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丰都县丞吴旭心情十分烦躁,自县令郑智失踪后,县中大小事务都由他打理,每日忙得焦头烂额。几天前州府传来消息,当朝宰辅狄阁老已至渝州,不日即达丰都。这狄阁老以神断著称于世,有听闻他十分喜爱私访查案体察民情,为此吴旭特意在城中多加入了人手,处处小心在意,他心中也在暗暗祈祷,如此多事之秋切莫再出乱子。今日处理完政事已是深夜,刚刚入睡不久,就有人来县衙报案,说是有两宗杀人害命的案子,看看天之将明,刚刚想命人打发走等到天完全大亮后再行处理,却见衙役随即又呈给他一封吏部牒文,说是来人报案时说如果官府不予理会就将此物交于他看,吴旭打开牒文一看之下犹如寒冬天一桶雪水从头浇到脚——透心凉。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吴旭心中叫苦,看来自己这县丞多半也是做到头了。
待集齐人马,赶到子夜客栈之时,天边已然露白,客栈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之人,地保正在维持秩序,狄公就站在人群之中倾听百姓的闲谈。吴旭一眼看到了狄公,急忙上前磕头,起身后又屈身拜揖:“下官吴旭,忝居县丞,前任郑县令失踪后,衙门日常庶务皆由下官暂理,专一恭候上峰莅任。狄阁老驾到,下官疏于迎拜,万望阁老原宥恕罪。”一时间周围纷纷议论起来,谁也没想到身边这个面目和蔼,衣着平凡的老人竟是当朝宰相。
“哼哼,吴大人好大的官威,县中一夜连发两案,可你这位父母官竟然避而不见!鬼神作祟,可以作为寻常市井、无知百姓的推搪之词,但你等是替天子巡牧黎民苍生的官员,怎能用它作为借口?怎能在有人报案之时不闻不问,推延枉顾?尔等如此,岂不令天下人齿寒!”狄公一拂衣袖震怒不已。
“阁老恕罪!阁老恕罪!”吴旭一再谢罪。
乔泰突然执起他的一只手,“你手上的玉戒,玉质晶莹剔透,乃是上好的蓝田古玉,它的价值并非一个小小的县丞可以负担得起的,看来吴县丞在此地混得是风生水起,莫不是盘剥黎民、中饱私囊得来的?”
“哎呀,阁老明鉴,此物乃吴旭祖上传下的汉代之物,绝非此位大人所言,与吴旭相熟之人皆可为证!”吴旭吓得慌忙跪倒,大呼冤枉。
“哼!若不是见你平时在百姓口碑尚好,政事处理也算尽职尽责,本阁一定摘下你头上的乌纱!”狄公瞟了那玉戒一眼冷冷地道,向乔泰递了个“吓吓便好”的眼色,随即众人进入子夜屋中,“吴县丞也知本阁到丰都所为何事,就是为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奇案。‘阎王错’一案,让天子忧心侧目,让丰都百姓担惊受怕,惶惶不安,如不快些查清,如何对得起天子的信托、黎民依赖?”
“阁老说的是。”吴旭点头如捣蒜,“下官一定尽心竭力协助阁老查察此案。”
“嗯,罢了,我们还是解决眼前的案子要紧。”狄公点点头,向吴旭带来的兵丁发出命令,“左右儿郎,听我号令!把这两人给本阁拿下!”狄公一指人群中的两人,“他们监视这子夜客栈,本阁怀疑他们与昨夜的命案有关!”
闻言,左右兵丁迅速抽出佩刀围上了上来,那两人一见兵丁就要围拢上来吓得大叫:“哎呀,吴大人救命!”
“阁老且慢,这两人是卑职发到此监视子夜客栈以期找到郑县令的。”吴旭急忙阻止,随即补充道,“那杜子夜是郑县令没过门的夫人。”
“果然,这两人昨日扮成小贩在客栈门前做买卖,可是有人经过,他们既不招揽也不叫喊,只是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往店中瞧,而且那位昨天打瞌睡的,虽一身平民打扮,但他跷起的脚上穿的分明是官府公人用的快靴。”
“阁老果然观察细微,卑职佩服。”吴旭暗擦了一把冷汗。
狄公微笑。一瞬间,吴旭仿佛看见一种叫狡黠的东西在狄公的眼睛里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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