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人生——正方形性格和真实八十一难陈宣章
六十、结婚早在到海工报到时,张干事问我们:“你们有没有对象?”除了孙尊*马上要做爸爸了,我们都说没有。不久,从北京海军总医院护校分配来五名护一士。这时候,我的五个同学都下连队锻炼了,医院里医生中只有我是单身。我1968年探亲回院后,集体宿舍与我同住的王泽*就去探亲了。他妻子欧阳*是湖南医学院同学,在通化陆军医院工作。当时,下班后我一个人很孤单。有一天,科内的护理员王*玲约我星期天去探望在家生孩子的陈道*医生(一党一员)。这是医院仅有的两名主治医师职称者之一。回来后,王*玲领我去她家。她新婚,丈夫李启*是旅顺基地工程部干部。这一天,她丈夫未回来。她问我有没有对象?我说有,在上海。她说:“你赶快结婚。结了婚,两个人就一天也离不开了。我就是这样,可是老公在旅顺,一个月才回来一次。我快憋疯了。”我装戆。她又拿出一些性生活的书教我。我是医生,没有实践经验,可是理论还是懂一些的。我心里明白:被这种女人缠上或赖上,后果不堪设想。我只能继续装戆。她又说:“我有皮肤病。老公在我身上干完了,就到另一个被窝里睡。你结婚后,干完了要搂着老婆睡,摸她的奶子。那样你老婆会更想干那个事,更离不开你。”我想:再不走,她会说出更露骨的话,甚至动手动脚。我就说:“海豹(她游泳好,被同事起的外号),昨天我病房新来的病号还没有写完病历,明天赵医生查房发现要批评我的。这样吧,明天下班我来你家。”然后赶紧拔脚溜了。接着的日子不好过。每天下班吃完晚餐,就躲瘟神一样到海边溜达,很晚才回宿舍。好不容易盼到王泽*回院。下班后我和王泽*作伴,就不再孤单了,王*玲也不敢骚扰了。十多年后,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我当着妻子的面问王*玲:“海豹,你相信吗?想当年你勾一引我,那幺露骨,我也没有上钩。”王*玲说:“是啊!老董,否则小陈医生带着逛上海的是我,没有你的份了。”因为传染科有个陈道*医生,我直到转业离院,都是“小陈医生”。另外,科室里同事叫我离王*玲远一点,因为她是“落后分子”。我有马岐俊的教训,就对她尽可能躲远一点。王泽*知道我有女友,也劝我结婚。我就给医院政治处提交了结婚申请。可是政审外调结果:邻居周瑶*的父亲因为历史问题进了“牛棚”。于是,这件事就黄了。不久,北京的五名护一士分配到医院。许多人都以为我会从中找对象,其实错了。我对她们的印象不好:整天叽叽喳喳,嘴叉子太刻薄,而且与病人关系太疯。病房里的舰艇战士有各种罐头、水果,她们“不分你我”,还与战士出去逛商店,看电一影。当然,找个北京籍女军人,以后转业回上海方便,但找个这样的“老婆”实在吃不消,我只能敬而远之。我除了看书,还是看书。别人问我对象的事,我就说:“我老婆现在还在丈一母一娘肚子里。”王泽*从来不看书,常常晚餐后拉我去海边玩。大连夏天时夜短,天黑得晚,晚餐后去海边,天还很亮,转一圈回来,天也没有黑。时间长了,科内护理员董桂英引起我的注意。她父亲是工人,解放前家中有五口人被日本鬼子、“蒋匪军”、地主逼死,后来跟着老乡从山东闯关东,到大连当苦工。她父亲是大连机车车辆厂(万人一大厂)的忆苦思甜典型。在医院,董桂英是大联委又主管宣传,兼医院广播员。此人文化程度不高,单纯直爽。大联委的宣传由政工组执行,我俩接触频繁。王泽*也支持此事。他告诉我,在编职工是军队户口,原来她们护训班毕业应该提干穿军装,因为文革暂时延缓了,将来早晚要当护一士的。1964年,因技校解散董桂英被招到“一海校”训练部当工务员;叶剑英视察“一海校”时,她是军人招待所服务员;李君彦工作组进驻“一海校”时,她是高干招待所服务员。工作组撤离时,李君彦与招待所服务员的几张一合影,她一直珍藏着。1999年8月李君彦在北京海军总医院逝世,她很悲伤。她1965年调入403医院供一应室,后来到传染科当护理员。期间,又曾经因供一应室缺人被要回去工作一段时期。参加护训班后,即将提干穿军装却发生文革。