纸仔细端祥。

“梅莉说这是假的,是新绘的,她猜是欧阳炻绘的。”

贾德勒抬头看看欧阳玘又低头看着莎草纸,淡淡地说道:“你不觉得这两张莎草纸上绘的图很奇怪吗?”

欧阳玘一怔,凑到贾德勒身旁歪着脑袋仔细端祥着两幅图,图上除了那根不知道会指向何方的线之外就只有那个稻草人标记,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幅地图。

“你觉得这个像地图吗?”贾德勒问。

欧阳玘摇摇头。

“稻草人不应该在沙漠中出现的,可是这里却绘着一个稻草人的图像,这又是为什么?”

欧阳玘根本想不通这个道理,所以他也根本回答不了贾德勒的这个问题。

“咦,这第二幅图上似乎也有一句话。”

听贾德勒这么一说,欧阳玘才注意到第二幅图的左上角的确有一行小字,如果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稻草人。”贾德勒眉头紧锁。

“第一幅图上写着的是:追随太阳的撒哈拉,上面说明了目的地及方向,第二幅图上只有一条蜿蜒的黑线与第一幅相接,但却没有任何图标,但却写着:稻草人,这两幅似乎是接着的,但又表达什么意思呢?”欧阳玘分析着,可是他却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贾德勒右手托着下巴望向沙漠思考着这一问题,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蜿蜒曲折的沙丘上。

“我明白了,追逐太阳一定是指太阳升起的方向,标稻草人的地方一定就是目的地,而这些蜿蜒的黑线一定是目的地附近的沙丘!”贾德勒的话音刚落,欧阳玘的目光中立刻射出异样的光彩,“沙丘经常会变,但是那个地方太阳升起的时候沙丘一定是这个形状!”

“没错!”贾德勒也为这意外的收获感到兴奋。

“那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出发吧!”


第三十三章 死活人复苏

两天后。

东方,太阳露出了一角,风沙却还在继续。

贾德勒与欧阳玘相拥地躺在地上,风沙在他们的周围肆虐。

太阳缓缓升起,直到完全显露出来,风沙也在这个时候突然停止。

欧阳玘甩掉了脸上的沙子,抬头望了一眼太阳,然后他迅速地扫视了一眼周围的沙丘,又低头看了一眼护在手中的两份莎草纸。

“贾德勒!贾德勒!你快看!快看!”欧阳玘异常兴奋地叫着,同时拉扯着贾德勒。

贾德勒从沙子钻出,抹了一把脸抬头看向四周。

“这里的沙丘形状和图上的很接近!”欧阳玘欢快地叫道。

贾德勒从欧阳玘手中快速抢过莎草纸,仔细打量着图上的曲线及眼前沙丘的样子,脸上的表情由严肃变成了兴奋。

“我们真的找到了!”贾德勒简直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太棒了!我们会不会震惊世界?”欧阳玘站起身环顾着四周。

“不管怎么样,我们发现的任何东西都属于这个国家的。”贾德勒特意强调了这一点。

“但也许我们找到了这里,就能找到我弟弟死亡的原因,也许能找到所有的真相!”

贾德勒笑了,“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真相,他不仅是你的弟弟,也是我们埃及人民的英雄!”

“谢谢!”欧阳玘突然有些感动。

“但是那个稻草人到底在哪?”贾德勒这句话又把本还在兴奋中的欧阳玘敲醒,他举目望去,的确没发现周围有稻草人。

“难道我们找错了?”一想到自己可能是空欢喜,欧阳玘就感到有些沮丧。

“等一等。”贾德勒拿着两份莎草纸向前走去,按照图上标明的地点与线条的距离来目测着自己与沙丘的位置。

欧阳玘则静静地跟在他后面,仔细观察着脚下的沙子。

“应该是这个位置。”贾德勒边说边检查着纸上与眼前的沙丘方位。

欧阳玘蹲下身子用手挖了几下沙子,却什么发现也没有,“这地下没有稻草人。”

“或者说这稻草人代表着其它的含义?”贾德勒还在猜想。

欧阳玘又挖了几下,突然沙子开始流动而且越流越快,就像旋涡一样滑向下面,欧阳玘先是一怔,还没等反应过来,脚已经陷进沙子里,身子跟着滑下去。贾德勒飞身扑向欧阳玘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可流沙的速度越来越快,欧阳玘的身子随着流沙越陷越深,贾德勒非旦拉不住欧阳玘,反而被其带着往旋涡里滑。沙子迅速涌来,二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叫,随着沙子的下落双双跌了下去。

沙子慢慢地停止了流动。

欧阳玘晃晃身子坐了起来。

四周一片漆黑,只能闻到沙子的味道。

“啪——”随着一个清脆的声音,一道微弱的火光亮了起来,欧阳玘可以看到贾德勒的正举着一个打火机。

“这是哪?”贾德勒举着打火机四处看着,欧阳玘借着打火机也看向了四周。

到处都是沙子,四周的墙壁凹凸不平,几具石棺整齐的排列在一起。

“我们是在沙漠的地下吗?”欧阳玘问了一句。

“看起来是……”贾德勒的目光突然僵住,因为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稻草人。

稻草人嵌在墙壁中,两只胳膊向两边平衡伸开,一条腿笔直地立着,圆圆的脑袋上却找不到五官的标记,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胖胖的人形草堆。

“那应该就是图上所说的稻草人。”贾德勒站起身缓步走到了稻草人身旁,伸手摸了摸。

“难道这面墙后面就是……”欧阳玘不敢想下去,但他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伸出因为激动而颤抖的双手摸向稻草人。

“咦?”贾德勒在稻草人身上游走的手突然停下,紧接着快速拨开稻草,一簇黑色的毛露了出来。

“怎么会有毛?”欧阳玘立刻帮着贾德勒拨开了稻草,但接下来的情景却让他和贾德勒都震惊了。

那是一个人,准确地说那是一具尸体,可是他的外貌却非常吓人,浑身上下都是毛,就像野人一样。

“他是谁?”欧阳玘实在没想到稻草人中既然藏着一具尸体,而这具尸体却像一个野人。

贾德勒撩开那具尸体长长的毛发,看到了一张铁青的中国人的脸孔。

“你见过这个人吗?”欧阳玘问贾德勒。

贾德勒摇了摇头,拉开尸体身上的衣服检查着尸体,欧阳玘则转过身看向了旁边的几口棺材。

那几口石棺里躺着是会是什么?是几千年来的干尸吗?

欧阳玘走到了最右侧的一口石棺前,双手用力地推开了石棺,棺盖与棺身的磨擦声让贾德勒回头看了一眼,但他也就是看了一眼后又转过身继续检查稻草中的尸体。

石棺里放着一具风干的尸体,看起来已经死者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但从尸体的样子上来看又不像是死了几千年的干尸。

“这个毛人我推断他死了也就不到半年的时间。”贾德勒做出一个初步的论断。

“这具尸体我看死了也没多久。”欧阳玘捂着鼻子看着石棺的尸体说道。

“奇怪,”贾德勒走到欧阳玘身旁看了看石棺中的尸体,然后又推开了旁边的那具石棺,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了伊斯德他们在八十年前发生的地方,那么石棺里的尸体应该是木乃伊的可能性比较多,可现在怎么会是一些死了没多久的人?”

