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暗香来(4)

时间:2016-12-16 16:58:22 

  张捕快低着头,话锋一转,把昨天在仵作房的事儿和县太爷报告。

  到了下午,秦捕快从街上回来,说是那帮江湖客浩浩荡荡出了城,往城外去了。

  张捕快道:“王二麻子说看到剑客杀了喇嘛后就往西面去,断桥西面确实是城外。”

  “他们这没头没脑的。”县太爷摇头,“城外那么大,上哪儿找那什么红梅大侠?”

  徐仵作又在仵作房里耗了大半天,去韩家之前他往王虎的小娘子家跑了一趟。

  小娘子家住城东,家里又破又小,家徒四壁,穷得漏风。小娘子在绣荷包,客气地给他倒了茶,那茶苦得不能喝,徐仵作握着缺了块儿口子的茶杯说:“收书画的生意不好做。”

  小娘子垂头颔首,说话声音细得像蚊子。

  “夫君没钱,可人好。”

  “你俩咋认识的?”

  “我以前在断桥下边摆针线摊,没啥生意还老被人挤兑,相公帮可我一把,替我出了口恶气。”小娘子没细说,徐仵作也不打听,他笑:“小娘子生得俏,是容易受欺负些。你俩都是外来人?”

  “嗯,都是东奔西走混饭吃,在这儿遇上了,索性就在这儿落了根,你瞧这屋破,也是夫君辛辛苦苦自个儿盖起来的,这么想着,就从没觉得屋子破,家里穷。”小娘子说到动情处,满目含泪瞧了徐仵作一眼,抽出手绢擦拭眼角。

  “是这理没错。”徐仵作放下茶杯,扫了眼屋子,地方小,收拾得倒干净。

  “平时收了字画都往哪儿卖?”徐仵作问道。

  “城里的画馆。”

  “这几日可还摆针线摊?”

  “等办完丧事,过些日子再说。”小娘子道。

  徐仵作起身告辞,看着桌上的荷包,道:“以后定往断桥多走走,照顾生意。”

  小娘子送他到门口,徐仵作背着手往城西的韩家去,他心道,这家里虽破,杯子外头倒不缺油水。弄了他满手的油。

  韩莹莹在自家院里摆了五桌,县衙上下,有家属的带着家属一块儿,没家属的挤挤凑凑坐一桌。张捕快和徐仵作一桌,县太爷带着妻子和韩莹莹一桌。

  张捕快要和徐仵作讨论案情,徐仵作说他这人没意思,喝酒的时候还谈死人。张捕快只得闭嘴,酒过三巡,桌上的捕快衙役都喝得东倒西歪,扯开嗓门唱小曲的比比皆是。众人闹得起劲,忽然跑进来个打更的,瞧着铜锣锵锵锵锵冲到县太爷面前。

  “不好啦,不好啦,死人啦,死人啦!”

  他闭着眼睛大声喊,喊得县太爷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3.

  断桥那儿死了俩人,一男一女,打更的发现了,跑去衙门,衙门没人,在城里转了大半圈才找进了韩家。县太爷一抹嘴,招呼一班衙役风一样冲了出去。

  徐仵作走得最慢,敬了韩莹莹一杯酒,给她赔不是,韩莹莹也举杯回敬,说是不打紧,公务要紧。

  张捕快他姐在旁看着,搅着手绢在心里骂娘,那媒婆说得没错,这门亲事铁定要被徐仵作弄黄咯。

  这回断桥上没见着死人,人死在草丛里。徐仵作瞧了眼不远处的花楼,心想,王二麻子那天估摸着就是在这儿见着剑客杀了喇嘛的。

  县太爷一到现场就大声问有没有人动过尸体,围观的都说没有。县太爷找来打更的,问他咋发现的尸体。

  “我打更时路过。”打更的说,瞥了眼花楼。

  徐仵作哼哼:“八成是要想在这后头偷看花楼的姑娘。”

  打更的给他跪下,哭得稀里哗啦。县太爷提起他衣领,戳他脑门:“哭啥,哭啥,又不是你杀的人,你哭啥?”

  “小人怕。”打更地说。

  张捕快把这两具背朝天,脸贴地的尸体翻了过来,秦捕快打着灯笼靠过去。见了死人脸蛋,张捕快倒抽了口凉气:“是他俩。”

  “谁?”县太爷眼睛不好,走近了两步去看。

  徐仵作蹲在地上检查尸体伤口,轻描淡写地说:“武当掌门和峨眉掌门。”

  “啥?你说啥??”县太爷吓得脸色发白,咋一下又死两个掌门?