她工作好,传染科与供一应室总是争来争去,后来因宋教导员是一党一委委员得胜。广播员石秀*进“牛棚”后,李副院长就叫她兼广播员。我与她成了公开的秘密,连工宣队都知道了。我星期天去她家帮助干活。她家住在葵英街山沟里,每次去都要“翻山越岭”。因为人口多、工资低、生活困难,他父亲开了一片山地种蔬菜。姐妹六个,她排行老二,四个妹妹在读书;父亲工资52元;母亲无业家妇;父母都是文盲。因为无儿子,家中重活也都是她父亲干。没有自来水,要挑井水吃用,家里有口大水缸,我一去就把水缸挑满。她父亲也与我喝酒,打听我家情况与医院工作。她父亲董汉宏非常老实,不管什幺场合话很少,只会笑笑。在工厂,在家里,只知道干活,从来没有话。与我聊天也是问的多,说的少。他是我一生见过的最老实的人。她家邻居杜礼*是海工设备处的军官(红一团一),也支持此事。杜妻刘*珍是海工的炊事员。他们的两个孩子是董母领大的,两家关系非常密切。后来杜礼*一家随海工一起迁到武汉。196一9年海工搬迁前,王泽*叫我赶紧结婚,因为在海工离开大连前,隋副院长与海工联系,在医院提拔几个护理员当护一士参军。如果我们结婚,董桂英就排名最前。当时,她姐姐刚刚“五·一”结婚。大姐是大连医学院的工宣队员。医学院搬迁贵州遵义,大姐出差时已经怀孕在身。因为大姐要负担婆婆(住在一起),她与大姐夫工资又很低,我们结婚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帮助岳父家。我还主动提出,暂时不要孩子,等她妹妹出道了再要。于是我们写申请结婚。因为都是本院的,不用外调政审,只是开一张介绍信去区民政局领取结婚证。但是我们没有马上举行婚礼,而是在国庆二十大庆结婚。那时候结婚很简单:集体宿舍腾一间房,两张单人床一并。一张公用桌子,两个公用椅子就结婚了。科里发糖,家里准备糖果、水果、茶叶就成。同事之间,最多是科室合送热水瓶、茶具、一毛一巾、脸盆。我们的结婚照还是回上海拍的。因为她家困难,我把存折里的160元钱都给他妈妈,也不算聘礼,就那幺回事。那时候,社会上大多也是这样。地方上婚礼稍微一隆重的也不过讲“几铺几盖”,家具没有新的,因为凭结婚证只供一应0.1立方木头,只能做一张双人床。我对现在的婚礼不敢苟同,广受财礼(大多是还以前的礼债),结婚者(除了富豪)不是搜尽父母腰包,就是欠一屁***债。有什幺意思?我始终认为:结婚是自己两个人的事,不应该借机作祟。六十一、又要站队“九·一三”林*出逃、折戟沉沙。我很快就从王泽*那儿知道此事。他忧心忡忡。因为林*事件,旅顺基地形势发生了逆转,以前红一团一派的人都挨整。医院红一团一头头们知道今后的日子难过,就各奔前程了:杨*的丈夫是东海舰队某基地的宣传干事,就调到那里的海军医院(其实她根本不管红一团一的事);孙月*的丈夫是大连岭前消防队的,她就地转业了(其实她后来一直没参加过头头开会);王泽*是湖南人,妻子是湖南医学院时的同学,刚从陆军医院调来传染科不久,这时也有了女儿,就一起转业回老家了;陈跃*的妻子是大连人,他就“抛妻离子”孤身调到武汉海军工程学院当门诊部副主任(此人官迷,宁可两地生活也要升官。别人把他的“跃*”改成谐音“要升”);孟繁*、姜锡*、宋定*是大连人,无路可走,只有等着挨整了。“红尖兵”中有一些炊事员,就自找门路到港务局船上去工作了。改革开放后,厨师吃香,他们都发大财了。姜锡*,一党一员,又是中层干部,以前只在幕后出主意,从不抛头露面,家庭出身没有把柄,所以稳坐钓鱼台。宋定*,一党一员,家庭出身也没有把柄,虽然是大联委,但是没有过激言行,只是文革前有作风问题被处分过。这种已经定论的问题也不会有大事。此人业务技术过硬,一辈子没有出过麻醉事故。于是,孟繁*成了挨整的焦点人物。这个曾经与一毛一|泽|东合影过的人结果成了“反革命集一团一”头目。红一团一的群众又要站队。表面上学习批林整风文件,实质上是一派帮助另一派重新站队。这段时期,从旅顺基地调入许多人充实医院。传染科来了一个女医生王淑*,这个曾经在连队的铁杆红一团一派180度大转弯成了反林*激进分子。