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卓玮 散户的逆袭

时间:2016-03-31 10:06:06 

赚钱并非王卓玮最大的乐趣。对他来说,那是观察世界的诸多领域和行业如何运转的平台,可以享受与高手斗智竞技的过程。

“初恋”

2015年股市的大起大落似乎和王卓玮没有什么关系。5月份,他从一家基金公司辞职。在工作的21个月里,他在这家公司A股内部自营盘的投资回报率是167%,年复合收益率71%。过去3年里,他个人投资的年收益在20%到30%的区间里浮动。对于看股票,他已经非常自信:“50只股票里可能有一两只看错,而且这个错误是可以避免的。”辞职以后,王卓玮开始筹办自己的基金公司。目前看来,步调在他的预期之内:“到今年7月份左右,我希望能有1个亿的资金量。”

王卓玮谈起投资来眉飞色舞,说到激动时会有些磕巴,1985年出生的他举手投足都像是一个大学生。他的卧室也同样如此:床和有限的地板空间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书桌和电脑键盘上面的灰尘显示出主人在生活上有多么不拘小节。然而一切的混乱都只是表象,王卓玮的真实生活都装载在他的电脑里。那里有数不清的井井有条的文件夹:公司、足球、三国史。每一个文件夹下面都有无数个子文件夹和文档,装着王卓玮穷尽所能搞到的关于特定主题的所有信息。正是这些文件夹让王卓玮成了投资者社交网络里的“网红”,一路从草根散户成为基金公司的创业者。

2008年,王卓玮买入了第一只股票。那时,距离他开始关注股市已经有两年之久。这只股票的购入,颇费了一些周折。

王卓玮在大学学的是汽车工程,但他很早就发现,自己的兴趣点其实在财经上。2007年大学毕业前,他报名参加一档全国性商战真人秀。虽然很快被淘汰,但他一头扎进了选手圈子里,帮别人的项目打下手。对中国投资圈的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让他颇为失望:“这个节目算是中国风投资本市场顶峰的产物。我发现,一些选手的项目虽然存在不少问题,但风投却趋之若鹜。甚至有些投资方其实开始并不认可一些项目,但看到大家都抢,也顺势跟风。我去看投资大会,感觉大家都是直奔着钱而去的。我那时以为所谓投资都是这样,这种非理性的风格我不喜欢。”

2008年6月,王卓玮到一家汽车咨询公司应聘,为了面试的时候能忽悠出水平,他找出了《巴菲特致股东的信》。“2006年时第一次看这本书,看着看着睡着了,那个时候觉得书写得可真无聊。”可这一回,大概是因为有了接触投资圈子的经历,他突然发现了精彩之处:“原来投资行业是可以踏踏实实赚钱的,这条路走得通。”

王卓玮拿定主意,说服父亲把为他留学预备的几十万元拿给自己做投资。2008年,股市刚刚从一个高点走下来,给了他进入的契机。

买股票,王卓玮一开始就有了清晰坚定的想法:只做价值投资,绝不跟风,是赚是赔都要明明白白。王卓玮很清楚自己能做什么。他对研究工作有巨大兴趣,哪怕是看球,他和别人都不一样。他让我看电脑里一个叫“英超”的文件夹,里面是他对这个赛季英超联赛的观察。王卓玮搜集了我能想到的关于每个俱乐部的所有信息,包括一个球员转会前和转会后的具体状况,所有队伍门将出击、扑救、触球等技术细节的统计。他每个星期会选一到两场比赛,反复看3到4次录像:“找出关键点,更重要的是关键点出现之前,我要看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以研究的态度看球的结果是,在这个赛季之初,他就准确预测莱斯特城队将成为一匹“黑马”。

王卓玮记得,查理·芒格说:巴菲特成为投资高手的原因和费德勒成为网球高手的原因是类似的。在他看来,许多人听了很多投资讲座,却依然不会投资的原因正包含在其中:至少,他们没有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完成前期最艰难的工作。

王卓玮有足够的热情去研究股票。他最初完全依赖上网看资料,查找上市公司的公开报告和所有的新闻。他形容散户调研条件和基金公司之间的差距:“基本就是游击队装备和正规军装备的差距。”但他发现,这并非意味着散户就将无所作为:“你只要把一个公司的报表都看了,水平就不会特别差了。一个145页的报表,里面可能只有3个表格特别重要,但仅仅是这个事,好多人也根本做不到。在网络论坛上,大家都在谈涨谈跌,盈利多少,可是一个公司的现金流量表体现了什么,很少有人去讨论这个。”

2010年,王卓玮发现散户可以参加股东大会,这瞬间燃起了他近距离了解上市公司的兴趣。他几乎不挑行业,不挑企业。“A股一般是买100股再卖出99股,就可以剩1股。这样可以保持一个很低的参会成本。”北京当时有200多家上市公司,他跑了三分之二以上。那时候,参加这些会议的股民很少。“去中行调研,500人的会场,只来了10个。我说要提个问题,把他们高兴坏了:终于有个对我们肖总提问的了!”

