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布里·麦克伦登一度被美国人誉为“能源界的比尔·盖茨”，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能源新星，体现着美国页岩革命中冒险家们的特质：勤奋、大胆、偏执、贪婪、野心勃勃。他们历史性地革新了能源开采技术，麦克伦登成为美国天然气的鼓吹者和代言人，却终因天然气产量过高而致财富快速缩水。华尔街在美国页岩革命的繁荣中，扮演着类似于美国房地产泡沫破裂之前的角色。麦克伦登在官司缠身时的猝然离世，或许给表面繁荣的页岩革命敲了一记警钟。
5万美元介入能源界
今年56岁的麦克伦登是美国家喻户晓的能源界大鳄，他是白手起家的亿万富豪，以5万美元创办公司，在2008年时个人身家高达30亿美元。他创办的切萨匹克能源公司成为全美第二大天然气生产商，仅次于行业巨头埃克森美孚。
麦克伦登仪表堂堂，他乐观外向，巧言善辩，擅长吸引公众的注意力。快速扩张能源版图之外，他精力充沛，买豪宅、收藏名酒，和朋友买下NBA球队“西雅图超音速队”，将全队搬迁到他所在的俄克拉荷马市，变为了“俄克拉荷马雷霆队”。麦克伦登属于高调张扬的亿万富豪，生活奢华，不仅希望自己的公司创世界一流，也试图把自己生活的城市俄克拉荷马变得闻名世界。但是今年3月2日，麦克伦登受到了美国司法部的指控，称他在担任切萨匹克能源公司总裁时，伙同另一家公司在2007年12月至2012年3月间，涉嫌操纵投标程序，压低租赁土地的价格。这起案子也成为美国反垄断法实施120多年以来，第一起涉及石油天然气领域的诉讼。如果罪名成立，麦克伦登将面临最高10年的监禁，以及上百万美元的罚款。然而就在遭到起诉的第二天，麦克伦登驾驶汽车高速撞上了桥堤侧墙，当场身亡。
作为美国页岩革命的代表性人物，麦克伦登和乔治·米切尔、哈罗德·哈姆、谢里夫·苏基等“石油个体户”们一起，快速改变了美国的能源状况，使美国不可思议地迈向能源独立的目标。但是对于这些置身于能源革命浪尖上的个人来说，押宝于石油还是天然气、押宝于传统油气井还是页岩井、与华尔街的资金保持什么样的距离，使他们有了迥然不同的命运，其中麦克伦登有着最为戏剧化的人生起伏。
美国司法部对麦克伦登非法操纵土地价格的起诉，时间上起于2007年底麦克伦登的交易。这时候天然气价格反弹，石油价格也涨了起来，页岩地块的价格创历史新高。麦克伦登的切萨匹克能源公司开始与一家新兴的公司竞争，这家公司是行内老手弗洛伊德·威尔逊的彼得霍克公司。麦克伦登和威尔逊都靠向华尔街借钱而快速扩张，他俩开始了土地收购争夺战，想尽快拿下路易斯安那州的土地，坚信那里有大量的天然气。
此时的麦克伦登已经从俄克拉荷马一个普通的创业者，成为全国闻名的亿万富豪。2005年，麦克伦登因为大手笔的收购和买地成为全国性人物，被《福克斯》评为美国表现最佳的总裁。这年10月，切萨匹克能源公司花22亿美元买下了哥伦比亚天然资源公司，同时还承担了他们8亿美元的债务。至此麦克伦登和另一位创始人汤姆·沃德使得切萨匹克能源公司在美国7个州控制了800万英亩的土地，几乎是新泽西州和康涅狄格州的面积总和。
买地一直是麦克伦登与合作伙伴汤姆·沃德认定的制胜法宝。1959年出生于俄克拉荷马市的麦克伦登，有一个实力强大的舅公罗伯特·科尔——俄克拉荷马州的前任州长、美国国会的重量级参议员，同时也是石油天然气先锋组织科尔·麦吉集团的创始人之一。但是来自科尔家族并没有给他带来经济上的实际帮助，麦克伦登在俄克拉荷马的中高阶层住宅区长大，家里虽然不算十分富有，但过得相当舒适。麦克伦登一直希望在科尔家族出人头地，改变他父母不如家族其他人的状况。他性格外向，非常巧言善辩。他将自己对历史、地图还有数学的兴趣最终都归结到土地上。
1982年，23岁的麦克伦登自己当起了土地中介，他关注着大石油公司的动向。当大的钻探公司已经开始钻探时，他就租下附近的小块土地，然后转租给大石油公司。他还说服了与他做同样生意的汤姆·沃德，两人合作一起不断租下土地，多数自己留着，少数转租，积累了大量资金，可以投资到其他人的钻探上面。