  “看好咯!”徐仵作双手抱着武当掌门的脑袋,抬眼看了众人一圈,把脑袋整个搬起。

  看热闹的散了大半,留下小半胆肥的,继续瞧着。

  “脑袋都和身体分了家。”徐仵作对峨眉掌门的尸体如法炮制,这下可好,同行的捕快都吓走了两个。

  打更的晕了过去,四肢还不停抽搐。

  张捕快去掐他人中,徐仵作安排人把尸体抬回衙门。县太爷靠在树边喊娘。

  徐仵作召来还在边上看着的一个路人,问他断桥下头以前哪儿有卖针线活。那路人想了会儿说,就这边一片,早市时出来,和卖馄饨卖烧饼的摆一起。

  徐仵作看张捕快还没走,就拉着他一块儿去了他家。张捕快问他干啥,他说想问个事儿。

  徐老爷也还没睡,徐仵作把武当掌门和峨眉掌门死了的事和他说了。徐老爷半晌没吱声,徐仵作问他:“当年幸存的是哪五个人?”

  徐老爷横眉瞪他:“你瞎打听啥?”

  “爹,我这不是怕你也出事儿吗?”

  “我能出啥事儿,用得着你关心?”徐老爷嘴上这么说,可还是把那五个人名给交代了。

  当年剿山贼去了三十五个,活下来五个。一个是武当掌门,一个是峨眉掌门,一个是他明镜徐三郎,一个是红梅大侠,还有一个是司马空。

  “这司马空不是画师吗?跟着你们去杀山贼?”

  “他是红梅的好友,素来混在一起,杀山贼他没去,就在客栈里画画儿。”

  张捕快哦了声:“怪不得活了下来。”

  “可后来还不是死了。”徐仵作说道。

  徐老爷一惊,问他咋知道的。徐仵作就把峨眉掌门给他说的事儿全盘托出。

  徐老爷想起这事儿,还有些惋惜:“司马空身体不太好,那会儿据说活不了多久了。他进去画藏宝图的时候,我们四个在外面房间候着,没多久就听到噼里啪啦一阵响,他中了霹雳弹死的,王家兄弟也没影了,窗子破了个大洞。”

  “谁劫的那俩兄弟查出来了吗?”

  徐老爷摇头:“这事儿后来不了了之,司马空死后,红梅大侠也没再和我们来往,隐居山野,后来就听说他妻女被害,他发了疯。”

  “哦,都是听说的啊。”徐仵作摇头晃脑地说。

  “江湖上的事儿八成是听说,谁能这么大本事都亲眼见着?”徐老爷吼他,徐仵作嘿嘿笑。

  张捕快就这几天的事儿向徐老爷讨教看法,徐老爷闭上眼,唏嘘感慨道:“要真是红梅来杀人,谁能躲得掉?”

  “这不还有个乞丐是被毒针弄死的吗?”徐仵作提醒道。

  “峨眉掌门没和你们说?”徐老爷又惊又奇地来回看两人。

  “说啥?”徐仵作央他别吊人胃口,赶紧明说。

  “红梅他老婆最善用毒针。”徐老爷说道。

  “啥?他老婆不死了吗?”张捕快道。

  “你傻啊,老婆死了不还有女儿吗?再说女儿不会,他自己就不能学?”徐仵作被张捕快的傻劲逗笑了。

  “要说红梅和王龙,王虎有仇,可这也好多年了,怎么现在才出来杀人?”张捕快分析道。

  “杀了红梅妻女的到底是谁?”徐仵作一手撑着桌子,一手玩着茶杯,自言自语。

  徐老爷说这谜到现在还没人知道,徐仵作就瞎猜,该不会是王龙王虎要去抢回藏宝图,去了红梅家,红梅正好不在,就杀了红梅妻女泄愤。

  徐老爷说:“你这仵作怎么心里总想着打打杀杀?”

  徐仵作不理会,继续猜他的。

  “武当和峨眉掌门肯定知道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不峨眉掌门怎么神秘兮兮,武当掌门不也出了城,怎么又折回来了?”

  “出城也是他的主意,莫非是障眼法?”张捕快也跟着猜。

  徐仵作点头,徐老爷看外面天色已晚,赶两人走。两人便回了衙门。

  县太爷早握着油灯等在仵作房外头,他见了徐仵作催着他快快验尸。

  “大人你急啥?”

