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麦
音乐爱好者从未面临过今天这般多样的选择:面对数千个音乐平台、上亿首音乐单曲以及上万种收听设备……
罗森(LarryD.Rosen)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立大学的心理学教授,他在麻省理工(MIT)出版的《一心多用的大脑》(TheDistractedMind)中写道,智能手机正在杀死我们,至少是我们的生活,人们以一种膜拜的方式使用手机,在几寸大的屏幕上完成工作、娱乐以及社交,它甚至没有放过人们发呆的空闲时间,几乎完美地入侵了这个世界。在手机掌控的世界里,家庭空间变得格外安静,只有耳朵里的耳机发出微弱的响声。
罗森并不是一位音乐发烧友,但是他的话让我想起了另外一本书,曾登上《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的《被音乐塑形的人脑》(ThisIsYourBrainonMusic),作者是丹尼尔·列维京(DanielLevitin)。他是加拿大的一位神经学家,而此前他是个摇滚音乐人,还给不少知名乐队担任录音师。在他看来,音乐的旋律和节奏,对人脑有一种天然的影响,例如,巴赫的《第四勃兰登堡协奏曲》的第一乐章《快板》,或一首普通的爱尔兰舞曲,能够减少血液中“压力荷尔蒙”皮质醇的富集,这也使得手术时麻醉药剂异丙酚的用量有所减少;德国游泳名将保罗·比德尔曼(PaulBiedermann)偏爱重金属音乐,他承认在2009年罗马世界游泳锦标赛上,几乎每场比赛都在内心哼鸣着战车乐队的“FeuerFrei”,最终获得金牌并创造了世界纪录。当然,他也认为莫扎特的音乐并不能让胎儿变聪明,却能减轻人的头痛;当一位暴力青年因在治疗中心听了丹麦乐队“胜利玫瑰”(SigurRós)的《天体之歌》变得温和时,他也陷入了思考,是音乐改变了他的性格,或许又是歌词的魅力,然而这与90年代的某个爱上摇滚乐的少年,又有何种区别?
今年2月,我在波士顿凯尔特人队的主场看了一场红辣椒乐队的现场,这是一支成立于1983年的老牌乐队,乐队开场的三首曲子是他们在1999年热销专辑中的三首上榜歌曲,现场的观众兴奋异常,一起大声合唱。从第四首歌曲开始,那些熟悉的旋律都不见了,乐队开始演奏2006年后的专辑歌曲,我环顾了四周,发现所有人的表情几乎是一致地回复到平静,几乎没有人能唱出最近10年的作品,仿佛从2006年开始,那些曾经喜欢这个乐队的人便停止了音乐的摄入,似乎也可以瞥见,今天的信息时代给一支曾经红遍全球的老牌乐队所剩下的创作空间。
2016年,一家名为Sonos的音响品牌开展了一项关于音乐功能性的全球实地调查,试图找到今天音乐在家庭和生活中的作用。调查发现,和年轻时相比,有60%的人认真听音乐的时间急剧锐减。回想到那天的音乐现场,观众大多数为30岁以上的人,这些人几乎都经历过黑胶、磁带、CD、MD、MP3、黑胶复兴等音乐媒介的多次更新换代(每一次媒介的更换都在唤醒音乐的仪式感,然而每一次唤醒都欢送了一批过气的音乐人和“过时”的音乐爱好者),音乐在这些人心里都曾一度神圣。然而,在流行文化变化如此之快的今天,很多人最终选择了放弃音乐,这也印证了Sonos调查的另一个结果,全球67%的人都在面临着一个不断加剧的新困扰——“安静而沉闷的家”。
丹尼尔·列维京认为,造成“沉闷的家”的部分原因在于家庭成员对于隐私的固执,个人数字和移动设备带来的“飘然于外”的放松感,以及社交媒体和互联网浏览让人欲罢不能的特质。他认为低头族正在成为一种主流,就像《半机械人公民:为何民主社会必须应对未来的人造人》(CitizenCyborg:WhyDemocraticSocietiesMustRespondtotheRedesignedHumanoftheFuture)一书中提到的“某种可以被技术操控的情绪”,然而,这种情绪的副作用是“机械化”,是被定格在一定参数范围中的“假情绪”。
Sonos的“沉闷的家”调查项目认为这是一种多屏时代的孤独症,62%受访者提到,他们越来越多的社交互动发生在数码世界而非现实中;而46%受访者表示,家人更愿花时间与电子产品打交道,而非与他们面对面交流。参与麻省理工科技与社会研究项目的教授雪莉·特克尔(SherryTurkle)对于“大家在餐桌前只会低头发短信,连眼神交流都成为一件困难的事”这种令人担忧的现象做出了最好的总结。她在自己2011年出版的一本书中详细探究了科技是如何让我们互联,又让我们更加孤独的。这本书的名字叫《群体性孤独:为什么我们对科技期待得更多,对彼此却不能更亲密?》(AloneTogether:WhyWeExpectMorefromTechnologyandLessfromEachOther?)。“人与人的关系是丰富的,同时也是混乱而要求极高的。”在2012年的TED演讲上,特克尔激情澎湃地说道,我们其实是在不断地分割自己。
不可避免的是,孤独感正在成为一种新的卖点,从“一人食”到“一人识”从单一信息到“一条”,一种被过度包装的孤独正在成为某种时尚。调查中,40%受访者坦言自己在家中常独自听音乐,或是戴著耳机听。在10年前,连线杂志的主编KK就在《技术元素》中提出了一个问题,他认为人体正在成为科技产品的某种器官,那是2007年,他认为技术还很年轻的,缺乏自主性,苹果这样的公司无非是想让每个人都随身携带着自己的产品。但仅仅10年,技术便进化到KK提到的物联网的第四个阶段,在科技逐渐成为一种控制器,耳机传导出来的手机信息正在左右着年轻人的行为,如同VR所提供的虚拟现实场景,当人的行为与其发生一致时,人的身体是否只是一个感应刺激的科技器官?
在丹尼尔·列维京看来,家庭音响系统可为人们带来舒缓人心的背景音效和抚慰人心的视听氛围,在聚会、锻炼和做家务期间播放音乐更可营造轻松的氛围。家庭音响系统还可播放脱口秀和播客等政治内容,推广政治和社会信息,让人们更好地了解地方动态和政治形势。此外,借助家庭音响系统,人们还可聆听教育讲座、自我提升课程和教育等学术内容。
在波士顿的研发中心做“沉闷的家”调查发布时,Sonos首席执行官帕特里克·斯宾塞(PatrickSpence)也说:“我们在考虑要研发一款什么样的产品之前,首先想到的是‘家的概念,以及它在家中能够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本文参考了AdamPiore发表在PopularScience上的文章,实习生糊糊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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