虽然麦克伦登家境中产，但是对于与能源相关的生意所需要的大资金来说，家里没人能帮上忙。1989年5月，麦克伦登与沃德都觉得时机成熟，他们认为自己可以通过钻探找石油天然气。两人以5万美元起家，一开始只有8个员工，可是他们的启动金在开张第一天就差不多用完了。这两个刚刚30岁的年轻人，不想把自己的名字放在公司名字里，因为当时情况艰难，失败的可能性很高，于是就以喜欢去的一个海湾名字命名了公司——切萨匹克。
麦克伦登出名后说道：“纵观行业的历史，在科技进步的年代，先拿下土地的人通常会成功。”他从创业初始就遵守他认可的这条成功定律，虽然他和沃德都拿不出多少钱，但是充分利用了政策的支持和金融市场的资金。
1980年，美国政府启用了一种新税法，叫“非传统性燃料税信用额度”，启用这条税法是由于美国担心对进口石油依赖过多，旨在刺激人们从页岩或其他难度较大的岩石里进行开采。麦克伦登和沃德确定了适用这些新税法的土地，然后向达拉斯和其他地方的医生、律师还有其他潜在的投资人进行推销。他们最终筹集到100万美元。他们拿了投资人的钱，于1989年6月开始钻探属于切萨匹克的第一口井。
麦克伦登善于言辞，喜欢热情洋溢地表现自己，有着很强的说服力，当他认识了纽约著名的慈善家贝尔福家族后，很快获得了他们的投资。当时，很多石油个体户还在休养恢复阶段，这又大大助了他们一臂之力，因为对手公司没有多少能力来与切萨匹克竞争。在生意往来中，麦克伦登和沃德掌握着主动权，他们只付最低的价格，而且明确说明，他们付款速度比别人慢，但即使是这样，因为其他公司没什么活儿，很多人只能屈就于切萨匹克的强势。从一开始，麦克伦登和沃德就不是生意场上的良善之辈。
麦克伦登从来没有害怕过借债的压力，他们不断租进过多土地，这使得他们必须大量贷款，“每天都是生死悬于一线”。20世纪90年代，石油和天然气低迷不振，切萨匹克公司几乎难以维持运转。麦克伦登与沃德不但不准备退缩，反而决定让公司上市融资。但是由于公司的负债率太高，审计师拒绝证明公司的财务状况良好，上市失败。麦克伦登和沃德转而找到普华永道，1993年2月，这家以后将会在美国能源界如雷贯耳的切萨匹克能源公司上市了。根据协议，公司今后每开采一口井，两位创始人都将占有2.5%的股份。
收购土地的“竞赛”
像麦克伦登和沃德这样的白手起家者，之所以能在行业里找到空间，很大程度源于美国能源界的巨头公司认为美国本土的“大象”油田已经枯竭，转而向海外发展。于是若干个与麦克伦登相仿的创业者之间，开始了一轮轮抢夺土地资源的“竞赛”。他们都是白手起家，初始竞争时实力相差不大，他们坚信美国本土还蕴藏着数量惊人的油气资源，谁抢在对手之前低价收购了土地，谁就会在行业里夺得制胜权。
麦克伦登和沃德进行了分工，以便使两人都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各自特点。从公司成立之始，他们两人股份均分，但是麦克伦登充满热情，比较外向，跟投资人、贷款人还有财务人士比较谈得来，所以他成了公司董事局主席兼执行总监。沃德比较内向，做事情谨慎，他在运作方面深思熟虑，喜欢在工地跟人打交道，因此成为公司的总裁兼运营总监。沃德跟他的团队主要负责审核资产，并确定他们的气井产量是多少；麦克伦登带一支队伍在另一栋大楼办公，负责决定收购土地的金额是多少，如何去融资等。他们甚至专门成立了一个负责收购土地的队伍，专门买气井油井，以便在天然气价格上涨前获得土地。
负责收购土地的人，恐怕是美国的一项特产。因为在美国和为数不多的几个国家，其公民一旦拥有土地，也就同时拥有了土地下面的矿产开采权。如果有能源公司想开采石油或天然气，他们在开采前就得跟土地所有人商议，要么买下土地，要么买下开采权。在能源业辉煌时期，土地收购员赚足了钱。但是一旦行业萧条，这些人连养活自己都难。
麦克伦登与沃德抱着拓荒者的心态疯狂圈地，为了出人头地，他们也愿意尝试新的开采技术，不像行业巨头那样保守。钻探油井时，传统方式是垂直钻探。垂直钻探的方法比较简单，把钻头垂直往地下钻，看是不是能碰上个油田，或者钻到那种有“油库”的岩石，就像拿吸管往地下一插，吸吸看，能不能有油出来。这种垂直钻探有时候会碰到油井喷发，那就相当于捡到了大金矿，但是垂直钻探却也是碰运气的钻探，经常会钻到“枯井”。
