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被传讯到预审室,可他却摆出一副傲然自若的姿态,坐在一边吞云吐雾。
姚勇一言不发,用审视的目光逼视他,以这种神威摧垮他的精神防线。刘成时而腕姚勇一眼,时而把目光投向天花板,时而把目光收到足下,显得很不自在。
姚勇开口问:“可知我们为什么找你来?”
“当然知道,是为我开的桑塔纳被盗的事。”刘成一点也不怯阵的样子。
“你开的桑塔纳轿车是什么时候失盗的?”
“昨天晚上十时到十二时这段时间。”
“从十点到十二点,这段时间你在干什么?”
“什么也没干,我出车一天很劳累,九时许我就上床睡觉了。”
“谁能证明?”
“我老婆。”
“你的车牌到哪里去了?”
一听姚勇提到车牌,刘成一阵恐慌。他想。难道车牌出了问题?他猛吸了口烟,以此镇定自己的情绪。“我不知道。我白天出车回来就把车停进了车库里。可能是盗车的怕人查出来,就在车牌上做了什么手脚吧。”
“是这样吗?”
“可能是这样。”他停了会儿说,“你是叫我来谈情况,还是在审讯我?”
“由你怎么说。请你回答我的提问。你的车号是什么?” 刘成怯怯地说:“是38051。” 姚勇叫一侦查员拿出车牌,车牌正是38051。“这是你车上的牌照吗?”
刘成一看到车牌,脸如土色,全身冒汗,手颤抖不已,夹着的香烟也抖落在地。“是的,你们在哪里找到的?”
“牌照在你家床底下搜出的。难道你忘了?”姚勇不紧不慢地说。
刘成绝望地“啊”了一声,瘫了。
姚勇踱到他身边用手托起他的头,盯着他说:“何去何从,你自己应该明白。你别以为自己是局长的女婿,我可以告诉你,他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应该争取主动,才能从宽量刑。”
刘成的防线彻底摧垮了,他急促地说:“我不是杀人犯,我没有杀人,赵敏不是我杀的。”刘成一副绝望的神色,语无伦次地说:“赵、赵敏是,是。他杀、杀死、死的。”
“他是谁?”姚勇紧追不舍。
“是,是我,我岳父。”
“那你就老老实实把事情经过说一遍,如有半句谎言,其后果你不会不清楚吧!”
刘成陷入沉思,断断续续地说:“那天晚上,岳父打电话叫我上他家去,说有要事,我就驾着车去了。一进门,见厅堂罩的桌子打翻了,玻璃杯打碎了,窗上的玻璃也砸烂了,结婚照撕得粉碎。”他猛吸了口烟,吐出浓浓的烟雾又说,“高峰面色铁青,坐在一旁抽闷烟额头上还流着血;赵敏头发乱成鸡窝,衣服被扯成‘星条旗’,脸上有紫红色的伤痕,坐在地板上咽咽地哭泣。一看就知道两人刚打过架。岳父见我来了,就把我带到楼上,说这娘们简直是一条疯狗,到处伤人,这日子没法过了。于是,岳父要我帮他解决赵敏。他说留着她是一条祸根,因为赵敏一定要岳父把我岳母方秀文赶出去,否则,她要把岳父在建文化大楼时受贿四十万元的事端出去,她还扬言不是他死就是她亡!这还了得,要我当晚就处死她,因天一亮她就要同山东老家了。我听岳父说要我去结果赵敏,吓出了一身汗,战战兢兢地说,我怕,这是要杀头的。岳父说,等解决了她,就送我和他女儿一起出国定居,谁能查到?听岳父说会送我出国定居就答应了。
“我和岳父商量定了,就在房里饮酒,等待时机,因为赵敏在睡觉前要洗澡的,准备在她进洗澡间时动手。
“赵敏一个人在厅堂坐了很久,大概是疲劳了,或是无聊就进了房间。等她拿了衣服走进洗澡间,我和岳父起身悄悄来到洗澡间门外,等她把衣服脱了个精光,我们俩人冲了进去,岳父用一根筷子粗的电缆皮线勒着她的脖子,我死命压着她的手足,不久,她就瘫了,岳父怕她还没死,就用搓衣板在她头上猛打几下。”
“请给我一杯水吧!”刘成要求说。
