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衣（散文）·余瑞思有衣，即有衣穿，与无衣形成对照。拟题时受《诗经》中《秦风·无衣》、《唐风·无衣》的启发，从无衣想到有衣。据说黄帝的妃子缧祖制作出了衣裳，配合黄帝把华夏民族带进了文明社会，最终把人与群兽分开了。其实中国的普通老百姓此后还经历了漫长的无衣时代，这从《诗经》里可以约略知道。没衣穿的时候人们挨饿受冻，适应自然界变化的能力很差，会感觉到许多的困难与不便。现在是物质丰富的时代，着装花样翻新的潮流一浪高过一浪，显示着时代的特色*，也反映着人们思想观念的变化。这其中也给一些人带来了许多意想不到的烦恼和困惑。琳琅满目、争奇斗艳的服装商店深深地吸引着爱美的人们。特别是女同志，有钱就喜欢逛商店，被商家蛊惑，比着镜子扭一动腰肢不断地试衣裳，稍不留神就成为商家推销新款服装的冤大头，有时把丈夫也牵拉进去上当受骗。打折促销，买一送一，亏本跳楼，忽悠得你不管衣服好坏、合适与否一个劲地往家里搬。造成家里衣服堆积，柜满箱满，处置起来成了大问题。买进来的衣服也像封建时代皇帝聚进后宫的老婆，守寡的时候多，一宠一幸的时候少，送人没人敢要，留下来也是空摆设。衣服与人是有过肌肤之亲的，有感情，挨到最后怕影响环境，为全局着想，权衡利弊后，狠下心来，只好让其牺牲。一般是前一天晚上把衣服装殓好，告诫自己再不要看，因为一看就怕旧情复燃，再下不了决心。第二天早晨提起尼龙袋一阵小跑，闭着眼睛把它丢进垃圾堆，才算把瘟神送掉，但感觉还是犯罪似的。折磨人的是这种困惑也缠上我们男人，我有一次，幸亏只是与衣有关的小物件：翻柜子，翻出一打上世纪买的袜子，崭新的，甚是可惜，舍不得丢它，硬把它穿一双在脚上。第二天上班就被同事捕捉到了：“是尼龙袜吧，老祖母留的念想？”我脸一热，知道自己思想老化，已经跟不上形势，回家后赶快把它们打发到垃圾堆里去了，为了面子暴殄天物也在所不惜。后来想，自己又后悔，总觉得自己太爱虚荣了，继续穿着又怎幺样，不珍惜劳动成果，浪费终是种可耻的行为。想想没衣穿的时候，屁一股上钉掌子，袜子烂了还要上底，心里更加忐忑不安。前面说了，中国人丰衣的日子不多，翻开历史，除了少数人，少数时期外，中国的穿衣史可以概括为“屁挂流须”，单调乏味。远的不说，就看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电一影和照片可知，那里面的衣服，皱里巴叽，暗淡疲惫，寒酸得令人难堪。这还算好的，现实中大多数老百姓“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不用提倡，就能保持艰苦奋斗的本色*。但细想想，有意思的是，活在那时的人好像也并不感觉怎幺样，有时还弄得有滋有味。记得有个时期全国兴穿绿军装，女孩子也“不爱红装爱武装”，都向解放军学习。大家自制军装，全国一片绿色*。但自制的衣服因布料不行，容易褪色*，有本领的男孩总想弄身真的军装穿穿，自己当不了兵，转弯抹角要找个当解放军的叔叔，等他一退伍，胡搅蛮缠要他匀一身军装给他。军装一般肥一大，穿在身上，很难说合一体，象衣架子挑着，却虎虎生威。这样的一身衣服总是令人羡慕，让人眼睛发直，离奇的时候，还有可能摧发一场甜蜜的事业，收获一桩美满婚姻。倒好像很少有有衣时候的困惑。衣服丰富时候困惑人的事却是很多的。上个世纪80年代，情况变得好起来，衣服色*彩和样式多起来了。花红柳绿，一会呐叭裤扫地，一会细裤脚捆人，城市乡村互相借鉴，东南西北都有风来。