在许多散户看来,股东大会的效率极低。“先念文件,文件念完了只有几个提问机会,通常就是大而化之的回答。”王卓玮见过有些投资者,去股东会调研比不去还糟——被公司董事长“忽悠”了:“董事长有时就是这家公司水平最高的几个销售之一,把自己公司在合规限度内说得好一些是可以理解的。”王卓玮有自己的路子。在参会前,他会写一份公司的报告,和一份公司所在行业的报告,整理一下收集的信息,以及自己对这家公司各项业务的理解和对行业的理解。有时候,他还会写一些对公司竞争对手及上下游的报告,以及对海外同类公司的报告。案头工作越细致,越可能提出高水平的问题,也就越可能有所收获,当然,被“忽悠”的概率也就大大减少了。“你得从报表里揪出具体的两个数字,让他们来解释。这样他才能给你一个相对认真的答案,有时候把他们问住了,他们会说:‘你等会儿,我给你去看看。’遇到这种情况,我就能有一个私底下聊聊的机会。”

“我就像个记者采访,我肯定想采访这个行业最核心最厉害的人,但是没有资源,只能从一般的采访对象摸索起来,有人聊总比没人聊好,聊熟了没准儿还能认识更好的人。”这种“磨人”的跑会在王卓玮看来一点儿也不辛苦,只要能从中获得一点儿有价值的东西他就心满意足了。他甚至向我背诵起艾丽斯·施罗德写的《滚雪球:沃伦·巴菲特和他的财富人生》——巴菲特谈自己为何会对赚钱如此用心:“‘巴尔扎克说,每一笔财富的背后都隐藏着一桩罪恶,但伯克希尔决非如此。’他从椅子上跃起,收回思维,几大步跨过房间。落身坐进一把金芥末色的扶手椅子,他身子前倾,那神情不像一位72岁的金融家,更像是一个炫耀初恋的少年。”

滑铁卢与凯旋门

跑股东大会后不久,为了和“姑娘谈恋爱的时候好聊天儿”,王卓玮研究了好几家服装企业。在买入探路者股票前,他去股东大会调研过4次。当时A股市场投资者对探路者的观察集中在能开多少店,而王卓玮发现,订货会更有价值:中国本土服装公司是期货制度,一年发货两次,好的公司发货四五次,订货会之后一年70%~80%的销售额就已经确定。王卓玮看门店不只看数量,他到官方网站搜寻门店分布的信息:“很容易就能发现,门店分布是不均匀的,人均收入差异不大的地区门店数量差别很大。”他判断,当时国内户外服饰公司只有探路者上市了,而股权融资渠道对于开店来说非常重要,因此这家公司在一些地区具有很大成长空间。有的时候,他还会去考察门店,“假装要买衣服,调查什么衣服卖得好”。

王卓玮尝到的甜头不仅是收益。在探路者的调研会上,他把自己对店铺分布的研究拿来交流,当时就受到了董事秘书的注意。那以后,一些分析师也来和他交流了。“这样信息交换就建立起来了。如果仅靠散户之间交换信息是不够的。”

一连几笔服装行业的投资盈利都不错,也就是在这个当口儿,王卓玮栽了迄今为止最大的跟头。2010年,王卓玮在新东方上班,业余时间研究李宁有限公司的股票,“给出的财务报表非常漂亮”,于是就下手以4%的仓位买进了。“买到手大概两周以后,看了更多的资料,我感到不大对劲。”