“嗯——”突然一个轻轻地声音响起。

欧阳玘和贾德勒同时愣住,二人彼此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顺着那个轻微的声音望向了其中的一具石棺。

声音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欧阳玘恐惧地看了一眼贾德勒刚想说什么,却被贾德勒制止,他示意欧阳玘不要动,自己从腰间掏出手枪悄悄地走到那具石棺前,然后突然踹开了棺盖。

一具美丽的彩绘人形棺出现在石棺中。

贾德勒愕然地看着那具人形棺,那只有在古埃及的葬礼中才会出现,而且只有王者才会有这样的待遇,可现在这具人形棺里竟然还在持续发出声音。

欧阳玘皱起了眉头,他与贾德勒交换了一下眼神,二人轻轻地走到人形棺旁,各自扶住一边,贾德勒伸出手暗数着:“一、二、三!”二人同时揭起了棺盖。

一股强烈的臭味袭来,二人不得不捂住了鼻子,同时望向了人形棺。

一具木乃伊,只是那具木乃伊似乎在微微抖动。

它还活着!这让欧阳玘和贾德勒都大吃一惊,二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恐惧之色,同时连退数步。

木乃伊继续在蠕动,声音却越来越清晰,“放——我——”

“它在说人话!”欧阳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这句话。

贾德勒小心翼翼地用枪口去拨木乃伊面部的布条,欧阳玘则站在旁边紧张地观注着木乃伊脸部。

布条一条条被扯开,一张惨白毫无血色枯瘦的脸庞露了出来。

“安琪儿!”欧阳玘和贾德勒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布条下那两片青紫的嘴唇略微抖动了一下,紧接着眼皮跳了几下,眼睛缓缓地睁开,一双污浊的眼球迷茫地望向上方。

“我……在……哪……”安琪儿眯起了眼睛,她还不太适应贾德勒手中的打火机照射出来的光芒。

“你是安琪儿吗?”欧阳玘继续拨开安琪儿身上的布条,追问道。

安琪儿点了点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贾德勒帮着欧阳玘将安琪儿身上的布条扯下来,安琪儿终于可以动一动自己的身体,可是她的动作幅度却非常小,似乎已经有些丧失运动机能。欧阳玘赶紧伸手扶起了安琪儿。

“阿本……阿本……”安琪儿的语言机能似乎也有些障碍。

“什么阿本,你在说什么?”贾德勒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帮着欧阳玘从石棺中将安琪儿抱了出来放在地上。安琪儿缓缓地喘着气,但当她抬头看到稻草人中的那具尸体时,她的脸色立刻大变。

“刘……非凡……他……怎么……会在这?”安琪儿吃力地说着。

“你认识他?”贾德勒问道。

“他是……杀人……凶……手!”安琪儿想要站起来,但腿脚根本没有力气。

“什么凶手?”贾德勒很敏感地问道。

安琪儿刚想说什么,但却突然停下来,先是看了看欧阳玘然后又看了看贾德勒,警惕地问道:“你们……是谁?”

贾德勒看了一眼欧阳玘,首先自我介绍道:“我叫贾德勒,是名警察。”

“我叫欧阳玘,我的弟弟欧阳炻也是一名警察。”

安琪儿却仍然怀疑地看着二人。

“我们警察一直在调查你的养父伊斯德的死因,也一直在寻找你和卡马。”贾德勒为了打消安琪儿的疑虑才说道。

“卡马……是谁?”安琪儿继续问道。

“他是阿蒙的孙子,我想你应该知道阿蒙与你养父伊斯德的关系。”贾德勒继续说道。

欧阳玘正蹲在一旁继续上下打量着安琪儿,她的身体已经有些变形,头发零乱,眼部凹陷,看上去就像一具包着人皮的骷髅。

安琪儿没有多说话。

“我很想知道伊斯德死的时候你在哪?”贾德勒一直想弄清这个问题。

安琪儿缓缓地低下了头,轻轻地说道:“我那个……时候……正在……查找有关……养父八十年前……发生的事情……我本来想从养父那知道……可他一直……不肯多说……我无意中……知道了一个叫阿本的人……曾经在撒哈拉沙……漠中发现过一些东西……于是我去找他……我没想到就在我找……阿本的时候……养父……却让人杀了。”

安琪儿随后将露依黛告诉过他的事情全部讲给贾德勒和欧阳玘听,虽然她口齿不清,话语断断续续,但是贾德勒和欧阳玘还是明白了来龙去脉,也知道了安琪儿来此的整个经过,及被那个叫阿本的人做成木乃伊装进了人形棺中,而且每到一个时候,阿本就会来为安琪儿喂食喂水,似乎又不想让安琪儿这么容易就死。但安琪儿却隐去了在地下金字塔里看到了那些宝藏。

欧阳玘和贾德勒感到很震惊,他们没想到安琪儿身上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离奇的事件,许愿棺、活木乃伊……一切听起来都很荒谬,但是看看安琪儿的样子,又不得不让人相信。可是到底是谁要把安琪儿困在那副棺木中长达半年多?那个人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你说露依黛看到一个有刺青的人提到一个计划,你认为那个人跟阿本有关?”贾德勒重新打燃了打火机。

“是……我猜一定……跟他有关。”安琪儿坚持。

“你还说那座金字塔在地下,而且还有可怕的咒语,而且你亲耳听到过咒语?”贾德勒侧着头以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安琪儿。

“是的……那真的……是咒语,太可怕了!”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咒语吗?”贾德勒突然反问欧阳玘。

欧阳玘刚想说什么,但突然想到了自己曾经听到的欧阳炻的声音,那也许是人为的,但是现在想想还是感到恐怖,“我不知道。”

贾德勒突然笑了,“这个世上不可能有鬼神,更不可能有咒语,那些只是古埃及的法老们为了防止盗墓而故弄玄虚……”

“我从沉睡中醒来,我要报复所有打扰我的人。”

贾德勒的笑容突然僵住,“那是什么声音?”

欧阳玘连大声也不也出,那声音听起来毛骨悚然。

“咒语……”安琪儿惊恐地瞪大眼睛,她骨瘦的手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打火机突然熄灭了。


第三十四章 该死了

欧阳玘是被人晃醒的,醒来的时候他看到了贾德勒那双充满惶恐的眼神。

“怎么了?我怎么会睡着?”欧阳玘只记得自己听到过一个声音,后来发生的事情就全部都不记的。

贾德勒的脸色不太好,他想说什么但似乎又很难以启齿,他只是将挡住欧阳玘视线的身子移到了一旁。

欧阳玘连嘴都张不开,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有生之年可以看到这样的场景,他在想也许自己是眼花了,也许那只是幻觉,甚至认为自己是在做梦。但他也终于知道贾德勒的眼中为什么会有那种惶恐的表情。

的确让人惶恐。

一座金子的宫殿!

