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瓜、大蒜、芫荽、芝麻、核桃、葱、石榴、无花果、蚕豆、豌豆、豇豆、葡萄、苜蓿、茉莉、槟榔、杨桃、柰、莴苣、菾菜、菠菜、西瓜、海枣、扁桃、阿月浑子、玉米、番薯、马铃薯、花生等等,源于食物补给的贸易总是最容易被铭记,而香料、金银器、玻璃、棉布、野生动物制品等更多带有区域性人工附加值的贸易却并非总有丝绸那样的运气。麦金德1904年提出的欧亚大陆“枢纽地区”,同时代的英国科学技术史专家李约瑟(Joseph Needham)则提出“李约瑟之谜”(The Needham Question):为什么在前现代社会中国的科学技术非常发达?为什么在现代社会中国又成为技术落后的国家,没有继续维持原来的领先?
“李约瑟之谜”显然是东方在经历“南北”出现“东西”后未必乐于看到的话题。不过,麦金德至少曾试图以西方视角解决当时西方面临的“李约瑟之谜”困境,进而提出“新地理学”:地理学的主要职能是“探索人类在社会中的相互作用,以及在局部发生变化的环境中的相互作用”,而地理学发展的最大隔阂来自“自然科学与人文研究之间”,“地理学家的责任是建立一座桥梁”,同时“地理学必须研究历史以证实他所提出的关系”。对东方的好消息是:绵延千年的丝绸之路无可抗辩的物质存在已经提供了足够的地理与历史素材。
李约瑟曾将中国明代崇祯年间一位落魄举人宋应星称誉为“中国的狄德罗”。比法国的狄德罗(Denis Diderot)早半个世纪诞生的宋应星在闲暇写成了中国历史上的一大闲书:《天工开物》。成书后虽颇有“栏杆拍遍无人与共”之感,百年后却在西方获得了“中国17世纪的工艺百科全书”的美名。狄德罗亦因编写《百科全书,或科学、艺术和手工艺分类字典》(Encyclopédie,ou dictionnaire raisonné des sciences,des arts et des métiers)留名青史。在后世看来,狄德罗捎带的诸如“物质和运动不可分”之类哲学论断的《百科全书》使它堪称“理工书本中最文艺的”,正如对程朱理学深有研究的宋应星那本《天工开物》在东方眼光看来是“理学书中最不文艺的”。
中国明代之后讲究“器以载道”,其出处源自宋应星同时代人顾炎武所说的“非器则道无所寓”,只不过在丝绸之路的贸易史上,更多时候不变的是器、常变的是人心中的道。如同东方古训“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一样,西方自古希腊也有“认识你自己”。倘若时光回转,其实必先知东、西,始知东西。换而言之,当我们看到好东西,根底里还应回归东西的交往。
主笔/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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