这次投资给了王卓玮几个教训。他发现,报表并不总是靠得住。“李宁的存货没有存在公司里,而是存在经销商仓库。它的报表以向经销商发货来确认收入,但真正的收入应该按卖到消费者手里来算。这就类似于‘影子存货’。当时在中国关注这个问题的人很少。”对于管理方式,特别是对人的观察有时候更加重要。王卓玮观察,与李宁相比,竞争对手安踏花起钱来更有章法。“在NBA和姚明搭档的前锋斯特拉在国际上基本没有影响力,但是在中国,因为姚明,他的名声也起来了。安踏把他签了代言人,这是很值的买卖。而李宁的做法是谁牌大签谁,不在乎花钱。我当时去中国篮协听课,篮协的人很高兴地吹:李宁和我们签约,一签就5亿。”那时候,王卓玮一年会去上海做一次集中调研,他给李宁公司打电话,感到“他们自己并不是很有兴趣和股东接触”。

更重要的是:“消费品行业竞争激烈,对管理层的要求很高。我看了很多相关的新闻,发现老板李宁本人已经完全放手,他在公开场合的露面和采访与公司业务都没有关系,真正拍板的是CEO张志勇,而张志勇也对公司缺乏兴趣。有一回他去上电视接受专访,并没有穿李宁的衣服。当时主持人还问他,说我都穿了李宁,你怎么没有穿?他对这个问题甚至没有做出回应。”

股价下跌10%时,王卓玮曾经考虑抛出,但他又犯下了另一个常见的错误:“当时李宁的财务数据还是非常好的,我抱着侥幸心理期待价格还能有部分回升,但事实上并没有。”2011年,王卓玮抛售李宁股票时,股价几乎已经腰斩。这一年,他亏损了11%。

这次投资让王卓玮想明白了一件事:用做研究的方式做价值投资,需要投入的精力比想象中更大。他给自己定了个标准:“如果这家公司的董事长或者董秘突然没了,我是不是能立刻接替他们召开股东大会?”王卓玮从新东方辞职,决定去私募基金找工作。他在网上搜了北京所有的私募基金,然后挨个打电话问能不能投份简历,或者给个面试。很多机构说不用,直接把电话挂了,只有一家机构开出了几乎等于免费的薪酬。

但这些都无法浇灭王卓玮已经迸发的投资热情。他看巴菲特说学桥牌对投资非常有帮助,就真的自学了桥牌,并体悟到了其中的门道:“打桥牌本身就是一个反复竞价和博弈的过程,你的战术得无时无刻地变化;你需要给你的对家透露信息,信息是公示的,竞争对手同样会知道,因此你需要对信息有足够的了解和掌控。”2012年,王卓玮玩命地在投资网络圈子里写报告。当时右手手腕骨折,伤没好就开始写,结果右手彻底动不了了。他又换左手用鼠标,把左手用出了腱鞘炎。那时候,他甚至研究过在双手都有伤时如何使用电脑,后来写成文章挂在了网上。

那个时候,王卓玮曾经想过,“可能我无论多努力,也迈不进职业投资行业”。但也就是在2012年,王卓玮的勤勉得到了回报,他先后买入了两只当时股价被低估的股票——光线传媒和复星集团。王卓玮把自己的投资风格称作“灰姑娘”:“我只喜欢牵‘灰姑娘’的手,这些公司大概率会成长为‘公主’,我很难把握‘公主’到‘女王’的蜕变,但是‘灰姑娘’阶段的跟随保证了我的安全。”

2012年6月,王卓玮买入了光线的股票,入手前只用了一两个月时间完成调研。他注意到2011年光线给卫视和央视共做节目5档,2012年为9档,很有把握光线的电视剧业务和电视节目业务量在2013年会翻倍,财务报表不会难看。这一次“短平快”的背后,是他对行业3年的观察。

起初,王卓玮是因为留意华谊兄弟的股票而开始进行行业研究的。他跑华谊的股东会。开会的地方设在顺义郊区,他坐地铁到东直门,然后坐一个9字头公交车,临近终点站下车,再走几公里。“当时也没有电子地图、智能手机,我就拿了张2元的地图,然后就靠跟当地人问怎么能过去。当时还走错了,差点没去成。我去的时候,很多散户都不愿意去,觉得太累了,也不能买,而且机构都是打车或开车,个人投资是走着去,多丢人。我不这么觉得,你要是真喜欢这个事情,这其实就不是事。”华谊的股价对于自己来说太高,王卓玮一直没有下手。但买卖不成,并不意味着研究不能做。“美国六大传媒集团的历史研究了三个”,他看所有相关的书:中国电影史、美国电影史、日本电影史、韩国电影史、法国电影史,甚至越南电影史,编剧教材。后来,他还蹭了很多北京电影学院和中国传媒大学的专业课。他去看电影,不只是看一部电影为什么火,而是反过来想一部电影为什么不火。“我当时应该是我认识的人里边,看烂片最多的,而且有时候你要重复看一些烂片。而且,你这么观察电影,不是正常看电影的方式,你需要在侧面看,去看观众的反应,有时候其实就是在看观众。”