金子的柱子,金子的墙体,金子的地面,金子的殿顶,金子的台阶,金子的棺材……

所有的一切在高悬于金殿墙壁上的那些火把的照射下显得金光闪闪。

“我们这是到哪了?”欧阳玘不知道应该如何问出第一个问题,他走到宫殿的后方轻抚着金子的墙壁,根本不相信这是事实。

“我不知道,”贾德勒走到欧阳玘的身旁,表情显得有些怪异,欧阳玘甚至在他的眼中看到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我想也许我们找到了那个地方。”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现在欧阳玘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形容眼前的情景。他抬头看到墙壁的上方似乎有个碗口大小的洞眼。

“原来……还有……”

听到这句有气无力的声音,欧阳玘才注意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金柱旁正倚靠着安琪儿,她那凹陷的眼窝里那双本又失去神彩的眼睛却在这个时候放射出一种激动的光亮。

“这里真的是你所说的那座地下金字塔吗?”欧阳玘轻抚着金字的柱子,这种场景太让他感到震憾了。

“是……它真的有很……很多的秘密……”安琪儿想要站起来,可是她的四肢并不听话,也许是被捆绑得太久,已经失去了本来的机能。

“你认得这壁画上的女人吗?”贾德勒走到欧阳玘身旁看着金色的墙壁,那上面到处都雕刻着同一个埃及女人的雕像。

“我想她可能是古埃及某个法老的妻子,只是我们一直还没发现她的身份。”欧阳玘幽幽地说道,他知道这次的发现足以震惊世界,他也终于明白梅莉为什么会放弃自己的前途。此时,欧阳玘更是难以掩饰自己的兴奋。

贾德勒看着欧阳玘,突然说道:“这里的一切都属于埃及,任何人都不能动这里的东西。”贾德勒是在刻意强调这一点,欧阳玘心知肚明。

安琪儿却瞟了一眼贾德勒,“你不贪钱吗……这里的东西我们……随便拿走一些……就够我们活……”

“谁都不能拿!”贾德勒大吼,突然从腰间拔出了手枪,“我是警察,我有权力保护这里。”

欧阳玘摇了摇头,“你就是想回去报告给你的上司,也要能想办法走出这里才成。”欧阳玘说完这句话缓步走上台阶。在台阶上面有一个金字的镶莲花边儿的正方形台子,台子上放着一口厚重的金棺。欧阳玘感概着古埃及人民的智慧,伸手准备抚摸金棺。

突然,整座金殿的火把同时熄灭,一道光束自欧阳玘刚才看到的好个碗口大的洞眼中射出,直射到金棺旁的那堵墙上。

欧阳玘吓了一跳,仰起头看向面前的墙壁。

墙壁上出现了一个长方形的亮点,而且亮点越来越大,最后大得像一个电影院的屏幕。

欧阳玘和贾德勒同时向后退去,一直退到了安琪儿的身旁。

“这是怎么回事?”贾德勒小声问道。

“我们先看看再说。”欧阳玘死死地盯着那个“屏幕”,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屏幕”上突然出现了影像。

一根黑鹅毛在蔚蓝的天空中飘动,忽而跃起,忽而下落,忽而翻转,忽而摆动,然后静静地落在了黄色的沙子中。

“屏幕”上打出了一行阿拉伯文字。

1923年4月25日,噩梦开始了……

“屏幕”突然变得一片漆黑,但只是持续了几秒后,“屏幕”中就出现了一个火把,紧接着一张憔悴的阿拉伯年轻男人的脸在火光的照射下显现出来,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年轻漂亮的中国女人,一袭黑衣,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帽子上插着一根黑鹅毛。

欧阳玘咬住了下嘴唇,虽然“屏幕”上出现的是两张陌生的面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女人的装束上,欧阳玘立刻联想到林秀玲。欧阳玘看了一眼贾德勒,又看了一眼安琪儿,他们两个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

“阿蒙,我有些害怕,我们会不会被困在这里?”

“屏幕”上传来那名中国女人的声音,而且她竟然叫出了阿蒙的名字,这让欧阳玘感到很意外,他立刻抬起头继续观看。

“别担心,秀玲,我们只要找到这座地下金字塔的秘密后,我们就找出路,到时候我们一定可以震惊世界的。”

“他们两个是阿蒙和林秀玲?”贾德勒突然叫道。

“我想他们不是真的阿蒙和林秀玲,一定是有人出钱找的演员来演的,既然那个人想让我们看戏,那我们就看下去。”欧阳玘面上的表情很平静,他相信这出戏一定很好看。

安琪儿张着嘴想说什么,但只是发出一个类似于婴儿的声音就住了口,双眼紧紧地盯着“屏幕”。

“可现在我们真的迷路了,我真的很害怕。”林秀玲依偎着阿蒙。

阿蒙举起火把朝四周照了照,墙壁上是古埃及女人的画像,一模一样就像复制上去的一样。

“阿蒙,前面有条岔口!”

“屏幕”上出现了另一个年轻的阿拉伯男子,他正举着火把朝阿蒙和林秀玲走来。刚才阿蒙提到过在地下金字塔里,那么按照欧阳玘之前看到的日记来看,现在应该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不过欧阳玘知道还有一个人存在,他倒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伊斯德,那个岔口有几条路?”阿蒙边问边举起火把望向前方。

“两条。”伊斯德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林秀玲,目光中流露着一种复杂的感情。

林秀玲却,避过了伊斯德的目光将头转向阿蒙,有些担忧地说道:“我们走哪边?”

“走左边!”伊斯德突然说道。

阿蒙看了一眼伊斯德。

“我是随便说说的。”伊斯德慌忙解释。

“好的,我们走吧,先走左边,走不通再退回来。”阿蒙伸手拉住林秀玲的手朝前走去,伊斯德站在他们身后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欧阳玘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伊斯德的那个冷笑让他浑身不舒服,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安琪儿却眨巴着眼睛,口中发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那里到处……都是……迷宫……”

阿蒙三人顺着通道往前走,走到岔口时向左走去,走了一段后,伊斯德突然站住,用力将阿蒙推向右侧的墙壁。突然,墙壁现出一个密道,阿蒙还没反应过来整个身子就向下栽去。林秀玲一惊,伸手紧紧地拉住了阿蒙,但自己的身子也跟着滑下去。伊斯德立刻扑上去抱住林秀玲的腿。

“秀玲快松手!”阿蒙大声叫着,“要不然你也会掉下来!”

“秀玲,快听他的话松手!”伊斯德急道。

“我不松手!”林秀玲回过头怒视着伊斯德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一定要跟他死在一起吗?”

“我永远都会和他在一起!”林秀玲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将阿蒙拉上来一些。

突然,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冲了出来,大声冲着伊斯德嚷嚷道:“你不能太仁慈!”他身上的衣服看起来虽然有些狼狈,但是他的站姿却很稳。

“是你!”林秀玲惊叫。

“没错,小姐,是我,我已经服侍了你那么多年,我也该得到一些回报了!”

