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路奇少(2)

时间:2014-05-12 21:09:59 

这时,美少年对刘东山说:“老大哥,听说涿州一带白天也不太平,时有强贼出没,我们得当心才好。”

刘东山淡然一笑:“嘿,不会有事。我在这里捕盗十年,他们怕我。”

少年又问:“老大哥真不简单。那您一生捉过多少强盗?”

刘东山听少年问得认真,以为年轻人容易轻信,就随便说了一个大数目。少年显出不相信的神色,轻轻问了一问:“有那么多吗?”

东山不以为然道:“强盗再多,也是乌合之众,他们其实没什么本事,无非是趁火打劫,虚张声势,吓唬胆小鬼罢了。”

美少年不再言语。稍过片刻,他向刘东山借弓,说要试试自己的臂力。刘东山便把自己的弓递给了他,倒要看看这小伙子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令刘东山大吃一惊的是,他的那张弓在少年手里简直就像一个玩具。少年拉弓,竟毫不费力,如同拉一根衣带那样轻巧。而在刘东山刚才的预料之中,少年能拉开六七成就算不错了。

刘东山赶紧把少年的弓借过来。一掂量,足有二十来斤重,再使劲去拉,竟憋得面红耳赤,才一点一点地拉开,却始终没有能把这张弓拉到十成满。这一下子,刘东山感到脸上无光,不由得对少年又敬又怕。

“你的神力怎么有这么大?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刘东山惊骇万分,不由得有点结巴。

少年平静地答道:“老大哥过奖,其实我的力气倒不神奇,只是您的弓有点旧,不带劲了。”

刘东山不是大老粗,他听出少年话中有讽刺之意,本想发作,但想到刚才的一幕幕,就没敢贸然行事。

两个人歇息了一个时辰,又继续赶路。虽说谈笑风生依旧,东山却再也没有先前的兴致。他心存顾忌,不免暗中提防少年。可是也奇怪,行到日落西山,经过一晚,又迎来一个阳光灿烂的白天,非但没有发生什么事,那少年反倒对东山愈发殷勤了。

这天,他们走得快,到黄昏时分,路上行人不多见了,客店似乎还在前面。刘东山有点饥渴,就一个劲地催打着骡子往前走。

少年本来与东山并行,走着走着,突然猛抽一鞭,纵马向前急驰而去。东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急得大声喊他站祝然而少年哪里肯停,快马加鞭,竟一溜烟儿跑得不见了踪影。

刘东山预感到危险将至,心想:这小子不辞而别,把我撇在这荒郊野外,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莫非他要暗中出击,图财害命吗?他如果是个坏人,我和他对敌,势必性命难保。

转念又一想:唉,事已至此,害怕退缩无济于事。想当年我刘东山也是威震京师一带令强盗闻风丧胆的人物,难道就怕一个少年不成?刘东山啊刘东山,你可不能让你的一生英名毁于一旦啊!

这么想着,刘东山似乎重振雄风,信心倍增。他两腿一夹,紧抽几鞭,骑着骡子朝少年消失的方向赶去。

在夜色越来越浓的大平原上,刘东山一鼓作气又走了大约两个驿站的路程,直到骡子喘着粗气,他才放慢了速度。夜风吹拂着他的脸颊,一丝凉意传遍了全身。

借着朦胧的月光,他远远地看见那美少年立马百步之外,面对自己拉满了弓弦,箭在弦上,松手即发。

刘东山早就料到今晚会有这场遭遇,却不期然少年以这种方式拦截自己。出于本能,他伸手去摸自己的弓箭。这时,少年在那里喊话了:“刘东山,常听说你的‘连珠箭’无人能胜,很想领教领教。不过,在你献技之前,还是请你听听我的箭风吧。”

话音未落,刘东山的两耳边就响起了嗖嗖的风响,好像一群小鸟前后疾飞而过,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刘东山心里明白,这才是上乘的“连珠箭”法,少年只要动了杀机,自己断然没有还手的机会。

少年放完一串连珠箭,又喊道:“刘东山你听见了吧?”你是聪明人,不须我指拨,快把腰里的银子解下来借我用一用,免得自找麻烦!”

刘东山这才释然,几两银子不过身外之物,他要想用就让他拿去吧。好汉不吃眼前亏。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尚有胯下之辱,英雄也有失路之时,强中自有强中手。识时务者为俊杰。一时间,他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很多。

“刘东山,你还磨蹭什么?难道你舍命不舍财,想跟我比试一下箭法吗?”少年在那里怒冲冲地喊道。

刘东山决意保全性命,当下翻身下来,解下腰里的钱袋,跪着爬到少年的马前,恭恭敬敬地捧上银子。

少年接过银子,竟仰天长笑,不能自已。

这笑声在刘东山听来,好似一把利刀刺在他的心上。一股屈辱感从胸中荡漾开来,遍及全身。

笑声过后,少年又一字一字狠狠地说:“刘东山,我今天不杀你,是要让你记住狂妄自大的教训。现在,你滚吧,本少年有事不能奉陪了!”

说完,少年拨转马头,然后又补了一句:“本少年并非强盗,今日借你的银子,三年以后定当加倍奉还。”

少年疾驰而去了,向着京城的方向,很快融于夜色之中。

剩下刘东山一个人呆在那里。月黑天高,四顾茫茫,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懊恼和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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