王卓玮形容自己的研究光线,已经把现有的条件发挥到了“极致”。他认定董事长对于一家电影公司来说至关重要。没有调研渠道,他就把光线董事长王长田的微博从头看到尾,搜罗了网上所有的视频和文字采访。他为此还特意研究搜索引擎语言的语法,看如何可以更精确、更全地搜索到更多信息。这一年里,他去光线调研5次,尽可能地和他能找到的所有光线传媒的员工去交流,从董事会成员到各部门管理人员,到新入职的员工和实习生。他去给光线的两个节目当了观众。他甚至去观摩了光线的招聘会:“你能够从一个企业招聘什么样的人才判断出它未来发展的方向。”他发现,光线的员工中有相当一部分是这公司的“死忠”转化过来的。“死忠们的自我激励有时都威力惊人,关键绩效指标考核什么的都‘浮云’了。由于公司有死忠加入,在同样成本下,很容易使运营效率获得加成。”

王卓玮发现,光线2012年的投资业务共计使用资金2.56亿元,投资业务已经占了相当一部分的资产比重。他对这些投资做出了自己的评估:“光线每一家参投的公司,都在配合自己的业务扩张。投资页游公司天神互动后,公司和天神互动可以进行一定程度的相互授权,以提高版权和形象权使用效率;投资欢瑞世纪后,公司可以通过欢瑞世纪来发展电视剧业务;而投资拥有呱呱视频社区的金华长风后,呱呱可以承担一些选秀的节目海选工作,呱呱本身也不断在向移动端扩张。”

在王卓玮眼里,对一家公司的研究,越来越像完成一幅拼图。“大量零散信息拼凑起来,尽可能还原事情的本质。”这个过程对他来说并不陌生。“比起投资在各种概念上,投资在真相上,才更有安全感。而历史学就是帮你发现真相。”王卓玮对历史很感兴趣,他去中国人民大学蹭张鸣教授给硕士生讲的中国近代史课程,反复听了4个学期,“每年讲的都不一样”。他发现,本科课程和硕士课程有一个区别:“史料的来源和真实性,这个话题占硕士课程讨论的很大比例,但本科是不提的。”王卓玮打开电脑里的文件夹,给我看他做的三国史研究。他研究每一场战争,在今天的地图上还原战争进程的原貌。他发现,刘备入川战役中,进攻路线非常笔直,而且中短距离的战斗非常多。“可以看出当时战斗是很激烈的,并不像很多人说的刘璋不抵抗。”他还原官渡之战,发现谋士程昱带700人在离袁绍很近的河岸;在吕布偷袭曹操的战斗中,程昱带了一小拨部队,在吕布的那一岸背水驻扎,是曹操守军中离吕布最近的部队。“这很可能说明,程昱和一些大家印象中记载的文官形象是不一样的。”

“当你把所有的材料综合到一起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个公司和大家的一般认识是不一样的。当时大家都认为光线是个做节目的公司,没把它当作一个电影公司来看。”王卓玮刚开始参加光线的调研会时,每场只有零落的几个人。2012年底,光线投资的《泰囧》上映,调研会瞬间就变得熙熙攘攘起来。

喧嚣之外

在王卓玮的手里,光线传媒的股票翻了5倍多,复星集团翻了3倍多。从收益率来看,他在探路者和七匹狼身上也取得过类似的战绩,但对王卓玮来说,意义完全不同:“七匹狼的股票在我的手里翻了3倍,但我感到里面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对复星和光线的购买是在我的掌握之中的。我对一个投资是否是好的投资的衡量标准,不是它的利润率有多大,而是这钱赚得是否明白,对这事儿是否真懂。”

对光线传媒和复星集团的研究让王卓玮在投资圈里打出了名声。光线的董秘王牮看完他写的报告,在他到光线调研时把他逮了个正着,邀请他一起吃饭。复星集团也找到他,问他有没有兴趣去复星工作。王卓玮突然成了香饽饽,“工作不但有,而且还可以挑了”。为了能够实践查理·芒格的跨学科思维,王卓玮选择了一家私募基金。