“我真是看错了人!”林秀玲的脸上掠过一丝忧伤,“我们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伊斯德的面部扭曲,他恨恨地咬着后槽牙说道:“好,这是你自找的!”他突然松开了林秀玲的腿。

林秀玲发出一声惨叫,同时和阿蒙跌了下去。

“屏幕”黑了。

安琪儿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欧阳玘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贾德勒,“看来是有人想让我们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

贾德勒点点头,刚想说什么,但是“屏幕”上又出现了画面,三个人立刻将目光移了过去。

1923年5月7日,逃离

林秀玲靠在阿蒙的胸前,脸色苍白,眼睛半睁,嘴唇有气无力地张着,胸前的衣服上裹着一块从阿蒙衣服上撕下来的布,上面沾满血迹。阿蒙用一种担忧的目光看着林秀玲。他们身后的背景完全陷入黑暗中。

“我……不成了……”林秀玲的声音很低。

“你不要胡说,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的伤会好起来的,我一定会带你出去,让你活下去!”阿蒙的情绪有些激动。

林秀玲的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我知道……我自己不成了……但你一定……一定要活下去……”

“如果你死了,我也会陪着你的。”阿蒙的脸上露出了坚定的微笑。

林秀玲微微摇了摇头,“别死……你要为我……报仇……“

“秀玲!”

“答应我……不要死……为我报仇……否则我死不……冥目……”

“秀玲……”阿蒙流下了眼泪,“我答应你。”泪水滴到了林秀玲的面颊上。

“你要活着出去……吃了我……”

“不!我不!”阿蒙激动地叫着。

“这里没……食物……你要活下去……一定要报仇……吃了我……一定要……吃……”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出来,林秀玲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阿蒙面无表情地看着怀中的林秀玲,喃喃自语道:“我一定会替你报仇,我一定不会让伊斯德有好日子过,我要让他用一生来偿还他欠我们的债!”

“屏幕”再次黑了。

贾德勒吐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你说他会吃……”

安琪儿双手扶住了柱子,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看来他还活着。”欧阳玘皱起了眉头。

1933年7月10日,我的墓

阿蒙站在一块墓碑前,脸上的表情很冷漠,墓碑上写着墓主人的名字:阿蒙。

“秀玲,我找到了那个英国老朴,现在他已经替我死了,我可以去报仇了!”阿蒙的脸上露出一个异样的笑容,他的右胳膊却没了。“我想到了一个最好的报仇计划,我已经准备开始实施我的计划,我相信它一定能成功!”

“是阿蒙杀死了伊斯德。”欧阳玘的这句话脱口而出。

贾德勒看向安琪儿,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2005年5月7日,秀玲,今天我要让伊斯德为你陪葬!

夜晚,一个埃及女人走到了一座大房子的门前,看到大门开着,立刻溜了进去,当她溜到一层大厅的窗旁时听到里面有声音,立刻蹲了下来。

“快说!那个地下金字塔到底在哪?”

女人抬起头透过窗缝望向里面,看到一个男人正用一把刀架在那个老人的脖子上。

“嗯……是露依黛……男的是……刘非凡…….”安琪儿突然哭了出来,她知道这段所演的正是她从露依黛口中听到的那个故事,他知道那个老者就是代表自己的养父伊斯德。

贾德勒蹲下身安慰着安琪儿,“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你也不要想太多了。”

欧阳玘看着“屏幕”,继续往下看故事的发展。

刘非凡走了,伊斯德已经倒在血泊中,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拿起手机说道:“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阿本……”安琪儿一眼就认出了“屏幕”上的人,其他人都是找人扮装的,但阿本却是亲自上阵。安琪儿心中已经明白,阿本一定跟整个计划有相当密切的联系。

手机里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下一步就是散步谣言,让刘非凡以为伊斯德藏有宝葬地址的东西在他儿子和儿媳手上。”

“是!我明白了。”阿本脸上再次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2005年5月27日

中国的某小区的公寓里。

刘非凡站在门口敲门,门开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走了出来。

“请问你是伊斯德的儿子吗?”

老人愣了一下,显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你就和你的老婆跟我走一趟吧。”

沙漠发现的六个棺材中,其中有两口是有尸体的,安琪儿、欧阳玘、贾德勒都知道那两具尸体是谁了,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儿子李律在哪?

2005年6月1日

这次“屏幕”上只打出了一个日期,但没有影像,不过却有声音。

“我已经将露依黛藏在沙漠中,另外伊斯德的儿子和儿媳也被我埋在了沙漠中。”阿本的声音响起。

“很好,现在刘非凡还困在地下金字塔中,就让他这个贪鬼在那里多玩玩,你现在就去散布谣言说你发现了一具带有黑鹅毛的尸体,引起安琪儿的注意。”苍老的声音响起。

“我会把她引到沙漠,也会带她去那座金字塔,我相信这次旅行对于她来说一定会很特别。”

“卡马那边的那个卧底警察怎么样了?”苍老的声音还在继续。

“他认为自己的任务完成的很好。”

“很好,半年后我们就可以开始我们的计划,那时候他的哥哥欧阳玘就会出现。”

“这是一出不错的戏。”

“我越来越喜欢这部戏,也许它能获奥斯卡奖。”

“骗子……骗子……”安琪儿激动地叫着。

“看来我们都上当了。”欧阳玘苦笑着,他知道那个苍老的声音是阿蒙。

正如欧阳玘所说的那样,接下来“屏幕”中一幕幕地上演了欧阳玘和安琪儿所经历的事情。

世上的确没有许愿棺,而通过“屏幕”,安琪儿才知道放置许愿棺的那个墓室旁有一个小配室,那里有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小眼,刚好可以监视墓室里的一切。同时“屏幕”也上演了将刘非凡和露依黛制作成木乃伊的过程,原来这些都是阿本做的,他将二人迷昏后,将他们绑成木乃伊。当然,安琪儿也知明白了这是阿蒙跟他们这些人玩的一场游戏。只是她不明白阿本怎么能同时出现在沙漠和城市里。

欧阳炻的尸体是阿本放进欧阳玘曾经躺着的那口死人城的棺材中的,也是阿本将日记本和一张写有“图坦卡蒙”字样的东西放在了欧阳炻的身上。本来是想让欧阳玘第一个发现,但是欧阳玘当时却只看到了日记本,没发现那张纸。但是贾德勒随后进入到里面,又找到了那张纸。每一步都在阿蒙的掌握中,他早就知道了梅莉、贾德勒和欧阳炻的身份,也早就知道了梅莉的野心和她的同伙。

当然,沙漠中所谓弟弟的复活也是阿蒙导演的一出戏。

金殿中的火把突然亮起,同时射出的那道光消失了。

“你们觉得我拍的这部电影怎么样?”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欧阳玘三人立刻将目光移向身后,不知什么时候,金殿里竟然多出了两个人.

一个人推着轮椅,一个人坐在轮椅上。

安琪儿一眼就认出推着轮椅的人就是阿本。

“你……”安琪儿想要站起来去抓阿本,可是她的四脚却不听她的使唤。

阿本却连看也不看安琪儿,扬着下巴面无表情地推着轮椅往前走,直到走到了台阶前才停下来。

轮椅上坐着一位古稀老人,他的头已经秃得连一根头发都没有,脸上布满皱纹,棕色的老年斑满脸都是,松散的肉皮几乎将五官掩盖,他的身上穿着一件整齐名贵的深蓝色西装,双手搭在椅被上,左边的椅背侧面刻着一朵莲花,右边的椅背上刻着一卷莎草纸。他右胳膊的袖子是空的。

“你终于出现了。”贾德勒将枪口对准了轮椅上的老人,“我想你就是那个在背后装神弄鬼的幕后主使阿蒙吧?”

