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9月,张爱玲离开华盛顿,赴俄亥俄州牛津镇的迈阿密大学任住校作家。动身前,她试图说服霏斯将赖雅接去由她照管。但霏斯要全天工作,还要照管两个十几岁的儿子,无法解决。张爱玲请了两个相邻的黑女人来,给她们一些钱照管赖雅,也失败了。后来,她回到华盛顿,带走了赖雅。那一年,她46岁。
麻省剑桥:他乡的浮世
1967年4月,张爱玲带着赖雅悄悄离开迈阿密大学,来到剑桥,没有向任何人告别。她写信给庄信正,解释离开俄亥俄的原因是:“他们已有周翔初,不需要添人,我去本来讲明是客串几个月。”在迈阿密,她竭尽全力只忙于自己的写作和照顾赖雅,无闲他顾,谢绝了所有社交活动。大学里的官员们因她在校园中不肯露脸而失望。在剑桥,她开始翻译晚清小说《海上花列传》,修改《十八春》。她依旧不会交际,“只有非去不可的地方,当作业务去报到”。剑桥算是“如果非常想见什么人,可代介绍”的地方,但是张爱玲却觉得“自己没有东西发表,见面毫无益处,即使谈得来,人家也还是怀疑你的见解没有根据”。剑桥也不是她眷恋的地方。她在信中写道:“Radcliffe Institute(赖德克里夫研究所)是women‘s club(女子俱乐部)式的,我又不太会做人,接触虽少,已经是非很多。不但不给介绍什么教授,即使有人问起也代回掉,说我忙。我的credibility gap(名誉鸿沟)要等研究《红楼梦》的东西登在此间刊物上才会好一点。”
我们来到剑桥时,赖德克里夫已并入了哈佛大学。正值哈佛开学,学生们都匆匆忙忙,有时遇见一对西装领带的学生乐队从旁走过,估计是赴学院的开学典礼演出排练。张爱玲在剑桥的寓所离赖德克里夫学院很近,大概5分钟的步行。依旧是普通不过的红砖墙公寓楼,在Brattle Street(布拉图街)83号。在美国东部寻访张爱玲住过的旧居,就像慢慢潜入了一个被湮没的无名世界,各个处所都无人知道张爱玲的名字,对我们来寻找这样一位女作家感到离奇,但好奇心一瞬间就随着惊讶消失了,谁也不探究更多。布拉图街算是有点例外。走进门,一位台湾女子正在楼道里。她与一位美国老太太用英语交谈,我开始还不敢确认她是哪里人,就问她是否知道这里曾住过一位中国女作家。她转身向老太太解释,我们是来看张爱玲过去的寓所的。然后才知道,她是来这里读东亚比较文学的博士生。可能因为修缮,楼道铺了塑料布。狭窄的电梯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两个人站在里面,都唯恐自己会不会太胖。里面是宾馆式的结构,每层窄楼道两边都是房间,房门距离很小,估计里面也不会大,不过有独立的卫生间。我站在楼道处,想象张爱玲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赖雅推上狭窄的电梯,又推进局促的楼道,不禁黯然。病痛已使赖雅难以维持尊严。他在波士顿的表亲来探望时,他便把头转向墙壁,要求他离去。1967年10月8日,赖雅逝世,对他来说,却是一种解脱。张爱玲在给夏志清的信中只轻描淡写一句:“Ferd八月底搬来,上月突然逝世。”立马接着写:“这一向赶着译完《浪淘沙》,为了改写的部分麻烦,一再耽搁。”在旧金山时,她曾告诉当时的美国女友,自胡兰成离开她后,“我就将心门关起,从此与爱无缘了”。如今,她一生中唯一如此爱她与关心她的赖雅也离她而去,从此,她也不再去追求人间的情爱了。
- 看不过瘾?点击下面链接! 【本站微信公众号:gsjx365,天天有好故事感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