在私募基金工作的两年,王卓玮终于能够享受到散户时代无法企及的调研资源了。他依然没有改变自己的投资风格。“我个人非常喜欢TMT(科技、媒体和通信),特别是娱乐业,但我没有给基金买任何一个TMT股票,我拿的都是地产、银行、旅游、消费、金融这些没什么人看,不热门的公司。娱乐行业和TMT行业非常热,我是在2012年7月买入光线传媒,当时复权价是43元,而在我2013年8月开始正式做基金公司的自营盘时,光线的股价已经涨到了190元。虽然我对光线传媒的评价非常高,但股价快速上涨,其投资价值在被削弱,而这种情况在当时娱乐行业板块里,或多或少都存在。”

在股票市场里摸爬滚打了8年,王卓玮学会了不随大流。当初买入复星时,他遇到巨大反对声音。他经过反复的研究发现:二级市场对复星评价很低,但是产业投资者和同业者对复星评级很高,就行业投资和行业研究来说,产投实力比二级市场强很多,换句话说,复星得到了高手玩家的认可,而得不到大众投资者的认可。“我有个经验,如果你说要投什么行业,你得到了一片反对声音,这主意很可能要么特别糟,要么就特别好。”反过来,“中国商业环境的特点是,一旦一个事情有人做,并且效果大好,会出现大量模仿者。最典型的特点就是现在国内一些质量极高的上市公司,出现了极其高的估值,因价格太高,这些公司长期投资回报下降极快。如果一家投资公司希望在这个过程中崛起,至少得去寻找这些被追捧以外的机会。”

去年,王卓玮去了China Joy(中国国际数码互动娱乐展览会),中国最大的游戏展。游戏娱乐非常火爆。王卓玮观察,这似乎是投资人来得最多的一年。“往年只有一小撮投这个行业的投资人过来,今年很多根本不投这个行业的投资人也过来了。”在他看来,“投资人和社会关注到这个程度,这个行业估值也快达到顶峰。所以有些朋友说,现在是这个行业挣投资人钱最好的机会。China Joy确实有很多非常好的公司,但是在China Joy外的其他行业,也有很多一样好的公司,这些公司可能得到的关注连China Joy的1%都没有。这些公司是最好的一类投资机会。”

王卓玮去年在互联网和娱乐行业投资了4只股票:完美世界、陌陌、博纳影业、中国手游,都是美股。他在2010、2011年开始买港股,2012、2013年开始买美股。他看到身边太多人这样买股票:港股热的时候去炒港股,美股热的时候去炒美股。对于他来说,在哪一个股票市场里投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发现一只有价值的股票。

2014年11月,王卓玮买入完美世界,仓位一度占到30%,是手里持有比例最高的股票。当时它的股价很低,王卓玮确定它的下季度财报会非常好:“一个游戏的购买和充值会在一两个季度后的报表上表现出来。不像电影,12月热播,12月票房可能就进账了。我查阅各个游戏下载排行榜,发现完美世界在2014年的8月、9月和12月销售表现都不错,而且当时热卖的都是手机游戏。我算了一下,手游的收入大概能占40%左右,这意味着在完美、巨人、盛大、畅游这4家客户端游戏老牌公司里,完美世界的转型做得最好,已经完成了。”他去清华听了一次完美世界高层的讲座,对经营团队有不错的印象。他还注意到,完美世界在北京北四环和大屯有两栋楼,这都是优质资产。

王卓玮从基金公司分析师变身基金公司创业者,同样是为了坚持自己的路子。他发现,尽管自己的收益率独占鳌头,但长线的价值投资依然处在机构的边缘。他不得不学会用机构的方式写报告:“迎合市场。”就像是羊群效应,当大家都看好一只股票的时候,可能真的会把股票的价格炒起来。那个发出不同声音的人就要承担风险。这并不是王卓玮的价值观。“以深度研究为核心的长期投资”,他在互联网上推介自己的基金时反反复复地强调这点。市场的喧嚣似乎与他无关。去年上半年,股市大涨,他在朋友圈里评论:“牛市的特点是,长文章基本没人看了。”今年1月11日,股市大跌,他又评论:“市场半年前过度乐观,半年后又过度悲观。”在市场的一片哀鸣中,他像是狩猎的狮子,正在等待不远处新的目标。

主笔 徐菁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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