  “哪能不着急?峨眉、武当掌门都死在我这儿,我这衙门明儿个还不得被他们抄了?”

  “怕啥,咱是官府,他们敢?!”徐仵作给县太爷打气。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懂不懂?”县太爷急地像热锅上的蚂蚁,“你赶紧验,验好了我就写公告说这俩人是红梅杀的,有人看到红梅往西面跑了。”

  “这大人你打算这么写,我不验您也能写啊。”徐仵作笑着摇头。

  “我这不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咋写嘛!”县太爷问徐仵作剑伤咋描述,徐仵作给他出了主意,他一一记下,拿着油灯就跑了。

  徐仵作点上蜡烛,准备动手干活。张捕快在旁说要帮忙,徐仵作让他免了,他说:“你在这儿陪我说会儿话,咱理理思路。”

  张捕快说好,徐仵作告诉他,他下午去了小娘子家。

  “找她干啥?”

  “就想去她家瞧瞧。”

  “你觉得她在骗人?”

  “不是,正好顺路。”徐仵作说。

  张捕快皱眉,说他这谎编得有些离谱。

  “韩家在城西,小娘子住城东,顺的啥路?”

  他还说徐仵作和铁牛似的,自个儿家住城东,还说自己回家时顺路走去了城西翠花家。

  徐仵作比对着喇嘛的伤痕和武当掌门脑袋上的伤痕:“一把剑,使剑的是一个人,力道侧重的方向一模一样。”

  “不知怎么,觉着今天的小娘子好像有些不太一样。”徐仵作放下武当掌门的脑袋,说。

  “哪儿不一样?”

  “长得一样,就是感觉不一样。”徐仵作仔细回想着,摆弄起峨眉掌门双手时忽然说,“手不太一样。”

  “咋说?”

  “说不清。”徐仵作低着头,专心比对喇嘛尸体和那俩掌门的尸体。张捕快靠在墙边打瞌睡,这一睡睡到清早,徐仵作收拾了屋子,问他去不去吃烧饼。

  张捕快揉着眼睛答应了,俩人出了县衙就被铁牛拦住。

  铁牛屁股上伤还没好,整个屁股包得和大南瓜似地,他说他有冤,要伸冤。

  徐仵作不停打哈欠,张捕快被铁牛拽着听他叙说冤情。

  “天可怜见啊!我铁牛是对翠花动过歪心思,可老天有眼,帮了我一把,我才没走上这条歪路。”铁牛脸上表情丰富,不一会儿就换了十来种。

  “你不都扒着人翠花的窗户朝里头看了吗?咋还没走上歪路?”徐仵作说。

  “是啊,我是扒着窗户了啊,可我不是没看着吗?”铁牛委屈地说。

  “呸,谁知道你看没看着,你说没看着就没看着?”徐仵作要撵铁牛走,铁牛跪到地上拜他:“我是真心没看着,两位大人,我这去的路上和迎面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摔了个趔趄,没能赶上翠花她洗澡啊!!”

  徐仵作不信,铁牛说他有证人,证人就是张捕快他娘。张捕快挑眉:“我娘咋给你作证?”

  “你娘见到我摔了,她还捡了撞我那人掉下来的扇子。”铁牛指天发誓自己没说半句假话。

  “你说啥?”徐仵作和张捕快几乎异口同声。

  铁牛被俩人这气势吓着,眨巴眨巴眼,吞了口口水。徐仵作和张捕快互换个眼神,由徐仵作发问:“撞你的人啥模样?”

  “模样没看清,不高也不矮,穿了个黑斗篷,”铁牛拉着张捕快的裤腿说,“大人,你要给我做主,还我清白啊!”

  “快想想,还有啥其他特征不,你要再想起来些,我就去县太爷那儿给你翻供去。”徐仵作蹲在铁牛边上拍他肩膀。

  铁牛望天苦想,终于又说出了一点:“那人身上有猪油味儿,还有芝麻香。”

  “猪油味,芝麻香。”张捕快暗自念道。

  徐仵作转了转眼珠,从嘴里蹦出俩字:“烧饼!”

  徐仵作和张捕快决定去找王二麻子。

  王二麻子没在摆他的烧饼摊,王二麻子不见了。

  徐仵作说他有主意,他说王二麻子可能在小娘子那儿。张捕快不信,可还是跟着去了。小娘子一个人在家绣香包,绣得香包啥花样都有,好看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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