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诱惑(4)

时间:2016-01-06 09:36:44 

最开始滑雪的几年,张霙的滑伴都是自己的同学、同事。“他们对滑雪的兴趣并不是那么大。很多时候我想滑雪,好不容易拽了一个人去,滑了一次他就不和我滑了。”后来,她开始参加一些滑雪俱乐部的活动。在俱乐部里,气味相投的滑友自然而然地相互吸引。现在,她身边有一年滑100多天的“机器”,上着班满脑子还在惦记滑雪的朋友。大家一起滑雪、一起晒太阳、一起喝酒吃肉、一起插科打诨,小圈子里甚至有自己的着装密码:“雪场有两类人,穿得特别鲜艳的那类叫游客;还有一类穿得特别素,一看就是大神。”每年雪场都有流行色,前几年特别兴大花,越花越好看;后来流行迷彩,现在已经“臭大街”了。今年的流行色是什么?张霙看看自己和身边的朋友:“当然是我们穿的黑色!”

王智珣虽然看上去内向羞涩,但他同样享受滑雪圈子的其乐融融。“滑雪绝对不是一项孤独的运动。滑雪都是和朋友一起的。一个人去滑雪会觉得很无聊。就算一个人去,也会在当地雪场找朋友。坐缆车时你会和人交流,遇到滑得好的人你会向他请教,你也会自然而然地去指点没有你滑得好的人。滑雪的人似乎都比较开朗,乐于主动和人沟通,交朋友。”

尽管一直在参加各种比赛,但王智珣从来没把滑雪当作一个竞技性运动。2006年,王智珣刚滑了一个冬天,夏天的时候,他就在室内滑雪场开始参加比赛。“滑雪对于业余玩家来说竞技性并不强,它本身具有些极限运动的特征。极限运动的比赛都具有表演、聚会的性质,玩得好可以参加,玩得不好也可以参加,名次根本不重要,只要大家在一起玩得开心就好。就算是最高规格的红牛南山公开赛,说白了也是一个每年一次的大型聚会,只不过是有国际选手一起来参加罢了。”实际上,南山公开赛的前身就是2003年20多个单板滑雪爱好者的聚会。那时候,没有裁判,没有积分,没有赛道,没有奖金,有的是玩家的快乐和一箱奖励给胜利者的啤酒。

王智珣醉心于这样的聚会。特别是夜场比赛,它们大多在雪季末举行。到处是灯光、音乐、啤酒,迸发的肾上腺激素,加之那种雪季末“又伤感又珍惜的心情”,完全是狂欢的高潮。

极乐

与滑雪发烧友聊天,一个困扰是我似乎永远无法直击他们的乐趣。这就像打网球时,球总是打不到拍子的“甜点”上。这是所有运动的特质。当你无法用你的身体亲自去完成它时,绝不可能顿悟那种精妙的美好。我在崇礼的中级道上挣扎打滚,艳羡地看着那些身轻如燕的滑雪者。自如地在雪道和滑雪公园里完成动作,与滑友们享受相聚时光,是否就是“白色鸦片”的全部魅力?

“你们应该坐缆车到山顶上看看。”张霙给了我这个建议。为了能看看她所说的“面条雪”,12月10日一大早,我和摄影师坐缆车上了山。笼罩河北几天的雾霾在前一夜彻底散去了。在海拔2110米、垂直落差550米的山顶,只觉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北风从地面卷起雪雾,在耳边呼啸,头顶是如洗碧空。远方,阴山山脉和燕山余脉的层层山峦顶着积雪铺向天边;脚下,三条宽阔的雪道从三面奔下山去,消失在不远处的针叶林里。那一刻,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学习滑雪的渴望,所有的恐惧和摔打与驰骋天地间的意兴相比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再在山顶遇到张霙时,她已经一口气滑了三趟。“我昨晚又仔细想了想你的问题。为什么我这么爱滑雪?如果说是因为朋友,我爱打羽毛球,也能有一帮球友。滑雪特殊在哪儿?你看我早晨用手机拍摄的照片,这天空,这山,你说我感受过这些,怎么还可能有兴趣待在屋子里喝咖啡?我滑雪时可以看见很多你看不见或者说很少看到的景色,比如雾凇,再比如说前几天山顶看到的晚霞,太阳罕见的光晕,或者只是一片云、一道阳光照射在一棵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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