姚勇示意一位民警给了他一半杯水,他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继续说:
“后来我和岳父将尸体装进麻包,两人又抬着麻包到后院,放进小车后备厢内,把车开到潋江河排灌站,那里一般不会有人。上了河堤怕人发现就熄了灯。因天黑,又下着毛毛雨,为了行车安全,岳父就下了车,点燃一支烟引路,我瞄着红红的烟头,小心翼翼开车前行,把装着尸体的麻包扔下了河。我和岳父认为一切干得干净利落,天衣无缝……但在我们抬着尸体放入车后时,一束强光从环城宾馆四楼一窗口直射过来,我和岳父吓出了一身汗水,就迅速开车走了,也许这就留下了后患。
“后来,经过明察暗访,得知那束强光是阳光美容厅的秦老板所为。完了,一切都让秦老板看见了,为了不让事情败露……”
“等等”。姚勇打断了他的陈述:“你是说秦老板看到你们杀了赵敏?”
“他不仅看见了,还用摄像机摄下了。”
姚勇紧锁双眉,心想:这个秦志远为什么知情不报,两次找他都不显山露水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一定要突破这道隐蔽的防线。他一支接一支地抽烟,似乎要用尼古丁来清醒一下烦乱的神经。他猛地转身来到刘成面前,威严地说:“你们为什么要威胁秦志远,让他知情不敢报?”
“我知道你想解开这个谜——秦老板知道我们杀了赵敏,可他为何守口如瓶?你说我们在威胁他。错矣!其实是他在胁迫我们呢,可以看出,这里面的实情,你一点也不清楚了。”
刘成这么一说,使姚勇非常尴尬,他怎么摸清了我的心思,看来这家伙不太好对付。姚勇用洪亮的嗓音说:“秦志远在环城宾馆403房用摄像对着高峰的别墅,所有录像带都在我这里,你能说我不知道?但要我说出来,对你量刑时,就可加一条,负隅顽抗,怎么样?”
刘成滴溜着眼珠子。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说。”他干咳两声,以此来调整心态。“秦志远知道我们杀死了赵敏,扬言要把我和高峰杀掉,为赵敏报仇,于是就持刀找上门来。我和高峰也持刀相迎,双方虎视眈眈,一触即发。这时高峰说:“人死不能复生,就是你杀了我们,赵敏也不能复活,你自己也要搭上一条命,为了一个风流女子,你又何苦?高峰说,他愿出一笔钱了却此事。秦志远知道这是高峰用钱来封他的口,一开价就是二百万元,经再三协议,秦志远最后一口咬定120万元,一分也不能少,否则拿着录像带去报警,说什么120万元买下我们两条人命再便宜不过了。高峰虽说在官场混了十几年,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不解之谜终于诠释了,原来秦志远要捞高峰一大笔钱,发一笔死人财而隐瞒实情。
姚勇说:“继续说下去。”
“高峰说非要除掉秦老板,但是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时间一天天过去。前段日子听说打捞起了赵敏的尸体,公安局已立案侦查,怎么办?不能再等了。后来得知秦志远有一个姘头,是剧团的演员,就要那演员打电话约他出来。剧团属文化系统,高峰是她的领导,她不敢怠慢,就挂了电话去,不多久,秦志远从宾馆出来了,没走多远,就被汽车撞倒了……”
“是谁开的车?”姚勇问。
“是,是我。”说完耷拉下头。
“以后呢?”
“当时我很害怕,就把车开到东郊黑松林里,然后下了车牌照,藏在床下,谎说桑塔纳被盗。”刘成说完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那里。
案情终于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