老人笑了,“你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神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现代的科学非常发达,任何事情都会找到合理的解释,那些鬼神之说只不过是人吓人。”贾德勒冷笑。

“你不相信这世上真有法老的诅咒吗?”老人继续发问。

“他……跟你……什么关系……”安琪儿很想知道阿本的真实身份。

“你们猜呢?”老人没有给出答案,阿本的脸上却在这个时候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欧阳玘看看老人又看看阿本,他们之间的亲密程度就像祖孙……“你是卡马!”欧阳玘脱口而出。

阿本笑了,他什么话也没说,老人也没说。

贾德勒更不知道说些什么,原来失踪的卡马就在眼前,可惜他没见过卡马要不然早就认出来了。

安琪儿用力地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伊斯德活了一百多岁,你竟然也活了一百多岁?”贾德勒真的感到很意外。

“我想我不应该长寿,只是因为我来过这里,所以我竟然能活到现在。”

“你的意思是说这座金字塔里有特殊的东西能让人长寿?”欧阳玘更是感到意外。

“金字塔里面的秘密永远是我们世人无法揭开的,它到底是怎么建成的,到底是由什么人建成的,它内部的奇特功能永远都像谜一样。”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座地下金字塔?”贾德勒抬眼看着满壁辉煌问道。

阿蒙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当年,我和伊斯德正好帮着一帮英国人运货,我们两个在沙漠中迷路,本来我们以为会死,可是没想到却让我们无意中发现了那座隐藏在地下的金字塔。”

“原来你们在林秀玲之前就进来过这里面。”贾德勒说道。

阿蒙却摇了摇头,“你错了,虽然我们发现了这座金字塔,但我们两个却没敢进来。”

“为……什么?”安琪儿急问道。

“因为诅咒!”阿蒙的目光在刹那间变得惊慌无措。

“这个世上不可能有诅咒!”贾德勒冷笑。

“可我们信,我们知道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一定有不为人知的能量,所以我们望而却步。本来我想把这件事情隐瞒起来,但伊斯德却在一次酒醉后说了出来,当时所有的人都把他的话当成笑话听,但只有一个人却当真了,那个人就是林秀玲。”阿蒙苦笑一声继续说道:“本来我想拒绝林秀玲的邀请,也斥责了伊斯德,可是他却告诉我他穷怕了,穷累了,他不想伤害任何人,但是他想要成为富人,不再受别人的压迫,想成为被人尊重的人。”

“所以你也就心软了,因为你也穷怕了,穷累了,也想成为受人尊重的人。”欧阳玘补充道。

“是的,任何人都不愿意成为别人的奴隶,我也不愿意,所以我决定带林秀玲他们去那个地方,我决定赌博一把!”

“我想知道秀玲死后,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贾德勒轻轻地问道。

阿蒙的嘴唇动了动,突然他发出了震耳的笑声,伴着笑声有泪水流了下来。

贾德勒没有再继续问,阿蒙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欧阳玘小声说道:“那么我弟弟的尸体也是你给藏起来的?”

“是的,我就是想让梅莉起疑,我知道她想找到那个地方一定会引你来沙漠,所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将你们这些人全部引到这里。”阿蒙冲着欧阳玘在笑。

“那么莎草纸上的地图也是你制作的?”贾德勒问道。

“那只是把你们这些贪婪的人引到这里的一个必要的工具罢了!”阿蒙以一种耻笑的表情环视着眼前的三个人。

“你为什么安排我去帝王谷,难道就是想让我知道守墓的女人和舞娘的真面目吗?” 欧阳玘追问道。

“我想让你做两件事。第一、你会去救贾德勒,因为戏还没演完,他还不能死。第二、我要让你知道守墓的女人和舞娘是一伙的。第三、我要你从他们的手中夺走那个莎草纸。第四、我要让梅莉带你来沙漠,这样戏才能演下去。没想到我这个导演导得得这么出色,你们果然很配合我。”

“那我弟弟欧阳炻呢?他是无辜的,他为什么会死?”欧阳玘大声问道。

阿蒙却只是笑着看着欧阳玘却一句话也不回答。

“你为什么不回答?是你杀死了他!” 欧阳玘大喊道。

“你……让我活着……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安琪儿终于忍着身体的痛苦站了起来。

“是的,我等这一天已经等的太久了,我也在此期间看到了你们每个人的贪婪,什么警察,什么弟弟,什么养父,当你们看到这些宝藏,你们还有人性吗?”

“我们不会跟你死在这里的!”贾德勒再次拔出了枪,“砰”的一声枪响了,贾德勒的胸口冒出了血水,他意外地摔倒在地。

阿本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手枪。

“你们不用费力了,因为你们谁都逃不出去,这里没有出路,这座金字塔的主人不会让他的金殿暴露于世人,所以只要找到了金殿,金殿的入口就会自动封上,没有人再能出去。”阿蒙兴灾乐祸地笑道。

“去死吧——”安琪儿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扑向阿本,枪响了安琪儿瞪着双眼倒在了阿本的身上,欧阳玘却趁这个时间快速捡起了贾德勒身旁的手枪一枪打中阿本。

阿本死了,他和安琪儿死在了一起。

整座金殿只剩下欧阳玘和阿蒙。

阿蒙看起来很平静,“你不用做无谓的挣扎,最后给自己留一颗子弹,否则你会在这里孤寂而死。”

“我和欧阳炻跟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要杀死我弟弟,又要杀死我!”欧阳玘歇斯底里地叫着。

阿蒙突然笑了,他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记住两兄弟的故事吗?”

欧阳玘看着阿蒙,虽然他知道了真相,可是他总感觉阿蒙像个谜。

阿蒙突然又发问道:“你知道我和伊斯德的关系吗?”

欧阳玘一愣,“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我的亲哥哥。”阿蒙笑了,那笑容看起来很诡异。

“你这个疯子,他再有错,你竟然也能忍心下手杀死自己的亲哥哥” 欧阳玘扣动了扳机,“砰——” 欧阳玘再也不想看到阿蒙那令人恐惧的笑容,他一枪打中了阿蒙的眉心。阿蒙的笑容还在继续,他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你会和我一样!”这是阿蒙这个幕后策划者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第三十五章 地下金字塔里的最后一份礼物

阿蒙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欧阳玘呆呆地看着阿蒙,他的脸上似乎还保留着一种奇怪的微笑,他为什么在临死的时候仍在笑?

