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降魔变》的旁边,是另外一种“异时同图”表现形式的代表——萨埵王子本生故事,也是俗称的《王子舍身饲虎》。如果不是事先在数字展示中心看到过讲解这幅作品的影片,便很难将它还原:首先画中央出现三位王子出游,下方有饥饿待毙的母虎和七只小虎,表示他们路遇老虎;右侧画王子让两兄弟先走,以竹刺颈投崖饲虎;下图是饿虎母子啖食萨埵的场面;左下角返回寻找萨埵的两兄弟看到尸骨感到悲伤,抱尸痛哭;最终在左上角亲人们将遗骨起塔供养。画面错综复杂,浓缩成一整幅图画,画面中央最核心的老虎和王子,成为几段情节共用的一组形象。不过即使看不懂画面,也会对这幅画的构图和色彩感到赞叹——尤其是壁画中大量存留的蓝色,据考证,它是来自阿富汗的青金石矿石,经过丝绸之路运到了敦煌。
“异时同图”属于外来的艺术形式,并不符合中国人的理解力。这样的表现方法尽管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可是在敦煌的壁画里并不多见。它很快就被新的表现形式取代,这就是长卷式绘图。北魏257窟的鹿王本生就是个流传很广的故事,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当年正是从这幅画中汲取灵感,制作了敦煌画风的动画片《九色鹿》。值得一提的是这幅画采用的从两头向中间的发展顺序。故事有两条线索:一条是九色鹿拯救溺人,溺人感恩发誓而去;另一条是王后梦见九色鹿而要求国王捕杀,国王张榜,溺人见利忘义引国王入森林,九色鹿向国王控诉溺人忘恩负义,最后溺人恶有恶报浑身长疮。某种程度上说,这样的构图仍旧具有单幅画的意识,但却是走向长卷画之前的过渡阶段。
同样出现在257窟的《沙弥受戒自杀》就是标准的长卷式构图。长卷当中拆分出一个个单独的场景,分别是小沙弥受戒、被比丘遣去化缘,少女心生爱慕,沙弥自杀、少女惊异的画面。中国汉代以来的画像往往采用横长画面构图,在祠堂或墓室的画像砖、画像石中可以看到很多例证,传为顾恺之所绘制的《洛神赋图》就是著名的长卷。敦煌故事画在北魏以后较多采用长卷式构图,无疑处于中国传统绘画的审美习惯。到了北周时期,长卷故事画发展到了空前繁荣的阶段。像是290窟的佛传故事,在长达六卷的画卷中一共绘制了87个情节,详细描绘了释迦牟尼从出生、成长至看破红尘出家并最终成佛的过程。这样的鸿篇巨制在古代绘画中非常罕见。
经变
隋唐时期出现了数量众多的经变画,每走进一窟,都觉得缤纷丰富,异彩纷呈。在莫高窟工作近10年的讲解员李璐告诉我,她还是觉得盛唐172窟的观无量寿经变最有意思。洞窟南北两面墙壁上画的都是同样的题材,却是各有特色:南壁以俯瞰的表现方法,描绘了阿弥陀佛、观音以及众位菩萨;又以俯视、仰视和平视的不同角度表现了中台两侧和上方楼阁。如来身后大殿,廊柱近大远小,屋檐上宽下窄,说明了画工已经能够运用简单的透视原理。而北壁则是宫殿鳞次栉比,人物布局井然有序,着重表现建筑物的宏伟。这组经变画也许还说明了一个创作动机——当时是南北两壁各有一位工匠来创作,他们用对同一题材的阐释来较量技艺的高超。
隋唐时期故事画衰落而经变画兴起。究其原因,还是经变题材更能受到大众的欢迎,适应佛教本土化的需要,佛教起源国家印度并没有这样的经变作品。经变画的意思是用图像的方式来演绎佛经。佛传和本生故事画是鼓励苦修,但讲求实际的人却希望能够有一种便捷实惠的修行方式。于是佛教的一个重要宗派——净土宗就应运而生。它影响最大的典籍包括“三经一论”:《无量寿经》、《阿弥陀佛经》、《观无量寿经》以及《无量寿经论》。《无量寿经》中提出“一向专意,乃至十念,念无量受佛,愿生其国”,也可以往生净土。直到今天,人们便以口称“阿弥陀佛”作为逢凶化吉的感叹词。
净土经变画要体现西方净土世界的完满美好,所以画匠都极尽才能和巧思。净土变中通常都有较大的净水池,大规模的宫殿楼阁立于水池之上,人物像众多,常常人数达到十几人甚至上百人。由近至远,从地面到空中,有主有次,表现如此纷繁的人物,体现着画者的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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