地下蕴藏大量石油天然气的地带，往往是又长又窄的地质层，长达很多英里。用传统的垂直钻探方法，只能钻到地下浅层的一小部分而已。有些公司未找到更多油，开始尝试斜角度钻探，但不够理想。到了1976年，美国能源部研究机构的两位人士研究一种从地下煤层中开采甲烷的方法，他们的钻探技术是将钻头稍微倾斜，然后随着钻头深入地下而不断倾斜，直到钻探完全达到水平方向。两位研究者为这项“水平方向钻探”的技术申请了专利。虽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项新技术，但是对于敢于尝试的公司来说，他们把钻头垂直打入地下数千英尺，然后像蛇一样慢慢转向，直到把钻头调成水平方向，这样就可以钻入狭长或者是多层的油气库，最终找到可以开采的石油和天然气。
虽然切萨匹克能源公司总是处在资金枯竭的边缘，但是麦克伦登和沃德租用的土地成绩喜人。他们在得克萨斯州和路易斯安那州交界处的地下石灰岩层里，开采到了石油。作为愿意突破的年轻人，他们采用了改良的3D地质造影，并且试验新的钻探角度，大的石油天然气公司都忽略这样的地区。
新的钻探方法使得切萨匹克公司的石油和天然气产量大大提高。切萨匹克公司开始横扫竞争对手，收编了高质量的队伍。到了1994年，由于公司的气井产量极高，股票飞涨。到了1996年11月，股价从1994年初的每股不到5美元，飞跃到近70美元。公司的市值超过10亿美元。
尝到如此甜头的麦克伦登和沃德更是一心扩大产业，他们只要觉得某些土地可能值得钻探，就克服一切障碍去搞到土地。为了抢在竞争对手前面，他们派出两三倍于对手公司的人力，像展开一场战斗一样，速战速决。他们成立独立的公司来买地，以免秘密泄露，引起地价飞涨。但是秘密不一定守得住，2007年初，他们准备出手的土地原本每英亩11美元，他们要购买的消息一经泄露，价格就能飞涨到每英亩900多美元。
融资怪圈
快速圈地离不开源源不断的大资金的支持。切萨匹克能源公司从一开始就是负债率很高的公司。在麦克伦登的理解里，资金是免费的，它们可以帮自己以小博大，只要能融到资金，有多少用多少。2005年全年，切萨匹克能源公司在能源地产方面的花费为50亿美元，拿下了140万英亩的土地。公司从1998年以来，已经花了100亿美元买地，这在美国前所未有。麦克伦登和沃德都成功跻身美国最有影响力的企业家行列。
但是从2005年开始，沃德与麦克伦登有了明显的分歧，沃德认为公司无限度地扩张蕴含着巨大的危机。在多次沟通无效之后，沃德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吃惊的决定，他于2006年2月辞职了，离开了他24年的搭档麦克伦登。麦克伦登继续领着公司快速冲锋，2006年切萨匹克花费近43亿美元收购土地，使公司的总债务达到76亿美元。切萨匹克还面临着加快钻探的压力，因为他们拿到土地又迟迟不动工生产，就面临着合约作废的可能。切萨匹克这样的公司在跟业主们签约的时候，合同里都有“开工时效”的条款。他们在租下土地后，必须在3～5年内开工，并且业主可以根据产量提成，要不然合约就会失效。这也使得即使天然气价格很低时，有些公司还是不得不继续开采。
麦克伦登跟一群华尔街的投资银行家一起炮制出一个叫“体积产量支付”的金融产品。通过这种产品来预估切萨匹克的年产量，使切萨匹克获得现金。华尔街又把这一金融产品的利益拿去销售，与基金和其他银行进行对冲。用这种方法，切萨匹克又筹到60多亿美元，得到了“美国天然气冠军”的绰号。喜欢张扬的麦克伦登更是成为新能源富豪的代名词，鼓吹美国天然气价格会一直上涨，美国本土的能源前景将完全改变。麦克伦登从不掩饰他对财富的渴望，赚大钱，并且保留创造财富的纪录，似乎一直是麦克伦登的动力。他的预言有一半确实在慢慢实现，从2005到2015年，美国本土天然气的产量势如破竹。2005年美国天然气产量为每日519亿立方英尺，之后每年都有增长，到2014年已达到创纪录的每日744亿立方英尺。连乔治·索罗斯都想跟麦克伦登这样的新贵吃饭。
但是当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爆发后，麦克伦登突然意识到：“天然气市场可能会让我们自己给搞砸了。”切萨匹克能源公司找到大量新的天然气储备，再加上他们已经开采的天然气，足以使美国天然气产量暴增，从而使得价格暴跌，麦克伦登的帝国将会瓦解。他已经被滚雪球般的借贷套得很深，如果不拆东墙补西墙，墙就会倒掉。技术的革新，反而成为这些创业大佬们的魔咒。有些井一天所产的天然气就够8.4万个美国家庭使用，天然气价格将会走上持续下跌的道路。但是切萨匹克买下的土地，必须在合约失效前开工，再加上复杂的金融产品的约束，即使将来价格暴跌，切萨匹克也很难缩减生产。这个必然的危机在2008年还没有显现出来，这年7月，麦克伦登的股票市值为23亿美元，他的个人身家达到30亿美元，成为美国最有钱的人之一，他登上了看起来极为辉煌的人生顶峰。