一只血手突然抓住了欧阳玘的脚腕,欧阳玘吓得向旁边跳开,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枪。

是贾德勒,他还没死。

“你还活着?”欧阳玘松口气,蹲下身将枪放在脚边伸手扶住了贾德勒,“我帮你包一下伤口。”欧阳玘本想查看一下贾德勒的伤口,却被贾德勒挥手制止。

“不用了……我活不了……”

欧阳玘突然有种心酸的感觉,虽然他和贾德勒不太熟,但是毕竟他们也相处过,“你会好起来的。”

贾德勒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伸手握住欧阳玘的手,费力地说道:“我想在临死前弄清楚一件事。”

“你说。”欧阳玘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贾德勒。

“你……到底是谁……”

欧阳玘听到这句话愣住了,他没想到贾德勒想弄清楚的事情竟然是自己。

“我是欧阳炻的同胞哥哥欧阳玘。”

贾德勒的脸上却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表情,他瞪大眼睛仔细打量着欧阳玘。突然,他伸手抓住了欧阳玘胸前的衣服,“你为什么听得懂阿拉伯语?”

欧阳玘没有回答,他还不明白贾德勒的意思。

“我调查过……欧阳炻是孤儿……但他从来没有一个……同胞哥哥……”贾德勒的手突然僵住,他的身子缓缓地坠在地上,但他的眼睛却始终瞪着欧阳玘。

欧阳玘呆呆地看着贾德勒,他在说什么?他说欧阳炻没有一个同胞哥哥?这怎么可能?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每一个人都不把话说明白?为什么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

“你们起来!”欧阳玘大声吼道:“你们不要在这装死!你们快点起来把话说清楚!”欧阳玘的吼声越来越大,可是金色的宫殿里却显得异常安静。

“你们为什么不理我?你们为什么都不把话说清楚?”欧阳玘摇晃着贾德勒的尸体瞪着眼睛问道:“我是欧阳炻的哥哥,我是他的哥哥,你错了!我是他的哥哥……我是他的哥哥……”欧阳玘松开了贾德勒的尸体瘫坐在地上,“我就是欧阳玘……我是欧阳炻的哥哥……”欧阳玘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但声音却越来越小,他低下头看着地面一语不发。

金殿再次安静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金殿仍然很安静。

欧阳玘突然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抬起头,脸上露出迷茫之色,喃喃地说了一句:“我是谁?”他缓缓地站起身看着周围,伸出双手大吼一声道:“我到底是谁?为什么我记不起小时候的事?为什么很早以前的事情我竟然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是谁?” 欧阳玘伸手摸着自己的脸,他想知道答案,可是他却找不到答案,他突然发现一个人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你想知道一件你最想知道的事情,可你永远却找不到那个答案。

因为……知道答案的人都死了。

“我不能就这么死!我一定要找到答案!我一定要弄清楚真相!”欧阳玘霍地站起身,他快速地扫视着大殿,想要找到一个出口,当他的目光正对金棺的墙面时,发现那块金墙在火把折射下似乎有一道不太明显的阴影。欧阳玘快速奔上前用手在墙上敲敲,然后用脚用力地踢了几下,可是金墙却毫无反应。

欧阳玘喘着粗气又走到另一面金墙前又用力地踢了几脚,就这样他试过了所有能有出口的地方,可是他失望了,这座金殿正如阿蒙说的没有出口。

欧阳玘仰头痛苦地环视着这座金殿,在不久的刚才他还处在兴奋的状态,可现在他却发现这里真的像一座金色的坟墓,也许再过几百年或几千年后,会有一只考古队在无意中发现他,也或许他永远要伴着这些金子沉埋于地底直到地球的毁灭。

他会死的,用不了多久这里的氧气就会没了,到时候他会活活的憋死,可是他真的很想知道那个答案,真的太想了!

欧阳玘转过身刚好看到了那口金棺。那里面躺着的尸体应该就是这座地下金字塔的主人,他不知道她的身份,现在她的身份和他的身份都是一个谜。欧阳玘突然想笑,一个几千年前的神秘尸体和一个几千年后连自己是什么身份都弄不清楚的活人竟然在这种情景下相遇,而且同样会葬身在同一个地方。

欧阳玘身子僵直地走到了金棺前,伸手轻抚着那幅金棺,他知道它的价值,可是现在它的价值已经毫无意义。欧阳玘双手用力地推了一下棺盖,沉重的棺盖移向一侧,欧阳玘继续推着棺盖,直到棺盖完全打开。

里面有一具尸骨,是具女尸,她平躺在金棺中,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英式长裙,看起来很干净,枯萎的双手交叉于胸前,右手握着一个稻草扎成的草人。她的脸部早已风干,就像一具干尸一样。

她的打扮……

欧阳玘突然想到了林秀玲。

这具尸体的打扮看起来很像是照片中的林秀玲!

不!她就是!欧阳玘转过头看着歪倒在轮椅上的阿蒙,难道林秀玲的尸体是阿蒙放在这的?

欧阳玘打量着林秀玲,现在她虽然是具干尸,可是她看直来依然那么高贵美丽,她的头发蓬松栩栩如生,而且没有任何污点,只是似乎有一个黄色的亮点。

不,那不是亮点,头发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欧阳玘伸手小心地抬起了林秀玲的头,却发现她秀发的下面有一个破旧的已经撕掉一部分的本子。欧阳玘将那个本子拿了起来。

是伊斯德后半部分的日记。

欧阳玘感到很意外,他怎么也没想到伊斯德后半部分日记竟然会在这里。他赶紧走到台阶旁坐了下来仔细阅读着。

1923年4月13日

我做了很多事情,可是她的眼中却只有阿蒙。阿蒙是个冷漠不爱说话的人,可是他现在却愿意跟她说话,甚至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他们相爱了!他们在相爱!我恨阿蒙!

这是后半部分开始的内容,欧阳玘明白也就是从那一天伊斯德对自己的亲弟弟有了恨意。

1923年4月17日

我们找到了那个地方,可是阿蒙和那个女人却不知道我的计划,哈哈,我不会手下留情的,虽然一个是我的亲弟弟一个是我爱的女人,我已经下了决心。

后面还有一些零散的内容,但都是伊斯德对弟弟和林秀玲的恨,欧阳玘已经感觉到他的心态变了,变得很可怕。欧阳玘大概看了几页后,又继续往后翻,在又翻了几页后,欧阳玘的手僵住了,因为他发现字迹变了,而且字已经不是用笔写的,而是用血写的。

今天是几号我已经不记得了……那天被伊斯德推进这里……我们在这里似乎已经被困了很久,秀玲的伤越来越严重,但我们仍然不会放弃,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出去的……秀玲的身体越来越差……

这应该是阿蒙在自己被困的时候写的。

我活下来,可秀玲却死了……她死时是那么的安祥美丽……我们渡过了我们人生中最美丽的时候……她永远活在我心中……我一辈子都会守护她……我会随她而去,但我要让这个世上所有对不起她的人都要为她陪葬……

欧阳玘一惊,从字迹上他可以看出阿蒙对林秀玲的爱已到了如痴如罪的地步,包括他实际的举动也做到了,他真的让所有的人都为林秀玲陪葬,如果真是这样,阿蒙根本不可能在逃出去后结婚,如果不可能结婚那么他哪来的孙子,如果没有孙子那么卡马到底是什么人?欧阳玘看向地上的阿本。

欧阳玘突然感到很害怕,他发现事情并没有结束,似乎还有很多问题,而这些问题就像一团乱麻一样塞进他的脑中。他赶紧继续翻看着。下面却没有血字,而是一张用血画出的草图。草图看起来像是一间房子,但房子里又没有家具,看起来空空荡荡的,但是草图的某些地方画着几个圆圈,还有一些细细的长方形,紧挨着长方形的地方又有一个正方形,正方形的正中间又放着一个略宽一些的长方形,长方形的正中间画了一个三角形的标,旁边还有一个向下的箭头。

这些图形到底代表什么意思?还有这个三角看起来似乎很特殊?

