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章山说:“我赞成停止农会公开活动,不仅是农会,工会也必须暂停活动。农民武装自卫队为保存实力,也转入地下,不再公开活动。”
王正文最后确定:“农民武装自卫队改名为游击队,但是,我们也不能被动挨打,而要积极进取,办法是由明战转入暗战。请大家将此会议精神尽快通知到每一个人。”
与此同时,在衡山县县长办公室里,县长王光日、驻军营长鱼大马、县团防局长歪石头,也在决策如何将农会头目一网打尽。
“农会头目,许多是共匪。”歪石头说,“要抓捕这些人,最好是在同一时间行动,首先是要将已经暴露的人逮住。”
“哪些人暴露了?”鱼大马问。
“这要绝对保密,不能泄露,否则前功尽弃。”歪石头说,“我已经在着手进行这件事,你们大可放心。”
禧君堂的十娘房间里,光线不明不暗,夏天的温度本来很高,因这里是高山脚下,丽水旁边,室内温度比其他地方就要低一些,只须穿短衣短裤即可。
“哎哟——痛死我了……”十娘的手指头被自己吃了后,现在开始大发烂,红肿、化脓,痛得她头昏脑胀。她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靠在床边的椅子上呻吟。她本想不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手指头痛这件事,免得别人对此胡思乱想,疑神疑鬼。她怕在聚君堂地下室里吃手指头时,在那里滴了血,如果大娘和歪石头在地下室里发现了血迹,难免不会查到她头上,那时她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十娘一直用衣服裹着伤手,衣服很脏,伤口很快就感染了。她经受不起疼痛,更害怕不治疗会出大问题,所以每天心情都很紧张。
“丹丹、丹丹……”十娘呼叫王丹丹。
王丹丹赶到十娘身边,因长工钟十答应帮十娘寻草药敷伤,十娘便问:“钟十是到爪哇国寻草药去了吗?”
“我去找,我去催!”王丹丹说。
十娘无力地点头,并有气无力地说:“越快越好!”
钟十将草药寻来了。他将草药分成两份,这次敷一份,留一份下次敷,他估计敷三次就可以敷好。
他见十娘坐着,就干脆当着十娘的面弄草药。他把草药用清泉水洗净,选一份用口嚼烂。
“你怎么用口嚼?怎么不拿个盆或碗捣烂?”十娘关心地问。
“用碗和盆子捣烂,就减少了药汁,用口嚼的话,唾液也成了药液,对伤口有滋润作用。”钟十说。
“这都是些什么?”十娘问。
“松叶、蚯蚓、寸冬你认识,其他的你不认识。”钟十说,“要一块干净的白棉布包扎。”
王丹丹立刻找来了白棉布和带子。
十娘坐在椅子上,见钟十走上前,她把受伤的手伸出来。钟十单腿跪在十娘跟前,用一只手将十娘的手托着,然后将口里嚼烂的草药放到十娘手上。
“哎哟——轻一点儿!”十娘叫道。
钟十见十娘怕痛,便用两片嘴唇舔十娘受伤手背上没有敷药的地方,目的是减轻十娘的手痛,使十娘将疼痛的心理转移。这办法也确实见效,十娘的疼痛好像缓解了一些。
药敷好后,十娘感觉良好。但是到下午时分,因药汁已干,十娘又喊起痛来。
钟十不太爱说话,但内心总想减轻十娘的痛苦。他走到十娘跟前,跪下一只腿,一只手托起十娘的手,另一只手帮十娘抚摸受伤的手。
晚上睡觉,敷了药就要有控制能力,手放在一个位置,不能老动,因为药汁干了,药容易散掉,这样就会减少药效。十娘不想控制自己,随心所欲,因此药散得快,药效也不很明显。
第二天,十娘又喊“痛”,钟十只好嚼第二副草药替她敷上。
到第四天,十娘的手指明显好了很多,敷第三副草药叫“完工药”,第六天就全好了。
十娘受伤的手指刚好,就独自去了聚君堂,她不带王丹丹去,她怕以前主动送王丹丹给歪石头,会引起歪石头和大娘的怀疑。
十娘到聚君堂后,对大娘说:“丹丹跟了我这么多年,一直是一块大洋一月的工资,少得可怜,从现在起,应当给她三块、四块一月吧?”十娘表面不说,心里其实非常感激王丹丹的救命之恩。
大娘说:“十妹妹,聚君堂没有你娘家那么多钱,这个家不容易当。”
十娘很是气恼,她娘家是最小的地主,其家产不及聚君堂九牛之一毛,大娘说这话,明明是在嘲讽她娘家穷。
十娘没有办法,就说:“我是屙尿作镜子照,你是用金子作镜子照。”
大娘说:“你屙泡尿就是一块金子,我一块金子只能当你一泡尿。”
十娘说不下去了,心情不好地到了原来自己住的房间歇息。
九君堂所有的佣人,都归聚君堂发工资,这是历代的规定,也成了传统。大娘、歪石头将各娘发落到各堂后,由聚君堂发一半的工资,另一半由各堂自己发。十娘不愿意和大娘争吵,她又走出房间去找大娘,问:“石头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