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法国阿尔勒国际摄影节主席萨姆·斯道兹
三联生活周刊:介绍文字里面频繁出现了两个法国人的名字——安托万·德-布普雷和谢尔日·文森蒂。展览基本都是他们两人的收藏吗?
萨姆·斯道兹:是的,他们都生活在巴黎,是最主要的借展人。安托万·德-布普雷是摄影领域专家,也是摄影书籍、珍版古籍的著名经销商,他本人拥有很多珍贵的摄影书收藏。谢尔日·文森蒂是一位唱片收藏家,开一个唱片店,他非常了解音乐,有7万张黑胶唱片收藏。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工作了一年,最后用29个小故事组成了这个展览。除了唱片封面之外,我们还补入一些关于拍摄背景的介绍。例如,其中有一张“披头士”的《艾比路》唱片封面(Abbey Road,又译《阿比大街》),是摄影师伊恩·麦克米伦在1969年拍摄的。乐队成员保罗·麦卡特尼的妻子也是位摄影师,当年她在现场帮着配合《艾比路》的拍摄,用自己的相机记录下了一些幕后场景。这些作品也借给我们展示了。
三联生活周刊:在展览里几乎可以看到20世纪每一代摄影大师的名字。以你所知,这其中有谁是因为拍摄了某张唱片封面而从此成名的?
萨姆·斯道兹:我所知道的是,寇班(Corbjin)因很多东西而著名,但他仍以U2的音乐摄影最为出名。让·保罗·古德(Jean Paul Goude)以拍广告成名,却是由于那些为格蕾丝·琼斯拍摄的唱片封面而被人熟知。其他摄影师也一样,大多数都因为拍摄唱片封面带来了一些惊喜。
三联生活周刊:像贝歇夫妇、安妮·莱茨维尼这样的摄影师也愿意为唱片公司做商业拍摄。为什么唱片封面摄影具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萨姆·斯道兹:当然这是商业行为而并非纯粹艺术,拍封面的目的就是为了卖掉唱片。但是仍有很多摄影家愿意尝试,做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拍摄一张唱片封面是有很多限制的,比如它的尺寸必须固定为30厘米×30厘米,但对摄影家而言,诱惑在于,如何从局限里做出一些足够吸引人的东西。开始的时候,很多人喜欢在封面上把唱片和乐队的名字放得很大,到后来,又有很多人甚至连一个字都不想出现,封面只是一张图片,画面却很吸引人。每个摄影师都有自己的想法。
三联生活周刊:人们喜欢唱片封面,可能也因为除了音乐表达之外,它们往往跟一个社会的时尚史、政治史都有非常密切的联系。你能介绍几件在这方面特别典型的作品吗?
萨姆·斯道兹:我认为这些唱片都非常有代表性,代表了20世纪和它的音乐,尤其是想到这些很快就要彻底消失了。现在所有的音乐都可以变成网络文件,没有实物能再拿在手里,让我们面对。不再是这种时代了,像安迪·沃霍尔这样的艺术家都给滚石乐队做唱片封面,如果你收藏了唱片,也就是同时收藏了安迪·沃霍尔的作品。
三联生活周刊:在这些摄影师里面,我也看到了法国阿尔勒国际摄影节创始人吕西安的名字。他对法国唱片摄影有过什么影响?
萨姆·斯道兹:首先我给你介绍一下阿尔勒摄影节的由来。1970年,吕西安·克雷尔格(Lucien Clergue)创办了它,马上就要47周年了。它不仅是世界上最老的摄影节,也是最大的。阿尔勒是法国南部普罗旺斯-阿尔卑斯大区的一个小镇,摄影节上,所有展览都放在当地不同的历史建筑里面,教堂、古罗马剧场等等。它不只展示照片,还展示历史建筑,并跟环境对话,所以它在今天已经吸引了所有对图片感兴趣的人。在吕西安·克雷尔格的时代它没有这么大规模,那时候他们的概念就是把朋友聚集过来,展示一些当时很难看到的摄影作品。吕西安本人是毕加索的挚友,作为一个摄影家,他一生都在为艺术做贡献。他一生亲密接触吉普赛音乐,为吉普赛音乐家马尼塔斯制作了所有唱片的封面。
阿尔勒这座城市和吉普赛国王乐队也有渊源。这支乐队是从阿尔勒走出去的,最早他们在街边、在咖啡馆里演奏,是街头艺人,后来变成世界著名的乐团。但是多年前他们解散了。2014年我们刚刚又把乐队成员集合起来,在阿尔勒做了一个音乐会。
三联生活周刊:你纯粹从一个摄影师的角度来看,这里面哪几件封面作品堪称伟大?
萨姆·斯道兹:第一张,不知道你是否记得《Tutu》那个唱片封面?是欧文·潘(Irving Penn)1986年拍摄的黑人歌手、爵士乐鼻祖“老迈”(Miles Davis),只有大面部特写,真的是很美。第二张我选安迪·沃霍尔的“香蕉”,他给地下丝绒乐队设计的唱片封面。第三张我选“披头士”穿越马路的那张《艾比路》,上面不着一字。
三联生活周刊:展览基本上没有展示2000年以后的唱片封面作品。
萨姆·斯道兹:对,因为唱片工业的衰落。现在看似有点回升的趋势,因为很多老牌乐队要出一两张黑胶唱片。
但现在大部分都是CD了,封面也有照片,但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了,小小一张,缺失了唱片封面摄影传达给我们的那种力量。
(感谢实习记者付婷婷对本文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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