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在探墓冒险寻宝类题材,在张家鲁看来,这就比如“夺宝奇兵”系列,最大的反派其实是纳粹,是一个人物形象为主的反派,并且充分符号化,纳粹罪恶,不用讲任何道理的,只要把这个符号往上一贴,观众肯定知道纳粹是反派。但《鬼吹灯》不是一个符号化的人物形象为主的反派就可以令观众满足的,这有更深层的社会历史原因,也是所谓的东方故事传统。“所以我们的反派不是人物完成的。比如盗墓的始作俑者虹姐,她是个不诚实的人,但她做一切都有她的动机,她想要用彼岸花克服绝症。她有很多残忍之处,但我们却似乎能够理解她,甚至她也是受害者。那谁是最大的反派呢?其实就是那整个的墓穴,那个地宫,所有的人进来一旦踏入这个墓穴、地宫,他们其实就要展开一场生生死死的斗争。1000多年前奥古公主盖这个地宫她就知道总有一天有人会进到这个地宫里,她就设置一些机关让这些闯入者遭受痛苦的考验,历朝历代的帝王在兴建地宫的时候大多抱着同样的心情,这就是一场生者与死者的较量。”
在张家鲁的个人创作经验里,剧本分两类,做原创剧会花比较大的力气,比如最早做《狄仁杰之通天帝国》,从项目开发、剧本创作,将近七八年的时间,写了400多稿。而改编剧往往会大大降低难度,比如《风声》前后大概就是9个月的时间写完,这是因为改编的时候,角色跟角色之间的关系是相对固定的,这是跟观众沟通的管道,一旦松动原著人物关系、人物性格设定,反而是自找骂名。“所以当时有了初稿,制片人问我剧本什么时候能出,我跟他拍胸脯说,3个月,最多半年。没想到从2012年7月签的约,一直写到开拍的时候2014年8月份。”
也不是风清云淡地慢慢写,而是处处都有较劲之处。比如墓穴的选择,到底今天摸金校尉这个三人组要去开一个什么墓穴,这个讨论大概持续小半年。始皇墓、女娲墓,改动了一轮又一轮,历史上这些有名有姓的名人之墓,问题在于会跟整个华夏的主流历史的太近,限制的空间会很大,比如曹操墓,很多史实都会限制观众的想象,或者这也是为何《鬼吹灯》小说作者天下霸唱所描述的也都是边陲文明的墓穴,因为乌尔善导演是蒙古族人,虽然蒙古族传统体系内并没有一个公开的墓葬的仪式,但也传说着一些神秘的下葬地点,甚至也想到了成吉思汗墓。
“考虑到整个地宫的规模和配置,我们就把触角往更边缘少数民族更久远的古代去考察,那段时间我们的案头书全都是《中国墓葬史》、《盗墓史》这一类很冷门的书。最终定锚在辽代古墓,并且对于这个辽代的墓穴应该如何配置、里面的规制,再做一番通盘的研究考量。尤其是导演又是学美术出身的,小到一块砖头,甚至一块砖头上的花纹,都是非常讲究的。”编剧张家鲁告诉本刊。
甚至乌尔善找了一处架构保存尚完好的真实的辽代墓穴,拉张家鲁远赴内蒙古海拉尔,勘景、采风,建筑遗迹、博物馆全部研究之后,真的就要下墓看看。“因为我们进去那个地方其实就是一个盗洞,是从前盗墓者开的一个洞,然后我们往下走到了底部,底部还有一个横向的墓穴要进,结果去的时候因为已经到冬天了,洞穴冻住了,走不过去,否则在导演的一声号令下,就得跟他进去,现在想想都后怕。”张家鲁说。
四年一剑。乌尔善却更愿意用大师塔尔科夫斯基的《索拉里斯》对《寻龙诀》的故事做个小结——科学家发现一个叫作索拉里斯星的星球,这个星球上有一种特殊的物质,它可以把人类头脑里面的意念具象化成真实的东西,所以很多科学家到达这个科学站的时候都疯掉了,后来到太空站了解状况的一位科学家,也发现自己为情自杀的妻子就在太空站里,于是他不断地看见他的妻子复活,是他头脑里的意向、那些对妻子的思念、负罪感形成了这个复活,所以他一遍遍把妻子摧毁又送走。“或者这是《寻龙诀》故事的更根本出处,实际讲的是一种人的精神困境,塔尔科夫斯基用了一个科幻电影的类型,我试着用一个盗墓冒险的形式,但是我想,对电影而言,严肃和娱乐之间其实没有隔得那么远。”
记者 李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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