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亲爱的,不用谢。这是我的工作之一。说真的,我已经观察你好久了。”
“我的朋友都在你的‘圣地’里吗?我一生所爱的朋友们?”
“是的,它们都在。它们都知道,你一生给了它们多少帮助。继续睡吧,我将作些准备,然后唤醒你,引领你去找它们,你们将永远在一起。”
弗洛伦丝感觉一道五彩霞光掠过全身,心中充满了快乐与宁静。
接下来,弗洛伦丝感觉自己的身体剧烈地上下震颤着,一道强烈的白光进入了她的五官意识中。弗沦伦丝转动了一下脑袋,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手术台上,显然这是在医院。她伸出手去摸了一下感觉疼痛的胸口,立即明白,原来是心脏电击除颤手术让她重新回到了人间。
可恶,她想,原来我没死。
当太阳在东边地平线上刚露出一丝亮光时,博比和他的母亲已拐上了摩根·泰勒家砾石铺就的长长车道。
摩根舅舅的宅子掩映在数万平方米的一片高大云杉树林中,从公路远远望去,只见树影中透出门廊上的闪烁灯光。博比小时候来过这里,那时他还只是个刚会下地走路的两岁孩童,所以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在靠近宅子时,他立即发现,这里正是将普克隐藏起来的好地方。
一路开车过来好冷,他在卡尔加里南部的一个冷清的通宵营业的自助食品商店里买了绳子和垃圾袋,凑合着挡在被砸坏的车窗上,但风还是从缝隙处呼呼地灌进来,他们不时被冻醒过来,轮流开车向前驶去。
舅姥爷摩根在车道尽头迎接着他们。他身材高大,整张脸几乎都隐藏在一丛浓密的灰白大胡子后面,留得长长的白发覆盖在褪了色的法兰绒外套上,他的双眼就像他们厢式车上的车前灯那样闪闪发亮。
“伊丽莎白,亲爱的,”他说,迎向前来,“我们一直在担心你和罗伯特。把车放到后面停好,然后将普克安顿好。”
博比的妈妈开着厢式车绕到屋子后面,关上引擎和车灯。母子俩从车里出来,好一会儿麻木的双腿似乎才找到了感觉。摩根上前拥抱了博比的母亲。
“路上不太顺利?”他看了一眼破碎的车窗问道。
博比的母亲轻轻点了点头,将脑袋埋在摩根宽大的胸膛前,“很糟糕,摩根舅舅。”
她压抑地抽泣着,摩根只是紧紧地搂着她,博比绕到车后,将普克从行李堆中弄出来。
博比带着普克走进摩根的屋子里,沿着一段向下延伸的楼梯下去,打开了地下室的门,博比眼前顿时一亮,蓝眼睛黑色皮毛的是一条西伯利亚爱斯基摩犬,棕褐色的是一条波美拉尼亚种小狗。波美拉尼亚小狗迈着细细的腿飞奔过来,张开嘴,发出一长串叫声,蹲在噼啪作响、熊熊燃烧的壁炉边的爱斯基摩犬只是瞪着眼睛,警惕地看着他们。
普克摇着尾巴,谨慎地进入房间,对着屋里的两条狗嗅闻起来,然后互相碰来碰去地交流起来,就像是分别已久的伙伴。
“我们得让弗瑞克安静下来,”站在博比身后的摩根说道,“叫得人烦心,不过这种狗就是爱叫。阿斯特拉倒总是不声不响的,大多数爱斯基摩狗都喜欢默默地观察,所以它们才是看家护院最理想的狗。普克的性情似乎有些懒洋洋的,是吗?”
“哦,是的!”博比说道。“它懂得如何保持安静,从这么远过来,它得学会安静。”
摩根哼哼着不置可否,博比知道,他们得用行动来证明它确实是条安静的狗。
“这里有坐卧两用长椅,那边还有壁炉可以取暖,”摩根说道,“你就睡这里,罗伯特,你觉得怎么样?上面还有一间客房,你妈妈就住那里,这样安排行吗?”
“当然行!”博比说道,“简直太好了!我就想和普克在一起,还有你的那两条狗。我会将它们弄脏的地方收拾干净的。”
摩根笑了笑,然后帮着他们一起将行李包裹搬进来,让他们安顿下来。摩根的妻子,也就是博比的舅姥姥西尔玛,为他们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早餐,表示了对他们的欢迎。博比一边搅动着盘子里的鸡蛋,一边不时偷偷地瞥一眼母亲,她显然没心情搭理他,或许在考虑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这还真是讽刺,弗洛伦丝心想,因为有病而暂缓执行,不过她宁愿一切早早结束,一了百了,但她也想到了一个简单的事实:上面也许有人另有想法。
她已经被从监狱的医务所转到了附近医院里,那里的条件更好些,可以让她活下去。他们派了几位警察在医院守着她,不是为了防备她逃走——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而是为了保护她不受到公众的冲击。显然,她的案子已经引起了公众的广泛关注。
许多人想要对她施以私刑,但也有一些人对她尊崇备至。即使是在她神志模糊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时候,也隐约听到了医院外公众的大声示威声。
“安心住在这里,弗洛,”她的律师说道。他将椅子拉到她的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什么都不要担心,我要让你知道,事情已经有了新的进展,一个令人鼓舞的好消息:最高法院已同意对阿努比斯紧急法案中的有限上诉条款是否符合宪法做出裁决,我们据此获准可对你暂缓执行,直到问题得到解决。”
弗洛伦丝低声呢喃着什么,律师没听清她说什么,低头俯向她,低声询问着。
“还有人在焚烧我的画像吗?”她重复了一遍,这次清楚多了。
“现在没有,”律师笑了,“也许会在晚上,干这种事情通常在黑夜里效果更强烈。”
弗洛伦丝也笑了,然后咧了咧嘴,笑声引动胸口又疼了起来。
“趁着这时候,尽力再去挽救一名兽医吧。”说着她挥了挥无力的手,让律师走了。
正当形势向好的方向发展时,却很快又变得更糟糕起来。这么快我们的麻烦又来了,博比心想。
最后几个小时里,博比感觉身上的背包似乎又重了一倍。惠斯勒山冻土带下面山坡上稀疏的林木,都被大雪覆盖着,就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毯子,他带着普克和阿斯特拉一起,在粉末状的深深积雪中艰难地跋涉着。不过那条名叫弗瑞克的波美拉尼亚种小狗却被他塞进了背包里,在这种恶劣天气下,它可是会迷失方向的。
山上的空气寒冷而稀薄,博比早上带着几条狗从摩根家里出发时就已经发烧了,这会好像烧得更厉害了。他停下来,跪在雪中,喘着气,回想着先前所发生的一切。
“有件事我得跟你说,罗伯特,”黎明前博比刚一醒来,摩根就对他说道,“我担心这场瘟疫已经蔓延到了我们这里,我刚从贾斯帕的一位朋友那里得知情况可能不太好,我们可能会有麻烦,上面很快就会派人来调查。”
博比揉了揉迷迷糊糊的眼睛,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摩根继续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