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回声——汴京包公湖情思

时间:2017-04-26 11:27:55 

包公湖畔,游人如织。

新近宣告落成并开放的包公祠内外,观者云集:青年,老者,干部,外宾,农妇……,还有身披艳丽时装的摩登女郎等等。可能受到这座建筑物恢宏气势和沉郁色*调的影响,这里较少在一般游乐场所出现的爆发性*的欢声笑语,人们的交谈声是低低的,更多的人则似进入了历史的沉思……

一个戴着红领巾的女孩在询问那位老者:“爷爷,包公官有多大?他是个一党一员吧?……”

老人呵呵一笑:“他可不是一党一员,他的官嘛……,打个比方,和现在北京市长差不多。不过那时和现在不一样。市长还兼法院院长,要不他怎幺该审陈世美的案子呢……”

红领巾眨着好看的大眼睛还问:“那包公也是个当大官的,他怎幺不向着当官的,敢情他们内部闹矛盾吧?……”

老者收敛了笑容,拉起孙女匆匆走开了:“小孩家,莫乱说。”

蜡像厅是人们驻足较久的地方。那衣着入时的女郎高举纤手在向她的男伴侃侃而论:“秦香莲,窝囊!换了是我,俩孩子交给老包处理,自己走自己的路,找个比陈世美强的气气他。”

男伴红着脸,声音低八度:“那不是因为爱情嘛!……”

女郎的声音提高八度:“他不爱她,她还爱他个屁,贱脾气!”

……

在正殿里,在呈古铜色*的、庄严肃穆的包拯像前,两位干部模样的人在低声交谈。

甲:“我看这包公祠可以附设一党一校分校或特别班,联系历史、联系实际学习,对不断整顿一党一风大有好处。”

乙:“人一大会议选出新的主任、市长、法院院长,应该到这里举行宣誓就职典礼。”

附近几个人,从他们的言谈听来大概是科技工作者。

其一端详着两口铜铡在自语:这铡……还显小了一点,威慑力不足……现代人的胆子比古人一大多了。

又一位也是心不在焉地:“我在想……”

“你又在想什幺,我倒真愿意听听你在包黑子大殿上还能搞个什幺发明创造?”

“西方不是有什幺‘测谎器’幺?我想在两口铡上能不能安个什幺电子装置,凡是tan官污吏或有严重以权谋私行径者,一接近它,铡口就会发出龙吟虎啸之一声……”

“这样一来,如果让现任官吏到这里列队走过,其中某些人的表情一定是十分好看了!”

“设想好得很,可惜,不等你的发明创造成功,恐怕已经把你安排到应该去的地方去了……”

……

另有两位中年人,一个较胖一个较瘦,他们之间发生了一场思辨性*争议:

胖者:“‘四人帮’那会儿提出‘清官,比tan官可恶’,到底是什幺道理我至今没有弄通。是否因为清官多了,国泰民安,就延长了封建皇朝的统治;倒不如多几个tan官,民不聊生老百姓就会起来闹革命,……因此,客观上就是tan官推动了历史前进。”

瘦者:“那是他们故弄玄虚的‘理论’,其实并不是那幺一回事,实质上叫‘做贼心虚’。‘反清官论’者,其实不过是怕‘影射’怕人们论清官骂昏官,骂来骂去骂到他们头上,如此而已,岂有他哉!”

一位带深度近视眼镜的,看样子像历史教员一流,独立中庭,徘徊沉吟,似有无限感慨地叹息:

“包拯的时代已过去近千年之久了,逝者如斯!人民怀念他,自然是有理由的,因为他刚直不阿,因为他伸张了正义,因为他用锋利的铡刀斩断了一颗颗罪恶的头颅,他是我们漫长的黑暗王国中的一线光明……

“但是,我们今天已经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总应该是法治而不再是人治的时代了吧?《国际歌》唱得何等好啊:从来没有什幺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全靠自己救自己!

“难道还应该寄希望于‘清官’,难道还要向一位清官顶礼膜拜?为什幺……”

暮色*已经苍茫。我们离开了包公祠。在归途上,我们在为听到了这些话而凝思。

忽然想起了一位西方哲学家说过的话:“产生英雄的民族是不幸的。”

我想补充一句:膜拜清官的人民更是不幸的!

【原载1988年第5期《杂文界》】

首如飞蓬点评:

“见微知着”,是杂文的艺术特征之一,即通过一个个侧面来集中反映广阔的社会图景、时代特点。包公湖畔上演的一幕幕,拼凑出了一幅生动的世相图,而隐藏在画面背后的内容更加丰富多彩,吸引我们去关注、去探究。戴红领巾的小女孩何以认为包公审陈世美是因为“内部闹矛盾”?痛斥秦香莲“窝囊”、“贱脾气”的摩登女郎会以什幺标准来衡量爱情?以及“反清官论”者的动机、膜拜清官的悲哀……这些或是历史遗留或是时代衍生的弊病统统呈现在读者面前。没有长篇大论、旁征博引,却将如此丰富而深刻的题旨悉数表达。在形式上,简单明晰的集纳式结构,得以囊括诸多侧面。简洁生动的语言描写、截取事例的恰切典型,令读者在镜头般的掠影中窥见现象背后的真实。正如作者对杂文所做的定义:“以凝练如诗的语言说出的真话。”“凝练如诗”是杂文宝贵的艺术魅力,而“真话”,则无疑是其薪尽火传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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