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说:你明天上午能不能请个假?我有个会,下午才能赶过来。
刚一答应,就想起洁薇的嘱托来,万一正好我不在的时候洁薇的干妈来了呢?
爸很不高兴:我们从没对你提出过任何要求,就半天而已。
不得已,我说出了洁薇临走前的交代。爸像不认识似的瞪着我,好一会儿才问:你答应她了?
当然要答应啊,入行一年多,我就交了她这一个朋友。
不一定非要在同事中交朋友,同事很少能成为朋友。
我们有些同事还成了夫妻呢。
她自己完全能解决这件事,为什么一定要请你帮忙?
我们关系好呗!我抱起双臂。我能感到爸在瞪着我,但我坚持不看他。
你认识她干妈?
当然认识,她经常到营业部来,以前的曲艺团演员,现在的民间街头时装表演者。
哦,是她呀,我以前常看她演戏,那时候她还有点胖,现在就是个瘦刮刮的疯婆子。
最后,爸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他让我今天在医院里做夜陪,明天一早,等他去单位报个到、请好假后就来接替我。
你只需要请一个小时假,9点多钟,我肯定能赶过来。
我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沽薇的干妈有早锻炼的习惯,不会那么早来银行的,她必须回家换下早练服,化好妆,再香喷喷地出来,到银行看看自己的存款,见见干女儿,顺便给自己寻觅午餐,再逛着街回去。洁薇跟我说过,她干妈给自己定有规矩,天大的事,一天只烧一顿饭;天大的事,一天必须烧一顿饭。
第二天9点多钟,爸依约出现在医院里,他刚一露头,我就匆匆往外跑。
进人大堂第一件事,就是在等待叫号的人群中搜寻,还好,洁薇的干妈不在。我长舒了一口气。
很快我就发现,今天的气氛有点说不出来的怪异。同事们都绷着脸,动作也更娴熟,就像有人在空中监督着他们似的,很少在柜台上露面的营业部经理也一直在场。
不一会儿,园丁拖着他的小平板车来了,他来更换大堂里的绿植。
上个星期不是刚换过吗?我过去接应他,顺便问了句。
你不知道?我所有的花盆都被今天早上来的一个顾客砸光了,两个玻璃茶几也都砸碎了。
难怪我觉得有点怪异呢,原先摆在会客区的两个茶几果然不见了,花盆绿植也都不见了。
也不怪人家,听说那个人账上的几十万突然不见了,被人取光了,只留了个零头。
是什么人?我的呼吸急促起来。
不知道,只听说是个女的。
正想着该去找谁打听一下,保卫部经理走了过来,我以为他要进来视察工作,没想到他停在门外,摸出一包烟来。
我大着胆子向他走过去,营业场所出了事,他应该是最先被告知的人。
他刚刚深吸了一口,满足地吐出几缕青烟,率先向我点了点头:听说你跟洁薇关系不错?
他看上去并不是在开玩笑,但也不像是工作上的询问。
也……不算,我们俩离得近,有时会聊几句。
保卫部经理开始专心致志地抽烟。
……比赛已经开始了,洁薇应该快要回来了吧?我试探着问。
保卫部经理隔着烟雾看着我:是啊,马上就回来了。你进去吧。
他继续站在那里吞云吐雾。我觉得他今天也有点怪异,他为什么要站在这里抽烟?又为什么跟我提到洁薇?如果他只是想静静地抽根烟,应该去一个隐蔽点的地方,而不是扮成等人的样子,直直地杵在这里。
没过多久,只见保卫部经理扔掉烟蒂,快步向前迎去。
我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两辆小汽车头尾相接地驶过来,无声地停在大堂门外,前面那辆车里,最先出来的是分管业务的副行长,她快要退休了,一般不大出门。接着,我看见了洁薇,她换了发型,绾在脑后的髻放了下来,黑亮的直发随着她下车的动作,哗啦啦飞舞着,晃动着,越发显得她裹着小短裙的身体柔韧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