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武功极是高明,手捏一根竹筷刺东挑西,顷刻大占上风。
终南剑客纷纷道:“道长是在哪一山哪一脉修行?我等是来擒拿四大恶人,可莫要大水冲了龙王庙!”
老道冷笑道:“空口无凭,我倒瞧这四位小友并非恶徒。”说话中加紧攻势,陈闲与燕横几乎没出多少力,那七名剑侠便被打得重伤逃窜。
崔重连声赞叹:“道长,你功夫真高。”话音方落,那老道却突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陈闲赶忙扶起老道,将他靠放在一条长凳上,问:“前辈,你怎么了?”
老道脸色蜡黄,声音微弱:“方才那伙人很是恶毒,临走前猛然发射毒针,贫道疏忽大意,一时竟没避开。”说着从腹上拔下一枚乌黑的长针。
陈闲道:“针上喂了什么毒,很厉害么?”
老道两眼翻白,艰难道:“恐怕是传闻中无药可解的……寒星锁魂针。老道是没救了,除非……”
陈闲从自己葫芦中倒出一碗水,递到老道唇边:“除非怎样?”
“不说也罢,终究渺茫。”老道喝了口水,叹道,“除非有什么神妙的心法秘笈,修炼后可自行化解毒质……”
“原来如此。”陈闲点点头,忽然惊叫一声,“道长,实在对不住!我那葫芦里的水有毒,我也是一时疏忽大意,竟给道长喝下去了。”
那老道愣了愣,顿觉胸腹开始隐隐发麻,苦笑道:“无妨……劳烦小友为贫道解毒。”
陈闲道:“那是自然。在下略通医术,先给道长号一号脉。”说着如电般扣住老道脉门,连点他周身八处穴道。
那老道动弹不得,惊骇道:“你们竟如此恩将仇报?”
陈闲道:“我想要请教道长,刚刚本是我们三个在此吃喝,直到终南派的剑客进门后,崔重他才喂马回来,道长何以断定崔重是与我三人一伙,乃至出口就是‘四位莫慌’?”
老道只觉胸口如遭万蚁瘙挠,解释道:“贫道是听见那伙剑客在门外提及‘四大恶人’……”
陈闲道:“方才那伙剑客,与我四人在咸阳交过手。他们虽然自以为是,却自居侠义,虽见事不明,但方才却自重身份,未对不通武功的薛姑娘出手。像这样的人,我虽不喜,却也知他们断然不会以喂毒暗器忽施偷袭的。”
燕横踢了老道一脚,冷笑:“而你们这等天性凉薄的歹人,把别人都想得如你们一般,恐怕还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知你坐下未久便露出破绽。”
那老道不再伪装,狐疑道:“这怎么可能?”
陈闲道:“我也只是揣测。我们曾听蕲州盐帮的赵沧海说起张济喜欢喝北地的竹叶青,方才燕兄闻出你那酒葫芦里盛的正是陈年竹叶青,这酒在凉州可不算常见……我猜想道长正是张济的师兄,‘道剑’刘经吧?”
老道闻言一呆,他与师弟张济少年时在山西学武,喝惯了竹叶青,后来虽离山西,仍常灌进葫芦随身携带,没想到却成了今日这出苦肉计的破绽。
刘经转头四顾,索性叫道:“师弟,还不出来?”按照定好的计策,将燕横等人行踪暗中泄露给终南剑客后,张济理应带着两徒弟和许青流潜藏左近,伺机而动。哪知眼看刘经中毒,张济却迟迟不现身。
陈闲点了刘经的哑穴,四人架着刘经走向门外。
不料刚踏出酒馆,便见张济等四人押着两个年轻汉子走近。
燕横脸色顿变,叫道:“马武!曲三!怎么是你们?”
那俩汉子被孙展和屠翼横刀架在脖颈,都面露愧色:“燕哥!你回来啦。”
张济瞥见师兄陷入敌手,也是一凛,随即怒目瞪向二弟子屠翼。
他们连日急行,终于追上燕横四人,商议中都觉那四人连周玉安都敢杀,必不怕死,即便擒住恐也难逼问出雪谱下落。这时屠翼便自作聪明,出此计策,没想到却弄巧成拙。
张济骂了屠翼一句,目光闪烁道:“燕横,我问过了,这两位都是你凌峡寨的兄弟。他俩可狂得狠啊,敢来招惹张某。怎么着,你救他俩不救?”燕横沉着脸不说话。他本想这次擒下张济的师兄,定能乘势挫败张济这伙人,没曾想仍是闹成了僵局。
陈闲忽道:“换人吧。你放了那两位兄弟,换回你师兄。”
张济道:“爽快。不过换完之后呢?”
陈闲道:“换完各走各的路。”
“你们想躲进凌峡寨?”张济笑道,“好得很啊。”一挥手,让那两个凌峡寨的汉子走到了燕横那边,又道,“把我师兄放了。”
“不急,”陈闲道,“崔重,你去酒馆马厩牵六匹马来。”
崔重依言而行,陈闲道:“你的师兄留下给你,我们告辞了。”六人翻身上马。
奔出数丈后,陈闲又道:“张济,我知你打算稍后便反悔追来,不过你师兄中了毒,你还是先设法给他逼毒疗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