欧阳玘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前方,脑中琢磨着手中的那张图。突然他的目光集中在一个焦点上,紧接着他环视着整座金殿,然后他猛地站起身转过头看向了那口金棺。

“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阿蒙被困的地方不是什么洞穴,就是这座金殿,所以林秀玲的尸体才会在这,他当年逃出了这里实施了自己的计划,那么自己也可以逃出去!”欧阳玘感到异常的激动,他不会死了,他可以离开这里了!但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林秀玲的尸体虽然已经风干,但是看上去很完整,难道阿蒙没有吃过……如果是这样,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欧阳玘突然想到了阿蒙缺少的那只右胳膊,难道……

欧阳玘深吸一口气,看向阿蒙。

他的爱真是太伟大了,世上没有人能跟他相比。

欧阳玘再次端祥着那幅图,按照图的指示他发现那个三角是标在金棺正中的位置,那么出口有可能就在那里。欧阳玘兴奋地窜到金棺旁蹲下身向下看去。

金棺的下面有一道缝隙,缝隙中有风吹出。

真的有暗道可以出去!欧阳玘高兴的简直说不出话来,他围着金棺转了一圈,想要找到机关,可是却什么收获也没有。欧阳玘面露愁云却不知道从何下手,忽然他的目光盯在了林秀玲手中拿着的那根弯勾金杖上。

那根弯勾金杖一头握在林秀玲的右手中,另一头一直延伸到金棺底部,而且似乎与底部相连。

欧阳玘试着用手碰了碰金杖,金杖没有反应。欧阳玘挑眉再次用力拉了一下金杖。突然,金棺向旁滑去,地上露出了一个通道。

欧阳玘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最后看了一眼金殿,也最后看了一眼歪躺在轮椅上的阿蒙。

“你真不应该留下那本日记,更不应该留下那张草图。”说完这句话,欧阳玘的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笑容,他弯下腰钻进了那条通道。

通道很黑,但是却只有一条路直直地通向上方,这种情景让欧阳玘想起自己在死人城里从墓室里爬出来的经历,只不过当时他的心情很恐惧,而现在他的心情却非常开心,他终于可以逃离这里,等他出去后……欧阳玘突然想起了贾德勒的话。

这些东西真的属于埃及吗?

这些东西真的留给他们吗?

欧阳玘笑了,也许等他想好了再决定。

欧阳玘继续向上爬,他已经看到了蓝色的天空,看到了纯洁的白云,那颜色太绚丽了,他太渴望了。任何东西都没有生命重要,任何东西都没有自由重要!

就差最后一点,就差最后一步,欧阳玘终于将手伸了出去,在那一刹那他听到了一个重重的声音,仿佛像是石头坠落的声音,他赶紧转过头,他发现他的脚底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合上了一块石头。

石头重重地封上了出口。

欧阳玘却没有在意,他以最快的速度爬了出去。

天空是蓝色的,白云真的很干净,可是那些全都是假的,那只是一间高大房间的房顶……

欧阳玘愣了很久,这是哪?不是在沙漠吗?怎么现在他会爬进一间房子?那座地下的金字塔怎么会建在一套房子下面?这是一个玩笑吗?或者这是幻觉吗?

欧阳玘傻傻地望着这间空空当当的房子,没有一件家具,只是在墙角处扣着一张相架。欧阳玘快步奔了过去,迅速拿起了那个相架。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正冲着欧阳玘微笑,只是那笑容像是一种嘲讽。

那是阿蒙的照片。

这里是阿蒙的房子!

欧阳玘突然笑了,泪水伴着笑容流了下来。

原来根本是一场骗局,原来我们所有的人都没有找到那座真正的地下金字塔,原来我们所进入的那座金字塔只是阿蒙花了几十年建起来的,也许安琪儿提到过的那些活木乃伊正是建造过这里的人,他们现在已经安静地躺在地上,永远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去向。原来阿蒙早已将八十年前发现的文物转移到这个假金字塔中,原来我们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开罗城。

“原来阿蒙跟我们所有的人开了一个大玩笑!哈——哈——”欧阳玘发疯似的冲出了房间,冲进了街道。

“轰——”随着一声爆炸,阿蒙的房子瞬间塌陷。

欧阳玘猛地转过头,看向那片火海,“火!”欧阳玘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口袋取出了金字塔模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拧转金字塔的尖部。

“啪——”金字塔模型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欧阳玘像打盖似的将金字塔的外层掀起,露出了金字塔的内芯。

内芯是空的。

欧阳玘的目光突然变得很呆滞,他呆呆地说了一句:“找到它!”

我死了。

雪很大。

雪地里留下两道深深的印辙。

六只黑白相间的雪橇犬停在了房前,一个人从雪橇上缓缓走下。

那座房子已经完全淹没在厚厚的积雪中,甚至连它的形状都已经难以分辨。

来人侧过脸看向远处,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迷茫,他迈动脚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雪人完好地矗立在那里,白色的身体,白色的脑袋,一切看起来都是白色的。

来人缓缓地走到雪人跟前,伸手轻抚着雪人的“脸”。

雪被一点点拨开,像被遗弃的废料一样轻轻的飘落在地上。

雪人中那张惨白的脸终于呈现在来人面前……

一模一样,一张他的,一张自己的。

欧阳玘吃惊地看着雪人中的那具尸体,他和他自己就像一对双胞胎兄弟一样。

“欧阳……炻……”欧阳玘失声叫了出来,“弟弟……”欧阳玘伸手轻抚着尸体的面颊。

冰冷。

欧阳玘哭了,“我有弟弟!我是你的哥哥!我存在于这个世界……”

“砰——”

欧阳玘的脸部表情突然僵住,他晃了一下踉跄地转过身。

是小胡夫,他的手中正举着一把枪。那把枪显然和他瘦小的身形不成比例。

“为什么?”欧阳玘悲伤地看着小胡夫,身子再也支撑不住,膝盖一下子跪在了雪地中,鲜血顺着腹部流了出来。

“是你杀了我哥李律!”小胡夫吼道,拿着枪的手不停地在颤抖。

“我?”欧阳玘感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迷糊,他重重地摔倒在雪地中,原来李律还有一个弟弟,原来小胡夫也是伊斯德的孙子,原来两兄弟的故事中的那个最后的孩子是指小胡夫……迷糊中他仿佛看到小胡夫走了,但是似乎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那个身影有些眼熟。

欧阳玘拼命地喘着气,努力地在生与死之间挣扎。

“你不舒服吗?”

