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鱼连忙道：“我们只是说了些话。”
水如烟叹了口气，道：“飞鱼，你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所以才会这样袒护他。你可有想过我们的宫主碧清凌，为了一个白萍洲，落得红颜憔悴，郁郁终老，难道你还想像她那样重蹈覆辙？而且，像风盈袖那样的男人，长得好看，又风流多情，对纯洁天真的女孩子最有诱惑力，也最危险。”上下打量了一眼沈飞鱼，道，“飞鱼，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失身于他？”
沈飞鱼连忙道：“我们……”
话未说完，水如烟袖上长长的飘带忽的飞起，“啪”的一声，打中沈飞鱼的肩头，将她肩上衣襟打裂，臂上雪白的肌肤半露，一点朱红的守宫砂，犹如雪上梅花，宛然在目。
水如烟微一点头，这才放下心来。沈飞鱼的衣襟之中，却有一幅绞绡，滑落下来，落在地上，她悄悄弯下腰，正要将它捡起重新藏好，水如烟却一步步走上前来，自她手中拿过鲛绡，沈飞鱼面色立时大变，却仍是不敢言语。
水如烟一手将鲛绡展开，一看之下，不由将它紧紧握住，怔了半晌，这才看向沈飞鱼，道：“飞鱼，这面‘碧海流花’的鲛绡，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昨晚你只和风盈袖相处一夜，这面鲛绡原本定是在他手中。”目光凝注在沈飞鱼脸上，柔声道，“你舍不得杀他，是不是？”
沈飞鱼抬起眼睛，看着水如烟，道：“水姊姊，我们一起带着‘碧海流花’，返回琉璃岛，从此再也不要管这些事了，好不好？你不说，宫主她一定不会知道的。”两个人目光相遇，便已胜过千言万语。
水如烟看了看沈飞鱼，许久，才缓缓道：“飞鱼，我想你是真的爱上他了。你竟肯为了他，做下违背岛规、欺瞒宫主的事，宁愿自己永远也不再见他，却要让他活下去。你既然下不了手，就由我去杀他吧！”
沈飞鱼一惊，知道这个水师姊素来冷面冷心，说得出便做得到，尚未来得及阻止，水如烟已经屈指一弹，凌空点了她的穴道，跟着衣衫一展，人影掠出阁外，带动身上的飘带，横空飞舞，掠过沈飞鱼眼前。沈飞鱼只觉心头一沉，一个人怔怔立在冰凉幽静的晶水阁中，心也冰凉到了极点。
第5节 人世几换
杨柳轻烟，如雾如纱，一扁轻舟，隐在杨柳深处，船上楫桨，仍搁在甲板之上，舱中人却不知哪里去了。
水如烟一脚踏上小船，就已发觉船上早已空无一人。
风盈袖的人果然不见了。
他是不是早已料到，琉璃岛收回“碧海流花”，必定就会来杀他？或者他早已回到万剑盟，只要有万剑盟的保护，一时片刻之间，琉璃岛也莫奈他何？水如烟想到这里，正准备弃船上岸，直往万剑宫而去，湖上的水面之中，却飘来了一线血丝。
水如烟微觉惊讶，立在船头细看，但见血水越来越多，跟着一个人的尸体，顺着水流慢慢漂了过来。单看这个人的魁梧体格，以及雷神般的面貌，身上金珠玉饰，水如烟便已认出正是昨日与沈飞鱼湖上打斗之人。对于这个洗金堂的堂主童玉虎，她本来一点兴趣也没有，看得一眼便要走开，这时水流一冲，将童玉虎胸前被剑尖划碎的衣襟吹开，水如烟一看童玉虎眉间胸口的七处细如朱砂的剑伤，一时吃惊非同小可！
普天之下，只有“碧海流花”的招式，才能在一瞬间刺入人身眉心、咽喉、胸腹七处穴道要害，一共七处点刺的剑伤，号称“七星连珠”。那么使出这招“碧海流花”杀死童玉虎的人，一定便是风盈袖。他在“碧海流花”上的造诣，就连水如烟看了，也不免暗自心惊。
童玉虎的武功本来不错，但在“碧海流花”之下，却似乎毫无还手之力。“碧海流花”的绝世威力，也由此可见一斑。
若是任由“碧海流花”落入这等心术不正的人手里，日后必将为害武林苍生，天下乱与不乱虽不关水如烟的事，但若不除去此人，东海琉璃岛势必受其所累。
水如烟一转念间，当即决定直上万剑宫。
此进午时刚过，风盈袖以手支额，仍旧静静地坐在大厅之中。他此际仍然发着热，全身乏力，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但万香川此去和童玉虎决战，吉凶未定，他只有勉力打起精神，等他回来。
厅外风声一响，跟着一个人影飘入，来的不是万香川，竟是水如烟。
风盈袖抬起头，见水如烟脸上仍是冷冰冰的，全无表情，微微一笑道：“水如烟再来万剑宫，莫非是想收回那箱海外珠宝？”
水如烟沉下脸，冷冷地道：“我看你病得不轻，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斜睨了他一眼，道，“珠宝有价，‘碧海流花’却是无价。琉璃使者远赴中土，寻访二十年前失落在中原的一式剑之外，还有一件事要做。”
风盈袖道：“什么事？”
水如烟目光紧紧盯住他，道：“杀掉与‘碧海流花’有关的所有人。一个人知道杀一个，两个人知道，杀两个。若是一百人知道，琉璃岛也绝不会漏杀一人。”
风盈袖淡淡道：“这么说，你是特地赶来杀我的？”
水如烟看着他，冷冷地道：“不错。”长剑一出，剑尖寒光电闪，刺向风盈袖。
风盈袖却仍旧冷静从容，连眼角都未动一下。长剑刺至他咽喉间，却忽而剑光一凝，水如烟看着他，冷冷道：“你不怕死？”
风盈袖淡淡一笑，道：“我自然怕死。只不过我既然不躲，水姑娘的这一剑，想必也刺不下去。”
水如烟冷冷地道：“那也许只因为你自知以你现在的情形，必将死在我的剑下。”
风盈袖看着咽喉间锋利如针芒的剑尖，仍是淡淡笑道：“在你刺下这一剑之前，可否听我讲一个故事？若是听完我的这个故事，你还要杀我，风某甘心闭目受死。”
水如烟冷冷道：“一个故事拖延不了多少时辰，你也不要指望任何人能从我的剑下将你救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