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去净水湖干什么?”
“不知道。赵小树在父母临走的前一天偷听了他们的谈话,谈话间隐约提到了月亮河,似乎是个地名,可他从没有听到附近有这个地方。”
月亮河,又是月亮河!
“要说就全部说完!”我烦躁起来。
“他们还提到了个地名,石门。就这些,我全告诉你了!”
石门?!我的手颤抖了一下,猛地收紧金属丝,方才的脸再次涨红,喉咙咯咯作响。
“你怎么言而无信?”薛晴雪厉声道,“你要是杀了他,我和你拼命!”
我阴冷地笑了几声,渐渐松开了手。
“忍耐一会儿。”我拍了拍方才的脸,“等我走后要报警要跑路随便你。”
“你要去哪里?”薛晴雪惊异地问,“莫非要去找赵小树的父母?”
“扶他上楼。”我吩咐她,“不许离开我的视野范围。”
二楼有三个房间,其中一个堆放着各种杂物,另两件是卧室。我略作思索,把他们两个人推进杂物间,从外边锁好门,然后走进卧室开始寻找有价值的东西。
我在床头柜里找到了赵小树提到的那本相册。
相册很薄,里边夹着十几张照片,其中大部分是一对夫妇的合影。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的脸都很陌生,背景是茂密的树林,大概是在达哈苏附近的山林里拍摄的。
只有一张照片是个例外:这是一张合影,赵小树站在女人面前,我在火车上遇到的中年护林员背负双手,站在他们旁边。护林员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女孩,神情阴郁冷漠……是死在我住处的那个女孩!女孩怀中抱着一个四五岁摸样的男孩,是我在旅店见到的那个傻男孩! 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那个黑影担心我发现这张照片,才杀了赵小树灭口?若是如此,他为什么没有顺便销毁这张照片?
这张照片给人一种很强烈的违和感,照片上除了赵小树喜笑颜开,其余的三个人神情阴郁,似乎在竭力掩饰一种身不由己的厌恶。
但存在的并不仅仅是厌恶,护林员用眼角的余光盯着赵小树,而那个女人的关注点则在傻男孩的身上,这真是一幅耐人寻味的奇妙画面。
我把照片收好,窗台上的一部老式收音机引起了我的注意。
铭牌上的生产日期磨损得很厉害,估计它少说也有三十年的高龄。达哈苏的电视现已普及,虽然节目有限,但总比广播丰富多彩。这对夫妇的年纪不算大,为什么保留着这种老古董?
我打开开关,它发出哗哗的噪声,我伸出手想调整频道,胳膊在空中停住了。
收音机的指针指向83.1这个频率,我感到有点眩晕,耳边隐约传来一个温婉的女声:“各位听众,欢迎收听我们的节目。首先是天气预报……”
我用力摇摇头,摆脱了幻听。收音机的噪音令人心烦意乱,偶尔穿插着无线电的滴答声和别的电台荒腔走板的戏曲。我赶紧关了它,扔到床上。
十几年前,达哈苏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电台。那时正逢城北热电厂的全盛期,在它的资助下,徒有空壳的广播局购买了设备,每天播音十小时,总算给缺乏娱乐的人们提供了消遣的途径。信号覆盖了方圆几十里,护林员的夜晚也变得不那么难熬。
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广播电台毁于一场大火,迄今我还记得那个蝉鸣凄切的傍晚,以及火焰中惨绝人寰的呼救。
我咬咬牙,竭力从往昔的幻象中抽身而出。
83.1早已随着那场火灾成为了空白的波段,为何要让指针停留在这个频率?
这该死的数字,这个应该被恶魔诅咒的数字!我紧握双拳,牙齿咬的咯咯响。
我返身下楼,凝视着赵小树扭曲的脸,惊恐且愕然,充满了不信。他是不是看到了凶手的长相,万万没料到会被这个人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