麦克伦登的融资手段之一，是用自己在公司的股票做抵押，每3美元股票借1美元贷款。但是随着2008年9月开始的股票暴跌，麦克伦登的抵押品大幅缩水。整个华尔街都弥漫着濒临死亡的气氛，借贷者要求麦克伦登必须拿出新的抵押品，可是他根本没有钱或者其他投资可以拿来抵押。
麦克伦登接到华尔街追加保证金通知的消息，马上成为头条新闻。一个被认为美国顶级的富豪，突然显得不堪一击。麦克伦登被迫卖掉了几乎所有他持有的切萨匹克能源公司的股票，甚至连他所拥有的公司油井2.5%的股份，也没钱去兑现了。他需要7500万美元才能支付油井的钻探费用，但他根本没有这么多钱，所以他的律师请求董事局给麦克伦登一次性的特别奖励——7500万美元。这时切萨匹克的股票一塌糊涂，2008年已经跌了60%，但是董事局的三位成员同意给予麦克伦登7500万美元奖励，认为他在过去7年里主导了公司180亿美元的开支进行土地收购，截止到2008年，公司的所有项目合并，在土地方面增加了280亿美元的价值（虽然只是体现在账面上），还给公司带来了50亿美元的提前现金收入。于是在2008年，加上其他收入，麦克伦登拿到了1.12亿美元的奖励，成为当年收入最高的总裁之一。麦克伦登还把他自己收藏的500幅美国西南部的古董地图，以1200万美元的价格卖给切萨匹克能源公司，后来此事一直遭人诟病。在市场和经济如此糟糕的时候，竟然还对已经腰缠万贯的公司高管派发如此巨额的奖励，麦克伦登立即成为舆论的众矢之的。
华尔街分析师、投资者、媒体人士以前对公司总裁们都比较顺从，但是此时，他们开始挖掘新闻，看麦克伦登还有哪些跟公司利益有冲突的事情。但是随着2009年天然气价格回涨，切萨匹克能源公司又脱离险境，再度借款买地，使债台达到了123亿美元的高峰。美国的页岩革命引来了国际社会的关注，外资蜂拥而至，传统的能源巨头们纷纷进入战争，以高昂的价格买地或并购公司。切萨匹克能源公司靠高价出售资产，消化了一部分债务，但是麦克伦登仍想加大投入去扩张，即使切萨匹克已经成为美国第二大天然气生产商。可是产量过剩带来的危机终究会爆发。2012年天然气价格跌到12年来的最低，一度只有1.19美元，麦克伦登的财务压力越来越重。在繁荣期签订的复杂的融资和租赁协议，使得勘探公司们无力停止开采来避免气价崩盘。能源业的繁荣，吸引来了巨额的华尔街资金，却也受到它们的绑架。
投资者也不再像页岩革命早期那样不计成本地投入，他们急着拿回利润。由于麦克伦登在2008年危机时几乎出售了所持有的切萨匹克股票，没人再愿意忍受这位永不满足的莽撞总裁了。2013年1月，切萨匹克董事局做出了重大决定：赶走麦克伦登。谁也没有料到，这位风云一时的曾被评为美国年度最佳的总裁，以这样的方式不得不离开了自己23年前创建的公司。他虽然获得了4700万美元的补偿，但是没人清楚，当扣除他欠切萨匹克的债务之后，他是否还剩下了钱。
麦克伦登和其他几个“页岩富翁”对页岩革命的推动，确实改变了美国的能源格局，使千万美国家庭使用上了更加廉价的能源。但是不计成本盲目扩张的麦克伦登，却被无情地撵出了局。只是这位高调的爱面子的企业家，从来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离开切萨匹克能源公司之后，他迅速成立了一个新的能源公司——美国能源伙伴，并且在2013至2014年间通过出让股权、发行企业债等方式融到了150亿美元的资金，雇用了600多人，看起来他又以原来的方式获得了投资者的青睐。对于美国司法部关于他在2007至2012年间操控土地交易的指控，麦克伦登矢口否认。他表示要力证清白，谁知却在第二天以惨烈的方式走到了人生尽头。
（参考资料：《页岩革命：新能源亿万富豪背后的惊人故事》，《亿万美元的错误》，《天然气革命：页岩气掀起新能源之战》）
文 吴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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