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晴雪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她终于忍不住问我:“石门在哪里?”
“就在这里。”我加快了脚步,折向东方走了几十米,地上冒出一个半圆的拱形土堆,土堆南侧有个铁门,在手电光的映射下散发桌紫红色的幽光。门板上满是形状奇异的花纹,乍一看跟鬼画符差不多。
“这不是一座坟吗?”她惊诧地问,“……坟上怎么会有门?”
“我说过,达哈苏最初是一座由流放的犯人和士兵组成的小镇。在镇上的人濒死时,他们会被拖进这里等待咽气,死后安葬的地方另有所在。”
薛晴雪哆嗦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那时达哈苏有种流行病,不是传染病,但比传染病更令人痛不欲生。”
“……什么病?”
“你的问题太多了。”我不耐烦地说。
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巨型挂锁,我观察了一下锁孔,没有新近开启的痕迹,赵小树的父母真的来过这里吗?
“去找块大点的石头。”我对薛晴雪说,“得把锁砸开。”
“不,你得先告诉我他们到底得了什么病。”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困在失火的房间时,她没怕,现在她倒有些怕了。不过可以理解,很多人恐惧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未知。
“不管什么病,过了这么多年也毫无威胁。”
见她没有服从的意思,我摇了摇头,自己去找了块石头,用力砸起了锁。
“你为什么告诉方才要带我来这里?”她沉默地旁观了一会儿,冷不丁地问道,“你不怕他带人来抓你?”
“我是用绳子拖着你的吗?”
“……不是。”
“那我为什么要怕?”嘡啷一声,锁开了,我扔掉石头,“我倒有点盼望他来。”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奇怪的是你。”我使劲推开门,陈腐的空气翻滚而出,“跟紧了。”
土堆内部空间狭小,左边是一张布满灰尘的折叠床,右边的旧木桌接近散架,正中的地面有一条通向地下的水泥楼梯,窄且陡,靠墙的一侧装有铁制扶手,与豁牙缺齿的楼梯相比,谁都能看出是后来安装的。我关上门,站在楼梯口,举起手电照去,看不到楼梯的尽头。
“两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不许挪开。”我命令她,“我走一步,你走一步。”
说完这句话,我关了手电,觊觎已久的黑暗急不可待地扑了过来,裹住我和她的身躯。
“你干嘛?”她惊惶地叫道,“快打开手电!”
“那么做你会后悔的。”我冷冷地说。
“你不打开手电,我不跟你走,死也不跟!”她情绪开始失控,“快点!”
“好。”我说,“只要你能保证一直盯着我的后脑勺,无论发生什么,也不绝向两边看。”
她答应得非常痛快,我“哼”了一声,点亮手电,迈步走下台阶。
我默默地在心中计算,走了一百一十四级台阶,终于到了底端。眼前是一道低矮冗长的隧道,这里的温度比室外更低,只是稍作停留,寒意便无情地刺透了棉衣。
“这里怎么会有一条隧道?”薛晴雪问,“这条隧道通向哪里?”
“还没到告诉你的时候。”我系住衣领的扣子。
“你为什么要带上我,真的是要拿我当人质?”
“这话你问晚了。进这里之前问,我可能会告诉你,现在不行了。”
“那你告诉我,有没有恰逢其时的问题可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