那个声音……欧阳玘努力地在回忆着那个声音,真的有些耳熟。

“你……是谁……”

“你听不出我的声音吗?”对方突然在摸欧阳玘的口袋,似乎从他的口袋里取出了什么东西塞到了欧阳玘的手中。

“这回你知道我是谁了吧。”

欧阳玘努力地让自己的意识清醒,他的手在颤抖地抚摸着那个东西。

是金字塔模型。

欧阳玘苦笑,“你……认识阿蒙……”

“他已经给了我那个地方的地图,这是他给我的报酬。”

欧阳玘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感觉那个模糊的身影缓缓地消失在视线中,但他的心中在笑,他知道阿蒙一定不会将真正的地图将给他,他不会让任何找到那个地方,他已经将那个地方搬空,也许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不属于贪婪的人类,只属于那片沙漠。

欧阳玘静静地仰躺在地上,他的视线中已经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他分不清那是雪还是自己真的看不见了,他知道自己的生命用不了多久就要结束了。

一根黑鹅毛突然飘来,在天空中轻轻翻滚。

欧阳玘的嘴唇在颤抖,他努力睁着眼睛,想要看清。他努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

突然,欧阳玘的脑海中显现出很多破碎的片断,它们像倒放的影带一样展现出来……

那场爆炸的大火……

那座金字的宫殿……

阿蒙的笑容……

贾德勒与梅莉的对峙……

诅咒……沙漠中的呼唤……

警局里看到的那些照片……

小胡夫在埃及博物馆正在给他讲解……

两兄弟的故事……

假扮成安琪儿的梅莉……

妩媚的舞娘……

狡猾的守墓女人……

逼其写遗书的男人……

那座土坏房……

胡夫金字塔……

金字塔模型的内芯……

欧阳玘愕然,内芯不是空的,它原本放着一根黑鹅毛……

欧阳玘突然感觉自己的脑中的碎片越来越多,那些有关自己的事情越来越清晰,仿佛时间正在倒叙……

“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你自己,你已经做了整容,你是欧阳玘,你有一个双胞弟弟叫欧阳炻,你要在21号的时候去见他。”阿蒙的手中拎着一块表,表来回地摆动着。

“是。”

“从现在开始你只听我一个人的命令。”阿蒙继续在说。

“是。”

“看到金字塔模型你就要执行寻找欧阳炻的命令。”

“是。”

“看到欧阳炻的尸体就要去拿日记。”

“是。”

“看到绿洲就要按照两兄弟的故事内容去做。”

“是。”

“看到林秀玲的尸体就要去找草图。”

“是。”

“出来以后去拿角落里的照片,然后冲出房间,看到火后拿出金字塔模型,去那间雪屋。”

“是。”

“到达雪屋后,去找雪人,去看清雪人的脸。”

……

21日,离开兄弟饭店。

20日,与贾德勒接到了哥哥欧阳玘的电话。

19日,躲在饭店门外透过门缝看到房间里一男一女还有小胡夫。

18日,去汗·哈利利市场购买莎草纸。

17日,欧阳炻去“遥远的梦”。

16日,拿着金字塔模型入住兄弟饭店。

……

“你现在是欧阳炻。”那块表继续摇摆着。

“是。”

“你是一名警察,你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有一个哥哥叫欧阳玘。”

“是。”

“贾德勒是卧底警察,也是你的搭档,除了默汗警察只有你知道这件事。”

“是。”

“你一定要完成欧阳炻的任务。”

“是。”

……

“你不能这样做,我不要整容!放开我!我就是我自己!”

“你会喜欢你的新面孔。”阿蒙将麻醉针扎进去。

“你这个混蛋!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绝对会杀了你的!我……要……”

“你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等你醒来的时候,你会忘记过去所有的一切,你会有新的身份。”阿蒙温柔地说道。

……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把我抓来?我是你的孙子!”

“卡马,你不是我的孙子!”阿蒙轻轻地说道。

“你在说什么?”

“你的父母正在天堂里看着你,而你的弟弟终会和你见面。”阿蒙永远保持着那种微笑。

“我根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你从小养大的,我哪来的弟弟?”

“我认识你真正的爷爷。”阿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你在说什么?”

“是我把你偷来的。”

“什么……”

“你的奶奶当年因为你爷爷自私离开了他,带着你们一起去了中国,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的爷爷是谁。”

“他是谁?”

“他叫伊斯德。”

……

“我是来保护你的!”欧阳炻边叫边往后退。

“可我是来杀你的!”卡马手中举着一把枪步步紧逼欧阳炻。

“我是名警察,如果你杀死了警察,你会惹麻烦的!”

“我不怕麻烦,我只知道为了我爷爷阿蒙的计划顺利进行我必须杀了你!”

“砰——”

欧阳炻倒在了血泊中。

……

“不要……不要杀我们……”李律的父亲护着自己的妻子。

“你们这么怕死?”卡马手中握着石头。

“你到底是谁?这又是什么地方?怎么看起来像金字塔?我们就是死也想死个明白。”李律的父亲问道。

“等你们的儿子死了的时候你们去问他吧。”

“你把小胡夫怎么样了?你们不能杀他,他还是孩子!我们已经少了一个孩子,我们不能再少这个孩子……”

“砰——”

……

“爷爷,我已经把昏迷的刘非凡带进了我们建造的那座金字塔中。”卡马说道。

“那你就趁他没醒前,将他带来的那对老夫妇杀死。”阿蒙说道。

“我杀?”

“对,你亲手杀死李律的父母,这样刘非凡醒来的时候会被两具尸体吓坏的。”阿蒙笑了。

“好的,我明白了!”

……

“卡马,你喜不喜欢这里?”阿蒙一脸慈祥地问着只有五六岁的卡马。

“这里好漂亮!”小卡马看着高高的金字塔惊讶地问道:“爷爷,咱们家地下怎么会有这个?”

“爷爷用了将近六十年的时间终于把它建成了,你要记住不能告诉任何人。”

“爷爷,你为什么要建这个,还不能告诉任何人?”

“爷爷要玩一个游戏,那个游戏很好玩,你长大后跟爷爷一起玩,好吗?”

“好啊!好啊!”小卡马开心地拍着手。

“卡马,爷爷给你讲一个关于两兄弟的故事吧?”

“好啊,不过,我没有兄弟。”

“你会有的,不过要等游戏结束的时候。”

……

“孩子,我的孩子呢?谁偷了我的孩子……”

两兄弟的故事……

他明白了。

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他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母,然后又死在了自己的亲弟弟手下。

阿蒙真的等他长大后带他玩了一个游戏,只是这个游戏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游戏。

他终于知道了阿蒙临死前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这是一场游戏,所有的故事都是阿蒙安排好的,所有的角色也是他事先安排好的。阿蒙恨自己的兄弟伊斯德对他的背叛,所以阿蒙以同样的方式来报复伊斯德。

这场游戏结束了吗?

李律睁着空洞的双眼望着那根在天空飘动的黑鹅毛,脸上露出了最后一丝笑容,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伸手想要抓住它,可是手却在抬到半空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那根黑鹅毛越飘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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