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着鼻子闻了闻,笑了,说你身上散发着一种百合味。百合味?我不知道。
他问: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
他好像忽然间更兴奋了,拉着我的手不放,问话像机关枪一样,问我的学校生活,开的什么课,喜欢吃什么,我的手指都写酸了,还是来不及回答他的许多问题。幸亏柳老师善解人意,端来水果让我们吃时,我才稍稍歇了下。柳老师抱歉地说,他太高兴了,从来没有遇到这么能谈得来的人,你受累了。
我说没事儿。说没事儿当然是假话,可是我还是愿意与他沟通,一个得病的男孩子,而这个男孩子还这么善解人意,不就写几个字吗?奇怪,我在他手心写字时,能感觉到他很紧张,这种紧张让我莫明地有种愉悦感,甚或有一种成就感。还有,我又不是白劳动,想着父亲顶着烈日在县城的工地上给人家搬着砖,干一天才挣30块钱,我坐在有空调的大房子里,闻着窗外的花香,吃着新鲜的水果,陪一个男孩子说说话,一小时就挣50块钱,一天四个小时就是200块,真是太好挣了。
小若,我带你到我的房间,看看我喜欢的书,电影,音乐,还有足球。他说着,一下子站起来,我忙扶过去。
他的书真多,有许多中外文学名着、摄影图册,还有一部d300的尼康相机,一柜的碟片。我一看,是整套的环游世界和世界名着名片,全是我喜欢的。
他就像说着自己宝贝似的,用手指一一摸着碟片、图书。我羡慕地说,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多的书和碟片。
挑你喜欢的全拿走,我再也用不着了。我想安慰他,却被他用手轻轻打开了,他说自己累了,倒在了床上。
第一天上班,就惹病人不高兴,我真怕柳老师辞退我。柳老师非但没有,还要提前给我付工资,我说,等我干完一月再说。柳老师执意给我,说,我相信你是个好女孩,拿着给你买双新鞋子。我脸一下子红了,我的旅游鞋一只底没了半片。
你不怕我拿了钱就不来了?
你不会的。
柳老师说着,笑眯眯地走了。
我离开时, 白亮站了起来,说,小若,你明天要早些来。我说一定。当我走下楼,白亮的一张笑脸突然出现在窗前,说,小若,路上注意安全。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走在游人如织的大街上,大街还是我来时的样子,车水马龙,笛声不断,空气燥热,公交车上还是人挤着人,张张脸上写满了疲惫。然而我却跟来时不一样了,心里好像装下了一个美好的东西,沉甸甸的,忍不住总想笑。
柳絮影
儿子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却不知道我生活在一个充满烦恼的世界。在单位,面临着调副高职称,十个人争一个名额,平时很文雅的知识分子也露出了狰狞的嘴脸,你告我有婚外情,她告他经济上有问题,关系很好的朋友,一下子也多了几分戒备。这几天家里电话响个不停,有给我出主意让我找领导的,有让我送礼的,搞得我心里乱极了。如果找白文贵,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可是我就是死,也不会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