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就杀了她?”胡萍身体颤抖起来。
“当然。也许……唉,我恨她,给我的都是塌方断道,没有路可以走。现在我明白女人也能暖心,真好!”
说到这里正有一列客车通过,一把闪亮的刷子在山腰处轻轻一挥动就溜走了,只余留汽笛声在河谷飘荡。
看: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有远方都在昼夜兼程的奔向远方,仿佛满世界单独地丢下他们溜走了,他们困在河滩上无路可行。汽笛声让他们感觉孤单,也触动他们心里柔软的部分。
“唉,我真不该偷钱,偷钱把我的路断绝了。他们有灯红酒绿的命,也许是短命;我有自己的穷日子,唱歌跳舞嫁人的长久日子。一样地过,没必要偷钱嘛。”
“这么说,我也明白了堂客在家里务农活是累人的事,她偷人我容不得她,就让她走人,或者我回家守着她,哪样都是路嘛,为什么要在心里搁一块石头呢?”
说到这里,俩人都相视一笑。道理想通后心里就轻松下来,俩人都抬眼瞧着远处,天还没有亮,千山万壑间只有路基上的远方信号灯在悠悠地闪亮。胡萍想吻吻面前这个有些丑陋的男人,因为她怜惜他也怜惜自己。她把嘴唇鼓成一朵花儿送过去,张本才犹疑地看看,喉结上下滚动,却摆过头去。
张本才说:“不,我们不是一路人。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拂晓是人最疲倦的时候,俩人说了心里话,身体也疲软了,最后他们俩人都倚靠着打起盹来。
天边已经露出的鱼肚白。胡萍先醒来,借着晨曦仔细地看清楚男人的模样:三角眼、道碴似的尖脸,刀刻一样的皱纹从眼角拉到嘴角,此刻全部的皱纹都舒散开来,嘴角随鼾声扯动,有点婴儿样的憨痴。真丑!胡萍觉得有些恶心。
胡萍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他醒来时会怎样?胡萍的经验告诉她:迷醉时分男人的话都是信不得的。
他会再起杀机吗?这么想时,胡萍摸到身边的钢丝带子轻轻地套在他的颈项,这条钢丝带原来是绑缚胡萍的脚踝的,胡萍只是下意识地这么做。
钢丝带的冰凉让张本才陡然醒来,苍促间男人睁开腥红的眼睛,脖然大怒:“臭女人,你骗我!我已经打算要放你走了,现在我要弄死你!”
无路可退了!胡萍狠命地勒紧钢带,钢带又勒紧了张本才的脖子。男人的脚在沙滩上蹬踢,鳄鱼—样的翻个滚要挣脱钢带,胡萍拼命地后退,本能地拉紧带子向后拽。事情的变化就这么快,俩人都没有时间解释和争辩,只有先活出来再说。
胡萍拖着翻滚的张本才,拖过河滩,拖向路基。胡萍拽着他,不让他翻身站起来。张本才编成的钢丝腰带正好用,交叉地勒在他的颈项,最后把他拖向远方信号柱。中间胡萍也跌了跤也被他抓着了身体,幸好是光溜溜的胴体,在皮肤上划出深深的指甲挖痕,张本才没有抓牢她,胡萍一直在用力勒紧钢丝带。应该感谢胡萍跳舞练功铸就的好体力。
胡萍把他勒在信号柱上,自己站在另外一面。张本才的眼睛都鼓突呼吸也短促了。胡萍以为男人快死了。
稍微松劲,男人猛然抓牢了她的头发,反手揪住她脑袋撞击信号柱,一下,两下,三下……血液从胡萍的头顶淌下来,她张开嘴,把嘴里沁出的血丝吞咽回去,钢丝带勒在柱子上一直不敢松手。眼前一片黑暗,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她仍然更紧地勒紧钢丝带,仿佛溺水的人抓紧救命的稻草。
渐渐地男人松手了,身体也松驰下来。
直到警察赶到时,夺下胡萍手里钢丝带。钢丝带已经勒断了张本才的气管,他的身体冰凉了。鲜血泼湿了信号柱的下端。
七、离别
沙木拉达站的凌晨。余秋被警察推醒,要他回去。他环顾四周:“胡萍呢?她怎么了?”
“惦记着她?她还活着,张本才却死了,是被她勒死的,真是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