他丈夫在地方工作,调入我院解决了两地生活,又是向上爬的阶梯。她被“钦定”为传染科一党一支部组织委员,其实成了传染科支部的太上皇,因为书记宋捷*是站错队的。她对护理员戚务*(群众)说:“传染科帮助的重点是陈宣章。”又叫护一士老管(科内还有一个护一士大管)帮助我。老管的丈夫就是化验室李玉*(一党一员),因为反戈一击有功已被提升为检验科主任。假如我积极紧跟,来180度大转弯,马上就可以入一党一,医院内已经有榜样。可是恰恰相反,在会上我公开说:“九大一党一章把林*定为副统帅、接班人。在座的有谁没有喊过祝他‘身体永远健康’?现在有的人说,他早就看出林*不是个好人,贼眉狗眼。这个人难道比一毛一主席还明察秋毫?有的人以前在旅顺基地是怎幺表现的呢?坚决站在海军李*鹏一边。她怎幺如此健忘?她说我是重点帮助的对象。我劝她还是好好学习文件,真正弄通马克思主义。现在有的人把批林整风搞成重新站队,有的是为了派性整人,有的是为了升个一官半职。我认为,批林整风是全国人民重新认清林*反一党一集一团一在文革中的所作所为。许多事情是隐蔽的,连一毛一主席老人家以前也被林*蒙蔽,误定林*为接班人。我们群众只是认识问题,学习就是解决这个认识问题。再搞重新站队是十分错误的。”我对老管说:“我刚来医院时,你老公是红一团一出黑板报的先锋。现在一转身成了‘十年早知道’。他既然早知道林*是反革命,就是有意识跟反革命,就是立场问题。我们受蒙蔽的群众是认识问题。别以为当了主任就是一辈子的红人。你姓管。管就是竹字下面一个官。竹子是空心的,这种空心的官我就是瞧不起。”这个老管工作几十年,不是一党一员不说,连打针发药都拎不清,还来帮助我,我理也不理她。于是,我就成了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我家庭没有把柄,他们就搞现行,把我的言行无限上纲,说我把院一党一委比成联合国,说我把战备医疗队比成敢死队,还有别的话我都不知道什幺时间说的?有没有说过?“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有什幺办法?他们说我在集体宿舍时藏有电台,会发电报。我连半导体收音机都没有,竟有电台?另外,我病房有个病人是工兵一团一邵连长,出院回部队被整,反戈一击揭发:工兵一团一团一长刘鸿*(旅顺基地冯尚*的干将)曾经托他给我带过信。信是封口的,怀疑是“情报”。当时,同学邹森*因为吃粗粮不习惯引起胃溃疡,通过我托邵连长到工兵一团一去要204胃药。这是工兵一团一卫生所“发明”并生产的胃药,其实就是牡蛎壳煅烧后磨成粉。邵连长说他官小,不一定弄得到(出钱买可以)。我就写了一个字条给刘鸿*,因为刘曾经在我的“慢性肝炎”病房住院很久。刘一团一长在给邵连长204胃药时,写了这封信,其中问候我妻子和传染科教导员、医生、护一士和护理员。他为什幺把信封封口,我怎幺知道?邵连长的揭发一字不提204胃药,而信笺已被我烧掉。我无法说清为什幺烧掉信笺?因为这涉及“炮打张*桥”后我的习惯。还好,此信邹森*看过。我给他204胃药时,他提到钱。我就告诉他不要钱,给他看了信。刘鸿*后来调到北海舰队工作,临走前来看我,我提起此事。他说:“邵连长被整得很厉害,才乱咬一口。后来他转业回老家了。我现在没有事了,平调,没有处分,没有降职。以后到山东出差,我派车去接你。”但是我去山东两次,根本没有找过他。这段时期,虽然不是批斗,精神压力极大,我只能自我检讨,深刻反省,提高认识,但是我没有“揭发”别人任何问题。这样,表面上是过关了,种种更“实际”的措施接踵而来。穿小鞋干脆就公开、明显,他们却39码脚给你穿38码鞋,叫我有苦说不出。这就是他们的“领导艺术”。我呢,逆来顺受,渡过一道道难关。我体质原来就差,竟然接受一次次煎熬,而那些整我的人却大多没有好下场。现在回想起来,我感到无限欣慰。在他们要我重新站队时,我拿着《一毛一|泽|东选集》合订本说:“我就站在一毛一主席一边。”(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