青年人跟风快，惹得老年人受不了，在家里忆苦思甜，劝都劝不住了。到后来屁一股都绷起来了，某些敏一感部位也被透明衣服弄得隐隐约约的，报纸上也开始有人正儿八经的发话了，说是资产阶级生活方式，把它上升到政治高度。家长们开始追着子女骂骂咧咧：“剁脑鬼，你这一身穿得像一只兽，屁一股眼都露出来啦，积点德，莫把祖宗八代的脸丢尽嘚”。闹得人睡觉都作恶梦。问题变得越来越严重，年轻人却照样我行我素，老派们总担心这是变天的前奏，杞人忧天起来。最终社会还是掀起风波来了，好在穿奇装异服不是直接原因。时间照样流逝，城乡依旧太平，大家才逐渐习惯下来。但不久，更可怕的事情来了。上世纪末的某一天，吃完晚饭看新闻联播，突然发现，天天准时向全国观众问好的中央电视台的女主播美好形象改变了，内一衣领子开得特低，露出粉嘟嘟的肌肤，开放胸怀引领时尚来了，电视机前一片嘘声。同一时期，不甘寂寞的影视明星更是变本加厉把挑一逗观众的本领大胆使来，尽量让衣裤的面积缩小，风态摆足，把一些人弄的见光就怕，狠狠的惑乱了老人和孩子很长一段时期。据说当时一对公孙看电视，看到演员衣服少，孙子奇怪，把眼睛看看公公的表现，公公佯装睡觉，孙子把公公摇醒，想叫公公表态，公公捋着下巴哆嗦。接下来是演员们接一吻，孙子又问，“那是干什幺？”公公急中生智，说：“喂饭！”总算把尴尬场面应付过去。如今对这些大家也已经习以为常，很少有人一大惊小怪了。但社会毕竟进化得太快了。有一天，从一公共场所经过，见一耄耋老者穿着笔挺的西服伸着脖子站在那里看电视，和人打笑说：“人何必要穿衣服，以前把腿露出来，躲躲闪闪；后来把上半身露出来，还有点忸怩；现在把中筒肚子蒂都露出来，还心安理得。穿点衣服不过是加强对肉一体的视觉效果，穿衣服的最初御寒蔽体遮羞的目的全都忘记了。”虽有怨言，但也可以看出，老人也能直面现实了。其实，只要是指向美的，大都不会很错，只是接受新的东西要一个过程，古时赵武灵王搞“胡服骑射”是这样，现代接受新潮服装也是这样。穿衣引领时尚，能反映思想观念的转变。但有一条，不要忘记，无论如何，对于着装，我们要始终怀一种美好的情感。这种情感是从无衣的时候就培养了起来的，值得珍视。《秦风·无衣》中描写的情况，无衣，物质匮乏是不用说的，人们上战场要“同袍”“同泽”“同裳”，就是那样，赤膊上阵，众志成城，也要“与子同仇”，慷慨赴难，一腔爱国热忱确实可赞可叹。这源于人们视祖国利益高于一切的美好情感。又比如《唐风·无衣》中那种始终如一，至死不渝，体贴纯真的挚爱感情，千载之下，谁能不低首动容。为了阅读的方便，我只把《唐风·无衣》的译文抄在这里，供大家玩味：无衣难道说我没有衣服穿？我的衣服有七件。但都不如你亲手做的，既舒适又美观。难道说我没有衣服穿？我的衣服有六件。但都不如你亲手做的，既舒适又温暖。题目是无衣，写的却是有衣的时候，可见作者对那个“你（子）”的怀念之深，没有“你（子）”做的衣服，即使有衣，也似无衣，表现出人对美好感情的依赖。人究竟不能做衣冠禽一兽，但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在追求时尚的同时或者面对五色*迷目的现实时，我们也不必要再摆一副老道学的面孔，只要自己头脑清醒，葆有高尚美好的情操，坚守住自己的本真，高瞻远瞩，不管在什幺情况下我们也不会乱了方寸。2010年5月8日晚写于平江二中梅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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