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探”
“叫王秋,一个不听话的主儿,本想把他作为一步暗棋,留待日后指证贱女人擅违宫规与朝廷重臣深夜幽会,谁想到他倒精明,被东厂侍卫发现后干脆跑得没影了,至今下落不明。”
太湖王手指悬在空中半晌没落,沉着脸道:“这岂非横生枝节?须知此事环环相扣,容不得半点儿闪失,多个敌人就多份麻烦,给整个计划平添变数,明白吗?”
“谁?!”就在这时,费约敏锐地发现窗外有人偷听,大吼一声,身体如离弦之箭冲破木窗,右手在屋檐上一吊,反身跃上楼顶,却见十多尺外有个黑影一闪,随即隐入迷宫般的巷道里。费约急赶几步,见巷子里人流如织,到处充斥着甜笑荡语,挑灯时分正是水芳亭客人盈门之际,人多眼杂,此时跳下去追希望渺茫不说,不啻于宣扬锦衣卫首领到此一游。
悻悻回楼,太湖王已转移到另一间,问:“有人偷听?”
“没没看清,或许属下多心了。”
“那就好,刚才说的事抓紧办,本王也要拜访几位重量级人物,以便关键时刻起推波助澜的作用。”
“是,王爷。”
离开水芳亭的路上,费约心事重重。刚才他撒了谎。他知道那个黑影是谁,无论身形、跳跃的动作还是逃跑的方向,都指向一个人,一个令他头皮发麻又无法回避的人—王秋。他居然知道自己与太湖王见面的秘密地点!
奇袭刀逼首辅受托暗查真相
第四天清晨。
姚鼎照像往常一样早早乘轿出门,准备赶在早朝前与其他几位内阁碰一下头,行至洗马桥中央,突地一群野狗冲过来,饿疯了似的逮人就咬,慌得抬八抬大轿的轿夫们不约而同停轿子落下,挥动随身皮鞭或短刀驱赶。混乱之际,王秋神不知鬼不觉从桥下翻身上来,闪身进了轿内。
“你”
姚鼎照刚瞠目叫出一个字,即被寒光闪闪的匕首逼住。
“四天前的夜里,我去过姚相府,看到太子和贵妃娘娘”王秋凑在他耳边说。
尽管姚鼎照久历宦海,早已修炼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功夫,但听了王秋的话还是吃了一惊,两眼一动不动盯着他,心里不知想些什么。
“她为什么找你?你们商量什么?东厂为何也参与了此事?”
面对连珠炮的发问,姚鼎照只说了三个字:“你走吧。”
王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声道:“那个夜里我差点儿没命,父母都死于火灾,你却叫我一声不吭地滚开?”
“喔,你叫王秋,锦衣卫首席。”姚鼎照眼中掠过一丝不屑。
锦衣卫和东厂在朝野声誉极差,几乎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没指着鼻子骂已经很给面子了。王秋暗忖跟姚鼎照沟通、讲大道理、以情动人都不现实,唯一的手段就是威胁。
“姚首辅,如果我跑到衙门认罪,指证孙贵妃深夜偷偷出官跑到相府,想必感兴趣的人会很多。”
姚鼎照闭上眼,冷笑道:“那你等着凌迟处死。”
“无所谓,反正我已家破人亡,一个人活在世上也没意思,可首辅大人呢?夜会贵妃,绝非满门抄斩那么简单,将是臭名昭着的丑闻,子孙万代都要被世人唾骂!”这句话击中姚鼎照的软肋,干瘪枯瘦的脸颊抽搐两下,正待开口,轿身一抬,外面有人说:“相爷受惊了,野狗都打跑了,我等快些赶过去。”
“天冻路滑,慢走无妨。”姚鼎照说。
王秋松了口气,轻声道:“谢姚首辅。”
姚鼎照轻叹一声:“此事事关天下苍生,稍有不慎将引发战祸,百姓遭受流离涂炭之苦,动辄人头落地、血光冲天。”
“太复杂的事我不管,我只要找费约算账,但算账前我必须弄清楚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