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传志:联想文化的核心价值观有一条叫“求实进取”。进取本身实际就是要不断挑高自己的追求,因此当互联网出现以后,我们应该朝这方面挺进。进取是我们价值观中很重要的一个要素,但是这点也是我们比较薄弱的地方。我们对“求实”可能抓得更狠,你看我们在信誉上受到人家的批评还比较少,说的事情我们都能做到。但是说到抢先一步这方面,有我们抢先的地方,也有我们起了大早赶了晚集、做得并不好的地方。
人物周刊:你会给联想控股注入创新的基因吗?还是保持现在这样一种稳健的策略会更好?
柳传志:在当前这个时代,只有稳健是绝对不够的。
人物周刊:你觉得已经慢了?
柳传志:不光是我,在这个时代,所有的人都会觉得应该是慢了。80年代,中国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的时候,如果走得不稳重的话,会由于踩红线踩多了被消灭掉。
当中国加入WTO以后,在平等竞争的基础上,就要把“跑得快”看得非常重,但是当时,“跑得快”是属于常规性的。
现在是在互联网成为一个技术大拐点的时代,实际上确实要有更多的突破性。而在这方面,我们最起码脑子首先要跟得上,然后才能够从技术上跟得上,所以这些确实要有所变化。联想控股的管理层在这方面做了很多研究,无论是投资还是实业,在什么情况下用互联网的思维进入到传统行业,什么情况下是传统行业里边加上互联网的思维,这些东西应该怎么去做,我们专门有部门在研究。但是实践得如何,还要通过时间来考验。
人物周刊:你曾经说过非常推崇任正非的魄力,你也说过可能你在魄力这方面会缺少一些。
柳传志:颠覆指的是非零即一,在我看来,颠覆本身就是彻底把以前的东西完全破坏掉。但实际上,哪怕是革新或者带有革命性的东西、改造性的东西都不能完全称为“颠覆”。就创新本身而言,也未必都是颠覆。
市场经济体制相对于计划经济体制,我认为应该算是颠覆性的。又有很多东西实际是改进型的,不全是颠覆型的。所以“颠覆”这个词本身要根据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比如像我们现在,在这么一艘船上,如果一定要有颠覆性的做法,风险确实就会很大。所以我们只能够在某些地方,比如大的舰队里边放出一些战列舰,一些小战舰,它可以是带有颠覆性,换一种新做法去试,但是整个航空母舰本身不会说彻底一把颠覆了,那将会很困难,也会带来新的问题。
传承中重要的必要条件
人物周刊:你觉得朱立南有哪些地方符合联想控股领军人物这个位置?
柳传志:他最突出的优点是非常坦诚。在一个班子里边–我不是按顺序说,按照顺序说就是应该先有高目标的追求,把企业利益放在第一位等等–在我看来,朱立南特别让大家信服的就是心胸很开阔,对人很坦诚。现在,联想控股执委会的班子里边,需要有各种各样的人才,从各个地方聚集到一起,大家对朱立南这点都非常认可。而且在集中集体智慧方面,尤其在我们的务虚会里边,你要能够把很多事情分析得很清楚,他在这方面也有过人之处。还有一个,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只要他答应要做的事情,就会不顾一切地去完成,能按时完成承诺,这是朱立南最有特点的地方。
在这个班子中,实际上我已经当了很长时间的参谋长了,或者是在双司令员这么一个位置。总裁朱立南已经领导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班子能够融合集体智慧,能够把每件事情落实,我觉得在这方面就做得很不错。
人物周刊:你有想过,当你真正退休以后,联想靠什么来维系目前的这样一个平衡局势?
柳传志:首先我们有一个好的机制,这个机制本身就能够给好的人才提供一个舞台,这样才能吸引第一流的人才过来。一个企业能否成功,跟第一把手和他的领导集体,跟这个班子有最直接的关系。首先是第一把手本身要好,因此在这里边,不仅是这一届的班子,再往下能不能传承下去,确实你得有能够吸引人家愿意来的东西,而吸引的东西除了物质上长期激励以外,还要有一个好的企业文化,能够让人愿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